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5 老而知天命 文 / 翔炎
對於洛克昴這種話多，好奇心重且自來熟的人，陳賢頌是沒有脾氣的。趕走太不近人情，留下來純粹是讓自己難受，與其耗著，倒不如讓對方滿意。陳賢頌喝口果酒，潤潤喉嚨，然後大致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這旅店提供的果酒雖然廉價，味道卻是不差，洛克昴喝慣了好酒，對這酒居然也能勉強接受。他聽完後，倒是深思起來，過了好一會才說道：「這不對……根據我的經驗，這事情裡面透著古怪。」
陳賢頌又不傻，他以前只是缺乏洞知陰謀詭計的經驗，自然也發覺了這事情中透著的不少的內情，但凡事都需要情報才好推敲下一步，現在他師徒兩對總會的情況完全是抓黑，根本不清楚任何狀況。
很明顯，阿爾忒彌斯是在趕他們離開，既然如此，乾脆順他們的意好了，回到自家門地裡，關上門，安安全全之後再合計。
洛克昴聽陳賢頌這麼說，深以為然，也覺得自己的提醒似乎是多此一舉了。對方是靈魂深思者，哪能不比自己聰明。他又喝了兩杯果酒才說道：「看來王城裡波濤洶湧啊，我這地方上的小貴族，就不去那裡參合了，現在就去把貨物賣掉，虧點就虧點。回去的時候，我們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閣下，這次可別再把我扔下一個人跑了。」
陳賢頌聳聳肩：「那你倒是快些，啟程時間由我老師決定，要走我也沒辦法的。」
「那我現在就去準備。」洛克昴扔下酒杯就離開。
接下來無事可幹，陳賢頌便繼續開始镩鑄裝備，現在只差最後一隻靴子，只要完成這步。奧丁神聖衣就算完成。沒多久，小傢伙跑來敲門打斷了陳賢頌的工作。
「老師，我們出去逛街吧。」
熔鑄驅邪石時，陳賢頌是坐在地板上的，所以現在小傢伙就趴在了他的背上。
弗朗西絲有種特殊的能力，體重很輕，掛在他的背後，似乎沒有多少重量在內。既然集中力被打斷了，陳賢頌也停了下來，上次他來到帝隕城確實沒有帶白敏在街上逛過。
白敏是生化人。按理說應該不喜歡逛街。但《自然人必要的自我修養和世界觀》一書中說過，女人，只要是女人，無論她是自然人，新人類。還是生化人，都喜歡逛街。就算偶爾有不喜歡逛街的。只要是她們的愛人帶她去，她們就會很開心。
所以陳賢頌決定帶小敏去逛街，小傢伙是順道捎上的。
三人剛出到門口，就遇上了烏迪爾，他問道：「你們打算去做什麼。」
「我們打算去逛街。」小傢伙搶先答道，顯得很開心。
「西絲。你先回去，過會再去逛街。」烏迪爾似乎又多了些白髮，人也沒有前幾日那麼精神了：「我有些事情要和小頌談談。」
「哦……」小傢伙很失望地垂頭走掉了。
烏迪爾的房間內，他關上了窗戶。還讓自己的管家把門口守住了，這才坐下來，慢慢說道：「孩子，去了一趟王城，卻什麼沒有得到，白花費了工夫，你不會怪我吧。」
「哪有。」陳賢頌一臉無所謂：「就當旅遊了一趟，就是路上多了些突發事件。」
老人家長歎了一聲，雙眼無神，老態越發明顯，王城之行似乎對他造成了很大的打擊。
「我二十歲後，才被自己老師發掘，成為了靈魂深思者。」烏迪爾回憶道：「因為年紀大了，再學東西就會很慢，我花了三年的時間才能流利閱讀書籍，又花了數年的時間才懂得進行知識分解，這樣子下來，我三十歲出頭，才勉強算是一個入門的靈魂深思者。但是，直到我活到現在，也沒有製造出一件真正的知識再構造物，一件也沒有。我在灰巖鎮待了二十多年，對那裡唯一的貢獻，就是測試出了每畝田撒上多少草木灰可以讓莊稼長得更好，又不傷根。」
烏迪爾的話中滿是無奈和淒涼：「我一生碌碌無為，唯一的自豪之處……」說到這裡，他混濁的眼睛亮了起來：「就是找到了你，你是我最過天資最好的孩子，乾淨善良，不說水車，不說反季節蔬菜，就說你最近從坑中弄出來的肥料，就輕易舉超過了我二十多年來的努力，草木灰在它的面前就是個笑話。」
「我一直都將協會當成自己最終的歸宿。」烏迪爾咳嗽了一聲：「可是最近我越發覺得協會的行事方式有些奇怪，這次來王城，更加證明了我的猜想。」
「協會裡出現了派系，衝突很嚴重。」烏迪爾咳嗽了一聲：「而且應該還是危及到協會存亡的大事情，我想了一天，終於想出些東西，總會長是故意將我們逼走的，或許她是為了我們好，也或者是怕我們到時候會站到她的敵對方，但不管怎麼樣，協會以後的存亡，似乎就在次的衝突中決定。」
「我只是個外圍人員，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有什麼實力。」烏迪爾顯得很痛苦：「我甚至不知道除了會長外，還有那一方的人在協會中和她爭搶權力。不過我知道一點，無論誰贏誰輸，協會肯定會元氣大傷。」
「協會說不定會四分五裂，說不定還會被其它勢力剿滅，或許是太陽神殿，或許是龍族，也有可能是貴族聯合起來作祟。」烏迪爾眼中全是悲滄：「你或許覺得我杞人憂天，可我就是有這種感覺，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深。小頌，我現在有個想法，回到家後，我把自己的領地也繼承給你，你幫我管理，多招些人手，盡量保護好自己，再幫我保護一下我的親人。我覺得以後這世道可能會很亂。」
陳賢頌皺起眉頭，烏迪爾這番話，透露出很多東西。
他正想說話，這時候，烏迪爾卻是突然咳嗽起來，陳賢頌過去，幫他輕輕捶背，一會後，烏迪爾似乎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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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揮軍手，笑道：「去和西絲逛街吧，太遲的話，她可是會埋怨我的。另外，晚上早些睡覺，明早天亮我們就啟程。」
陳賢頌點頭，離開了房間。
沒多久後，烏迪爾又咳嗽起來，這次持續的時間比剛才久了很多，而且咳嗽的聲音也得了些，他捂著自己的嘴巴，盡量不讓這動靜吵到隔壁的人，好一會後，他停止了咳嗽，手從嘴巴上拿下來，上面沾滿了藍色的液體。
他用另一隻乾淨的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唇……又是一手藍色的液漬。他征征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久久後，他像是呻吟一般自言自語道：「我們靈魂深思者，究竟是什麼東西啊。」
陳賢頌帶著眉飛色舞的小傢伙在大街上亂晃，女人逛街，一般是享受購物的樂趣，但小傢伙則是個吃貨，她從東邊吃到西邊，然後再吃到南城區，至少有近十斤的東西進了她手嘴巴，而她卻是依然意猶未盡。
逛著逛著，陳賢頌遇到了個熟人，洛克昴。
這廝正在指揮著自己的下僕卸貨，十幾車的貨物，全是陶器。他顯得很開心，正在一張羊皮紙上比劃著自己的收入，似乎賺了不少。
既然見到了，陳賢頌自然過去打個招呼。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這傢伙嘩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回頭怒罵：「那個混蛋亂碰……咦，怎麼是你，陳賢頌閣下，難道你特地來我這裡作客的？」
「身為貴族，你居然還會做生意啊。」陳賢頌看著一車車的陶器，有些驚訝，按理說，貴族是不會親自參與走商行動的，他們高高在上，看不起這行當。而洛克昴身為未來的城主，身份不低，更加不應該接觸這些東西才對。
「就是隨便玩玩，沒想到賺了不少，挺有意思的。」洛克昴笑得很得意，他這次出來，是奉了父親的指令，想辦法接近陳賢頌，拉近關係的。
人家去王城，他追上來，也去王城，總不能直接就說：閣下，我追過來拍你馬屁了。
貴族也是要臉面的，所以洛克昴就打著走商的幌子，雖然說走商也不是什麼好事，不過總能遮遮臉面。一路追趕陳賢頌，總要做做樣子，所以就隨便進了些貨，每想到這些陶器，運到這裡，卻剛好撞上陶器大漲價，這十幾車陶器倒出去，至少賺了兩百多金幣的純利潤。
兩百金幣啊，很多了的，他家城主府一個月的純稅收，也不過才一千金幣出頭。除去吃喝，用度，還有工錢，也就能剩下個五六百存入家族金庫中。
這樣子下來，洛克昴越發覺得陳賢頌是個運氣使者，可以親近，原本他奉自家老子命令來拍陳賢頌馬屁，心中還是有些芥蒂的，但現在全煙消雲散了。
「我們來這外面逛逛，也不知道什麼地方好玩。」陳賢頌看看周圍：「如果能有些特別的玩意就好了，洛克昴，你以前來過這城市嗎？」
小傢伙抓著幾串燒烤，吃得滿嘴流油，一邊附和道：「要有好吃東西的地方才行。」
「那倒是有一個，帝隕城特有的好地方。」洛克昴眼睛一亮，他本來就是和陳賢頌接近關係來的，這話正合他意：「那地方普通平民是不能進去的，但閣下的身份沒有問題，我身為貴族之後，也能進去，走，那裡也快開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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