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癡纏不休 文 / 飛雪落梅中
第一百六十一章癡纏不休
醒來，我在月牙色的煙紗賬內。
檀香裊裊，紗帳外，一襲月牙長衫，飄然地坐在那裡。
我起身，飛步而去。對方回眸望向我。
妖魅的光芒，絕美無雙的臉龐，此刻在我的眼裡，卻成了恨。
「是你——公子翊。」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個名字。
他安坐在棋盤上，深邃的眼瞳浮動著笑光。「你恢復記憶了，恭喜你了，初塵。」
「我哥呢，我哥他人呢？」我的音色顫顫的。
「死了，葬了。」淡然的，毫無感情的口吻。
「我哥死了？他死了——他怎麼會——」血色充滿我的記憶，我突然走到他的面前，狠狠地盯著他。
「是你，對不對？那些黑衣人是你派來的，是不是？」我吼道。
「沒錯，是我派的。」公子翊毫無懼色地坦然承認。
我腳步一顫，差點身子不穩。
這是我第一次開始恨一個人，非常地恨一個人。
「公子翊，你故意陷害我落入絕妙峰頂，故意散佈我的死訊，又將我投入青樓自身自滅，害我糾纏在情感的痛苦中，這些我都可以不計較。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了上官飛卿，為什麼？」我朝他吼道。
他卻無動於衷，淡淡地笑著。「立場不同，就如黑子跟白子，是對立的。我若不殺上官飛卿，他便阻止了我的完美計劃。」
「你若不殺上官飛卿，我也會跟你走的。但是為什麼，你就是不放過他。」我狠狠地盯著這個男人。
「放他回去？讓他報信告訴宮境夜他們，是我將你擄來了？那麼我做的一切，豈非都成了泡影了。」公子翊突然起身，他的眼裡，妖魅的光芒閃動著。
「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我不懂他為何那麼喜歡算計人。
他卻燦爛地笑著。「為了什麼？有些人是為了名，有些人是為了利，有些人是為了美人，而我，是為了一個願望，一個統一天下的願望。」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這個問題我問過多次了，如今，我再重複了一次。
而這一次公子翊卻沒有對我保密。
「現在時機成熟了，我該告訴你了。我的身份是南星國的九皇子，南星國真正承接帝位的儲君。」公子翊說起這話來，口吻淡淡的。
「原來你是南星國的皇子，所以——你將我掠的目的，是為了——對付宮境夜跟耶律鍩放？」我一驚。
「我曾經說過，初塵有時候太聰明了，太過聰明未必是一件好事情。」他突然有些可惜地望著我。
我眼睛漸漸瞇了起來。「你這麼煞費苦心地設計我，那麼，上一次海芙的事情自然也是你安排的了？」
「沒錯。」公子翊坦然承認道：「我是安排了那一幕，算好時間，認為經過迷霧森林的人會是你，但是沒有想到來的是海芙。但是我想，只要有你的白龍玉珮在，那麼他們自然會相信那個死去的人定然是你。果然，他們相信了，他們沉浸在痛苦中不可自拔。而我，趁機發了兵，幾乎要攻下了西照國，但是你出現了，你突然出現了，導致我最後功虧一簣。」話到這裡，他突然冷冷地瞪了我一眼。
「本來你出現也就算了，壞就壞在你趁我慫恿西照國大皇子篡位、三皇子返回西照國救援的時候，你竟然跟著宮境夜走了，讓他放棄了攻打東日國，又使我吞併西照國的希望落空了。這一切本來都是完美無瑕的，沒有缺點的，但是因為多了一個你，我的棋盤總是無法到達最後的勝利局面。」
我突然冷哼了一聲，淡淡笑開。「那麼現在呢，你預備怎麼對付我呢？」
「很簡單，這一次我要自己親自來，親自動手，親自看著他們兩個打得你死我活，然後我再親自動手讓你消失在他們的面前。恐怕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比這樣的打擊更能摧毀人的心智了，我相信，這一次，我一定會成功。」公子翊妖魅的眼瞳內，閃動著自信的光輝。
「是嗎？恐怕這一次你的希望又要落空了。」我冷冷地望著他。
公子翊妖魅的光芒閃動著，他突然按住我的雙肩，狠道：「這一次，絕不會失敗。」
宮殿外，有將士闖入回報著：「啟稟公子，封月王朝發兵西照國了。」
公子翊揚手一揮，回頭看著我像是在說，如何？
我卻以同樣地自信告訴他。「就算這樣，他們也打不起來。」
「怎麼可能？」
「非常有可能。因為西照國有一個最懂我的溫文玉，他會阻止了這一場戰爭，你相信我的話嗎？」我笑了笑。
「癡人說夢，宮境夜一直視溫文玉為情敵，怎麼可能會聽從他的話，哼——」公子翊根本不信道。
我卻自信道：「他會有辦法的，他知道我的想法，他就該知道怎麼做的。何況今日的宮境夜，已經非昨日的宮境夜了。公子翊，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賭什麼？」
「若是他們沒有打起來的話，那麼，你至少給我一個跟你搏鬥的機會，我不想束手被人宰殺。」無論如何，我都要保護自己，因為不想讓他們為我再傷心了。
公子翊若春花一樣笑開了，他道：「就算你賭輸了，我也照耀給你搏鬥的機會。」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放到了我的面前。
「給你，若你真有本事，我心甘情願被你殺。」他刺眼的笑容，在我的眼底，形成鮮明的反襯。
然他的笑容沒有保持多久。
因為宮殿外，此刻站著的，真是宮境夜跟耶律鍩放。
銀色的盔甲，月牙的頭盔，在陽光上，熠熠閃閃。
我笑了。「怎麼樣？公子翊，我贏了！」
他先是呆愣，而後突然傲然大笑道：「沒錯，你贏了！所以，我會兌現諾言，會給你一個搏鬥的機會，來吧。」
刷——
他手中的長劍突然出鞘。
刺——
我毫不留情地將寒光閃閃的匕首刺進了公子翊的胸膛。血花綻放在他的胸膛上，沾染了他煙雨月白的長衫上。
匡當——
匕首從我手心中滑落。
我一愣，他為什麼不擋？為什麼！以他的能耐，他絕對有機會殺了我，而不是被我殺掉！
他絕美的容顏，深邃清冷的子瞳，竟然泛起笑光點點。
「成敗已定，到此刻我還算計不了宮境夜跟耶律鍩放，那麼我的價值就沒有了，然就算我此刻殺了你，對我也已經毫無作用。不過能夠死在你的手裡，那是我最好的結果。因為我殺了你哥哥，你是可以向我報仇的唯一一個對手。本來我設計的局面是萬無一失，我唯一的敗局，就在於我早該在跳下絕妙峰時對你下毒手的。呵呵——」他的唇角溢出了血絲，而後容顏漸漸開始變得透明起來。
躺下前，他的手，對我伸了伸。
卻在風中，逐漸地垂下了，倒下了！
嬌美的影子，如風而來，是凌艷玉，這個愛慘了公子翊的女人。她此刻面容竟然安詳地讓人有些不安。
她微笑著走到公子翊的屍身旁。「翊，我們一起走。我帶你離開這裡，在這裡，你從來都沒有快樂過。所以，我要帶你走，只要到了那裡，那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你就會慢慢快樂起來的。」
她抱起公子翊的屍身，帶著甜美的笑容，從我的身邊走過去。
「艷玉！」我叫住她。
她回頭，給我一個淡淡的笑容。「初塵，來生，我們不要做姐妹了，因為你，我太累了。」她的眼底，此刻沒有恨，沒有愛，只有無謂，那種出塵的淡然感覺。
我的心有些驚慌了，艷玉她——
我心下猜想著她要做什麼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而當我預感不好衝出去的時候，凌艷玉已經抱著公子翊從絕妙峰的頂端跳了下去。
「不——」
我跑過去，想要抓住她。然在我手中的，只有飛舞的一塊白紗。
艷玉，你為什麼要那麼傻，為什麼？我哭倒在峰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