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逼迫看「戲」 文 / 飛雪落梅中

    第三十四章逼迫看「戲」

    凌艷玉在抓狂的狀態中警覺到我的不對勁，她開始急促地拍打著我蒼白的臉，扒開我沉沉欲昏的眼簾，她開始在我耳邊，低低地抽泣起來。

    「初塵，你醒一醒啊，你醒一醒啊，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真的，我不是故意要這麼對你的，我是無心的，你快點醒過來啊，我不想你死啊，真的，我真的不想傷你的，初塵，嗚嗚嗚嗚嗚嗚——」

    我在她無盡的噪音催促下，不得不費力地睜開眼睛。

    她見我如此，含淚的眼睛突然亮堂了起來，她一把抹掉臉頰上的淚痕，對我像是失而復得的珍寶一樣，撒嬌地撲進我的懷抱中，訴說著自己的恐懼。

    「你終於醒過來了，太好了，初塵，我剛才好害怕啊，好害怕你一閉上眼睛，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被嫉妒沖昏了腦袋了，我——但是，但是請相信艷玉，你畢竟是我的姐姐，是我的姐姐啊——」她發顫的身體，深情的呼喚，讓我心內感覺複雜。

    生死一線間的轉變，也許有人會懷疑凌艷玉的用心，但是此刻我卻無法去懷疑她的用意，我只知道一件事情，她也很痛苦，她痛苦得快要發瘋了，所以她要發洩，所以她才恨不得要殺了我，但是情感上，我這個身份是她的姐姐，她做不到，所以她矛盾，她懊惱，她恐懼，她痛苦。

    她對我這個身份，是又愛又恨啊，老天啊，怎麼這個身份的人物關係那麼複雜呢，我都快要頭疼得開始暈眩了。

    但是我又不得不安慰著凌艷玉：「艷玉，我沒事，你不要哭了，我已經沒事了，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我相信你。」我輕拍著她的後背，以身體的語言，告訴她，我是真的沒有介意。

    她似感應到我的善意，僵硬的身體逐漸地軟化下來了，我看到她的眼底，竟然浮動一抹舒心的笑意。

    她望著我，斜斜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幫我理著散亂的青絲，臉上浮動的，又是青春少女天真甜美的表情了。

    我心下恍然，不知道如何對待她的瞬間變化，只能靜靜地望著她，縱容著她的舉動。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腳跟地面摩擦產生的低音，在恰當的時間裡發揮了恰好的作用。我與凌艷玉安然相處的時機裡頭，有人進來了。

    而這個人，是我重生後，最不想面對的人——宮境夜。

    他衣冠華麗，氣宇軒昂，行步間，威嚴可見，丰神玉潤，藍瞳閃耀，直逼人的視線。

    對於他，我無法移動自己的視線，也無法報著淡然的心態處之，於是，我只能別過臉去，望向別處。

    坦白說，對於他的不信任，我不能諒解，我的自尊絕對不容許我對他有任何的哀求之意。我初塵就算要死，也絕對不會像一隻喪家犬一樣地惶然逃竄，更不會在絕路之上，向著主人搖尾乞憐。

    不會——絕對不會——

    凌艷玉似察覺到房間內氣氛有異，她突地從我的懷抱中脫離開來，像一隻敏銳的母豹一樣，動作敏捷。

    她很快站在了我的床沿邊上，淡淡雅雅地對著我揚起一抹笑容，她的笑容很淡很淡，淡得我幾乎看不清楚那是笑，只覺得，她確實在我眼花間閃爍過那麼一剎。

    「初塵，這一次，我相信你的，不過下一次，你最好不要再有機會讓別人誤會了，你知道的，誤會多了，有時候就很難令人信服了，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

    她像是體貼的妹妹一樣，對著我吐露著心扉之語，但我卻知道，她在警告我，警告我，不要再一次讓她有機會發現。

    凌艷玉轉身的瞬間，對著宮境夜盈盈一笑：「王爺，我姐姐病體剛剛好轉，還望王爺多多體貼一下我姐姐才是。」

    宮境夜虛應了一聲，笑意浮動唇角道：「那是自然，我一定會好好地照顧好你姐姐的。」

    凌艷玉笑得有些怪異地離開了，我卻呆在床榻上，等待著暴風雨的來臨，他口吻中的極力壓抑的咬牙切齒，我是知道的。

    我確實知道，他就要朝我施展他的利爪了。

    靜，寧靜，寧靜得可以讓人發瘋的氛圍，氤氳在我跟宮境夜之間。

    他就站在離我不到一丈的距離，好像只要我伸伸手，就能觸摸到他，我卻感覺到，此刻的他離我有天涯之邊的遙遠距離，這距離，比隔離幾重大山、幾片汪洋還要遠的多。

    我知道，那是心的距離，不可抹滅的隔閡距離。

    他藍瞳平靜，含著笑光，溫和地對著我，沒有跳躍的火花，沒有浮動的海潮，也沒有壓抑的痛楚，這眸光，平淡而安定，是我一直想看到的和平共處之光。但是此刻我看到了，我卻無法歡悅，我的心頭被一股濃烈的悲傷籠罩上了，我的心，很痛，很痛，因為我知道，宮境夜能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那代表著他已經完全地將我排除在他的世界了，等待我的，將是他一貫的伎倆——虛偽的溫柔。

    我看著他就這樣藍瞳泛著魅光，朝我一步一步，緩緩而來，那溫柔的修長手指，撫在我的青絲上。

    「初塵，好些了嗎？胸口還疼嗎？」語調溫柔地似要滴出水來，他的眼底，是令我心驚的溫潤軟玉之光。這麼溫柔的他，讓我連冷硬的心理防線都無法建設起，只能順著他的意思，柔聲回了他的特別關心。

    「嗯——好多了，多謝王爺關心。」我顫顫巍巍地想從床榻上走下來，以丫頭的身份跪拜他的關懷之意，他卻在床沿邊上坐下了，握住我柔弱的嬌軀，攙扶著我安心坐下。

    「初塵，你的身體還沒有復原，就不要起來了，本王恕你可以免除禮數。」宮境夜淡笑地將我飄亂的青絲理了理，他優美的指頭穿過我的髮絲，摸了摸我有些冰涼的臉頰。

    我的視線中是他怪異的舉動，我的耳邊，是他性感薄唇吐露出來的熱氣，我的鼻尖，幾乎要抵上他寬闊光滑的下巴。近距離的對視，近距離的俊美誘惑，讓我不由地臉頰一熱，幾乎是慌亂地逃離他的視線，我從他的手中，抽回了我的青絲。

    宮境夜望著突然空落的掌心，藍色的子瞳有那麼一剎那的變幻，但是那顏色變得如此之快，我根本沒有來得及捕捉什麼，他的眼底，依然是陽光普照，溫潤依舊。

    「怎麼了？不喜歡本王幫你理發嗎？本王還以為所有的女子都喜歡呢，看來是本王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了，是不是，初塵？」他像是在自嘲，唇角浮動一抹淡若微風的痕弧。

    「不是的，是我不習慣這樣，還望王爺諒解。」我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搪塞著他，天知道其實我的內心，那是波濤洶湧，那是海潮翻天。老實說，我很喜歡他寵溺我的溫柔，但我也知道，他此刻的溫柔，是刻意地偽裝起來的，是一包含著毒藥的蜜糖，他將隨時可以拉我墮入地獄，所以，我一定要抵住他溫柔的誘惑。

    我知道我搪塞的借口很糟糕，但是宮境夜卻不以為然，他相信我的借口，他對著我依然是溫柔有加。「哦？原來初塵只是不習慣而已啊，那麼這麼說起來的話，本王倒是要好好地訓練訓練你了。」他口吻包含笑意，我看到他的手又開始動了，在我的青絲裡，在我的臉龐上，在我的雙肩上。

    我看得心驚膽顫，他是什麼意思？莫非他還是不想放過我嗎？

    心下壓抑驚訝，我輕吐言辭道：「初塵不明白王爺的意思，還望王爺明示。」

    「以初塵的聰明，難道還需要本王點撥嗎？」宮境夜嘴角一勾，藍瞳內射發出一抹精銳的光芒。

    我心裡一片惶然，雖然猜測著某種可能性，但是潛意識裡，我依然不願意去猜測，於是我強壓下心頭的抑鬱，恭敬地回道：「王爺，請恕初塵愚鈍，確實不知王爺所指。」

    宮境夜似不滿意我的答案，他藍瞳一沉。「初塵丫頭，是真的不明白呢，還是再跟本王裝糊塗呢？」

    我柳眉一蹙，忙低頭回道：「初塵不敢，初塵確實不知。」

    「是嗎？」沉澱的深色漸漸浮起，宮境夜倏然雙眉一揚，笑溢唇角。「既然是初塵丫頭真的不明白的話，那麼本王就有教導之責了，你說呢，初塵？」

    啪——啪——

    宮境夜雙掌合攏，掌心碰觸發出聲響，清脆而利落。我眼底漂浮一層迷惑，他究竟想做什麼呢？伴隨著我的疑惑，門外的侍衛踏步進來。

    「屬下參見王爺。」

    「起來吧，傳本王的命令，叫柳夫人來雲楓軒一趟。」宮境夜袍袖一揮，來人便領命而去。

    他叫柳西倩來幹什麼呢？我心頭一陣不舒服。對於柳西倩，那個表裡不一的女人，實話說，我對她沒有任何的好感，有的只是可憐跟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