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大唐順宗(唐朝吳老二)

第一卷 第251章 文 / 淮南老雁

    第251章

    李忠義最後還是同意了輜重營校尉的安排,因為對方有五千騎兵,自己全軍都是步兵,而且是輕步兵,硬撼的話李忠義相信自己的軍隊依然能獲勝,但是肯定會吃大虧。不過李忠義依然撂下狠話來,要校尉仔細點,莫要誤了戰機。說實話,如果不是李愬有嚴令,必須尊重五十二軍將士,已經是果毅都尉的輜重營校尉未必會和這立下大功的降將囉嗦這麼多,咱爺們,可是正經的天子親衛,百戰精銳,跟你們這幫土豹子有什麼好說的?!

    李忠義的心思和侯惟清是一樣的,也想一戰為五十二軍正名,但是李愬有李愬的考慮,李愬的考慮就是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事實上,在李誦藉著身體欠佳的借口跑到幾個終南山的名道士的丹房去,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搞出火藥的配方來後,李誦就有過命令,就是火藥這玩意,只能在對外戰場上首先使用。淮西之戰,近衛軍第三軍因為已經在邊境摩擦中小規模地實驗了火雷,就鑽皇帝命令的漏洞,給阻擋自己前進的淮西步兵來了這麼一下,結果第三軍這次就失去了參戰的資格。近衛軍一開始的幾員大將裡,郝玼已經進爵保定郡王,李愬和李光顏都是國公,而第三軍軍使王大海連個伯爵都沒撈上。李愬清楚,皇帝實際上不想把火藥用在對內的戰爭上。所以李愬就在軍事會議結束後和李光顏一起面聖,請求道:

    「淄青連綿十二州,可戰之兵十萬以上,動員能力可達二十萬以上。而且河北各鎮隨時都能捲入戰事,臣等以為應當速戰速決。而要速戰速決,除去將士果敢,還要軍器堅利。臣等思及軍器,沒有比火雷更稱得上利器的。為大唐江山計,為天下蒼生計,還請陛下准許臣等在淄青一戰中使用火雷。如有火雷之助,臣等保證半年之內,平定淄青。」

    在攻打佛光寺的時候見識過火藥威力的李純也贊成在戰爭中使用火藥。李純的理由極具殺傷力。李純道:

    「父皇不願意對吳少誠、李師道使用火藥,為的是念及他們都是大唐臣民,所以不忍,但是父皇以他們為臣民,他們何曾敬父皇為君父?父皇乃是天下臣工百姓的君父,是大唐忠勇將士的君父,奈何為了幾個不肖的臣工,枉顧忠勇將士和無辜百姓的性命呢?」

    李誦在這個問題上確實迂腐了,其實李吉甫講得很對,您就把自己當成是武德年間的高祖,把山東河北這些個當成是王世充竇建德不就成了嗎?不知道李吉甫還講了哪些話,反正李吉甫進完諫之後,皇帝雖然沒有表態,但是反對的話也不再說了。本來猜測皇帝的心思對儲君來說是大忌,但是當心裡沒底的李愬李光顏求見東宮時,太子道:

    「寡人也不知道父皇是什麼心思,但是父皇仁德,想必不會看我大唐將士白白流血,百姓流離失所吧。」

    李愬和李光顏自然心領神會,相顧奸笑幾聲去了。不過李誦後來特地發上諭指出,決定戰爭勝負的是人,不是武器。前線的將領們認真研究學習了上諭之後,都對皇帝的精闢見解表示佩服,同時大家形成共識:皇帝的話要聽,新式武器也要用。

    躲在一片丘陵後面,李忠義無聊地嚼著一片乾澀的紅葉,一邊在估算著火雷到底有多響,心裡打算著要是那校尉吹牛,就找機會狠狠折辱他一頓。正想著,望哨的斥候跑到他跟前,道:

    「將軍,敵軍騎兵已經進入我軍火雷區了。」

    吐掉紅葉,李忠義手一舉,坐在地上的士兵們紛紛起身,拿起兵器,按編制站好。軍官們正在整頓隊形。天大的響聲鋪天蓋地地傳過來了。

    李忠義後來回憶說:

    「那哪裡叫火雷,分明應該叫天雷,神雷嘛!」

    我們說過,王老五聞到了隱藏在塵土瀰漫的空氣中的危險的味道。作為士兵,這個不應當由他來操心,他只要悶聲朝前走就行了。但是嗅到了危險味道的人總是會多一些提防,所以當巨大的爆炸聲在前面響起時,王老五是他所在這一排裡第一個反應過來的。萬幸的是,王老五是排在邊上的,所以沒有人擋住他的路,王老五一縱身跳到了路邊的溝裡,事實上他是滾進去的,或者說兩腿一軟癱進去的。不管怎麼樣,王老五在正確的時間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在他進入,我們姑且說進入吧,進入溝中後,有一段時間王老五感覺到周圍什麼聲音都沒有,那叫一片死寂,他甚至懷疑自己到底幾歲了,接著,耳朵裡聽到了一種近乎蚊蟻的細微的聲音,他剛把頭微微地抬起來,想翻身起來,就看到一片巨大的黑影從自己的頭頂上掠過。

    那是一匹馬。

    接著還有更多的馬從他的上空掠過,把馬背上的騎兵狠狠地摔落到溝裡,溝邊。王老五看到有一個平時最耀武揚威的傢伙被馬甩得在空中翻了個身,然後不偏不倚撞到了溝邊一顆枯樹的枝杈上,被挑在那裡,嘴巴張得大大的,晃晃悠悠地蕩著。這還不算最慘的,最慘的是又有一個騎兵,不偏不倚地壓到了他身上。

    等到王老五耳朵裡漸漸能聽到聲音的時候,他已經不打算起來了,王老五憨厚,不代表王老五沒有自我保護的狡黠,耳朵裡傳來的全是接連不斷的慘叫,王老五的內心充滿了恐懼,而且這種恐懼越來越擴大,漸漸控制了他的四肢,一片又一片黑影栽倒在溝裡,王老五瞇著眼睛,看得出來這些都是自己的同夥。王老五甚至很高興地看到了那個威脅自己和弟兄們不要逃跑的校尉,被一員穿得和自己服色不一樣的將軍掄起一刀削飛了腦袋接著被那將軍一腳踹到溝裡,躺倒在自己邊上,王老五斜過眼去,看見脖腔裡正在汩汩地往外冒血,甚至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熱氣和小血珠,王老五的腹間頓時翻騰起來,感覺到一股發酵的氣味壓迫著自己的喉頭。王老五強忍著把頭別了過去,把一腔消化了一半的穢物吐到了另一邊剛剛落下的同夥的臉上。

    官道上緊跟在騎兵後面的淄青軍根本已經喪失了戰鬥力,後隊的人馬好一些,受到爆炸的衝擊比較小,還能組織起有限的抵抗,而前隊的士兵大多兩腿發軟,頭腦發懵,剛回過神來,前軍暴躁的馬匹就回頭衝了過來,躲閃不及的當時就看到了碗大的馬蹄,離得遠一點的就扔掉兵器往路兩邊滾,卻沒料到馬也會跟著人走,一個個叫苦不迭,哭爹叫娘。

    馬匹上的騎兵根本控制不了馬,反應快的死死抱住馬脖子,死活不鬆手,反應慢一點的已經被馬甩到了地上。幾千匹馬被連綿的爆炸聲驚動,那可真是恐怖的事情,受驚焦躁的馬群先是在原地擠擦,上下暴跳,接著就跟著幾匹脫韁而去的馬撒開四隻蹄子發瘋了一般的跑,往前往後往左往右的都有。當從兩里之外一躍而起的李忠義看見朝自己奔來的百餘匹馬時,當時都驚呆了,幸虧近衛軍士兵們很熟悉,掏出弓弩來射翻了領頭的幾匹,才把官軍的心給安下來。接著,一名近衛軍小校把早已準備好的一匹堵好耳朵的馬牽出來,用馬刺在馬屁股上狠刺了下,吃痛的馬猛地一竄,帶著已經失去了辨別能力的馬群往北跑去,一路上不斷有馬上的騎兵撐不住,被摔落在地,又被後面的馬踩踏成一攤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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