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69 安靜 文 / 翔炎
069安靜
科莫斯很想去趟黑土城親自確認一下情況，但最近他也有不小的煩惱。據家族中的探子斥候回報，這段時間來，他們莊園附近，出現了些身份不明的人。很滑溜，偶爾能看得見，但是卻抓不著，一上去人就不見蹤影了。
科莫斯知道自己是被什麼勢力給盯上了，極有可能是靈魂深思者協會。
他用火元素力量將手中的信燒成了灰，灑到旁邊的紙簍裡，然後寫了封密信，叫來心腹，讓他連夜趕去黑土城，交給霍華德。這個心腹擅長隱匿和反追蹤，很快便將密信安全交到後者的手上。
霍華德滿心期待的打開密信一看，上面的話更短：忍耐，即來！
他頓時氣得又摔了近一個晚上的東西。
科莫斯的心腹沒有被疑似靈魂深思者的探子發現，卻意外地被澤隴爾的人發現了尾巴。當夜，澤隴爾的桌面上擺著關於此事的情報，他一邊品嚐著果酒，一邊猜測著霍華德和科莫斯兩人狼狽為奸在一起，到底想搞什麼名堂。
僕人進來稟告，說是托爾華想見他。
「父親，這夜深夜了喚來我有什麼事？」澤隴爾奇怪地問道。
托爾華眼睛裡有睏意的血絲，但他整個人卻顯得很興奮：「前方傳來回報，佛爾德已經將立花刺的千羊村，銀木村給端了，在準備攻擊溪木鎮的時候，被立花刺的斥候中隊發現蹤跡，因為對方人數佔優，所以他們沒有與敵人交戰，而是選擇了退避，現在正往黑土城回來。」
澤隴爾笑了，他真心為自己的朋友感到高興：「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我也一樣，孩子。」托爾華的手指在軍事地圖上移動，最後點了一下立花刺的利達亞城：「現在，我們只要耐心地等待舒馬赫那混蛋主動來找我們談判就行了，相信我，這個時間會很快。」
確實就像托爾華預測的那樣，舒馬赫的外交使者很快就來了。晾了對方兩天後，托爾華才慢悠悠地接待了那個等得嘴唇都快冒泡了的使者。
「尊敬的黑土城城主，你終於肯接見我了。」這個使者名字叫里昂，長相普通，沒有什麼實力，應該是個文職人員：「想必您也應該知道我來這裡，所為何事。我們立花刺人做事，向來直來直去，別的不多說了，請閣下為贖金開個價，我想帶兩位少主回國。」
托爾華不急不慢地說道：「這得看，舒馬赫對他的兩個繼承者有多看重了。」
「不管是多少都好商量，還請閣下開個價。」
托爾華笑瞇瞇地伸出了一個巴掌。
「一共五萬金幣？」里昂問道。
托爾華說道：「不，是一人五萬。至於其它的戰俘士兵，就當作附贈品送給你們好了。」
里昂搖頭：「這贖金的數額太離譜了，我作不了主。」
「這樣的話，只能委屈舒馬赫的兩位繼承人在我們這裡多待一段時間了。」托爾華呵呵笑著說道。
里昂看了看周圍，悄聲說道：「我有一個建議……」
托爾華揮了揮手，摒退左右。
「舒馬赫城主願意支付二十枚金幣贖回兩位少主，不過希望閣下能在裡面多加上一些值錢的東西？」里昂陰惻惻地說道。
「二十萬金幣？這麼大方？」托爾華有些動容：「這應該是利達亞近十年左右的稅收了吧。舒馬赫他到底想要什麼東西？」
「灰石村的那位小貴族。」里昂慢慢說道：「他既然是黑土城的一員，那麼，閣下應該有剝奪他爵位的權利吧。一個小貴族賣出十萬金幣，我覺得這是單不錯的買賣。閣下認為呢？」
托爾華冷笑一聲：「你確定舒馬赫他的腦袋沒有問題嗎？」
「二十五萬金幣。」
托爾華皺眉不喜道：「這事不用再談。」
「三十萬金幣。」
托爾華遲疑了一下：「我說過，這事不用再談了。」
「三十五萬金幣。」
托爾華的呼吸急促起來，他沉默了好久之後，才說道：「如果你的價格再加下去，我會直接殺了你，明白了嗎？」
里昂暗道可惜，只差一點計劃就可以成功了，不過托爾華的心性實在是超過了他的預計：「我明白了，閣下。不過我覺得閣下失去這次機地真的非常可惜。二十五萬枚的金幣，放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買到一位古老世家繼承人的生命，我想，會有很多人願意做這件事情。」
托爾華揮了揮手：「去把你的兩位少主領走吧。」
里昂見確實沒有成功的希望了，便失望地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在人走後不久，托爾會右手撐額，苦惱地罵道：「娘希皮，不愧是老牌貴族，底蘊真厚。居然用二十五萬金幣買仇人的性命，狗屎的，我存了二十多年，才存下十三萬金幣，舒馬赫這混蛋，真他媽的敗家。」
沒多久，澤隴爾走進來：「父親，我們拿到贖金了，十萬枚。果然戰爭才是最賺錢的行當，不過前提是要能打得贏。」
「讓佛爾德送五萬枚金幣到灰石村給陳賢頌閣下。」
澤隴爾有些不滿地說道：「也太多了吧。」
「這是他應該得的。」托爾華微笑道：「如果不是他出力，我們連一枚金幣都得不到，說實在的，我們已經佔了很大便宜了，只要動動嘴皮子就能得到一大筆錢。況且……和一個擅長戰爭學的靈魂深思者搞好關係，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澤隴爾想了一會，覺得也是。
當天下午，佛爾德運送著五萬枚金幣前往灰石村。裝金幣的村子整整有五十箱左右，用了四輛大車才裝得下。
佛爾德到達灰石村的時候，整個村子都在歡慶的氣氛之中，原因很簡單，陳賢頌的莊園別墅剛好完工，這是一幢青石巖質的六層高樓，模樣像是一座小型城堡，事實上，它在關鍵時刻，的確可以轉化成一座小型「要塞」。因為這個時代經常發生戰爭，在城外的貴族，都喜歡住這樣有安全感的建築。
五十個裝滿金幣的箱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運進了莊園的地窖密室之中。陳賢頌請佛爾德一起留下來慶祝一下，他卻推脫有公務，勉強喝了幾杯果酒之後便離開了。他再也沒有多看一眼白敏，因為他清楚，這個女孩，不是他心目中的艾爾娜。
大鐵坐在樹間的石頭上，看著村子下的佛爾德率領著騎兵絕塵而去。
班傑明捧著一大碗果酒過來，他有些不解地問大鐵：「你怎麼不去參加陳賢頌閣下舉辦的慶禮？」
大鐵抱著鐵槍，轉過頭來問他：「告訴我，怎麼樣才能擁有強大的力量？」
班傑明皺眉道：「你還沒有死心？你也應該看到了，她根本不是人……不對，她絕對不是我們這些實力低微的傭兵所能配得上的女人。」
「我喜歡她。」大鐵執拗地說道：「越來越喜歡，雖然我很笨，但我也知道，以我現在的力量，我永遠也沒有辦法得到他。班傑明，你曾告訴我過，知識是一種力量，權力是一種力量，財富是一種力量，殺人技巧也是一種力量。在殺人技巧這方面，我覺得我永遠比不上她，所以，我想從其它方面努力……告訴我，如何才能得到權力，財富，或者知識。」
班傑明苦笑不已：「如果我知道如何得到權力和財富，我何必還在這裡做一個傭兵。」
大鐵失望不已。
班傑明忍著思想帶來的疼痛，使勁想了一會，說道：「不過，你可以試著去參軍。如果好運，沒死在戰場上，又立下了足夠的軍功的話，說不定會被破格提拔，成為將軍之類的人物，從而得到貴族頭銜，不過希望很渺茫就是了。軍隊那種地方，可比我們傭兵界殘酷得多了。」
大鐵抱著長槍，喃喃自語：「參軍？」
班傑明看到他的表情，覺得有些不妙：「喂，我只是說說而已，你不會當真了吧。」
新莊園中有很多的花圃，所以陳賢頌將這幢六層高的「小城堡」命名為品華居。
搬進去之後，陳賢頌又過上了每天睡懶覺，到吃飯時間就爬起來的「寄生蟲」生活。
私人武裝護衛已經建立起來，巴爾夫和蕾娜都抽空到傭兵工會中招募到了足夠的人手。因為分屬兩個不同的領導者，這兩支隊伍平時見面的時候，有些不對路。經常起些小摩擦，小衝突，當然，這些行為，都是在陳賢頌看不到的地方進行。
小衝突多了，終究會演變成大事。某天，巴爾夫的一個手下被打得頭破血流，整個人都昏迷了，傷勢很嚴重。這些人都是他以前傭兵團的戰友，感情極深，巴爾夫一看，立時就怒了，帶著手下直接去找蕾娜理論。
蕾娜正在訓練手下，看到巴爾夫氣勢沖沖地過來，上前問道：「發生了什麼事，看你的表情，似乎是想來找碴的。」
巴爾夫陰沉著臉說道：「把打傷我兄弟的人交出來。」
蕾娜也知道自己的手下做事不太注意分寸，不過對方氣勢沖沖找上門來，如果現在孬下去，部下根本會在心裡不服他，這種情況下，就算沒理也得頂著上，她冷冷地笑道：「你說交出來就交出來？況且，你憑什麼說是我的手下打傷了你的兄弟？」
巴爾夫怒道：「除了你的手下還有誰？」
「說不定是他自己摔成那樣子的。」蕾娜手下有個油條子大喊，然後便是一片笑聲。
「雷娜，你交還是不交，難道還想鬧到主人那裡去嗎？」巴爾夫威脅道。
「被人欺負了，就向大人哭訴？」健壯的蕾娜用蔑視的眼神看著對方：「你還真當自己是個六歲的小孩子了？」
蕾娜的手下又是一片大笑聲。
巴爾夫臉色黑得快成了木炭：「既然如此，按傭兵界的規則，我們一對一鬥牛。」
蕾娜笑了：「你一個河級傭兵，居然敢向我挑戰。」
「我倒不覺得你不像是川級傭兵。」巴爾夫突然嘲笑起來：「我覺得你的實力頂多就和我差不多。川級……嘿嘿，是吹出來的吧。」
聽到這話，蕾娜的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你自己找死，可別怪我。」她一指外邊：「水田里的水已經被放干了，地方也夠大，我們在那裡鬥牛，如果你有膽，就自己跟過來。」
聽到有「戲」可看，雙方的隊伍都暴發出震天的吼聲。傭兵這種職業，天生愛湊熱鬧，喜歡暴力的事情。
蕾娜走在前邊，巴爾夫正要跟過去的時候，尾隨而來的索菲婭一把拉住他，小聲說道：「和川級傭兵鬥牛，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了？」
巴爾夫卻答道：「我觀察她很久了，難道你不覺得她似乎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強力嗎？或許她虛有其表，也或許……我們被白敏女士鍛煉了那麼久，成果出來了，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試試，我不希望一個外人壓在我們的頭上，最重要的是，她對主人還相當不尊敬，我覺得她有自己的打算，並不那麼忠於主人。」
「原來如此。」索菲婭放開巴爾夫：「這樣的話，我沒有阻止你的理由，幫我狠狠捧她一頓，其實我也早看她不順眼了。」
「我盡力。」巴爾夫笑了笑，然後走前。
兩人都是戰者，使用的武器都是寬刃劍。
鬥牛前的舉劍禮完畢後，雙方的寬劍狠狠地撞擊在了一起，蕾娜的劍上出現火光，而巴爾夫的寬刃劍則是變成了灰褐色，宛如堅硬的灰鐵石。兩人似乎不相上下。
蕾娜咦了一聲，有些驚訝。
而巴爾夫則是「果然如此」的表情。
「烏拉！」
「加油，隊長。」
各種歡呼聲暴起，響徹起個灰石村，幾乎所有的人都被吸引了過來。陳賢頌在床上翻了個身，夢囈著：「好吵……」然後用被子將腦袋摀住。
白敏在廚房中皺起了眉頭，她讓艾麗絲兒繼續做菜，自己則系下圍裙，走出了大門。
「安靜，你們吵到小頌睡覺了。」白敏在四十九個傭兵護衛後面慢慢說道，輕脆的少女音即使在這種吵雜的環境中，依然傳遞到了周圍每一個人的耳裡。
索菲婭渾身一抖，立刻捂著嘴巴，退得遠遠的。
傭兵們頓了一下，回頭看見是白敏，有的輕佻地吹響了口哨，但更多的人則是繼續大聲歡呼。其中似乎還有：「不就是一個女僕嘛，囂張什麼……」之類的嘲諷聲。
這群傭兵是新進來的人，根本不知道三百疾風弓騎的事情。因為場面太過於血腥，村中所有知情者都對那件事閉口不談，即使到現在，蕾娜和莫娜也只是知道這裡最近發生了大命案，但行兇者是誰，她們則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白敏現在進入了「節能模式」，身上纏繞的不明物質若有若無，新來的人，看不透她的實力，都把她當成了一個很漂亮的「花瓶」。
這群傭兵對白敏可沒有什麼敬畏感，他們甚至對陳賢頌也沒有什麼好感觀。在他們看來，陳賢頌就是一個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小白臉貴族，出身好而已。
「警告，三秒後如果不停止喧嘩，將用武力達成目的。」白敏淡淡說道。
沒有人理她，傭兵們繼續看著不遠處，水田中的打鬥，大聲喝彩加油。
「3，2，1。採取武力行動，開始！」
白敏揮了一巴掌，離她最近的傭兵臉部似乎凹了下去一樣，整個人飛了起來，六七顆牙齒混合著血水從嘴中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