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崢嶸初露 第七十六節 心靈之語 文 / 瑞根
第七十六節心靈之語
靜靜的盤腿坐在石上,趙井泉瞑目不動,淡淡柱狀白霧從鼻息間緩緩噴出,越來越悠長,一直達到一尺以上。
初春的五行山中依然是寒風凜冽,絲毫感受不到春意的浸潤,兩個月的建設讓青華門天壇下院的大略框架終於都拉了起來,這一下子花去了青華門幾乎所有積蓄,如果不是洛邑的萬畝良田農莊已經正式移交給了青華門,估計今年青華門就得欠下一個大饑荒。
升仙坪的三處主要道院已經基本修復完畢,鶴鳴正是駐蹕松鶴院,兩外兩處規模略小的道院也修繕一新,妙真、曹歸元兩人也都在這裡開壇授徒。
五百名鷹揚軍精銳兵士中的第一撥八十人已經正式抵達天壇下院,開始進行為期三個月的修行期。
對於這批兵士們來說,他們早已經過了築基養息的階段,現在再要來從頭練起顯然不現實,也沒有意義。
在趙井泉看來,鷹揚軍這批挑選出來的人物的確算的上是精銳,但是軍中精銳並不一定也就意味著你可以勝任鷹擊營的職務,普通戰爭和特殊戰鬥之間差距不是一星半點,也許你在軍隊中可以成長成為一名將軍,但是真正面臨敵人採取如慕田峪一戰那種方式突襲主帥,如果你沒有一些準備,只怕就要付出慘重代價了。
對於這些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經歷了多場戰事的軍士們來說,如何在最短時間內提升他們的實力,為他們點撥出一條足夠他們日後受用一生的修行之道,這才是最現實的最吸引他們的東西。
正因為如此,這幫軍中兵士的到來還算不上什麼,要想打掉之前養成了強勢的作風,從新脫胎換骨以修道者身份進入青華門鍛造自我,這才是一個長久而困難的歷程,但這一歷程卻不得不走。
第一批的八十人中至少就有五十多人不同程度的表現出了難以適應的情況,很多人對於這種有點近似於清心寡慾,瞑目靜思,體味感悟的方式大感困惑,無法領會這種方式怎麼能讓自己的武技水準得到提高,所以很難做到心無旁騖的自我磨礪,這雜那些入軍已久,年齡稍大卻又缺乏悟性的軍士們中表現尤為明顯,相反,倒是那些入軍未久年齡偏小的軍士中適應能力更強。
兩個月下來,有二十多人雖然經過多次心理自我調適,依然無法進入狀態,不得不黯然退出,而剩下的五十多人中,亦有七八個優秀者表現出了良好的材質,武道進境突飛猛進,甚至鶴鳴也看上其中一二人,認為有良好天賦,稍加磨礪便能進入一個嶄新的層次。
第二撥一百人鷹揚軍士兵也即將入門,按照先前趙井泉和周博夫商量的策略便是每一輪為期三月的洗伐磨礪,淘汰部分,然後在兩個月時,第二輪入門,這樣有一個月時間第一輪留下來的軍士可以與第二輪入門的軍士進行交流和傳幫帶,使第二輪軍士能夠更迅速的適應和理解入門之後的心理調整,以此類推,第三輪第四輪都將採取這種方式進入,使其完成傳帶作用。
對於青華門來說,這些鷹揚軍軍士很多本來就有相當根基,但是在加入軍隊中之後他們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實戰經驗和利用臨場搏殺來提升自我實力上,這固然是一種自我成長的方式,或許在普通戰爭中足夠了,但是對於要想達到鷹擊營水準,還遠遠不夠,這就要求青華門因材施教,傳授給他們一些不同與以往的修行鍛煉之法,使得他們能夠從外功修煉轉為內息培源,實現內外雙修。
這個過程很艱難也很複雜,很多人都無法做到這一點而被迫放棄,尤其是他們自身成就已經陷入窠臼之後,要再跳出來另行再入他途,更為艱難。
但是再難,這也要走。
相較於鷹揚軍入青華門鍛造,青華門弟子入蔚州軍營的鍛煉則要簡單容易許多。
一百名青華門弟子中約有三十名來自十二道院的內堂弟子,其餘七十人都是各院記名弟子,他們在進入蔚州鷹揚軍軍營之後都表現出了相當良好的適應能力,可以說在周博夫近乎苛刻的考核下,這些弟子都相當成功的達到了周博夫的標準,三個月下來,僅有六人被淘汰,而且其中有兩人是過關之後主動放棄了加入鷹擊營的資格,而要求返回青華門重新修行。
當然對於青華弟子來說符合了周博夫的要求只是第一步,他們不差實力,欠缺的是在日後戰爭中的血火洗禮之後的經驗和勇氣,這對於他們在心性上也將是一種磨礪。
忙碌過了最初的幾天之後,趙井泉反而輕鬆起來,他把如何指導幫助鷹揚軍士兵適應青華門生活的工作交給了謝震天和宋德文,而這兩人也對這項工作相當喜歡和珍惜。
趙井泉明確告訴他們日後二人也有可能要進入鷹擊營客串高級軍官,擔負起狙擊北狄天師道勢力的重任,而今後兩人的道路究竟如何走,也會交給他們自己來抉擇,這番話語讓二人也是既感到惶恐又感到驚喜,如果在修行大道上難以真正出頭,能夠在仕途上拚搏出一番前程來,無疑就是最好不過的選擇了。
一抹紅焰從趙井泉體內終於掙脫出來,在空中幻化成一個艷麗的光團,漸漸固定下來,纖毫畢現。
渾圓的頭顱上每一根毛髮尖端都在流淌著熠熠紅芒,那一雙眸子更是晶亮駭人,直視著趙井泉,但是趙井泉卻顯得很平靜,甚至連半點其他表情都沒有。
和這個小傢伙不知道已經用這種方式溝通了多少次了,不,不能用小傢伙這個稱謂來稱呼它,它的年齡至少在四百歲左右了,三百年的封禁讓它壓抑太久,也讓它對這個世界的瞭解變得有些畸形,好在作為解除封禁的召喚者,它與趙井泉有著天生的親近感,趙井泉也在不斷用各種方式來糾正它內心的偏見。
「紅焰,看來你的成長速度越來越快了,也許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徹底擺脫封印的束縛了。」
心靈之語這種溝通術趙井泉也是花費了相當心血才算是初窺門徑,至少在陰露華那裡不知道欠了多少人情。
藏經樓關於心靈之語的介紹大多語焉不詳,或者一筆帶過,要從這裡邊尋找到真正法門奧義就得一點一滴的積累挖掘,而關於心靈之語的書籍秘笈大多都是以各種古文字撰寫,一般人根本無法看懂,唯有陰露華這個家學淵源的大家才可以信手拈來。
陰露華對於趙井泉對心靈之語如此感興趣也是大惑不解,不過趙井泉的愛好本來就寬泛而別出心裁,所以陰露華也就聽之任之,這倒是幫了趙井泉大忙。
心靈之語的領會運用在與被趙井泉喚作紅焰的赤魃身上得到了很好體現,能夠更細膩更豐富的瞭解對方所想所悟所惑,然後可以把自己想要表述的一切更為準確細緻的傳遞給對方,的確讓趙井泉受益匪淺。
趙井泉和赤魃之間的關係進展很大,已經從最初的相互猜忌、相互防備、相互利用,逐漸向相互認同、相互理解這一步進化,雖然還說不上推心置腹肝膽相照這個境地,但是至少休戚相關這一點赤魃還是領悟到了,這從趙井泉強行給它冠名紅焰這個它感覺很是彆扭的名字最終卻還是接受了的表現就可以看出來。
「最多還有一年,我就能真正擺脫封印,我就可以自由了,再也不受你壓搾了。」全身籠罩在赤色光霧的小傢伙氣哼哼的把自己內心所想傳遞過來。
「呵呵,壓搾?紅焰,你不覺得這個詞兒太刺耳了麼?難道說沒有我這幾次『壓搾』你的力量能恢復得這麼快?我的感覺是每一次之後都是我被壓搾乾了,差點讓我一命嗚呼,可你竭盡全力的想要擺脫,就沒有想過擺脫之後你會幹什麼,你對這個世界瞭解什麼?你該怎麼生活?」趙井泉似笑非笑的回應。
「離了你,難道我就不能生活?真是笑話,我們魃之一族天生就是王者,在哪裡都一樣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無論是天上還是地下,沒有誰能威脅我們。」小東西在空中有些惱怒的翻了一個滾,重新在空中懸浮立定,「除了你們這些卑鄙的人類。」
趙井泉笑了起來,這個小傢伙看來還在對它自己被封禁三百年耿耿於懷,「哦呵,魃之一族?這個一族二字很難說啊,似乎你們這個所謂魃之一族千年一出,你見過你的同類麼?人類雖然卑鄙,但是這個世界所有生物卻都不得不遵循人類確定下的規則,不是連你們這些靈物也好,王者也好,一樣也要遵循這個規則,否則,呃,就要受到懲罰,抱歉,可能我的話讓你有點受傷,但事實卻是如此。」
趙井泉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那種調侃味道即便是在心靈之語中一樣表現得很明顯,絲毫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