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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27章 老四的野望 文 / 塞外流雲

    天津,三岔河口,一畝園。

    康熙不習慣呆在戰艦上,海軍北上之後,便命武格將戰艦開往天津,命令海軍佔了三岔河口的水師大營和一畝園,他則駐蹕一畝園。

    數千海軍進駐三岔河口,天津城裡大小官員沒一個人敢作聲,個個心裡都清楚海軍還有三千火槍兵進京了,而今局勢亂糟糟的,誰知道會是什麼結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這數千海軍也沒人惹得起,一眾人等誰也不曾想過,他們苦苦尋找的康熙竟然獨身居於海軍之中

    接到胤禎的報捷軍報,康熙是頗為意外,細細讀了一遍,也是大為震驚,太子輸的並不冤,海軍不到一個時辰就能攻下三千人防守的阜成門,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也打了太子一個措手不及,倒是安定門外的圍堵,純粹是運氣使然。

    老十四在捷報中並未說是如何勸降太子的,康熙也是頗覺怪異,太子手中有七千兵馬,既並非走投無路,也非無一戰之力,血戰逃脫的機會還是很大的,為何就乖乖投降了?老十四是如何勸降的?

    看來,只有回京才知曉具體情形了,老十四信中提及,已命京旗禁旅前來天津接駕,倒是不急於動身,康熙略微沉吟,便寫了一張手令,鈴印後才走到門口,對肅立在門外的武格道:「召直隸巡撫趙弘燮,天津總兵杜呈泗,天津海關監督海善及在津的一眾八旗將領前來覲見。」

    「喳,奴才尊旨。」武格跪接過手令,心裡卻是大喜,皇阿既然亮明行蹤,想來十四爺已經解決了太子的兵變。

    水師大營立時就快騎四出,不多時,整個天津都沸騰起來,康熙安然無恙,這些天就駐蹕一畝園的消息立刻就飛速的傳了開去在津的大小官員立時便雲集三岔河口。

    天津海關監督海善是最先趕到的,馬上便在外遞牌子候見,在天津事變中,他的運氣是最好的八阿哥率兵進京後,他則留在了天津,聽聞海軍三千火槍兵進京的消息後,他立時就意識到十四爺無恙,在羨慕隆科多之餘,他留意到天津的饑民流民無人賑濟,便大膽的動用天津海關的稅銀四處採買糧食,廣開粥棚賑濟災民,此舉,大大穩定了天津的秩序。

    此次舉辦兵演和獻俘,天津各大小官員為了討康熙歡心,銀子花的如潑水一般,又窮於應付駐紮天津的各路人馬,各衙門都是河落海乾根本無力賑濟滿城的災民,見海善伸手賑濟災民,一眾官員都是大鬆了一口氣對海善和海關都是好評如潮。

    康熙就駐蹕一畝園,對天津的大小事情自然是瞭若指掌,對海善亦甚為讚賞,立刻便召見了他,待其請安跪下後,便問道:「賑濟災民一事,是你自己的主意?」

    這種好事,自然是要把老十四推上前的,也好要銀子不是,況且跟著老十四比跟著康熙有前途這筆帳,海善還是算的清楚的,他立時就毫不猶豫的回道:「回皇阿,賑濟災民是十四爺讓人傳話的,奴才不過是尊令而行。」

    老十四的手面可沒你那麼小,康熙心裡暗忖卻也不點破,微微頜首道:「天津此次可謂是天災,損失慘重,老十四在天津要大動土木,這賑濟天津的事就交由他負責,覯是朝廷賑濟,便要面面俱到,無家可歸的要妥善安置,有傷的要盡量醫治,毀壞的城牆、房舍亦要盡快重建。」

    「喳,奴才尊旨。」海善躬身回道。

    「跪安吧。」康熙含笑瞅了他一眼,道:「朕回京後,另有恩旨。」

    還有恩旨!海善心裡一喜,忙沉住氣道:「謝皇上恩賞,奴才告退。」

    海善一退出,武格便稟報道:「稟皇上,李德全在外覲見。」

    恩,李德全沒事?康熙眉頭微微一揚,道:「傳他進來。」

    康熙失蹤的這些天,李德全可說是六神無主,像無頭蒼蠅似的四處打探消息,康熙若是沒了,他這好日子也就到頭了,一聽康熙在一畝園現身,他立刻就帶了一大幫宮女太監趕了過來。

    一進門,李德全便窺探了康熙一眼,見他神色如常,立刻跪下哽咽著道:「恭喜皇上,遇難成祥,洪福齊天!」

    「有你這樣子恭喜的?」康熙笑罵了一句,道:「起來侍侯著,砌壺茶來。」這些天在海軍,一應飲食,他極不習慣,為防走漏消息,卻一直未吭聲。

    「喳。奴才這就讓人去準備。」李德全躬身退了下去,心裡卻是暗罵,海軍這群天殺的,竟然連壺好茶也沒有?

    康熙卻接著召見了直隸巡撫趙弘燮,天津總兵杜呈泗,對這二人,他卻是沒了好臉色,天趙弘燮身為直隸巡撫居然兩天時間內,沒見有絲毫安置、賑濟津災民的舉措,若不是海善出面賑濟,怕是要釀成民變。

    待二人請安後,康熙才道:「趙弘燮,你這幾日忙忙碌碌,所為何事?」

    趙弘燮系熙朝名將趙良棟次子,一等子爵,捐官出身,歷任知縣,同知,天津道,山東按察使、布政使、河南巡撫、直隸巡撫,官聲尚好,堪稱能吏,得知康熙一直就在一畝園,他心裡已是大感不妙。

    聽聞康熙如此問話,趙弘燮心裡更是慌亂,忙叩頭回道:「回皇上,太子兵馬一路破壞驛道,沉船堵塞運河河道,此時正值漕運繁忙,微臣恐誤了漕運大事,數日來一直忙於疏通河道,修復驛道。

    天津地震,災民遍野,微臣苦於無銀可調,未及時賑濟,罪責難逃,求皇上從重治罪。」

    一聽趙弘燮在忙於疏通河道,修復驛道,並坦承無銀可調,康熙便沉吟不語,漕運確是大事,漕運在天津受阻,他同樣是難逃責罰,這幾日天津、北京都人心惶惶,他也確實難以調撥到銀錢略微沉吟,康熙才問道:「河道疏通,驛道修復,進展如何?」

    一聽康熙轉問此事趙弘燮暗地裡長鬆了一口氣,忙叩頭回道:「回皇上,已經全部疏通,修復。」

    康熙微微頜首,略微沉吟才道:「事有輕急緩從,天津地震,災民遍野嗷嗷待哺,你既無力賑濟,又不知變通,險些釀成大變,身為封疆大吏,實屬不該,著革職留任,協助皇十四子胤禎賑濟■善後天津一應事務。另·就地截撥漕糧十萬石用於賑濟災民,

    一聽革職留任,趙弘燮心裡一沉,這處分可就重了·不過有十四爺幫著賑濟天津災民,這職位想必撈的回來,他忙叩謝道:「微臣謝皇上隆恩。」

    康熙移目看向天津總兵杜呈泗,原本召見他是欲調派兵丁疏通河道,卻未料到趙弘燮已將河道疏通了,沉吟片刻,他才道:「天津地震,城內外一片混亂,你部兵丁日夜巡查,防範未然·稱得上當差勤慎、馭兵有律,目前滯留天津的災民、流民不少,不可稍有懈怠,須始終如一,嚴防生變。」

    當差勤慎、馭兵有律是八旗武官的考核評語,杜呈泗身為漢員·能得康熙親口肯定,可謂殊異,他立時漲紅著臉叩謝道:「皇上謬讚,微臣愧不敢當,定當竭心盡力,維護天津穩定。」

    山東濟南府,長清縣。

    四阿哥胤回頭一路急趕,終在長清縣與鄔思道匯合,一行人在縣城找了一處僻靜的客棧包下,胤此時已是靜下心來,著人侍侯鄔思道沐浴洗漱就餐之後,方才命人泡好茶請鄔思道過來。

    鄔思道乘馬車僅只趕了一天路,就嫌太慢,轉而重金雇了艘小號鳥船,帆櫓兼用,日夜兼程,速度雖不及快馬,但勝在夜間不休息,一路下來,卻也慢不了多少,他這一路,倒未受多大的苦。

    見胤自德州折返,他就料到京師又起了變化,進屋坐下之後,便試探道:「四爺,可是太子已經兵敗?」

    胤點了點頭,卻未言聲,只是將德州接到的快馬細報遞了過來,鄔思道細細看完,亦是暗自驚心,十四爺還真是屢有出人意料之舉,靜心思慮了半晌,鄔思道才開口問道:「四爺,您在杭州是以何借口脫身北上的?」

    一聽鄔思道開口便是問退路,胤心裡有些發緊,稍一沉吟便道:「因福建驛道崎嶇難行,歷來入粵,多走海路,我命趙申喬帶隊走海路赴廣東,而我則推說不習慣海船,自陸路經福建入粵。」

    鄔思道點了點頭,此理由雖說有點牽強,卻也說的過去,他接著又問道:「飛鴿傳書一事,四爺可處置妥當?」

    「此事幸得先生提醒。」胤點頭道:「京師附近的兩個據點平日皆以普通鴿子掩人耳目,數量亦不大,不慮搜查,大據點內的各地信鴿已經全部放飛,各據點人員皆以撤換,可保萬無一失。」說著,他又問道:「事情很嚴重?」

    「以防萬一罷了。」鄔思道微微一笑:「此兩件事,不留下把柄,四爺便可無憂。」微微沉吟,他又沉聲道:「經此一事,太子徹底出局,三爺亦難辭其咎,八爺表面無事,實際也已經出局一.。」

    「老八也出局了?」胤有些不解的盯著鄔思道。

    「四爺,皇上無恙,卻隱身海軍,刻意混淆視聽,誤導一眾皇子、群臣宗親,皇上是何等人,豈有不知如此做的後果?八爺一黨在京城是無論如何亦要阻止太子登基的,兩虎相爭,是何後果,皇上遠在天津,根本就無法控制局面,但皇上卻聽之任之,這實則已是完全的放棄了八爺。」鄔思道侃侃而道:「從十四爺急於整合八黨來看,十四爺定然已是看出此點,但是八爺並未赴宴,怕是他還未看透,又或是放不下多年的心血。」

    「先生因為老十四能否整合八黨?」胤頗有些緊張的問道,一旦十四黨與八黨合流,他可說是完全沒了機會。

    鄔思道微皺了下眉頭,又呷了口茶,才緩緩開口道:「十四爺行事,雖非不擇手段,卻也非淺嘗輒止之人,他既然看破了八爺無望,必然要大加點撥、引導,而八爺亦非不識進退之人,因此,兩黨整合是必然的。」

    胤登時無語,神情登時也有些黯然,十四黨與八黨合流,老十四將實力暴增,在京能一呼百應,在外有龐大的海軍,就憑他單槍匹馬,如何能力敵如此多兄弟?

    「四爺別急,眼下這情形,四爺也並非完全沒有機會。」鄔思道卻含笑說道。

    還有機會?這種情形之下還能有機會?胤有些驚訝的瞅著鄔思道,苦笑道:「先生不必寬慰我。」

    「四爺難道不曾聽聞,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鄔思道撚鬚微笑道:「四爺如今是身處鍋底,不論往何處走,都是向上而行。」

    恩?胤心中一凜,微微沉吟,才道:「先生是說破而後立?」

    鄔思道含笑頜首道:「思道以為,真正屬於四爺的機會已經來了。」

    屬於我的的機會?胤不覺一楞,這跛子,不會是變著法子開解我吧,老十四與他可謂生死仇敵,一有機會,必然要下狠手,他如今連個幫手都沒有,何來機會而言?他不由瞥了一眼鄔思道,見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心裡又然起了希望,難道真機會?他當下便道:「還望先生指點迷津。」

    鄔思道從容說道:「十四爺一路行來,事事謹慎,處處小心,眼下佔盡優勢,卻得意忘形。

    如今局勢,十四爺可謂是獨佔鰲頭,皇上對其是信任有加,一眾兄弟也相繼出局,他此番整合八黨,不出思道所料,應是為立太子做準備。

    現太子在位三十餘載,最後卻是兵變謀圖篡位,可說是傷透了皇上的心,如今皇上雖然五十有九,卻是身康體泰,精神矍鑠,極有可能在短時間內不立太子,十四爺應該是擔心這點,方有此舉動。

    而機會就在於此,即便皇上再信任十四爺,也不會任其一黨獨大,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時日一長,誰能夠保證十四爺不生異心?皇上對其必然要有所防範,以皇上慣有的習慣,必然是扶持一黨以為牽制。

    環顧一眾皇子,有能力牽制十四爺的,唯有四爺,因此,思道才說,四爺的機會來了!十四黨與八黨合流,對於四爺來說,不僅沒有壞處,反而一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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