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06 你該收心了 文 / 翔炎

    106你該收心了

    清溪城十數公里遠的森林中，一支隊伍在陰暗中前行。他們寂靜無聲，極富紀律性。

    而在他們身後並不算太遠的地方，至少有數百的傭兵遠遠吊著。傭兵們的團隊作戰能力，機動力，還有紀律性當然比不上精銳軍隊，但他們的追蹤能力，卻是遠遠甩了軍人幾條大街，再加上高額賞金帶來的狂熱情緒支撐，他們居然能勉強跟上，不至於被甩下。

    四十多人，被數百人在身後追殺，若是一般的軍隊，可能會被這樣的壓力弄到快崩潰，但是赫萊森和他的下屬卻是沒有任何緊張的情緒，唯有無語行進。立花刺這個國家的生存環境比較惡劣，國民人數和其它國家沒得比，軍人數量也是所有同家中相當來說比較少的，但他們的士兵，在平均個體實力上來說，卻是所有國家中最強悍的。

    雖然有愛搶劫普通平民的不良傳統，但他們的對手不得不承認，立花刺的士兵很強。

    「所有人原地休息三小時。」

    走在最前面的赫萊森突然停了下來，向後揮了揮手。和傭兵們比賽體力已經整整一個白天，和兩個夜晚了，現在又迎來第二個白天。初升的太陽將溫暖的光線投進這片因為霧氣而顯得有些冷意的森林中，無論何時，森林中都很危險，但最危險的夜行性肉食動物已經蟄伏，而那些白天行動的大型動物也才剛醒過來，進攻性暫時不強，這是他們休息的最好時機。

    至於身後的傭兵，赫萊森冷笑一聲，大家都跑了兩夜晚和一白天，他不信對方不累。如果對方此時還敢追過來，那更好，到時他們休息了一段時間，以逸待勞，就算有數百傭兵，他們也敢利用森林地形，將對方慢慢消耗擊殺。

    士兵們開始取出隨身攜帶的士糧，幾口吃掉，然後倒地就睡。

    赫萊森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從衣服裡掏出一個白色的金屬圓球，形狀有點像是鳥蛋，這是他最後的殺手鑭。上一次的毒殺，他沒有機會使用這東西，因為太過於危險，他不想損失太多的部下，但現在的情況，他回去也是死，倒不如放手一搏。

    他將東西收回到自己的衣服裡，接下來，他要一邊甩開傭兵們的追擊，一邊等候目標從耐不住從清溪城裡出來，他現在可是名『獵人』，獵人的耐心一向不錯。

    清溪城靈魂深思者協會，三樓的書房中。

    克勞德恭敬地站著，而他的前面，是他的老師，清溪城背後的半個主人，索西。

    「西格伊爾真的這麼說？」聽完克勞德的說辭後，索西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依然還是那幅在自己學生前沉穩的模樣。對於這個能繼承自己衣缽的學生，他還是挺喜愛的，但喜愛歸喜愛，身為理性和智慧的靈魂深思者，他不會隨便聽從某個人的一面之詞，何況這事還扯上了另外一名靈魂深思者：「既然如此，為什麼西格伊爾沒有和你一起前來。」

    「可能她覺得麻煩老師不好。」克勞德答道。

    其實他也有些不解，靈魂深思者之間互相為敵人，而且還是明面上的，這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事了，當然，像他這種私下裡想陰陳賢頌的又是另當別論。不管怎麼說，發生這樣的大事，尋找長輩來撐場子，是最正常不過，但事到臨頭，西格伊爾卻退縮了。

    克勞德不是人精，但也不笨，他的直覺告訴自己，西格伊爾和陳賢頌之間肯定有問題。只是，他對這兩人之間的秘密不感興趣，這天底下，誰沒有點秘密呢，他自己都有，如果一一追究，不累死人才怪。

    他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弄死陳賢頌，然後想辦法得到白敏。就算得不到，也不能讓別的男人得到。至於西格伊爾和陳賢頌之間的秘密，他可以利用，但沒有興趣知道。

    索西想了一會，說道：「你先下去吧，這事先別聲張，不要影響我們協會在貴族和平民間的威望。」

    克勞德應了聲，轉身離開，打開房門的時候，他輕輕笑了起來。

    在克勞德離開之後沒有多久，索西搖動鈴鐺，讓下僕去將西格伊爾帶來。

    大約半小時多後，西格伊爾來到書房中。她依然還是一臉憔悴的神色，聽到索西的召喚後，為了不在老師面前失禮，她稍稍補了些淡妝，但來到這裡後，索西憑著幾十年的人生閱歷，一眼還是將她的精神狀態看了個明明白白。

    「昨晚沒有睡好？在忙什麼？」索西並沒有直接點到正題：「西爾，我們是靈魂深思者，主次要分明，世間的俗事不需要太上心，這對你將來的前途沒有好處。」

    這敲打的話，西格伊爾自然明白，她早就清楚老師對她親自經營酒鋪的事有些不滿，但從成為老師的學生到此之前，索西一直沒有說過她，現在驟然間說出這番話來，她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父親做生意辛苦，我想為他分擔些煩惱。」西格伊爾知道索西對有孝心的人很有好感。

    果不其然，索西點了點頭，對她的說辭是有些滿意，不過他很快就話鋒一轉，慢慢說道：「昨天呢，我和老友烏迪爾，談起了他的學生，陳賢頌那小傢伙的事情，很有意思，我覺得你可以借鑒一下。」

    聽到自家老師提到陳賢頌，西格伊爾心中突了一下，現在兩人的關係極僵，難道對方將事情報告給自己的老師了？她想了一會，覺得這不可能，便將這念頭拋開。猛然間，她想起不久前和克勞德在協會外的談話，心中頓時明白過來，一時間覺得有些感動，又覺得有些苦惱。

    大部分女孩子很感性，容易因為他人的關心而產生別樣的情緒。原本她和克勞德只是一種介於熟人和朋友之間的關係，但現在她倒是覺得以後可以與自己這個同學關係密切一些。

    「是不是克勞德和老師說了些什麼？」西格伊爾小聲問道。

    「這不重要。」索西看了她一眼，然後笑道：「西爾，你做生意也有好幾年的時間了，你現在一共賺了多少金幣？」

    「不足兩萬。」西格伊爾想了一會，然後回答。雖然她不久前拿出了近四萬的金幣，想從陳賢頌那裡買到上古遺物的使用方法，但是實際上，其它的錢，一部分是他父母店舖的積累，另一部分是從熟人那裡借來的；擁有靈魂深思者的身份，她想借一筆大錢，並不算太難。

    「不足兩萬啊……」索西歎了口氣：「那麼，你知道陳賢頌他成為靈魂深思者之後，賺了多少嗎？」

    西格伊爾搖了搖頭，她對陳賢頌的瞭解並不多。

    索西笑了起來：「陳賢頌那孩子成為靈魂深思者到現在，不足一年，光是協分給他的獎勵就有兩萬多金幣，他現在還在自己的莊園附近實施『生態農業圈』的構想，已經快完成了，這以後是一筆生生不息的資源，還有，冬季蔬菜為他也賺了很多金幣，應該有近萬了吧，而且現在協會收到他冬季蔬菜的製法了……據可靠消息，協會還會再頒發一萬金幣的獎勵給他。更別說，他成為協會核心成員後，每年能領到的知識再構造資金，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昨天他還到傭兵工會中大筆撒錢……換作是你，有這要的器度嗎？」

    西格伊爾咬起了嘴唇。

    索西見到自己的女學生臉色有些難看，便笑道：「我清楚，拿你和他比較不公平。別說你，就連老師我處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也不至他的一半實力。或許只有阿爾忒彌斯會長那樣的天才，才能超過他。」

    「烏迪爾告訴我，陳賢頌那孩子，平時很少到外面遊玩，也很少去摻合凡夫俗子的聚會，狩獵等等不必要的娛樂。他每天的事情，就是呆在房間裡，吃飯睡覺。呵呵……我的老朋友是這麼說的，他這人說話一向沒有邊際，只要是個正常的孩子，都不會每天只吃飯睡覺，因為這樣根本拿不出那些讓人眼前一亮的圖紙，比如說水車，也比如說，冬季蔬菜；換個角度一想，就可以明白，那個孩子，平常在家裡做什麼事情就很清楚了，肯定是在不停地進行知識再構造。」

    西格伊爾的眼前浮現出一個文弱的青年，每天都呆在昏暗的小屋子裡冥思苦想的畫面。

    「你做了幾年的才得到的財富，別人不到一年，就遠遠超過你了。」索西慢慢說道：「商業這行當，不是我們靈魂深思者應該投入精神的地方，以前我一直沒有強迫過你，因為我相信你會自己走回到正軌上……但是現在看來我有些失策，所以，孩子，從今天開始，你放棄家裡的酒鋪生意吧，專心和我學習。只要知識再構造出一張圖紙，你得到的財富，要遠比你做生意來得多，也來得更快。而且還不會髒了你的手。」

    西格伊爾有些為難：「老師，這樣的話，我父親會很辛苦。」

    「能有多辛苦？」索西笑了：「協會每個月發放給你的金幣，足夠他安逸地一直生活下去了。況且他還有手還有腳，餓不死他的。」

    「可是……」

    索西打斷自己的女學生：「沒有『可是』了，這是老師我的『命令』。你放心，你和別人的糾紛，我會想辦法替你解決。但是，你必須要作出這樣的讓步，因為無論知識上的實力，還是背後的勢力，你都不是他的對手。無論是為了協會的安定和諧，還是為了你自己本身的未來著想，你必須得這樣做，憑我和烏迪爾的關係，保住你應該不難。」

    話說到這裡，索西所指已經很明顯了，西格伊爾的全色有些蒼白：「老師……你都知道了？」

    「沒知道多少，我也沒有興趣去探究。」索西看著她慢慢說道：「你該收心了，這對你來說，應該是個很好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