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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162 讓我去痛(2) 文 / 天下歸元

    162讓我去痛(2)

    其餘酒客卻都興奮起來,看來今年真武大會,並不是想像中那般沒有懸念了。

    那長劍被孟扶搖挽成花的少年僵在當地,不敢置信的瞪著孟扶搖在慢條斯理用鋼絲編織,孟扶搖將手中編好的一對狗在掌心掂了掂,扔到他懷裡,淡淡道,「玄元派永遠都只會背後傷人這一招,麻煩下次玩個像樣點的,還有,這對狗兒幫我帶給你們掌門,算作我給他們夫妻的賀禮。」

    她拍拍手,轉身就走,身後突傳來一聲羞憤的怒吼,隨即「嚓」的一閃,一片黑色的牛毛般的細針自那少年袖底射出,直打三人。

    孟扶搖理都不理,雅蘭珠哼了一聲,欲待出手被孟扶搖一拉,走在最後的雲痕衣袖甩出如鋼板,細針無聲落地,那針顏色青藍,一看便知有劇毒,雲痕冷然回首,一言不發,清冷的幽瞳盯住了那再次背後偷襲的少年,他目光裡星火繚繞,冷光懾人,看得那少年激靈靈打個寒戰,忍不住後退一步。

    他這一退,突然發現原本還在前面門口處的孟扶搖,竟無聲無息站在他背後。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霍然跳開,然而已經遲了一步,身後孟扶搖冷冷道,「不接受教訓的人,就必須給你個更重的教訓。」

    她抬手,手指拂出,她的動作看起來不快,那少年盯著她的手,卻發覺這手勢包羅萬象,他無論向哪個方向逃,都躲不過她的下一變招,他驚恐的瞪大了眼,剎那間寒意直滲入心底。

    「嚓。」

    一聲輕微的裂響,血光濺起,伴隨著「啊!」的一聲慘嚎。

    孟扶搖一出手,便穿了那少年琵琶骨。

    收回手,孟扶搖冷然俯視著捂肩滿地打滾的少年,道,「你得罪我,不至於受罰如此,然而你不僅驕狂,還心性狠毒濫殺無辜,你這樣的人會武功,遲早有更多的人遭殃,那麼我就辛苦一下,解決了你。」

    滿地鮮血殷殷,如血色寫意一幅橫陳,孟扶搖立於鮮血之上,語氣平靜而煞氣微生,滿酒樓的人屏息不語,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他們此刻才認真注視著孟扶搖,才發覺這個不起眼的少年,一旦動武,一身的鐵血殺氣,凌厲迫人,一看便知就是從屍山血海白骨堆裡衝殺過的百戰精英。

    幾個誇誇其談的上淵武人已經悄悄溜走,剩下的少年的同伴畏畏縮縮過來將他扶起,那少年也硬氣,痛得在地上輾轉也始終沒有申吟,滿頭大汗面色焦黃的死盯著孟扶搖,咬牙嘶聲道,「……玄元……門下尊嚴不容……侮辱,留下你的……名字來,本門燕掌門……定會如數……回報!」

    留下你的名字來。

    孟扶搖微微仰首,看著酒樓外艷陽如許,那一片燦爛陽光如水般在她眼前鋪開,現出那年大雨傾盆中少年俯首一笑的溫暖;現出玄元山上決裂之夜她一劍割裂的衣袖;現出演武場林玄元不顧身份的偷襲;現出後山洞中裴瑗伸手將她往絕崖下一推。

    那些過去了,卻也代表了開始的隱瞞出身的歲月。

    在那樣的歲月裡,她孟扶搖,是一個誰都可以輕視的小卒,是被歡喜的男子鄙棄的廢物,是玄元劍派上下合力欺辱的對象。

    時光滔滔,變幻命運,當初猥瑣無用的醜女,如今也該到了讓玄元上下乃至全天下聽清這個名字的時辰。

    孟扶搖笑起來,明朗的,亮烈的。

    她俯首看那少年,琅琅道,「告訴燕驚塵,我孟扶搖,接受你們的挑戰,並決意踐踏你玄元門下尊嚴,他最好趕緊收拾包袱離開天煞,否則,我會讓武林史上,再無玄元。」

    孟扶搖從客棧回宅子時,赫然發覺鐵成已經帶著護衛趕了回來,而正廳裡坐著一個慢條斯理喝茶的人。

    此人白衣如雪,氣質潔淨,用著自己專屬的茶杯,喝著自己單用的茶葉,周圍三尺之內別說是人,連只蒼蠅都不敢靠近。

    宗越。

    孟扶搖一看見他,直覺就是想繞道,剛轉了半個身,就聽見毒舌男淡淡道,「一段日子不見,孟將軍惹桃花的本事越發見漲,身邊什麼時候都不會缺人。」

    雲痕眉毛一挑,目中閃起怒色,孟扶搖拉了拉他袖子,低低道,「這人就這德行,別理他,好歹是個大夫,用得著。」轉身笑嘻嘻道,「是啊,這不,你看你不也趕來湊數了?」

    宗越慢慢品茶,道,「我嘛,好歹是個大夫,用得著。」

    孟扶搖訕訕笑,在他面前轉來轉去,堅決笑容露齒,宗越就當沒看見,穩穩坐著喝茶,半晌才突然發現般的道,「咦你化了新妝?真是仙風道骨超凡脫俗,一枝獨秀半壁江山。」

    孟扶搖摸了摸半顆斷齒,歎道,「個性就是這樣塑造的……」

    好容易宗大夫終於毒舌完了,拉著孟扶搖進了內室看她的斷齒,命人著手準備材料,補牙在古代算個技術活,不過難不倒天生巧手的宗越,他用白錫、銀箔、汞合成「汞齊」,也就是如今的假牙,怕銀牙影響美觀,還特意巧手雕琢了一個極小的玉套,孟扶搖捧著那個幾可亂真的牙嘖嘖讚歎,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出來的。

    然後宗大夫拉她進室拔牙,半顆牙不好裝,乾脆拔了裝全顆,結果雅蘭珠和雲痕以及元寶大人就聽見室內叫聲如殺豬,一陣陣的嚎,「哎呀——痛呀——哎呀——」

    雅蘭珠目光呆滯的問雲痕,「這人當初傷成那樣都沒皺過眉,現在拔顆牙怎麼就叫成這樣?」

    雲痕也思索不出孟扶搖的行為模式,將疑問的目光投向和孟扶搖呆時間最久的元寶大人。

    元寶大人抱著果子在啃,根本不屑於回答這麼弱智的問題——拚命的時候,叫痛沒人理,叫了干毛?現在有人理,自然要叫痛。

    果然晚上孟扶搖要求上滿漢全席補身,以撫慰她受傷的牙床,結果宗越涼涼答,「牙還沒凝固,你只能喝稀粥。」

    喝著稀粥的孟扶搖愁眉苦臉哀歎不絕,宗越不理她,自己數著藥囊裡的藥物,突然微微歎息一聲。

    孟扶搖好奇,問,「怎麼了?」

    宗越淡淡答,「解藥還差一味。」

    「真的?」孟扶搖欣喜,結果就聽見他答,「我打聽過了,這最後一味,只有穹蒼長青神殿有,我進不去。」

    孟扶搖目光呆滯,將稀粥喝到了鼻子裡,半晌哀怨一歎。

    看來自己上輩子和長青神殿有緣,千絲萬縷,這般那般,最後都要集中到那裡去。

    她想起月魄給的那個珠子,掏出來給宗越看,宗越臉色立即變了,聽孟扶搖說了來龍去脈,半晌才歎息道,「好人不長命,禍害多幸運,看來真是這個道理。」

    孟扶搖當沒聽見前面那句,驚喜,「好東西?」

    宗越取過那珠子,小心的掰成兩半,用雪蓮和酒泡了,陳放在陰涼處,道,「夜半時服了,運氣三周天,以後調息都在夜半月最明時,保你更上一台階,並終身受用無窮。」

    孟扶搖小氣兮兮看著剩下半個,道,「那一半呢?」

    「你現在不能用這麼多,那一半留著,」宗越答,「等你再上兩層的時候再用,效用加倍。」

    孟扶搖想了想,從懷裡摸出雲魂給的那個盒子,道,「蒙古大夫,你幫我治了這麼多次病,我都沒給你付診金,這個盒子送你吧。」

    「原來你還記得欠我診金。」宗越習慣性刺她一句,接過盒子看了看,一時也沒看出什麼,道,「這東西也許用藥可以溶出縫隙來,我先收起,不好弄再還你。」

    孟扶搖擺擺手,呵欠連天的要睡覺,宗越端坐著不走,屋外柳樹陰影打在他臉上,有一種奇怪的笑意明滅,忽然道,「我回來時從璇璣邊境過,正遇上璇璣國前來迎接佛蓮公主回國的鑾駕。」

    孟扶搖心跳了跳,瞇了瞇眼道,「與我何干?」

    宗越目光一閃,扯出一抹笑意,道,「你果然見過她,否則你會直接問佛蓮公主是誰。」

    說漏嘴的孟扶搖立刻大大打了個呵欠,道,「路遇而已,此公主個性獨特,人生觀世界觀道德觀非同常人,我不敢對她有興趣。」

    「只怕你沒興趣也沒用。」宗越閒閒的道,「據聞,佛蓮公主在回國途中,忽蒙神佛指引,稱天煞將出佛之聖徒,作為五洲大陸含蓮出生的出名聖女,公主虔誠,是一定要親眼見聖徒出世,並有所拜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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