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入山 第六章 同是天涯逃亡人 文 / 侃空
第六章同是天涯逃亡人
「你不是說你認識路嗎?」
「我認識。」
「那麼,巖裡小姐,請你告訴我,我們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
「那你還敢說你認識路!」
「看到路我自然就認識了,可這裡沒有路啊!你幹嘛帶我走這種地方!你是不是故意的?哼,我就知道,你還是不想帶我去京都,只想就近找個警局把我扔下不管!」
「……」
「你怎麼不說話?」
「我沒話說了。」
「哦哦,被我說中心思,心虛不敢說話了。」
「誰說我心虛了?大丈夫一言即出,駟馬難追,我既然答應送你回京都,就一定會辦到。不過,你不想再考慮一下嗎?你覺得你真有能耐搞定那幫金花會的幹部?子承父業好像也得講究實力才行吧!」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就是實力的代表,只要我們巖裡家還有一個人活著,金花會就只能由我們巖裡家的人掌控!」
「唔,你還真是有信心!」
「這是我們巖裡家幾輩人用生命和鮮血奠定的!」
「先找路吧……」
正是午夜時分,茂密的叢林黑暗安靜,蟲鳴聲不絕於耳,偶有休息的小獸棲鳥被經過的兩個人類驚起而亂竄,引發一片小小的騷動。
雍博文徹底迷路了領著巖裡麻央往密林中走了一個多小時後,已經看到不巖裡老宅的熊熊大火,四下都是森林,看起來是未曾被開發過,數人合抱的參天古樹比比皆是,想是已經進了深山老林。不幸中的萬幸是,雍博文還能跳到樹尖上去辨別方向,總算還能分清東南西北按著巖裡麻央的說法,京都應該是在北方,便摸索著朝北方走,稀里糊塗越走越荒涼,越走越原始,這讓雍博文終於意識到,雖然兩點之間直線距離最短,但在走路上顯然不是最好選擇,照這麼個走法,不等走出原始森林,他們兩個十之**就要先餓死在這裡面了。
重新躍上枝頭眺望四方,目之所及,漫山烏暗,偶有飛鳥驚起,當真是荒涼又冷清,恍然間讓雍博文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部美國低成本恐怖電影,他此時此刻的情景與那電影差相彷彿相去萬里,拋去逃亡原始森林追殺等等相似關鍵詞,他身邊只有一個未成年的彆扭小蘿莉,而沒有一個適合做花瓶女主角的性感大美女。不自然間,他又想起了在巖裡家春風一度的那個小美女,在那種殺戮中,只怕很難倖免於難,更有可能遭到之前巖裡麻央差點發生的命運。真是可憐啊。
「喂,你看到什麼沒有?」
巖裡麻央不耐煩地大叫打斷了雍博文的胡思亂想。
真是個討厭的小鬼。雍博文歎了口氣,落回地面,搖頭道:「什麼都看不到,今晚就暫時在這裡休息一下吧,等天亮以後再看看,或許能有其他什麼發現。」
巖裡麻央氣惱地道:「現在這種時候正該爭分奪秒,怎麼能在這裡耽誤時間,早一刻回到京都,我就能早一些組織起反擊,給那些敵人好看,我不要在這裡等!你不是法師嗎?應該會很多奇妙的法術,不如用傳送陣送我去京都吧。」
「呃……我是東方的法師,不是西方的魔法師,不會傳送陣。」
「東方的法師就更好了,那你會御劍飛行嗎?會騰雲駕霧嗎?都不會?那你算什麼法師啊?」
「那些只是傳說好不,哪有人真的會……」
只說了半句,雍博文突然間一陣恍惚,那個御劍飛行的嬌俏身影自眼前一閃而過。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一時間突然有些意興索然,歎氣道:「或許有人會吧,可是我不會,我只會捉捉鬼,驅驅邪什麼的,連打架的本事都不太在行,更別說什麼御劍飛行騰雲架霧這種高深的東西了。」
巖裡麻央悻悻地說:「原來是個半瓶子水的法師。」
雍博文大是不爽,可又不能真跟個小女孩兒計較,有心想拿出身邊帶著的徽章來顯擺一一下,但考慮到巖裡家跟是島嶼國家法師協會處於敵對狀態的現實,自然不能拿出來沒事兒搞事兒了。
現在,雍博文的想法很簡單,盡快走出森林,把這個討厭的小蘿莉送走,然後直奔東京,在那裡等著與魚純冰匯合,就可以優哉游哉地回國找艾莉芸了,至於島嶼國家這一大攤子的爛事兒,跟他一個華夏人沒有任何關係,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這個想法很好,可還是繞回到了目前無法迴避的問題上,該往哪裡走?
「我決定了。」雍博文說著話,一屁股坐到地上,「等到天亮再走,你想要走的話,自己請便!」
巖裡麻央怒氣沖沖地瞪著雍博文,小臉漲得通紅,最後憋出一句話:「媽媽說的一點沒錯,男人沒有一個可靠的!我自己走,用不著你送!」一甩袖子,邁步就往密林深處走。
「看你能走多久。」
雍博文乾脆選塊平點的地方躺下來,靜靜等著巖裡麻央回來。他剛剛在巖裡麻央身上下了追攝符,倒也不擔心會把人搞丟,只是想給巖裡麻央一個教訓,讓她接下來乖乖接受自己的安排。
大約也就過了三五分鐘的樣子,密林深處突地響起一聲尖叫,聽聲音正是尚未走遠的巖裡麻央,明顯是受到什麼驚嚇而不由自主發出的聲音。
「開始了。」雍博文得意地想,「不知道是碰上老鼠還是蟲子了,一個小女孩兒,哼哼……」但他馬上就意識到事情不對。
巖裡麻央的尖叫聲突兀地停止了,就彷彿是被剪刀自中剪斷了一般,以至於那聲尖叫連個尾音都沒來得及發出,只有半聲。
雍博文一個鯉魚打挺跳將起來,順著巖裡麻央尖叫的方向追過去,以他的身手,巖裡麻央走了三五分鐘的路也不過是短短一瞬的事情,眨眼間他就追上了巖裡麻央。
確切地說,是他看到了巖裡麻央被一個高大黑影挾持的情景。
那人站在幽暗處,也看不清樣貌,單從外形上來判斷,這應該是個非常強壯的傢伙,而且全身散發著一種危險的氣息,彷彿是只蓄勢待發的猛獸,稍一觸動,就會暴起傷人。巖裡麻央正被那人挾在肋下,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雍博文方一衝出,那人便突兀暴起,一拳擊向雍博文面門。兩人相互發現時,之間相隔少說也有二三十米,但那人一拳擊出,下一刻拳頭就已經到了雍博文眼前,速度簡直快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拳風撲面而來,吹得雍博文兩眼刺痛,當即上身向後一折,躲過這一拳。他此時仍保持著向前疾衝的姿勢,那一拳幾乎是貼著鼻子尖打過去,他不假思索地抬腿就往那人襠部撩去。那人一扭身子,躲過雍博文這一腳,打空的拳頭往上一揚,曲肘下砸,目標仍是雍博文面門。雍博文早在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就開始默念五雷護身咒,此時剛好念罷,抬手一計雷光打出。這一下大出那人意料,順手拋開巖裡麻央,雙手結印,沉喝一聲「斗」,迎著雷光往下一壓,便聽轟的一聲爆響,狂風大作,砂石逆卷,簡直好像當場爆了顆煙霧彈。雍博文借此機會反手抓住巖裡麻央,借勢衝出,拔腿就跑。
這一翻經過說得複雜,其實整個發生過程也不過短短一瞬,若是有旁觀者從側圍觀,看到的僅是雍博文風一般從密林衝出,那黑影挾著巖裡麻央迎上去,一交錯的當口,那黑影突地拋開巖裡麻央,電光閃爍轟然爆起一團泥塵,兩人各自順著衝出的方向繼續向前,雍博文一伸手抓住被拋在空中的巖裡麻央。瞧起來整個過程更好像商量好了,把巖裡麻央交換過去一樣。
如此而已。
「靠,流年不利,屋漏偏逢連夜雨,居然碰上了真言宗的和尚,還是快逃為妙。」
雍博文一聽那真言一看那手印,就知道對方是東密高手,只以為是碰上了跑來捉自己的和尚,哪還敢停留,挾著巖裡麻央拔腿就跑。
巖裡麻央卻突地大叫:「新居大師,我是巖裡麻央,金花會的巖裡麻央。」
剛才她不動不吭,雍博文還以為她是被弄暈了,此刻突然發聲,倒把大天師閣下給嚇了一跳,只不過巖裡麻央這句叫的卻是日語,雍博文不知她吼什麼,還以為是驚嚇過度,在那裡叫救命,也不當回事,氣沉丹田,雙腿較勁,就要使出天師派逃命秘法陸地飛騰術。
可雙腿尚未發力,就聽身後傳來一聲顯得相當憤怒地大叫,跟著風聲疾響,卻是那真言宗和尚追過來開打。
雍博文大怒,心話說我打不過八葉枯木還打不過你,當即急急轉身,卻見半空中一條黑影如同蒼鷹搏兔般挾著狂風撲下,雙手扭結,正是密宗真言手印,冷笑一聲,反手抽出背上長劍,這便要施展破魔八劍,用這密宗劍客去砍那密宗弟子。
巖裡麻央又吼了一嗓子,這回卻是地道的中文:「自己人,不要打!」
見鬼了,難道我會跟真言宗的禿驢是自己人?
雍博文只當沒聽見,沉喝一聲,坐步沉腰,一劍斜向上方刺出,正是破魔八劍當中的最適合以地擊空的降焰魔尊斷障劍。這降焰魔尊是大威德明王的別稱,梵名閻曼德迦,乃是鎮守西方的金剛,六臂六首六足,有大威德力,能斷除一切魔障,摧伏一切毒龍。這一劍刺出,在半空中便幻作六劍,自六個方位分別刺出,恰如在地上支了個滿是利刃的大窟窿,只等空中敵人落下,便將他紮成篩子。
一劍刺出,卻是落空。
原來,那真言宗的和尚聽到巖裡麻央的吼聲,居然真就相信了,當即收了手印,一個跟斗向後翻回,卻恰好躲過了雍博文這一劍。
落空的劍勢直衝半天,便好似平地捲起一股龍捲風,呼嘯沖飛,所過之處樹枝折斷,綠葉粉碎,斷枝碎葉隨著劍力狂轉飛舞,衝破上方層層枝杈阻斷,直上星空,遠遠望去,真好像有條青龍自茫茫林海當中飛天而出。
「破魔八劍,原來是雍施主!」
那黑影卻是個識貨的,喝了一聲好,隨即合什行禮,道:「雍施主,貧僧新居政,這廂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