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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30】進盛。 文 / 幻龍影虎

    【130】進盛。

    細河口。

    一個破舊的帳蓬孤零零的紮在一個水窪旁邊的坡上,九歲的小男孩合力布無憂無慮的在草地上玩耍。在他不遠處十幾隻羊「咩咩」的在水窪旁吃草喝水,這些羊就是合力布家的全部家產了。逐漸減少的羊群並沒有影響小合力布的心情,此時他正在草地上用自己做的小弓射出一根一根的木條,時而又衝進羊群,抓住一隻小羊便跨上羊背,嘴裡「駕駕」的喊著。

    合力布年老的奶奶赫拉胡正在帳蓬外準備著今天的早餐,羊奶的香味四散在寧靜的草原。這個家庭現在就僅剩下年老的奶奶和年幼的孫兒了。兩年前的一天,當赫拉胡辛苦找回騎著小馬出去玩耍的孫兒時,自己的部落十年前被努爾哈赤吞併,不甘心被奴役的五百多族人再無一人生存。堅強的赫拉胡獨自領著孫兒四處放牧艱難的生存下來,只待孫兒能獨立生存便可放心而去了。

    轟隆的蹄聲傳來,數百名漢人打扮的壯漢從遠處奔來。發現這個破帳蓬隨即有五騎直奔來而。「嘩啦!」哈啦一驚,打翻了正散發著香味的羊奶,雪白的羊奶濺灑一地。赫拉胡顧不得收拾打翻的羊奶,慌亂的站起來,望著遠方出現的騎兵眼中透出絕望的眼神。不管是漢人還是強人的騎兵,每次遇到都是吃飽喝足後搶走一切能搶走的東西。在草原遊蕩這兩年赫拉胡見過了太多。她本來還指望這批羊多產幾仔,來年換兩匹劣馬也好,家裡那匹老馬已經老得快無法行走了,沒有馬她就無法及時把羊群趕到水草豐美的地方放牧。

    雖然知道無法阻擋即將來臨的噩運,赫拉胡仍然跑到奔來的五名騎兵前面揮手進行途勞的阻擋。刀光一閃,為首的大鬍子漢人頭領策馬而過,對自己剛剛屠殺的老婦再不看一眼。赫拉胡渾濁的眼中透出了深深的不解,以前遇到建奴騎兵的時候不過只是在自己阻攔搶羊士兵的時候被踹兩腳而已,這次為什麼…這裡為什麼有漢人騎兵?…瞪大雙眼的和赫拉胡帶著對世間巨大的疑問結束了思維。

    「奪!」一根小木棍在大鬍子漢人的半身板甲上彈落到地上,留下一點淡淡的濕泥,小合力布舉著小弓,含著淚水的雙眼狠狠的盯著馬上的大鬍子漢人,毫無畏懼的臉上透出深深的仇恨。大鬍子看著地上的小木棍露出輕蔑的笑容,手中長刀用力揮出。

    噗通,幼小的身軀摔倒在草地上,手裡還緊握著彈弓。

    「大人~~這樣好嗎?他們只是老人和孩子?」一個漢人騎士說。

    「老人和孩子?建奴血洗我們村寨時,你怎麼不對他說這番話?」騎兵白總成連虎滿不在乎,「主公有令,不要俘虜,無論人畜,不留活口。」明朝和建奴之間多年的戰爭和仇殺早已使成連虎心如鐵石。

    成連虎是河北人高陽人,全家二十多口人在崇禎十一年的時候死於建奴第四次入塞。這次,他率領騎兵作為先頭部隊殺入建奴腹地,宋友亮給他的命令是:不要俘虜,無論人畜,不留活口。由於皇太極把全國六十歲以下,十四歲以上的男丁都征發去錦州了,成連虎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六十歲以上的老頭和十四歲以下的兒童。自從渡過鴨綠江以來,成連虎率領他的騎兵一路燒殺,堅決而徹底的執行著宋友亮的命令,為隨後達到的大軍開闢一條安全隱蔽的道。

    大明崇禎十四年五月二十八日傍。

    建奴偽都盛京城一如既往的平靜,六個白髮老頭手拿長矛站在盛京的大西門(懷遠門)口站崗。

    盛京即瀋陽,明洪武21年(公元1388年),遼東都指揮使司指揮閔忠督建。這裡的「城」特指「城牆」,明時城牆建成後,城牆周長9里10步,高2丈5尺,城以中心廟為中心點,內為駐兵。明洪武21年建設瀋陽城牆主要用於抵禦北部蒙古族、女真族的軍事攻擊。這是建造瀋陽城牆的最初目的。據記載,嘉靖22年(公元1543年)擴建沈城,北側「安定門」更名「鎮邊門」(九門,就在白塔小學對過),加固後的北門軍事防禦能力更強。公元1610年以後的十幾年間,在後金與明代的數年征戰中,瀋陽明城牆除北門外,幾乎全部被毀壞。

    努爾哈赤進瀋陽後,沒有立即著手修建,而是向西進攻,僅在城內靠著鎮邊門內(即九門裡)依照女真族建築模式建設一個簡單的「居住之宮」。後金對瀋陽城牆的再次修建,是在皇太極繼承汗位後。天聰元年至天聰五年(公元1627~1631年)在原來城牆的基礎上建設新城,將城牆加厚、加高、加固;將明朝的四門改為八門,八旗軍各守一門,城市通道由明時的十字街變為井字街。四條道路將故宮圍在中間,與四條道路相對應的就是8個進出城的城門。城的東向,北為小東門(內治門),南為大東門(撫近門)。城的南向,西為小南門(天祐門),東為大南門(德盛門)。城的西向,北為小西門(外攘門),南為大西門(懷遠門)。城的北向,西為小北門(地載門),東為大北門(福勝門)。

    明朝原來最為牢固的北門在戰爭中毀壞最小,又因離努爾哈赤居住之所近,有幸在清時得以保留,成為第「九門」。此時老瀋陽城內除故宮外,還有汗王宮、11座王府、六部衙門、廟宇等。

    「你說,咱們陛下能打贏洪兵嗎?」一個頭戴氈帽的老頭用滿語問。

    「咋了不能?南蠻子的兵幾時打得過我八旗子弟啊?」另一各腰裡別著一個葫蘆的老頭笑。

    「那倒是~娃娃們打仗去了,就剩下咱們這些老頭子看家護院。萬一南蠻子來偷襲咋辦?」第三個老頭在腰裡插了一桿煙袋。

    氈帽老頭笑道:「偷襲盛京?借給南蠻子幾個膽,他們也不敢~」話音未落,一個中年男人從城裡出來,朝他看了一。

    「看什麼看?臭南蠻子,別以為剃了發老子就不認識你了~」氈帽老頭凶巴巴地罵道:「快滾~」說著氈帽老頭舉起手裡的長矛,做出要當頭砸下的樣。

    那中年男人趕緊加快腳步,一包頭就朝外。

    幾個看門的建奴老頭一陣哄。

    這時,城門樓上有人笑罵道:「吉勒塔琿,你個老不死的,別笑了,看,遠處塵土滾滾,似是來人了。」

    被城樓上的人一喊,那氈帽老頭立刻手搭涼棚,朝南方望去,果然見到一隊騎兵逐漸在視線裡清晰起。

    「快~拉起吊橋~」吉勒塔琿大聲喊。

    只片刻功夫,但見一隊身穿鑲白旗盔甲,打著漢軍鑲白旗旗號的騎兵來到近前,為首一人大喝道:「我乃豫親王麾下漢軍旗牛錄額真方超亭,豫親王奉命回國,如今已經過了鴨綠江,現奉豫親王命,先行回府,向福晉和娘娘們報平安。」

    此人雖然是漢人,可說的都是滿語,而且十分流利,氈帽老頭吉勒塔琿是個平民,雖然對方是漢人,自己也只能客客氣氣地說道:「大人,可有信物?」

    「金皮令箭在此。」鎖著方超亭拿出一枚金皮令箭,在吉勒塔琿勉強晃了晃,「還不趕緊放下吊橋?」

    「這小的可做不了主,才說小的也沒見過金皮令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大人稍候,小的請門官來。」說罷,吉勒塔琿屁顛顛地跑去找當值的軍。

    須臾,軍官來了,他是個漢人,他職位低微,也沒見過金皮令箭,他用漢語說道:「城中帶兵的王爺都去錦州了,這位大人,能否將金皮令箭扔過來,讓小的一驗真假?」

    「放屁~金皮令箭能扔得?也是你這種小官可驗的?」方超亭罵道:「你再不開門,耽誤了向福晉和娘娘們請安,小心你的腦袋。」罵歸罵,他還是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丟給那小官,「老子去了趟朝鮮,發了大財,不在乎這點錢,就當打賞你了,快開門!」

    「喳~」小官接下銀子,塞進腰袋裡,沖那幾個老頭喊道:「快開門!」

    嘎嘎嘎~~~沉重的吊橋緩緩放下,方超亭趾高氣昂地騎著馬,領著身後的三十名騎士緩緩踏上了吊。

    「大人慢走~」那小官笑嘻嘻地在一旁做著請的手。

    「嗯~~你到識相!」方超亭的馬在那小官的面前停了下來,「方纔賞的少了,本官還得再賞你~~」

    「再賞?」那小官受寵若驚地說道:「多謝大人錯愛~~」

    「那本官就賞你個全屍~」

    「什麼~啊~」那小官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到脖子一涼,隨後身體邊不聽使喚地癱軟下來,在他倒地的一瞬間,只見那些騎士如狼似虎般撲向那些老朽的守城。

    他很想喊「關城門」,但是此刻他早已無力發出任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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