第1卷 240 貴妃醉酒(2) 文 / 天下歸元
240貴妃醉酒(2)
宗越擄來已經有段日子,她尋遍攝政王府也沒發現可疑地方,那麼就在那座紅門後,大抵就是皇宮所在,也大抵能找到宗越。
所以今天晚上……她要度過那座最後一進大紅門。
誰攔,拍死誰。
夜色漸漸降臨,孟扶搖扎束停當,帶著自己的一人一鼠,趁夜直奔大紅門。
她對攝政王府已經十分熟悉,三繞兩繞便越過內院,經過軒轅韻院子時,她小心的放慢了腳步,隱約聽得院牆內軒轅韻在吩咐侍女:「將香案抬出來,我要焚香。」
唉……傻孩子,有些事不是禱告就有用的,上帝這種生物,更多的時候只會添亂,想要達到某種目標,就得該出手時就出手。
孟扶搖抬手,對空氣狠狠做了個抓握的姿勢。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前面,大紅門在望。
戒備那叫一個……森嚴。
足足有近千侍衛在牆下游弋巡邏,刀槍劍戟的叢林在初冬月色下光芒越發冷銳,侍衛們結成小隊交互而過,嚴密得毫無縫隙,紅門上下燈火通明,別說兩個大活人,便是元寶大人想要過去,也得先瘦身一百八十倍。
硬闖麼?硬闖麼?當真要……硬闖麼?
那就硬闖吧。
孟扶搖附耳在鐵成耳邊悄悄說了幾句,不待一臉不樂意的鐵成拒絕,霍地一巴掌將他狠狠推了出去!
跟著就蹦起來大喊。
「偷香聖手!往哪跑!」
隨即辟里啪啦的亂彈石子,打得黑影咻咻四面草木歪倒,看起來像是很多人踏了過去。
孟扶搖亂七八糟的喊:
「『淫』賊!站住!」
「啊!你竟敢往小郡主閨房去!找死!」
鐵成被孟扶搖推出去,半空中無可奈何轉身,撲入草叢中潛伏,紅門前侍衛已經被驚動,他們面面相覷神情為難——攝政王的命令,他們看守這處連接王府和皇宮的宮門是不許擅離崗位的,但是遇襲的不是別人,是王爺心尖尖上的寶貝,愛若珍寶性命的小郡主,對方還是個「『淫』賊」,萬一出了什麼事,到時候追究起來,『淫』賊從他們今夜看守的地帶經過,從他們眼皮子底下奔向郡主香閨,他們卻無動於衷不予追擊,生生便是經受不起的大罪。
這一隊侍衛的頭領,沉思半晌,手一揮,道:「去一半人追賊!」
立時紅門前少了一半人,侍衛長剛要重新安排巡邏人數,忽聽紅門那邊又是一陣驚呼。
「有刺客!」
「護駕——」
孟扶搖精神一振,這什麼人和她這麼心有靈犀,同時闖宮?她還在想辦法打算把那剩下一半人也調開呢,現在看樣子不用操心了——侍衛長已經下令開門,和宮門那頭追擊刺客過來的皇宮侍衛匯合在一起詢問情形,兩頭散佈在宮牆下的巡邏隊伍剎那一亂,孟扶搖已經一飄身跟上隊伍的最後一人,一把將他點了穴道扔在樹叢裡。
她自己穿的本就是偷來的侍衛服飾,跟在隊伍之後,藉著人群的移動進入到了另一側門內,隨即腰一彎,一捂肚子,跐溜跐溜的往一邊灌木叢裡奔去,身後有個侍衛隨意看了看他背影,不經意的笑道:「安子吧?每次都這樣,一遇見事兒就鬧肚子,喂,趕緊回來,這不是鬧肚子時辰!」
孟扶搖頭也不回捂著肚子擺擺手,一溜煙的跑入灌木叢中,那人笑道:「仔細被刺客遇上一刀捅死你。」
他身側,皇宮侍衛三分隊副隊長不耐煩的道:「什麼時候了,還跑!老劉你給我把他拽回來,咱們要把這西六宮都搜索個遍,真是怪了,先前明明看見一道黑影飄過的。」
「反正咱們確認那刺客沒過王府那邊去。」老劉笑嘻嘻的往灌木叢走,「至於陛下……咱們都未必能找見他在哪裡,那刺客能找得著?」
「少說幾句!」那隊長回頭一叱,老劉吐了吐舌頭,趕緊閉嘴,到了那方黑糊糊的灌木叢,含笑踢了踢,道:「安子,拉完沒!出來!」
他踢了個空,疑惑的探頭一看。
「人呢?」
孟扶搖早已翻牆越簷,直入軒轅皇宮中心。
皇宮這種東西,她可以說是熟悉得很了,太淵皇宮小巧精雅,無極皇宮精緻華貴,天煞皇宮大氣古樸,軒轅皇宮……軒轅皇宮好奇怪啊。
建築物並不多,一色深黃宮牆,青色琉璃瓦,分佈得很疏朗,裝飾也不甚華麗,卻分外高闊,重廡深簷穹頂高拱,比尋常皇宮大殿要足足大上一倍,那樣的宮殿,人住在裡面,仰斷了脖子也未必能看見殿頂,會不會覺得自己分外渺小?
她蹲在最高的一處殿頂上,四面觀望,猜度著可能關押宗越的地方,突然看見前方西側,一處黑沉沉的偏殿突然有燈光一閃。
那燈光閃得極為快速,一眨便滅有如鬼眼,在這半夜滅燈的深宮之內,看起來絕對異常。
孟扶搖立即飄了過去。
燈光明滅如鬼火,顏色青慘,在偏殿的西廂房內出沒,孟扶搖無聲的飄落這個院子,發現大概是沒有人居住的閒置宮苑,四面看似沒有人,其實卻團團佈置了侍衛太監,而西廂房內,一點朦朧的光,一絲輕微的呼吸。
看起來,很像某個關人的地方呢……
孟扶搖毫不猶豫的掠了過去,飛快的繞牆一周,已經點倒了守衛的侍衛,一騰身跨入院子,如一瓣落葉,輕輕飄入院中。
院中寂寂無聲,初冬的夜起了淡淡霧氣,將樓台亭閣都籠罩其中,牆面上泛起冰清的露珠,觸手潮濕而晶瑩。
月色細如柳葉,光影蒙昧,孟扶搖就是那月影中更淡的一抹,迅速抹過了廣闊的庭院,一轉眼已經站在了西廂房之前。
那點剛才明滅的燈火,突然滅了。
孟扶搖心頭一緊,立刻調動全身的意識去感知四周發生的一切,卻什麼都沒有,懷中那只「危險感應雷達探測器」也在呼呼大睡,一切看來很正常。
可是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候,正常就是不正常。
換成謹慎些的江湖人,大抵此刻便要好生思考,甚至掉頭便走,然而孟大王這種生物,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怕,不知道什麼叫半途而廢,就像現在,她聽見那廂房內若斷若續的細細呼吸,心癢難熬,不去看上一眼,絕不罷休。
她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一間普通的宮殿,空空如也,迎面就是四堵牆。
孟扶搖眼光搜索一圈,在一面牆上一處書畫上摸了摸,果然,其中一面牆緩緩移開。
切……好沒創意的機關。
牆面拉開,露出幾級台階,延伸向朦朧的黑暗中。
孟扶搖怡然不懼的拾階而上,走不了幾步,首先進入眼簾的是一座白紗梅花屏的屏風。
屏風後,一盞青燈照耀下,隱隱約約似有白衣人影,雙手分開高高的吊著,屏風擋住那人的下半身,只隱約看見衣衫不整,血跡零落,被摻金絲牛筋繩索吊起的手腕腕骨細瘦精緻,滑落的衣袖下傷痕纍纍。
那人似已昏迷,半偏著頭,長長烏髮垂下,擋住了面容。
孟扶搖震了震。
是宗越嗎?
那夜小洞偷聽,對方是曾說過要動大刑讓宗越招認在各國建立的地下勢力,軒轅晟對宗越動刑了?
孟扶搖眼底冷光一閃,怒氣已經騰騰的竄上來。
不過她依舊沒有立即衝上去——今晚太順利,順利得有點詭異,軒轅晟不像是只有這點手段的人,他抓到宗越,也不太可能僅僅就這樣的防備佈置,雖說這侍衛機關確實已經足夠阻擋一般的武林高手,但是對她這種級別的一流高手,已經不具有任何的阻力,宗越交遊廣闊施恩無數,軒轅晟怎麼可能一點都不防備頂級高手的援救?
她默然佇立,遙遙看著屏風那頭,鮮血殷殷高高吊起的男子……如果這是宗越,埋伏也許就在從現在到他身前的路上。
此路不過數十步,平坦光滑一覽無餘,那屏風看起來簡簡單單,材質半透明,連內含機關的可能性都沒有。
正因為如此,孟扶搖卻差點被這個「沒有可疑」給打倒。
以她行走各國血火歷劫的實戰經歷,實在沒辦法相信這一路上沒有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