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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19 潑粥 文 / 水流雲在

    119潑粥

    丁夢璇美麗的大眼睛裡隱隱含著熱淚,裡面包含著濃濃的委屈,被她這幅反常的模樣盯著,丁培培不免有些慎得慌,她本能的別過臉,身子後仰,伸手撥開她遞到面前的勺子。

    「丁小姐,我現在想休息,請你出去,可以麼?」丁培培十分客氣的口吻,聽不出半點不耐。

    甚至,那張素淨的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丁夢璇看在眼中,握著勺子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站起身來,她神色恍惚的望著丁培培,過了好一會兒才淺淺的歎了口氣,將整碗粥都端到丁培培面前,「姐姐,你不能這麼殘忍的對我,你也知道,我以前從來不下廚房的,今天早上為了給你熬粥,我把手都給燙了。你就喝一點點,也不行嗎?」

    聽丁夢璇的聲音好像就要哭出來一樣,丁培培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低頭看了一眼那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胃裡忽然翻騰起來,噁心的一陣痙攣,連忙推開丁夢璇,可是丁夢璇好像跟她槓上了,非要給她喝,兩個人推來推去。

    丁夢璇突然手一抖,整碗粥一下子翻出來,直直的朝丁培培的臉上潑過去。

    丁培培條件反射的側過身子,抬起手臂去擋,那一碗原本朝她潑過來的熱粥頓時潑在了她的手臂上,瓷碗「啪」的一聲在地上摔得粉碎,四濺的瓷片讓地面一下子變得狼藉不堪。

    而丁夢璇被這一切嚇得愣在了原地,一動也不動。

    不過,說來也巧,剛好丁世雄推門進來,見此情景,先是一愣,緊接著,丁世雄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丁夢璇的肩膀,仔細的查看了一番,然後抓起她的手,緊張的問道。

    「夢璇,你有沒有怎麼樣?怎麼搞的,手指頭怎麼被燙成這樣,痛不痛啊?」

    一副關切的慈父模樣,在轉身面對丁培培的時候,變得無比陰沉,他厲聲怒吼道:「看看你幹了什麼好事?你妹妹好心好意替你熬粥,你卻好心當成驢肝肺,把碗給打了?」

    「什麼?」

    丁培培一愣,錯愕的迎上丁世雄憤怒的目光,瞬間她恍然大悟,唇角冷冷的揚起,強忍著手臂上火辣辣的痛,另一隻手抬起來指著房門,咬牙道。

    「出去!」

    「你說什麼?丁培培,你別忘了,我始終是你老子,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你找到靠山了,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別忘了,是誰生你,養你的,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

    不識好歹?

    是,做父親的利慾熏心,無情無義,做女兒的言傳身教,自然是有所繼承和發揚,不是嗎?

    丁培培不怒反笑,她神態從容,彷彿剛才丁世雄的怒吼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甚至是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在這種情況下,她應該難過,應該傷心,應該歇斯底里的吼回去,應該把燙傷的手臂給他看,讓他看清楚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甚至,她也可以像丁夢璇一樣,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聲淚俱下的哭訴一番,扭轉局勢,反敗為勝。

    但是,她沒有。

    剛剛的那番話,讓她的五臟六腑,渾身上下,裡裡外外都徹底的涼透了。

    連一絲絲想要辯駁的**都沒有。

    這個所謂的父親,早就已經讓她絕望了,不是嗎?

    「爸,我沒事,我只是誠心誠意想跟姐姐道歉的,沒想到,我沒想到她會……」丁夢璇臉色慘白,一副忍辱負重的樣子。

    丁培培依然面帶微笑,靜靜的欣賞著丁夢璇精湛的演技,不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不都是在演戲嘛?

    連她自己,也不例外。

    「怎麼了?」他的聲音還是一貫的從容淡定,彷彿病房裡發生的激烈爭吵絲毫也沒有影響到他的情緒。

    秦柏圻推門走了進來,今天的他,一改平日裡冷酷的形象,一身銀色的休閒西裝,頭髮稍顯凌亂,但是看上去很自然,只是臉上那冷漠的表情,仍然讓人不自覺的感到一種疏離。

    四目交匯,只是短短的一瞬,他便匆匆的將目光移開,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柏圻哥哥,我……我是不小心的,我不想燙傷姐姐,再說了,當時是姐姐先撲上來的,所以……所以,我才失手打翻了碗。」丁夢璇支支吾吾的解釋著,神色不安的避開了秦柏圻審視的目光。

    秦柏圻依然沉默著,他眉頭微蹙,褲袋裡的手掌卻慢慢收緊,撐出分明的褶皺。

    「姐姐,你別不說話啊,快告訴柏圻哥哥啊。」

    「你確定……要我說嗎?」丁培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語調平靜的讓人覺得詭異,不由得讓丁夢璇打了個寒戰。

    「丁夢璇,我勸你最好是見好就收,這種小把戲你從小玩到大,也沒什麼意思了,換成是我,潑的……一定是硫酸!」

    明明說的時候是咬牙切齒的,可是她的臉上卻始終帶著微笑,好像潑硫酸那三個字根本就不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

    丁夢璇的身體明顯的打了個寒戰,怔怔的望著丁培培,一臉的不可思議。

    她當著秦柏圻的面,竟然說潑硫酸?她到底是怎麼想的,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不過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蠢到自己動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

    最後一句話,說的不能再直白了,丁夢璇像觸電一般愣在原地,一臉的驚愕和尷尬,張了張嘴,卻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丁夢璇奪門而出的那一瞬間,丁培培好似不經意的發出一聲長歎,她身子後仰靠在床頭,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

    秦柏圻叫來了護士,把丁培培手臂上的燙傷包紮好。

    秦柏圻的眼睛不經意的掃過地上的那一片狼藉,輕咳了一下,走到床邊。

    「很痛嗎?」

    感覺到他的視線從自己的臉上轉移到了手臂上,丁培培瞥了一眼手臂上紅腫的燙傷,確實,痛的很厲害,不過,這種感覺她早已習慣了。

    彷彿,那傷口本就該存在的,沒有,反而會覺得不正常。

    是啊,畢竟這麼多年在丁家,她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也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阿q似的安慰了自己一下,丁培培這才意識到某人剛才在問她話,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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