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大唐順宗(唐朝吳老二)

第一卷 第176章 文 / 淮南老雁

    第176章

    烏重胤怒喝道:

    「你且放開!太子在營中,若讓賊軍囂張,王師氣概何在!」

    曹華兀自不肯放,烏重胤拔出佩刀,作勢斬下去,曹華卻還不放手,烏重胤刀鋒一轉,斬斷了韁繩,高呼道:

    「太子在後,今日有賊無我,有我無賊!」

    曹華本來用力拉住馬韁,不料馬韁被烏重胤斬斷,一時失重,摔倒在地,爬起來時,烏重胤已經衝出營門。當下也不多說,抽刀上馬,大喊道:

    「有卵子的上馬隨我殺出去!」

    如此衝殺數次,陳許騎兵和宣武騎兵也先後出柵助戰,終於殺退了淮西騾騎軍。被壓抑的士氣一下振作起來,只是回營的時候,烏重胤的坐騎已經被射死,自己身上的羽箭也已經插上了十幾支。這馬是烏重胤重金從塞外買來,極為愛惜,不料卻死於此地,故而烏重胤臉色極為沉鬱。跟在他後面的正是曹華,身上也多處披創。剛剛若非曹華救他一命,只怕烏重胤在落馬時已經被分屍了。二人也顧不得拔箭,一前一後,往中軍去見李純。遠遠地,烏重胤就跪下,摘下頭盔,稽首道:

    「臣治軍無方,疏於戒備,以至逆賊清晨襲至營門,驚擾了太子殿下。臣死罪!」

    言罷已經是泣不成聲。身後曹華,還有未卸下戰甲的王沛先、韓公武以及大小將校士兵,跪滿一地。李純的怒氣早已被剛剛烏重胤近乎『自殺』的衝殺沖的一乾二淨,親眼見到了戰爭的悲壯殘酷,李純的心裡又是震撼又是豪氣飛揚。見烏重胤如此自責悲痛,不似作偽,不由得一愣。想起東巡前李誦告誡他說:

    「雖然歷代皇帝尤其是先帝多有失德之處,但是百姓多把過錯推在盧杞、裴延齡、俱文珍等奸黨身上,人心依然在唐。百姓多把天家當做公平正義的所在,你此番東去,務必親近將士百姓,抑制豪強,讓軍民都感受到天家確實是他們的希望。不可居深宮而近權貴,冷落百姓,輕視士兵。」

    再說此番烏重胤確實是拚死出戰,壯烈的很。於是站起身來,上前扶起烏重胤:

    「烏總管請起。淮西賊素來狡詐,以後小心提防便是,烏總管不必太過介懷,此番烏總管身先士卒,擊敗賊軍,寡人很是欣慰。再說寡人不是好好的嗎?」

    又對眾將士道:

    「此番出擊,寡人在軍中為各位將士觀戰,甚是為各位將士的忠勇義烈感歎,我大唐有你們這樣的將士,是大唐之福,萬民之福!待會請烏總管、王將軍、董將軍將立功將士名單報上來,寡人自有封賞。稍後討平淮西,朝廷也必然不會虧待立功的忠勇將士!」

    太子說得輕鬆,眾人心裡都是有數,如果稍有閃失,大唐的太子就完了,那時罪過只怕大過天去。各軍將士本以為一頓責罰是躲不了的,見太子不但不追究,反而要獎賞他們,如此安慰,都把心放了下來,卻也更加感佩,都伏地不起,烏重胤更是泣不成聲。人家打仗是生死一次,他是生死兩次,難怪如此激動了。跪在地上,執意不起來,要求李純免去他行軍總管一職並處以軍法以警示三軍。李純當然不會同意。見太子不允許,烏重胤道:

    「既然太子不准,請太子准臣再做一件事情。」

    說罷見李純同意,站起身來,轉身呼喝道:

    「今日值勤巡邏軍官是誰?」

    一名年輕將領瑟瑟嗦嗦地從人群中膝行而出,低聲囁嚅道:

    「是末將!」

    一邊偷眼朝烏重胤看去,烏重胤卻瞧也不瞧他,道:

    「軍法官何在?」

    軍法官出列道:

    「在!」

    「此獠玩忽職守,致使賊軍侵凌轅門,驚擾太子,該當何罪?」

    軍法官一愣,道:

    「斬首!」

    烏重胤牙一咬,道:

    「來人,將此獠押下,稍候斬首!」

    一聽烏重胤如此處置,軍中頓時議論紛紛。李純也感到奇怪。烏重胤又問道:

    「若有軍將,馭下不嚴,致使失敗,該當何罪?」

    「杖十!」

    烏重胤道:

    「如此,本總管身為主將,身犯軍規,理當加倍受罰。軍法官,本總管杖二十,立即行刑!」

    杖二十!玩命了!

    杖這種玩意屬於酷刑,這個刑具渾身帶刺,和兵器裡的流星錘差不多,一般打五下人就受不了,多打兩下就會沒命。周瑜打黃蓋那會就玩過這個,演戲演的太逼真,險些把黃蓋給打死。現在烏重胤上來就二十,真是沒打算活了。這下把士兵們的心全給吊起來了。

    曹華帶著哭腔道:「烏總管!」

    王沛先和韓公武喊道:

    「烏總管!」

    李純動容道:

    「烏總管!」

    烏重胤卻對李純道:

    「元帥,軍法所在,烏某身為統軍大將,不敢輕廢軍法,不然,以後號令所下,誰肯前進?」

    他稱李純為元帥,這是強調李純作為四路十幾萬大軍的統帥,必須嚴肅軍紀。李純一時竟然無話可說。烏重胤道:

    「擊鼓聚集三軍,行刑!」

    不久中軍三萬步騎集合於校場,李純一眼望去,果然鋪天蓋地,心下卻興奮不起來。點將台上,刑台已經準備好。十月寒風料峭,烏重胤面對三萬將士,轉過身去,面向北方,跪在台上,軍醫官已經給烏重胤拔去了附在甲冑上的箭支,有幾支射入體內的也取了出來。烏重胤一件件卸下甲冑,褪下衣物,新纏的繃帶纏繞在身上,在一片蒼茫的黑色中顯得分外顯眼。三萬多人的校場鴉雀無聲。

    軍法官高喊道:

    「驗明正身,開始行刑!」

    聲音裡帶著哭腔。行刑兵士低聲道:

    「烏大帥,得罪了。」

    高高的舉起杖條,「啪」地一下抽在烏重胤身上,然後一拉,連皮帶肉的就鮮血淋漓了。新纏的繃帶也被一下擊破。烏重胤渾身一顫,三萬多將士的心也跟著一顫。

    一下,

    兩下,

    三下,

    四下,

    五下,

    ……

    「住手!」

    一名綁著的軍官哭喊著奔了上來,衝到台下,在李純面前跪下道:

    「太子殿下,今日之事全由罪將一人而起,叔父是在代罪將受過,請太子殿下赦免罪將叔父,責罰罪將吧!反正末將身犯必死之罪,殿下不如讓罪將叔父戴罪立功,將處罰全讓罪將承擔吧!」

    說罷以首頓地,痛哭不止。這人正是剛剛被烏重胤下令綁起來待會處斬的軍將,只是想不到他竟然是烏重胤的侄兒。除了昭義來的第四十軍,其他諸軍將士都驚訝萬分。

    烏重胤睜開雙眼,斷斷續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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