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章 再見亦是陌路 文 / 飛雪落梅中
第六十章再見亦是陌路
遠處一個小丫頭淡笑而來。
「老爺，夫人，少爺，小姐。玉器行的徐管事派人過來回報說有一筆大生意，需要老爺前去談恰。」
「哦，這樣啊，這件事情就交給卿兒去處理好了，反正玉器行的生意遲早得卿兒接手，現在啊，也該開始練習起來了。」上官老爺朝上官飛卿吩咐道。
「孩子知道了，孩子馬上就去。」上官飛卿頷首道。
「嗯，那卿兒就去吧。夫人，塵兒，我們就去百花廳賞花去。」上官老爺先行一步而去。
而我卻不想去賞花，我想跟上官飛卿去玉器行看看古玩什麼的，那比賞花可有看頭了。於是我急忙喚道：「哥，等等我，我也要去玉器行。」
「塵兒，女兒家的還是少在外頭拋頭露面的好。乖啊，還是陪娘去賞花吧。」上官夫人婉言勸我道。
我卻不依道：「爹啊，女兒想出去看看嗎？你就讓哥帶女兒去見識一下嗎？爹，好不好嗎？」我拉著上官老爺的手，懇求他道。
「爹，娘，你看妹妹既然那麼喜歡去，那就讓她去好了。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不會讓她胡鬧的。」上官飛卿替我求情道。
上官老爺敵不過我的執意，只得答應。
「那好吧，爹就答應讓你去。」
「謝謝爹。」我樂得蹦了起來，跟著上官飛卿出了府門。
這是我第二次觀望外面的世界，心底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上官飛卿此次是有生意在身，自然是不可能帶著我閒逛的，所以，我們的行路路線自然是直達玉器行。
那玉器行的徐管事一見我跟上官飛卿進來，馬上笑臉相迎地走出內堂來。
「少爺，小姐好。」
嗯——上官飛卿跟我皆點頭回應一聲，而後上官飛卿便朝著徐管事問道：「那個要跟我們談恰的客人呢？」
「哦，對方派人已經來過，也看過我們這裡的玉器，表示很滿意。但是那個來我們鋪子的人他自己做不了主，一定要他的主子來了才能談。所以，我們還要等一等，我相信，等一下，那位客人就會來了。」
「那也好，我就在這裡等他來好了。徐管事，那你就去忙你的，我跟小姐四處看看。」上官飛卿神色一轉，立刻吩咐道。
「是，少爺。」徐管事下去忙碌其他的了。
我開始在鋪子內欣賞起來。
我的眼睛，盯在那些雕刻精緻的配件飾品上，眼睛不由地慢慢瞪大，口中吐露驚歎之意。
哇——哇——
「哥，你快看啊，這隻小白兔雕刻得好逼真哦，就跟真的一樣，在啃蘿蔔耶。」我驚喜地叫道，引得旁人驚詫的目光朝向我。
上官飛卿似笑非笑地望著我，我突地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失千金大小姐的風範，忙輕輕咳嗽了幾聲，故裝優雅地看了起來。
然看著看著，我又尖叫了起來。
「哥，你看，你看，那隻鳳凰，天啊，太驚奇了，連羽翼都雕刻得那麼精細，實在是太好看了。」我忍不住摸了摸。
「怎麼，妹妹很喜歡嗎？那麼哥就讓管事的給包起來好了。」上官飛卿對於我的驚呼已經習慣了，他一臉溫和地笑看著我。
我皺了皺鼻子道：「哥，你是笨蛋嗎？這麼貴重的東西拿回去，萬一被我不小心摔了怎麼辦？那不是暴殄天物嗎？你妹妹我這個人，就這樣看看，看看就好。」我嘟了嘟嘴角，繼續朝其他的飾品瀏覽過去。
我的視線帶著亮光，就這樣一驚一乍地觀望過去，直到我的視線中，出現了那一隻紅色的瑪瑙鐲子。那鐲子，流光四溢，色澤如流動的血液一樣，透亮得又如溫潤的清泉一樣，迷離得令人陶醉不已。
凝望著它，我彷彿看到另外一隻鐲子，那只做工並不太精巧的鐲子，紅色的，就戴在我的手腕上。
無意識的，我突然握向自己的手腕處，那裡卻是，失落的空白。
「初塵，初塵——」似曾相識的熟悉嗓音，磁性而帶點沙啞的，突如一根定穴的銀針，插入我的體內，瞬間將我凝固在那裡。
我來不及反應，一雙白皙修長的手，便將我的身軀擺了過來。
那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俊美高傲，邪美清冷，飛揚的劍眉下，一雙藍色的散發著光澤的子瞳，閃耀著驚人的喜悅。
「你——」我心頭千層浪花翻騰而起。
他卻在看清我的面容時，驚喜的光芒霎時沉墮下去，化作萬千的痛楚光芒，在那個憂傷的深藍裡頭，慢慢地溢出來。
「不是初塵，不是初塵，你不是——」
他腳步凌亂，踉蹌地後退了三大步。
「妹妹，你認識他嗎？」上官飛卿怪異的眼神飄了過來。
「哥，你說什麼啊，我怎麼會認識他呢，他大概是認錯人了吧，你沒聽口中說著，我不是嗎。」我臉上擠出一抹笑意回應著上官飛卿的疑惑。
「也對，你怎麼可能會給他認識呢。」上官飛卿好笑地搖了搖頭，而後道：「客人來了，妹妹，哥不能陪你了，你就只能自己看了。」
「沒事，哥，你去吧，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你去忙吧。」我催促著上官飛卿的離開，是不想讓自己的情緒洩露出來。
上官飛卿去跟他談恰生意了，而我此時眼睛像是被刺痛了一樣，酸澀佈滿眼眶。我望著那個俊挺的身姿，那個狂嘯的男人。
宮境夜！竟然是宮境夜！
我以為我再也不會看到他，但是——
我還是在離奇的巧合之下，見到了他，他此刻的樣子，有些憔悴，有些蒼白。
「王爺，你沒事吧。」他旁側的侍從攙扶著他有些不穩的身軀。
「我沒事，我沒事，你去問一下，我要的東西，叫他們拿過來給我看一下。」宮境夜在侍從的攙扶下，有些虛弱地坐在椅子上。
我站在那裡，靜靜地望著他，望著徐管事將那只紅色的鐲子遞送到他的面前，望著他凝視那鐲子的眼神，那是一種陷入回憶之中的迷離色彩。
忍不住，我別過臉去，無法再看這個過去氣焰囂張的男人，如今沉浸在飽受痛苦的折磨中。我在想，這究竟是我的不幸，還是宮境夜的不幸？亦或是蒼天的捉弄？
我甚至還在想，此刻我若是上前跟他相認，那麼他的痛苦是否可惜減輕一些？
不——笨蛋！
你是笨蛋嗎？難道你受過的傷，受過的折磨都忘記了嗎？初塵，你要狠心才行。我內心強烈的聲音在駁斥著我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
但是，我的眼睛，卻無法看著他的傷痛而無動於衷，所以眼下，我唯一的選擇便是逃避。
我快速匆匆地跑出門去，連上官飛卿在我身後傳來的急切喚聲，我都無法回頭停駐，就怕那個人眼中的脆弱讓我心軟，而我一心軟的話，我知道，我將再次陷入萬復不劫之地。
所以，我不能回頭，但是我依然能夠感受到身後兩道銳利的鋒芒，那光芒，似穿越我的身軀，刺進我的靈魂裡。
我忍不住發顫，腳下的步伐邁得更大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