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虛偽的溫柔 文 / 飛雪落梅中
第七章虛偽的溫柔()
我望向他的眼睛，溫柔如水的眸光，彷彿立在我眼前的是耀。我看著他朗朗而笑，笑聲舒爽。不由地，我安然地坐了下來。
調試了幾個弦之後。
我開始撥弄曲調而吟唱起來。
我最怕最怕煙雨濛濛
看不清看不清你的身影
我曾經曾經對天呼喚
天在哭我在哭你在何處
往事一幕幕傷心一幕幕
你的眼光你的笑伴我今日孤獨
煙雨一重重山水一重重
你的叮嚀你的淚是我心中最痛
我最怕最怕煙雨濛濛
還記得風雨裡和你相逢
早知道早知道如此匆匆
又何必又何必和你相逢
往事一幕幕傷心一幕幕
你的眼光你的笑伴我今日孤獨
煙雨一重重山水一重重
你的叮嚀你的淚是我心中最痛
曲調婉轉優柔，我唱得淚眼模糊，一曲終止了，我依然沉浸在悲傷的思緒中。溫文玉陷在驚愕的神態中，久久不能言語地望著我。
「果然是好曲啊。」熟悉的惡魔嗓音，突然天外一筆地飛了進來。
「啪」地一聲。
琴弦斷裂，我的心開始慌了。
他，一身龍紋翻浪白蟒袍加身，頭上鬢髮齊整勒上，紫玉金冠壓在雙鬢上，一顆雞蛋大的夜明珠鑲嵌在金冠上，奪目耀眼。
不用人特意去感受，他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就能直逼人的視線，定格在靈魂中。走到哪裡，他這樣的人，都會是一個焦點。我承認他是一個發光體，但同樣承認他是殘忍的，他是無情的，他是冷血的。
此刻他就站在門口，雙手合攏，輕拍著掌心，一對藍色透亮的瞳仁，從溫文玉的身上瞄過，而後定在我的身上，閃耀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光芒。
我的心咯登一下，手指無意被斷裂的琴弦刺中了。
血，鮮艷刺目，如雨後新荷上滾動的露珠，此刻在我的手指上來回翻滾。
我盯著手指上的血珠，預感著風暴的席捲。
宮境夜卻溫柔地望著我，那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一種眼神，寵溺裡包涵著笑光，他輕邁步伐，朝著我走來。
帶著幾分憐惜，執起我的手，將我受傷的手指含在唇內，幫我擦去了血絲。
觸電一樣的感覺，讓我心神一震，我知道自己不能被他的表相所迷惑。當下我從他的掌心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看著空空的手心，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自然地擁著我的雙肩，將我摟進他的懷抱中。而後抬頭別有意味地望著溫文玉。
「文玉，我這個愛妃啊，平常就是這麼地不小心，老是讓本王擔心不已，但是本王卻沒辦法不寵著她。看看她，這身體剛好，就急著起來彈琴了，本王實在是無奈啊。不過愛妃喜歡彈琴，本王也就任由她為之了，對了，剛才你既然欣賞了王妃的曲子，談論一下，愛妃的曲子怎麼樣啊，文玉？」
「王妃的曲子別出心裁，是文玉從來沒有聽過的曲子，婉柔自然，非常動聽。」溫文玉依然沉浸在曲調的美好中，眼裡流露的真誠讚美之意，讓我莞爾一笑。
然我身後的力道卻加緊了，我臉上的笑立即消失了，換之的是冰冷的神態。我知道自己不能在他面前表現出對其他男人有任何的好感。
我不擔心自己，但是，我卻擔心溫文玉。宮境夜這個男人，他是草原上的雄鷹，絕對有能耐，也絕對有這個膽量對付溫文玉。
他見我又是一副冰冷的樣子，放在腰上的力道放鬆了，迎上溫文玉自然的眸光，他藍瞳內的陰霾減了三分。
「想不到我的愛妃這麼有本事，能夠讓封月王朝天下聞名的琴手說出這等話來，實在是厲害啊，愛妃，你應該很高興吧，對嗎？」他薄薄的唇，揚起一抹邪笑，低下頭對著我耳語著。
我悻悻地扯出一抹彎弧。
「我應該高興嗎？他是聞名天下的琴手，我只不過是個拙劣的琴手而已。」
溫文玉的眼瞳內平穩的光芒明顯地顫了顫，他也許根本沒想到我會突然那麼尖銳。
宮境夜卻笑開了，他用力地擁著我，對著溫文玉有些歉意道：「文玉啊，對不住啊，愛妃是被本王給寵壞了，所以，失禮的地方，還望文玉不要介懷啊。」
「王爺哪裡的話，是文玉冒昧了，不該品評王妃的曲子。」
「文玉客氣了，你若是沒有資格品評這天下的曲子，那就沒有第二人有資格品評了。是愛妃她使性子，文玉不要掛在心上。對了，此來王府有何事找本王啊？」宮境夜話鋒一轉，若有所指。
「上次王爺讓文玉調查江南鹽案，眼下已經有些線索了，文玉今日來，就是特意將調查的結果送來給王爺過目的。」溫文玉斯文有禮地尊稱了宮境爺一聲，並向他施了一禮。
「哦？這樣啊，本王近日實在是忙糊塗了，差點忘了這件事情了。來，來，來，我們趕緊坐下談吧。管家，管家，奇怪，他人呢。不是讓他在議事堂守在門口的嗎？這死奴才，這麼大聲，竟然都沒有聽到本王的喚聲，莫非是人老了，需要更換了嗎？」宮境夜此言一出，溫文玉淡雅的臉上浮動一抹尷尬，王爺的言下之意非常明顯，他溫文玉怎麼會出現在王妃的樓閣內。
一時間，他溫柔的眸光有些閃動，沒有應聲，我望向他，知道他沉默，是因為不想讓我被宮境夜誤會。
但是對於我來說，誤會就誤會好了，我跟他之間，又豈是誤會二字可以解釋得清楚的。
當下我冷哼了一聲。
「王爺，這裡不是議事堂，管家當然不會聽見你的喚聲，那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嗎。」
宮境夜突然一拍腦袋。
「愛妃，你看我這腦子，都忘記了這裡是你樓閣。這都要怪文玉，他一在，我就只記得這裡是王府裡頭的議事堂了。說到這裡，文玉怎麼會來這裡的？」輕描淡寫的隨意一問，令溫文玉當下感覺到王爺話裡藏針。
他上前剛想解釋，我卻在他出口前先開口了。
「他不是天下聞名的琴手嗎？我請他來替我指導一下琴藝，以免日後彈琴給王爺欣賞的時候，琴技太過粗糙，而污染了王爺的耳朵。」我言辭冰冷，句句帶刺。
溫文玉似在一瞬間明白了我的永意，他溫柔的眸光閃過一抹擔憂之色。
宮境夜臉上看不出什麼變化，依然虛假地對著我溫柔。
「愛妃何必如此貶低自己啊，本王聽到剛才的那一個曲子就不錯，不如這樣吧，趁著文玉在，愛妃就再彈一曲，讓本王聽一聽，也讓溫文玉品評一下，有沒有提高琴技，如何？」他淡若清風的話語，在我的耳朵內聽起來，每一句都帶著尖銳的試探刀鋒。
我知道我別無選擇，為了溫文玉，我也一定要彈這一曲。
當下我盈盈水袖一揮，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度，對著宮境夜，我送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那笑容下，卻隱藏著我內心極度的憤怒。
宮境夜似乎被我突然的溫順駭到了，我從他藍色的子瞳中，看到一層翻起的浪花。我笑了笑，以勝利者的姿態，安坐在琴弦上，臨時地篡改了我一首特意送給他的曲子。
我的這首曲子叫做——有一種愛叫做放手。
如果兩個人的天堂
像是溫馨的牆
那麼囚禁我的夢想
幸福便像是一扇鐵窗
讓我失去了南方
如果我對天空嚮往
渴望一雙翅膀
希望你能讓我飛翔
你的羽翼不該伴隨玫瑰
聽從凋謝的時光
浪漫如果變成了牽絆
請你還給我自由的空間
纏綿如果變成了鎖鏈
請你放手
有一種愛叫做放手
為愛放棄天長地久
我們相守若讓我困擾夢中
讓自由帶我走
有一種愛叫做放手
為愛結束天長地久
我的離去若讓你擁有所有
讓自由帶我走
說分手
為了我放棄我
不要再來傷害我
為了我離開我
永遠不分地離去
我就這樣盯著宮境夜的眼睛，望進那起風的藍色海洋，望著他臉上的冷意徒然而升，我不在意，我這樣吟唱、這樣渴望自由的心，我要讓他明白。他雖然得到我的人，但卻得不到我的心，得不到。
「夠了！」宮境夜突然翻臉站了起來。
「水凌兒，如你所願，你自由了。」
他揚袖憤憤離去，我的身體本該如飄飛的羽毛，卻突然有了沉澱的感覺。他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的，我有預感，而且那預感來得還真夠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