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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2章 德妃 文 / 塞外流雲

    見康熙坦然承認南巡造成了江南虧空,胤楨是大為欽佩和感概,做為一個君王,能夠如此客觀的看待自己因為國事而在無意中造成的過失,實在是太難得了,這種光明正大的風格確實值得學習,他忙跪奏道,「皇阿瑪如此體恤,實是江南萬千百姓之福,兒臣帶江南百姓叩謝天恩。」

    「起來吧。」康熙輕鬆的笑道,「你那個高薪養廉的法子看來還不錯,只是朕卻沒你那麼闊綽,五大海關監督除了朱延志和陳鵬年外,這剩下的三個監督人選,朕幫你挑一挑,總得挑幾個清廉的給你。」

    「謝皇阿瑪體貼。」胤楨見康熙話裡意思嫌高薪養廉開的薪俸過高,不得不解說道:「皇阿瑪,兒臣給江海關的吏屬們開高薪,不獨為廉潔,也有千金買馬骨之意。」

    「哦。」康熙微微一怔,便即明白過來,微笑道:「不錯,能夠走一步看三步,也不失為能吏,海關盡用寒門子弟是可以的,但不能養成這種風氣。」

    「兒臣謹尊聖諭,其實兒臣的各個工地和海軍都有不少的名門世家和縉紳的子弟。」胤楨忙藉著這個機會把世家子弟點出來,以後海軍的大量骨幹可都是這些名門世家子弟,先打個預防針是有必要的。

    康熙微微頜首,卻是轉換了話頭,「朕前幾日微服出去走了走,內城的整改成效很好,街面整潔,沿街兩排樹給人的感覺很好,看上去整個內城風貌都為之一變,走在街上令人心曠神怡,嗯,朕發現街上還有人在隨時打掃,還有那糞車、車伕,這些人工費是從哪裡開支的?」

    胤楨知道這是要錢的前奏,忙恭敬的回道,「回皇阿瑪,兒臣計劃的是用賣糞的錢來支付這筆開支,如若不夠,再另行補貼。」

    賣糞?康熙微微一楞,便笑道:『不錯,一舉兩得,既乾淨了京城,又肥了田土。難為你想出了這麼個好法子,現在內城是整改完了,可外城仍是污穢不堪,朕意比照內城一例整改,你意如何?」

    「皇阿瑪聖慮深遠,外城不潔,內城何能獨保?內、外城本是一體,雖有城牆分隔,但人員往來頻繁,自然要照例一體整改。」

    康熙聽完,想到胤楨之前說過預防瘟疫的事情,已是品出了胤楨的意思,老十四這是怕外城髒了引發瘟疫波及內城,這一點倒是疏忽了,便微笑著道:「月初,朕讓你八哥做了個預算,預計費銀一百五十萬兩,這錢可有出處?」

    胤楨心裡暗罵,你才分了一百六十萬的紅利,難道就一毛不拔?看來也是個只進不出的主,當然這話他也只敢腹誹而已,嘴上卻是說道:「皇阿瑪,今時不比往日,國庫雖然目前沒有好轉,但幾年後就會豐盈起來,況且秦淮河明年就能有不菲的收益,不過,外城改建不宜拖延,兒臣願意墊支二百萬兩用於外城整改,明、後兩年秦淮河的收入抵折給兒臣就可,還請皇阿瑪允准。」

    康熙沒料到胤楨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秦淮河的收益究竟如何還是未定之數,不過吃虧的事,老十四應該不會做,看來秦淮河的收益比自己預料的要好,再說老十四的錢也不是落了他自個的腰包,當下便道:「如此甚好。」

    道:「你已一年多未見你皇額娘了,今兒去看看吧,上個月你皇額娘還在朕面前念叨你。」

    清朝祖制,皇子是不能夠隨便和母親接觸的,一年中就元旦、中秋、春節、萬壽節、母妃生日,五次機會見面,這是刻意疏遠母子感情,避免日後**干政、外戚掌權;也免得皇子過分仰賴母親,性格過於柔弱。

    不過、胤楨呆在宮中的時間很長,母子見面的機會自然就多一些,德妃也很寵愛十四,這一點胤楨是深知的,當下就忙跪下謝恩,起身之後又道:「皇阿瑪,兒臣開年就前往廣州整頓粵海關,皇阿瑪的萬壽節是趕不上了,兒臣身上還有『四大恆』三分股份,兒臣想給皇阿瑪和皇額娘各送一分,以盡孝心,還望皇阿瑪允准。」

    康熙笑道:「傻小子,有這份孝心就足夠了,股份你自個留著,你皇額娘那裡,送一萬銀票就行了,多了你皇額娘也不會收,對她來說,你才是最好的禮物,跪安吧。」

    胤楨的生母德妃烏雅氏出身微賤,是滿洲鑲藍旗包衣,護軍參領威武之女,初進宮時,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負責端茶送水等細活的『宮女子』,卻憑藉著過人的美貌和聰明一步一步登上永和宮宮主的位置,而後又以淡泊名利和從不張揚的性格獲得康熙足足十年的恩寵,在康熙的**中也堪稱異數。

    永和宮,胤楨給德妃請安見禮之後,德妃欣喜的連聲叫起,而後上上下下的仔細端詳,胤楨笑道:「皇額娘,兒臣在上海好著呢。」

    「瘦了,也黑了,嗯,不過精神遠了。」德妃笑吟吟的道,「你皇阿瑪讓你來的?」

    胤楨在德妃面前很輕鬆,「是的,皇額娘,這不,兒臣匆忙之間也沒準備禮物,只好送你一張銀票了,皇額娘留著平日好打賞下人。」

    「看到你平安,比什麼禮都強。」德妃笑著示意身邊的丫鬟去接銀票,而後又道;「回來見過你四哥了吧?他是個冷性子,你要多主動點,額娘就你們兩兄弟。」

    「是,皇額娘教訓的是。」胤楨忙躬身回道。

    「別站著說話,坐,難得回來一次,陪額娘多聊聊你在上海的事,聽說你納個妾都還鬧笑話。」德妃笑瞇瞇的說道。

    延壽寺街的『四海春』酒樓今兒個是店門大關,外面能隱約聽到「砰砰」的修理木器的聲音,酒樓的掌櫃老孟頭卻是臉色蒼白,不時的走神,迎客的那個夥計也跟他一樣,兩人昨天晚上都被來歷不明的黑衣蒙面人潛入家中威逼恐嚇了一番,現在想起,仍是兩股顫顫,後怕不已。

    雍親王府,後花園,胤禛從西院轉了出來,便來到鄔思道的南院,一進門就見鄔思道在圍爐品茶看書,不由笑道:「先生悠閑雅致,實令胤禛羨慕。」

    鄔思道拱手一禮笑道:「心寬自然閒,四爺今日閒暇,手談一局如何?」

    胤禛含笑點了點頭,拉開椅子坐下,隨意的問道:「正確引導奢侈之風和反奢侈之風的辯論,先生有何高見?」

    鄔思道一邊攤開棋盤一邊說道:「聖上已有定奪,四爺何必勞神,只管坐看雲起。」

    胤禛卻輕歎了口氣,「老十四現在是越來越得寵了,既有錢又有兵,著實令人堪憂啊。」

    「四爺何必多慮。」鄔思道頭也不抬的說道:「豈不聞做的越多,錯的越多?聖上如今可是春秋正盛,何憂之有?再說了,十四爺現在羽翼未豐,不過一陪角,咱們只需抓住他的錯失,不斷的給他在聖上心裡埋刺即可,這刺多了,總有一天會刺痛人的。

    眼下倒是要防著八爺,他這次復出,卻是走的務實的路子,這可是號准了聖上的脈啊,他若是一味的就知道拉攏大臣,思道倒不擔心,這一改變風格,倒不得不防,聖心難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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