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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34章 刀劍盛會 文 / 冷月寒劍

    134章刀劍盛會

    匆匆晃眼已到刀劍大會召開之日。

    刀劍大會十年一度,這屆原該在西秦長安,孰知一場不可預料的地震倏然而至,造成長安百姓的極大損失,以致大會不能如期召開。東周仁秀帝為宣揚國威,同時招納眾多的武林人士,遂決定在本國京都汴梁召開。而且,這屆大會與前兩次大不相同。非但食宿全免,更且招呼周到,對到來的武林人士,東周官方很是熱情。

    大會場地選在東周國學院的演武場。這裡面積廣闊,設施齊全,尤其氛圍清幽,且與金水河鬧市區近在咫尺,出入方便,又能吸引眾多客商,至關緊要附近便有兵營。可說是安全與方便兩相得宜。就為這個場地能否使用,龐太尉當真是絞盡腦汁又磨破嘴皮,最後,身為國學院院長的劉太學總算答允了下來。

    此刻,墨藍色的雲霞裡悄悄地露出一頭旭日的尖尖,數縷紅霞映照東方,勾勒出天穹的一角。隨紅日冉冉上升,光照雲海,朝霞變得璀璨,猶如激射紛濺的紅色火焰,五彩紛披,燦若錦繡。天地一片光明,即便隱秘旮旯處也被照得通明。

    在曙光漸現,微暉稍露,天際一片白濛濛的魚肚色時,國學院門口影影綽綽已有甚多人出出進進。當天穹呈現藍色,藍得醉人際,國學院內外已是人頭攢動,摩肩接踵。從天俯瞰,原本空蕩的演武場上,黑壓壓地一片,四周旌旗飄舞,槍戟如林,密密麻麻地圍著數百名維持武場次序的甲士。

    數千餘奇裝異服的江湖人士各自簇擁在一面代表門派旗號的錦幟下,計有少林、華山、太行、仙霞、八卦、形意、五台等這些江湖常見的門派,又有天羅、無極、刀廬、崑崙、峨嵋、崆峒等這樣聲威赫赫的上古大派。每派計二十人,均憑著東周官方出具的官文,方可入場。

    其間,峨嵋派的金蟬真人和崆峒派的散桑真人已回西秦,惟有散宜生一人獨撐大局。至於青城派早被金蟬勒令回山潛修,以後若無他下令,再不許私自下山。

    除了涇渭分明,略像一塊塊豆腐乾似的江湖陣營,正南中央台前尚有兩排大椅。最前排八張金背椅,是刀劍大會為各位裁決人所設。當然,之前的兩屆不知道,這一屆若你沒有宗師級的身手,休想輪派得到。往後是一張蟠龍纏鳳吞日椅,不僅又大又寬,更且又高又長,幾如一張床榻。

    上面鋪著織錦絲繡,兩邊各墊以厚厚的白色羽絨,若坐上去,保準爽到極點。不過,眾人有這心可沒這膽,單看大椅的氣派傻瓜都清楚,除了東周的仁秀帝外,汴梁城內再無人敢坐上去。在蟠龍纏鳳吞日椅的兩側各延伸出六張太師椅,合共十二張,靠背也較圓弧傾斜,一看就知鐵定比那金背椅坐起來舒服。這自然是東周高官或是各國使節的席位。

    而在演武場中央,則搭起一座高約兩丈的廣台,四面各延伸五層階梯。台上很空曠,除了一個大大的武字,再無別它事物。

    這當口予會的江湖人均在竊竊私議:

    「這屆大會真是隆重,聞說單是宗師級的高手,就來了許多。還聽說,峨嵋崆峒兩派掌門原也要來得。只是西秦內亂,他們只得趕回去了。」

    一人回道:「唉……自秦皇病危,那西秦就越發亂了。兩派的根基均在秦國,趕回去是理所當然的事。」

    「嘿!你們知道不?聽說峨嵋與崆峒鬧矛盾了。」忽然又一人插嘴道。

    「不會吧?上古三大武脈同氣連枝,可友愛得緊,怎會有齟齬不合的事?」

    小石頭聽得沒勁,走將開去,剛走至南方武林人的地盤。

    便聽又有人道:「沒想到啊,連皇帝都要來?真是太給咱們面子了!」

    「沒錯,沒錯,這東周尚武看來果真不假。老兄,依我看,待刀劍大會後,不如投了周軍算了。說不定,還能搏個封候拜將。」邊上聽到者,盡皆頷首。常言道藝賣帝王家,學得渾身本事,若不能飛黃騰達,確實令人遺憾。

    說這話的多是南唐國人。方今四國均從前魏分土裂疆而來,是以國人的國家觀念並不強烈。在他們看來,百年前還是一國人,何必守著個破落國家而鬱鬱終生?與其日後當個亡國百姓,毋寧現下就加入到這個尚武豪氣的國家。只因南唐統治者性喜舞文弄墨,頌風懷月,對於刀戈征伐,也不知為何天生反感。是而武人在南唐的地位不高,反而那些手無縛雞,能說幾句哀感冶艷的歪詩之人,卻可平步青雲,登堂入室。

    小石頭一人在人堆裡穿來繞去,亟望能聽得些仁秀帝西征的事。可仁秀帝雖然年輕,計謀卻好,選的出征日在大會前幾天。尋常參加武會者早已到了汴梁,自沒人會在途中發現東周大軍。是而他來回半晌,愣沒聽得半句,反而引起諸多江湖人猜疑,以為他是敵派遣來的奸細,一個個嗔目怒對。倘非他衣著華麗,迥非一般跑江湖的,興許早有人叱罵喝問。

    不覺中跑至東周官僚武營。何謂東周官僚武營?就是律屬東周官方的武將和國學院兵學堂高等學員組成的陣營。這陣營極大,足有百人,有男有女,各分左右安坐,而且還分上下層次。級別低的坐下首,家世顯赫的或是武力超強者,則安坐上首。

    小石頭低著頭,堪堪經過。他是怕被峨嵋和崆峒兩派的弟子給纏上。雖然兩派掌門不在,那心地歹毒的浮舟子也不在,可為了避免麻煩,他仍盡量地低調。而且,崆峒派的散宜生和少林禪宗以及五台華嚴宗的幾個白胡老和尚的交情,看起來不錯,時常歡聲笑語,交頭接耳。

    忽然,聞得有人喊道:「趙王爺,趙王爺……」聲音脆亮,動聽已極。

    小石頭蹙眉,此刻他最恨的就是這個稱呼,若非涉及權柄,王妃又豈會慘遭鴆殺?抬頭看,頓即愕然,原是留蘭郡主劉茵在那官僚武營的上首看見自己。他向上抱抱拳,算是打了招呼,剛想走開。卻見劉茵衝著自己直招手。同時,在她身邊的那些女友們也是捂嘴輕笑,多半是打趣她等不及,急著要私會未婚夫婿。

    小石頭無奈,移步上階。陣營裡識得他的,紛紛站起向他敬禮。一路打著羅圈揖,好不易走到劉茵身邊,問道:「留蘭郡主,有什麼事麼?」由於心中不爽,口吻僵硬得很。

    劉茵幽怨地瞥他一眼,道:「王爺,聽說你是大會的組織者?」

    小石頭道:「大會的組織者是皇上,我那有這樣的資格?」

    劉茵道:「那你起碼是主持者吧?」

    小石頭想想,道:「嗯!算是吧。前幾日皇上下了聖旨,要我協助太尉大人。」

    劉茵嬉笑顏開道:「那你能幫我安排個好座位麼?這裡太擠了。」說話時,嘟起紅唇,確實可愛之至。

    「這樣啊?」小石頭朝中央前台看去,心想,那前排的裁判席,她是坐不了得。後面的太師椅倒可勉強安排一張。反正劉太學不來,就當她是替代者便是。即道:「好罷,你跟我來。」這會兒,劉茵身邊的女友紛紛說她不夠義氣,又說她重色輕友,有了夫婿,不要姐妹。

    小石頭尷尬無比,只作不聞。劉茵卻是興奮,小手推著他後背,道:「走呀,別睬她們。」

    二人繞出前場,從後循回,向中央前台走去。照理說,前面也能走。只是在眾目睽睽下,穿過演武場,再到前台,未免顯得作秀,況且,小石頭忌憚峨嵋和崆峒,深怕被他們不依不休地纏上。二人走在後邊的林蔭道,始終默默無語和演武場的喧鬧,倒似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走不多會,眼看前台將到,週遭又無旁人。

    劉茵忽道:「王爺……」

    「嗯!」小石頭在前,心不在焉地回應。

    劉茵這會兒語氣有些支支吾吾:「我……我有件事想與你說!」

    小石頭止步,回首一瞥,看她神色窘迫,似有甚難言之癮,詫異道:「說吧!」

    「王爺,這件事,姐姐原不想我告訴你。可我思來想去,覺得瞞著你不好。因為,咱們……咱們日後畢竟是……是……哪個!」劉茵說了半天,任她平時颯爽大方,可「夫婦」二字終究沒說出來,竟用「那個」來替代。

    瞧她神秘兮兮,又涉及到皇后,小石頭只道是王妃被鴆的事。催道:「說吧,你能不騙我,我很高興。」即便明知王妃已死,然能清楚她到底是如何死的,小石頭依然好奇。

    劉茵這時雙頰酡紅,很是羞赧道:「三日前,我到坤寧宮去陪姐姐。當天有些疲了,便在她那裡沐浴,誰知,誰知……」小石頭一驚,暗想,莫非她曉得是我偷窺了?念及於此,頓時汗流浹背。

    劉茵素手卷衣,在那磨蹭了大半晌,又偷偷地打量小石頭,最後才鼓足了勇氣道:「誰知被一個刺客看見了。我是不是以後再也配不上你了?假如是的,你退婚就是!」前面,她始終躑躅不決,口礙舌羞,可這串話語,偏如炮仗一般辟哩叭啦。

    三日裡,她左右思慮,適才也是醞釀好久,如今終於說出,似覺烏雲散盡,心情陡暢。不過,小石頭在她心裡早佔了好大一塊位置。此時,不免緊張起來,深怕小石頭說出退婚的字眼。尋思著,無論如何,我把糗事說出來。你要我也好,不要我也好,總讓你有個選擇。

    小石頭愕然,沒想她說得是這擋子事。偷眼覷瞥,見她似正赧顏,心想,平時見她開朗爽直,總覺少了女兒家該有的含蓄,不料對貞潔竟是如此看重。又見她欲語還休,明眸濕潤,多半瞧自己久久無語,以為嫌棄她了。暗道,她明明可以隱瞞,卻是予我坦言直誠。如此淳爽性格,即便前世也屬少見。何況,絮果蘭因,這偷窺的小賊還是我。眼下倒該安慰她幾句,萬不能使她傷心。

    如是一想,淡笑道:「這般飛來厄運,誰能料知?又非是你故意,不必放在心上。」

    劉茵破涕為笑,道:「你不嫌棄我?」

    小石頭頷首,心中偏是慚愧得無地自容。

    對於小石頭的理解和寬容,劉茵很是高興,道:「那咱們走吧?」

    二人行到前台,洛親王、龐太尉以及其他的六司官員俱在。龐太尉瞧著小石頭,立道:「哎呀,我的王爺,你可讓老夫等焦了。宮裡黃公公傳話來,說皇上微恙不來了,喚咱們自己斟酌著辦。你看吉時已到,大會是不是開始吧?」

    小石頭笑道:「好,太尉大人經驗足,這事你看著辦就是。小王只是敲敲邊鼓,為太尉大人打打下手而已。」心下卻想,什麼微恙?明明是攻伐西秦,抽不開身。還道旁人均是傻瓜。哼……又道:「太尉大人,既然太學大人不來,小王便讓留蘭郡主坐太學大人的位置了。你看如何?」依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別說安排劉茵上座,固是喚個乞丐坐將上去,也決計沒得人多話。只是他性子使然,對著老年人,不覺間便尊重三分。

    龐太尉道:「中,中……留蘭郡主能代父參加,給盛會增顏不少。」接著,即喚旁邊的小吏代為安排。

    小石頭道:「不必了,郡主便由小王帶去好了。」他是想伺機與劉茵講明自己已有戀人,與她的婚事那是萬萬不能。可劉茵聽著他要親自帶自己過去,嫣然一笑,卻是芳心甜蜜。

    龐太尉道:「好,反正時辰已到,咱們不如同去。請……」其餘官員響應。

    十二張座椅裡,身為六部之一的龐太尉自然有位。當下洛親王左上首,其次是繼承震北王爵的小石頭以及劉茵,再往下是另三司的主持官員。至於右首六張空椅暫時無人。

    各自安坐後,龐太尉點名行到台前,安排八位裁判。計有崑崙派的驚霓子和闕邪子,峨嵋派的丹陽子(金蟬真人的嫡系弟子),崆峒派的散宜生;以及少林禪宗羅漢堂主持釋圓牟,五台華嚴宗護法龍智大師。

    隨著一個個名字喚出,必引起下面群雄的一陣歡呼。這些人不僅背後勢力雄厚,他們自身的實力也是令人高不可攀。尋常能見其一便已是不得了的稀罕事,今日一下見到這麼多,也難怪下面人激動不已。小石頭居高臨下左右顧盼,瞧著下面的聳動和熱鬧情景,不禁想起前世那些追星族,心想,二者之間倒是大致相若。

    待前面六位裁判安座,輪到最後兩個空位,龐太尉先是顧盼四周,便在眾人伸長了脖子,極欲揭曉後兩人時。他揚聲道:「有請本國震北王趙巖趙王爺上座。」

    這話一說,下面頓時竊竊私語,喧嘩一片。

    震北老王爺昔日勇奪刀王之名,神勇蓋世,天下皆知。可他的世子,據說好文喜經,厭武惡勇。若此刻是文學辯論,由他來當裁判,眾人自無異議。然如今是武林十年一度的大盛事,焉能教個彬彬學子來作裁決。倘若傳出去,真是教人笑殺當場。

    有些個蠻漢可不懂什麼禮儀或什麼規矩,迅即叫嚷起來:「要個文弱讀書人來當裁判,算啥門子道理?怎地,今日不比刀劍,考筆墨了?」有人跳出來,自然會有人附和。江湖上原就多得是惟恐天下不亂者,一時間,噪聲喧耳,絮聒不已。尚有些暴躁人,大聲道:「娘的,叫那小白臉先和俺比比,若是輸了,叫他滾回娘肚子裡喝奶去。」

    聞得此言,數千人裡倒有泰半人轟然嘩笑。

    小石頭沒遭過這般噱哄場面,尤其針對的還是他自己。剎那,很是窘迫,對龐太尉道:「太尉大人,你出得好主意。你看目下如何收場吧?」龐太尉見他惱了,忙道:「王爺,老夫也非故意。這事是皇上定得,他老人家非要你當這裁判,老夫有甚法子?」

    小石頭釋然,心想,既是仁秀帝做得主,他倒確實沒法子。不過眼下場面漸漸失控,有些人已有衝至前台,找他們理論的趨勢。旁邊那些維持次序的甲士雖是精銳剽悍的御林軍,但一來人數較少,二來這些江湖人個個力大氣蠻,那裡阻攔得住。

    眼看不行,小石頭朝通臂示意,喚他想法子解決。

    突然間,一道紅影射至場中,其速幾如霹靂劃空。旋即聞得辟里啪啦的聲音接連響起。眾人定睛一看,不禁倒抽冷氣。十數位壓抑不住脾氣的江湖人,被個紅髮紅衣的漢子,一一撩倒。在那輾轉呼號,疼痛不堪。

    這紅衣漢子,小石頭識得,正是那日獨力抬出蚩尤盔的南唐人狄祝融。

    與此同時,被大漢擊倒之人的同夥或本派的師長兄弟,齊齊衝出,救人的救人,指責的指責,叱罵的叱罵,有些個更是哭爹喊娘,指手畫腳,真是亂得一塌糊塗。不過,這些人也算精明,情知紅衣大漢單憑一己之力,一招擱倒恁多人,鐵定是宗師級別的高手。故而,即便過嘴癮,口出污言,針對的也是龐太尉和小石頭,而那紅衣大漢卻像沒事人一樣,在那雙手交叉,懷抱胸前,冷眼看著噱笑滑稽的場面。

    小石頭用手拱拱有點發呆的龐太尉。

    龐太尉省悟,訕訕一笑,大聲道:「諸位,諸位,請靜一靜!」待聲音稍輕,即指著紅衣大漢道:「這位是南唐使團的狄祝融將軍。現下,咱們就請狄將軍坐當大會的裁判。諸位看如何呀?」

    群雄先是一愣,餘裕,即有人三三倆倆的大聲道:「不錯,很好,這位狄將軍的武藝超群,咱們都佩服得很。他當裁判,咱們沒得話說。」

    江湖上強者為尊,狄祝融的功夫顯是宗師級別,能當裁判,便屬給這屆大會無限顏面,群雄自然心服口服。這時,也有人暗道,此次東周舉辦的刀劍盛會可真是有史以來最為隆重的,單是裁判席上的人十之**均是一代宗師,想以往那兩屆,能請得一兩個便已屬燒了高香。

    不提有人暗自咂舌,龐太尉在那笑道:「既然諸位都同意了,那便請狄將軍上座。」

    狄祝融也不客套,大搖大擺地往最末的空椅上一坐,與另外五人離得極遠。在他落座同時,散宜生皺起眉頭與左右兩邊的丹陽子和少林禪宗的釋圓牟大師低語。

    小石頭並沒過去,龐太尉道:「王爺,這是皇上的主意,你可別為難下官。」說著,眼角瞥瞥劉茵,又道:「郡主早晚都是王爺的人,又豈在乎朝朝暮暮?」

    小石頭大窘,壓根沒想這老傢伙會說出此語。劉茵嫩顏羞紅,直到雙耳,朝老傢伙瞪瞪眼。龐太尉嘿嘿一笑道:「王爺,你還是移駕吧!」

    值此一瞬,忽然有數百人大喊道:「請趙王爺當裁判,請趙王爺當裁判……」小石頭一愣,舉目望去,原是通臂鼓動了幻骨門的弟子以及與天羅教大有交情的一些邪門歪道在那為他助威。同時,華山派新任掌門白易鐵揚聲道:「震北老王爺忠心為國,神勇無匹,天下誰人不知?今日由他老人家的後裔,為咱們武林人做裁判,著實是大伙的榮幸,豈可以武論是非?」

    「說得好,白掌門此言大大的有理。」群雄循聲看去,卻是一梆無旗幟標誌的陣營內一位瘦矮老者大聲附和。

    這老者正是姜神君。只是他江湖罕行,群雄大多不識。但見老者邊上坐的均是神完氣足,威勢凜然之人。皆想,這門派古怪得很,雖無赫赫名聲,可門內之人顯然都是高手。他們又怎曉得,這陣營其實便代表了當今江湖邪道的顛峰組合——天羅無極的聯手。

    陶儒也站起道:「趙王爺乃東周貴胄,此屆大會又是東周舉辦,裁判席內有一位東周官員,實屬正常。大伙何必斤斤計較呢?」

    這話有理,群雄們盡皆如是暗忖。這些人原本是怕東周的震北王不諳武學,到時在那瞎判決。但轉念,裁判有七八人之多,其中大多均是一代宗師,自不容他亂說。念及於此,也就沒了反對聲音,甚而有人改為支持。

    小石頭苦笑,他何嘗想當什麼裁判。誰知己方的人自做主張,在那瞎起哄不說,還到處替自己聯絡擁躉。就拿華山派來說,他適才在場裡亂轉,探聽消息時,就曾路過華山陣營。只是念著自己未來要做的事,干係巨大暫且不說,弄不好尚有毀派滅門之禍。是以他故作不見,壓根不想連累華山派。不料,鄧蓉見他受辱,頓即感同身受,立時便攛掇白、陶二人為自己說話。

    走到前排,在驚霓子與狄祝融之間的空位坐下。朝鄧蓉望望,微微一笑。雖然並不想當什麼裁判,但鄧蓉的好意,他仍感激由衷。二人目對目,互視同心,心有靈犀,合籍雙修帶來的微妙感應,頓時在目光中相互傳遞。剎那,整個天穹地壟彷彿就剩他們二人。奇妙的情愫,漸漸在小石頭心頭氾濫……

    這當兒,龐太尉又道:「諸位,裁判席已滿,接下就是貴賓席。有請南唐來得李濟道皇子和西秦來得潘世傑潘國舅。」聞得潘世傑三字,小石頭愕然回首。

    只見遠處走來三人,一前二後,前一人是王家家主,主管東周外交的王太禮。後面二人,左首一位無疑是龍姿鳳表的李濟道皇子;靠右的一人卻是憊懶到極處,走路跌晃,前搖後擺,非要行出龍行虎步樣的潘國舅。

    能在此處見著危難時襄助過自己的潘國舅,小石頭真是喜不自勝,站將起來,剛想與他打招呼。豈料,潘世傑在場外,早就留意到他,此刻到了前台,也不與東周官員寒暄,逕自走到他面前,朝他上看下看,直望得小石頭渾身發毛,潘世傑尤有存疑地道:「你是……不對,不對,不可能的……」

    瞧他抓耳撓腮,頗為滑稽,小石頭笑道:「國舅爺別懷疑了,就是我!」

    潘世傑小眼瞪大,張大嘴在那足足愣了半晌,猛地上前抱住他,喜道:「哈哈……原來真是你!我以為認錯了呢。告訴你,我別它技藝沒有,這雙眼可是犀利靈光,瞧誰認誰,沒個錯的時候。害得我差點以為這本事丟了呢!呵呵……」

    感受著他的熱情,憶起當日在長安與他交往時的點點滴滴,小石頭胸中暖和,抓著他雙臂,道:「潘兄,別來無恙吧?」

    「無恙,無恙,哈哈……」潘世傑大聲笑道。

    自秦皇病危,不能言語,他姐姐清妃沒了憑仗,潘家也就失了勢。如今長安城內武將吃香,文官倒霉,像他老爹這樣的貪官更是沒人理睬。此次東周舉辦刀劍盛會,潘太師幾乎傾家蕩產,方才獲了這個出使的名額。其意,便是想讓兒子逃過兵劫。而潘世傑為人疏懶,除了鬥嘴罵口,出入青樓,著實屬於無害動物。故而,西秦的兩位皇子也沒反駁,當即便允了。

    二人說不得幾句,龐太尉上前提醒道:「王爺,大會要始了。」

    「嗯!」小石頭醒神,笑道:「潘兄,你先落座,稍後,到我府裡一敘。」

    潘世傑自到汴梁,便倍受東周百官的冷待。此刻得遇小石頭盛情相邀,心下也是激動,在那猛自點頭。直看得小石頭不由擔心起會不會就此點斷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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