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大唐順宗(唐朝吳老二)

第一卷 第82章 文 / 淮南老雁

    第82章

    於是劉辟也藉機掩飾,舉起了酒杯。盧文若是韋皋幕府掌書記,他的妹妹嫁給韋皋的弟弟,和韋皋是親戚,劉辟能夠迷惑韋皋得到韋皋賞識,盧文若的障眼法實在居功至偉。

    今天在座的各位是劍州刺史文德昭,劉辟的女婿蘇疆,大將劉嗣,李文悅,仇良輔等,聚會的目的當然很清楚了,在這個年月,對抗朝廷是高回報的事業,高回報往往伴隨著高風險,為了讓這些大員跟隨自己追求高回報,那就要讓他們相信跟隨自己完全有抵禦高風險的可能,單單一句「跟著我有肉吃」可不行。今天請這些跟自己走得近的軍政要員來此,談得當然是封官許願了。

    劉辟這些日子也是志得意滿,偶爾在薛濤身上受點挫折,被盧文若這麼一恭維,心情頓時好了許多。來的各人基本上也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心情也極是舒暢,於是眾人繼續宴歡,直至夜深方醉醺醺的去了。

    盧文若是劉辟府上常客,並沒有隨眾人一起離去,反而留了下來。他是劉辟左右手,劉辟所作所為如何不曉得?見劉辟志得意滿,遂提醒道:

    「太初,朝中可是傳來消息,舒王和俱文珍、楊志廉謀反,被誅殺了。」

    一個婢女正在給劉辟揩臉,聞聽盧文若這麼說,就讓婢女退下,道:

    「這些廢物,死了倒好,這些年,吃了我西川多少錢糧!可惜都便宜了皇帝了。」

    「舒王和俱文珍乃是被生擒,只怕你的事情皇帝都已經曉得了,不可不防啊!」

    「某心裡自是有數,俗話說,天高皇帝遠,我如今在西川有兵有糧,有天險可據,他能奈我何?頂多褫奪我的官職,派兵馬來攻我,你可記得當年淮西故事?也是罷了吳少誠官職,派大軍征討,結果怎麼樣?還不是靠著韋皋那死鬼斡旋,乖乖地復了吳少誠官職?七月裡還加了吳少誠少保。我等只要據守半年,再請吳少誠、李師古上表給朝廷個面子,保他要下制承認,到那時兩川就是咱們的天下了。」

    盧文若聞言也呵呵笑道:

    「凡事盡在節度大人算計中啊!如此兩川可就姓劉了。」

    劉辟把毛巾一扔道:

    「兩川?三川才對,到時東川節度使可就要勞煩老兄你了。」

    盧文若聞聽此言,笑道:

    「太初兄正是好大胸懷,奈何現在東川節度使還是李康,皇帝可不會輕易把東川給你吧。」

    劉辟大笑道:

    「老兄你真是個厚道人。某已經以兩川將領的名義上書請封節度使,過得數月,便上表求取東川地。諒皇帝不敢不給,他要是不給,我就自己去取!」

    頓了一頓道:

    「只是眼下皇帝改封了袁滋做宣慰大使,明擺著是要來做節度使的,又召我入朝做給事中。眼下袁滋已經快到西川了,文若,你看該怎麼辦呢?」

    盧文若道:

    「此事俱在節度大人謀劃中,盧文若何須多言呢?」

    袁滋現在的日子過得極是難熬,剛知道韋皋去世的消息的時候,他確實憂心忡忡,害怕兩川局勢不穩,上書朝廷後,就像權德輿學習,加快速度前行,大隊人馬一天飆進了五十里,可是出了斜谷之後,當知道俱文珍楊志廉謀反被殺,劉辟自立為節度留後的消息後,袁滋就生起了病,在驛站整整七天了,即使在第四天收到了任命自己為檢校吏部尚書、同平章事、劍南西川宣慰大使的制書,袁滋的隊伍也動都沒動,急得韋武一天往袁滋的院子跑七八趟。

    袁滋的「病情」終於在第八天有了好轉,唐時的長安就如現在的北京,隨便一個市井小民都能對國家大事說得頭頭是道,何況是一個身居左金吾衛大將軍的人呢?袁滋雖然明哲保身,也能嗅出劉辟與俱楊之間的關係,而且就算他們之間沒關係,一個擁兵自重的人會對一個來取代自己的人做出什麼事情,袁滋還是很清楚的,唯一讓他犯難的事情是自己上書時大話已經說了出去,止步不前如何向李誦交代。

    第八天早上,正當韋武又前往袁滋住處探望時,卻見驛站裡一片忙碌,袁滋的隨從們正在收拾東西,韋武大喜,以為袁滋準備開拔,卻猛然聽到袁滋房間裡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韋武一驚,忙衝進袁滋房間,卻看到袁滋哭暈在地上,手裡拿著一紙書信,一旁的親信家人也是淚水漣漣,桌子上放著一隻耳朵,顯然不是才割下來的。

    韋武忙問是怎麼回事,袁滋家人含淚說道:

    「這是大爺的耳朵,大爺正在成都任職,剛剛劉辟那廝派人送來說是大爺的耳朵,若果老爺再前行一步,就、就……?」

    躺在地上的袁滋悠悠醒來,聽得家人如此說,不禁又淚眼婆娑,望著韋武道:

    「自古家國難兩全,可憐袁某長兄千里為官,卻為我所累,袁某上不能報朝廷陛下,下不能全長兄,實在是枉為人臣,枉為人弟,慚愧啊!」

    說著又要嚎啕起來,韋武沒有辦法,只得等他平靜下來,才問道:

    「那大先生眼下如何?」

    袁滋卻不說話,只把起身把手裡信件遞給韋武。韋武久在韋皋身邊,倒也不是文盲,也認得正是劉辟筆跡,只是由於消息傳遞慢,信上仍稱袁滋為宣慰大使。韋武草草看了看,信上只說令兄眼下正在我劉辟府上做客,我劉闢為人豪爽好客,一定大刀割肉,大碗打酒的伺候著,養得好好的,有這只肥碩的耳朵為證。至於袁大人您,聽說皇帝封您做了劍南西川宣慰大使,劍南西川路途遙遠,又民風刁頑,而且年年跟吐蕃在邊境搞狩獵友誼賽,您老大人這身子骨哪裡經受地起啊,您還是乖乖回皇帝身邊去享清福吧!至於安撫之類的小事咱老劉就替您代勞了,您的兄長喜歡蜀中,咱也會好好款待的,逢年過節咱劍南西川的特產也少不了您老大人的。這是明面的意思,暗裡的意思誰看不出來呢?

    韋武看完,不覺額頭青筋暴起,道:

    「袁大使,劉辟這廝真是陰險狠毒,謀害了韋太尉不說,居然還做出這等事來。末將熟悉蜀中地形,請袁大人撥三十人給末將去成都,末將定把大先生完好無損地救出來!」

    自從收到韋皋噩耗後,韋武就一直戴孝,白衣白甲,再加上此時義憤填膺怒髮衝冠的樣子真是帥的無以復加。唐人雖然注重形象氣質,眼下卻不是發表評論的時候,韋武語言的衝擊力明顯勝過形象的衝擊力袁滋此時已經在家人攙扶下站了起來,含淚握住韋武的手道:

    「韋將軍高義,袁某心領了,只是家兄已經失陷賊中,袁某豈能忍心韋將軍再為家兄涉險。此事容後再議吧,韋將軍,本官神情恍惚,不能理事,請先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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