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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一百三十六


    【宋紀一百三十六】 起玄黓敦牂正月,盡三月,凡三月。

     ○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圣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紹興三十二年(金大定二年)

  春,正月,戊辰朔,日有食之。

  己巳,遣中書舍人、權直學士院虞允文先往建康措置。

  金人攻壽春府,保義郎、樞密院忠義前軍正將劉泰率所部赴救,轉戰連日,是日,金人引去。泰身被數十創,一夕死。

  先是泰自備家資,募兵三百,糧儲器械,一切不資于官。樞密院檢詳諸房文字洪邁言其忠,詔贈武翼郎,官其家三人。

  庚午,帝發鎮江府,次下蜀鎮。

  金以前翰林學士承旨翟永固為尚書左丞,濟南尹布薩忠義為右丞。

  辛未,帝次東陽鎮。

  金主御太和殿,宴百官,賜賚有差。

  壬申,帝至建康府,觀文殿大學士、判府事張浚迎謁道左,見帝謝曰:“秦檜盛時,非陛下保全,無此身矣。”帝慘然曰:“檜,娼嫉之人也。”

  金主敕:“御史台檢察六部文移,稽而不行、行而失當者,舉劾之。”

  乙亥,金主如大房山。

  丙子,祧翼祖皇帝神主,藏于夾室。

  尚書左司郎中徐度權戶部侍郎。

  金主獻享山陵禮畢,欲獵而還,左丞相晏等曰:“邊事未宁,不宜游幸。”戊寅,還宮,金主曰:“朕虛心納諫,卿等毋緘默。”

  己卯,詔:“侍從、台諫各舉可為監司一員,郡守二員;有不稱,坐繆舉之罰。”

  是日,淮西制置使李顯忠引兵還建康。

  淮西兵火之餘,無廬舍,天大寒多雪,士卒暴露,有墮趾者,帝遣中使撫勞。

  詔:“郡守年七十,与自陳宮觀。著為令。”

  辛巳,金以南代之師北還,賞賚將士,以耶律元宜為御史大夫。

  壬午,金人攻蔡州,侍衛馬軍司中軍統制趙撙率諸軍御之,京西制置使吳拱亦遣踏白軍統制焦元來援。金以勁矢射城上,守者不能立,金人登城。撙知不可當,乃棄城而下,率諸軍巷戰,自午至申,金人敗,乃去。

  癸未,言者奏:“自金侵長淮,江上之民,有所謂踏車夫,則操舟楫而雜戰卒;防江夫,則持旌旗而頓山岡;以修防,則有鹿角夫;以轉餉,則有運糧夫;而踏車夫尤為可念。請按采石當時籍定之數,与免三年科役,其餘亦与犒賞。”從之。既而戶部下建康府,具到踏車夫六千三百餘人,詔与免一年。

  右朝請大夫陳漢知通州,劉子昂知和州。時二州守臣皆遁去,故命之。

  乙酉,權知東平府耿京遣諸軍都提領賈瑞、掌書記辛棄疾來奏事,上即日召見。

  先是京怨金人征賦之橫,与其徒六人入東山,漸得數十人,取萊蕪縣,有眾百餘,瑞亦有眾數十人歸京。自此漸盛,遂据東平府,遣瑞入奏,瑞曰:“若到朝廷,宰相已下恐有所詰問,不能對,愿得一文士偕行。”乃以棄疾權掌書記,自楚州至行在。瑞,萊州人;棄疾,濟南人也。

  戊子,邵州防御使、知文州、節制軍馬向起為鄂州觀察使,右武大夫、興州前軍統制、節制軍馬吳挺為榮州刺史,右武大夫、達州刺史、興州前軍統制劉海為拱衛大夫,賞秦州之捷也。

  時四川宣撫使吳璘在河池,遣中軍統制杜實傳令起等曰:“軍行并從隊伍,勿亂次,勿殿后,勿踐毀民舍,勿取民財,逢敵欲戰,必成列為陳。甲軍弓弩手并坐,視敵兵距陳約百五十步,神臂弓兵起立,先用箭約射之,箭之所至可穿敵陳,既前軍俱發。或敵兵直搗拒馬,令甲軍槍手密依拒馬,枕槍攛次,忠義人亦如之,違者并處斬。如敵已敗,許忠義人乘其后追擊之,必生獲金人与其首級乃議賞,否則闕。其有以他地兵為金人冒賞者,罪亦如之。”凡布陣之式,以步軍為陣心,為左右翅翼,馬軍為左右肋,拒馬環于左右肋之內以衛步軍。以一陣約之,主管敵陣,統制一,統領四,主陣撥發各一,正、副將、准備將、部隊將則因其隊為多寡。陣兵三千二百六十有三,步軍居陣之內者一千二百有七,為陣心者一千有六。輿拒馬者二百,居陣外,分兩翅,副翼者五百六十有六,左翼二百八十有三,右翼亦如之。馬軍居陣外,為左肋者二百六十有一,右肋亦如之。雖間有貼撥、輔陣增益之不同,而大略如此。

  璘遂遣興元都統制姚仲,以東路兵自秦亭出据鞏州,而金房都統制王彥,以其分兵屯商、虢、陝、華。虢、華為金所取,金人去,复得之。陝州方与敵相持,然亦未退。

  己丑,制授耿京天平軍節度使、知東平府兼節制京東、河北路忠義軍馬,權天平軍節度掌書記辛棄疾補右承務郎,諸軍都提領賈瑞補敦武郎、閤門祗候。京、瑞并賜金帶,將吏補官者二百人。于是京東招討使李實遣統制官王世隆与瑞等繼官誥節鉞以往。

  金遣元帥府左監軍高忠建、禮部侍郎張景仁來告登位,盱眙軍以聞。庚寅,宰執奏金使二月渡淮,帝曰:“今若拒之,則未測來意,有礙交好;受之,則當遣接伴使副于境上,先与商量。向日講和,本為梓官、太后故,雖屈己卑辭,有所不憚。今金興無名之師,侵我淮甸,兩國之盟已絕。今使者來,則名稱以何為正?疆土以何為准?与夫朝見之儀、歲幣之數,所宜先定。不然,則不敢受也。”

  金行納粟補官法。

  金主遣右副元帥完顏默音率師討耶律斡罕。

  以洪邁、張掄為接伴使。壬辰,帝謂宰執曰:“朕料此事終歸于和,卿等欲首議名分,而土地次之。蓋卿等不得不如此言,在朕所見,當以土地、人民為上,若名分則非所先也。何者?若得复舊疆,則陵寢在其中,使兩國生靈不殘于兵革,此豈細事?至如以小事大,朕所不恥。”陳康伯曰:“此非臣等所敢擬議。”帝曰:“俊邁等對,朕自對意諭之。”

  金主謂宰執曰:“朕即位未半年,可行之事甚多。近日全無敷奏。朕深居九重,正敕卿等贊襄,各思所長以聞。”甲午,复諭之曰:“卿等當參民間利害及時事之可否,以時敷奏,不可徒自便优游而已。”

  丙申,以御營宿衛使、和義郡王楊存中為江、淮、荊、襄路宣撫使,中書舍人、權直學士院兼侍講虞允文試兵部尚書、充江、淮、荊、襄路宣撫副使。

  時帝將還臨安,軍務未有所付。張浚判建康府,眾望屬之;及除存中,中外失望。給事中金安節、起居舍人兼權中書舍人劉珙言:“比者金人渝盟,陛下親御六飛,視師江滸,大明黜陟,號令一新,天下方注目以觀。凡所擢用,悉宜得人,況欲盡護群雄,兼制數路,大柄所寄,尤當審圖。存中已試之效,不待臣等具陳,頃以權勢太盛,人言籍籍。陛下曲示保全,俾解重職,今复授以茲任,事權益隆,豈惟無以慰海宇之情,亦恐非所以保全存中也。倘以允文資歷未深,未可專付,宜別擇重臣,以副盛舉。疏入,帝怒,謂輔臣曰:“珙之父為張浚所知,此奏專為浚地耳。”宰相陳康伯、侏倬,召珙諭上旨,且曰:“再繳,累及張公。”珙曰:“珙為國家計,故不暇為張公計;若為張公計,則不為是以累之矣。”命再下,珙執奏如初,乃止。于是允文改使川陝,存中措置兩淮而已。

  二月,戊戌朔,中書舍人、權直學士院兼侍講虞允文試兵部尚書、充川陝宣諭使、措置招軍買馬,且与吳璘相見議事。

  己亥,金主以前翰林待詔大穎建言得罪,起為秘書丞;以補闕馬欽諂事前廢主,除名。

  庚子,張浚、虞允文人對。時浚乞偕執政奏事,帝不許,于是与允文同對。詔浚仍舊兼行宮留守,又詔浚罷相后有合得特進恩數,皆還之。

  言者論料理江、淮三事:“其一,請于兩淮、荊、襄之間創為四大鎮,如維揚、合肥、蘄陽、襄陽,各為家計,增城浚隍,以立守備,農戰交修,以待天時。每鎮招集沿邊弓箭手二万人,人授良田百畝,給与牛、种,雖無租賦,實免供饋,悉遵陝西沿邊故事,仍以湖北州縣之在江北者隸蘄陽。二曰大江之南,控制吳、蜀,夙有屯兵,据其險阻之地。今當建為五帥,由鎮江而上至于建康、九江、江夏、公安,各以二万人為屯,附以屬城,供其芻糗,列置烽燧,增益樓船。三日選擇兵官,教習諸路將兵、禁軍、士兵、弓手,此實久安之計。”乃詔楊存中、成閔、李顯忠、向子固、方滋、楊抗、向汋、王彥融、強友諒相度聞奏。

  興州前軍同統領惠逢复河州。

  先是四川宣撫使吳璘命逢襲取熙、河,逢間道出臨洮,蕃兵總領、權知洮州李進,同知洮州趙阿令結,鈐轄榮某,皆至會通關掩擊之,獲其關使成俊。諸將議進兵,咸曰:“我搗河州而敵兵單弱,以強制弱,何憂不克!”一將曰:“不可。吾聞金軍盡在熙,我軍若直搗河,勢必來援。敵將忿兵,伺其不意,可一戰擒也。熙兵若破,則河軍自下。”眾曰:“善!”即伏兵閭家峽,其日,正月丙戌也。而金將溫特棱者,提正軍千五百,從軍亦如之,徑至峽口以邀南軍。惠逢令羸卒數十騎誘之,約曰:“旗動乃發。”金兵薄羸騎,旗動,伏兵大奮。會大風起,人馬不辨,李進引兵駐山上,令左右下山,用平射弩旁射敵,金兵大亂。鈐轄榮某乘駿馬揮兵殺敵,所向風靡;眾從之,金人遂大敗,潰去。追騎至托子橋,有一將殿后,立橋左,瞪目大呼曰:“會來此決死!”追騎乃不敢逼,敵餘眾渡已,乃乘馬徐去。后獲金兵,問之,溫特棱也。是役也,俘金兵二百有五人,騎二百。

  于是逢、進薄河州。蕃落指揮劉全、李寶、魏進,糾集州民,執其同知、中靖大夫郭琪以降。州民皆以香花踵道迎宋軍,有流涕者。獨宁河寨官為金堅守,民排戶裂其尸,攜其首以獻。諸將既得城,方編集府庫,人人炫功不相能,或言當暫賞軍,逢命人支錢十餘。時食物貴踊,炊餅一值數十錢,諸兵得賜,擲地大詬曰:我等捐軀下河州,今性命之賤,乃不值一炊餅也!”

  俄傳金兵大至,眾欲控城固守,逢曰:“彼眾我寡,河州又新附,未易守也。有如城中翻覆,外援不至,將奈何?”即攜眾欲出。州民父老咸障馬曰:“鈐轄第坐府中,我曹出力血戰,必有當也,何患兵少!”逢諭眾曰:“我令去此,求援兵于外,非置此去也,汝曹一心努力守城耳。”即今儒林郎呂謀權州事,与軍士愿留者數十百人,因出屯會通關。李進乘馬過市,呼曰:“河州父老有識李進者乎?初不挾一縷以入,今不挾一錢以出。”即馳去。軍怨惠逢賞薄,有道亡者。

  癸卯,帝發建康府,宿東陽鎮。

  興州前軍同統領惠逢遣兵复積石軍,執同知軍、宣武將軍高偉,又攻來羌城,克之。

  時金人复取宁河寨,盡屠其民,寨之戍兵皆潰,金合兵万餘圍河州。城中百姓計曰:“前日之民南歸者,金盡屠戮。我若效之,即一宁河也,豈有全理!不如相与死守,猶有千一得活。”即籍定戶口,男子升城,女子供餉。郡有木浮圖,高數百尺,因撤木為鹼械。金人悉力來攻,木縋少選壓敵,有糜潰者。居三日,金人退屯白塔寺。

  甲辰,帝次下蜀鎮。

  金主以張浩為太師,尚書令,諭之曰:“卿在正隆時為首相,不能匡救,惡得無罪!營建兩宮,殫极民力,汝亦嘗諫,故天下不以咎汝。今以卿練達政務,复用為相,當思自勉。”

  金御史大夫耶律元宜為平章政事。

  乙巳,帝次丹陽館。丙午,帝宿丹陽縣。丁未,次呂城。

  太尉、威武軍節度使、提舉万壽觀劉錡薨于臨安府。

  錡既奉祠,寓居都亭驛。帝聞其疾劇,敕國醫診視。時金聘使將至,留守湯思退將除館待之,遣黃衣卒諭錡移居別院,錡發怒,嘔血數升薨。詔贈開府儀同三司,例外賜銀帛三百匹兩,后謚武穆。

  戊申,帝次常州。己酉,帝次無錫縣。

  王宣与金人再戰于汝州,至暮,各分散,殺傷相當。翼旦,金騎全師來攻,南軍敗衄,士卒死者百餘,亡將官三人。

  庚戌,帝次平江府。辛亥,次平望。壬子,次秀州。

  鄂州統制官王宣自汝州班師。時金人圍急,屬有詔班師,宣遂棄其城而去。

  金以太保、左領軍大都督昂為都元帥,太保如故。

  癸丑,帝次崇德縣。

  金蕭玉、敬嗣暉等放歸田里。

  甲寅,帝次臨平鎮。

  金复以進士為尚書省令史。

  乙卯,帝至臨安府。

  興元都統制姚仲圍德順軍。

  先是仲以步軍六千四百為四陳,趨鞏州,其下欲急攻,仲不听,且退治攻具。既至城下,梯砲与城下相等,圍之三日夜,不能克,乃舍之。時鞏州父老各輦米面以餉軍,軍門山積,及引去,父老狼狽相顧,謂金今知我餉南軍,我無類矣,不知作計求活也,即殺官軍后兵輦重者數級,并焚饋物而去。仲退守甘谷城,留統制米剛等駐鞏州以觀敵,遂引兵之德順。

  丙辰,金人攻蔡州。侍衛馬軍司中軍統制趙撙擊卻之。

  初,金既敗歸,撙益修守御。京湖制置使吳拱進屯南陽,遣后軍統制成皋、華旺、捷胜軍統制張成各以所部兵來援,合撙及踏白軍統制焦元所部,才六千人而已。金將費摩以數万至城下,距城西北一里,依汝水為營。其日,庚戌也。翌日,分兵半攻城,半掠糧,凡三遣人以書至城下,撙命射之。將書者曰:“此奉書來,与趙提舉商量軍事。”撙終不納。諸將曰:“敵人以書來,未知其意,姑接之何害!”撙曰:“不可。若觀之,必致士卒之疑,适中其計。”

  前一日,金乘昏黑填濠于南門外十三處,寂然不聞其聲,質明,方覺之。焦元中流矢,遂下城,金人乘勢登城,啟南門而入。撙在城西,方聞南壁失利,即下城集諸軍,占地勢以待。華旺、成皋、焦元欲奪東門出奔,守門統領官劉安不听。將官李進聞南門被攻急,乃率弩手二十餘人赴之,將刀登城,中三矢而死。撙率士卒巷戰,日轉午,胜負未分,效用王建募死士十一人,截其甲裳,登城殺敵。至申刻,相持不動。馬軍司第十八將王世顯請募敢死士,得四十人,登城接戰,殺其二將,金人囂潰,皆自擲而下,南軍奮擊,死者不可計。會金帥登南門,望南軍旌旗不亂,曰:“今日城又不可得。”复下城而去。撙大呼曰:“金人走矣!”軍士皆歡呼。金人遂敗,爭門而出,不得出者,聚球場中有千餘人,諸軍圍之,剿殺皆盡。撙命積金人之尸為二京觀。

  撙苦戰僅十旬,軍不過六千人,大戰之后,軍吏戰歿者已四百餘人,負創者三千七百人,可戰者僅二千人而已。

  金人既敗,猶整頓行伍于西原,分八頭,每一頭以兩旗引去,以示有餘。南軍望之,皆不言而咨歎。

  戊午,金再攻城,以大軍載薪欲火西門,趙撙伏壯士甕城,俟其至,開關突擊之,金人棄車而遁。

  庚申夜,有星隕于蔡州金人之營。未明,金人退兵一舍。

  鄂州左軍副統制王宣自汝州以二百騎還至唐州。

  時蔡州圍急,京西制置使吳拱遣步騎万三千人往援之。統領官游皋等至确山,逗留不進,拱乃以宣權中軍統制、節制沿邊軍馬,趨救蔡州。

  甲子,金都元帥昂開府山東,經略邊事。是日,高福娘伏誅。

  乙丑,鄂州駐答刀御前中軍權統制王宣,敗金人于蔡州确山縣。

  前一日,宣以所部距确山三十五里而營,質明,候騎報敵至确山,眾欲不戰,宣不可。乃舍其步士,引騎兵三千先行,分為三陳。敵沖陳心,宣令諸軍以背刀沖奪,三陳俱進。秉義郎、右軍副將汲靖有勇力,宣召之。靖請百騎,宣与騎二百。靖上馬据鞍高呼曰:“今日汲靖為國家破此敵,敵若不破,誓不生還。”左右聞之,人百其勇。宣曰:“汲靖事濟矣。”靖馳入敵陳奮擊,敵眾披靡。靖出入者三,惟亡二騎。諸軍亦勇進,金人遂遁,宣整眾不追。

  方金之未敗也,招討使吳拱,以趙撙孤軍不可留,屢以蜡書趣回軍。撙以敵圍方急,若棄城去,敵兵追擊,勢必敗亡,況蔡州軍食有餘。拱怒,以蜡書付諸將,令一面班師。會敵兵敗還,撙乃与諸將夜出蔡州。居人皆從之,天气昏黑,墮空谷而死者甚眾。于是撙自信陽歸德安,而宣亦還屯襄陽府。

  丙寅,瘞欽宗重于招賢寺,立虞主。

  金人复取蔡州。

  興元都統制姚仲,遣副將趙詮、王宁引兵攻鎮戎軍。金聞宋軍至,闔其城,收其吊橋,堅壁固守。詮等引兵斷其貫繩,諸軍畢登,神臂弓射其敵樓,更遣重兵分擊,敵勢不支。主簿趙士持,自言本皇族,与同知任誘先開門出降,獲其知軍振戈將軍韓玨。定遠大將軍、同知渭州秦弼聞南師下鎮戎,遂托疾不受金命,与其子進義校尉嵩及其孥來歸。宣撫司以弼知鎮戎軍。

  閏二月,辛未,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宁武軍承宣使、江州駐答刀御前諸軍都統制戚方,添差兩浙東路馬步軍副都總管,紹興府駐答刀。

  金人以熙、蘭之兵圍河州,彌望蔽野,兵械甚設。宋軍之未得河州也,守將溫特棱遣食糧軍馳書于臨洮、德順以求援,為其吏曹劉浩等十八人謀匿之不行,已而浩等悉來歸。乃金兵再至,呼于城下曰:“惟以劉浩等縋城而出,乃釋圍。”浩等射其呼者使去。會義軍運砲擊敵眾,殺其部長一人,敵乃小卻,然亦未退。

  壬申,欽宗虞主還几筵殿,上親行安神禮。于是自七虞至九虞,皆親行之。

  金人破河州。

  初,河州既受圍,金將溫特棱揚言曰:“河州能為南人死守,甚壯。今我留此,万一漢軍乘虛入熙,則熙又為人有也,不如引兵歸援熙耳。”乃率兵去。城上士卒聞之,交口相賀,守城者馳甲坐。是夜,人人團臥城陬,敵以鐵騎搗城,斯須城坏,州民尚有未知敵至者。翌日,癸酉,敵驅父老、嬰孺數万屠之,遷壯者數千隸軍。

  先是宣撫司命惠逢、李進等會蕃、漢兵援河州,逢以兵役單寡,不能支敵,乞師者再。頃之,宣撫司遣將領郭師偉,將騎七百為逢聲援,師偉未至,河州已破。逢屯通會,進屯臨洮。逢遣人謂曰:“金今再至,是無河州決也。吾曹罪在不測,不如并力以往,猶獲免也。”進曰:“敵兵愈前近万人,我以危兵綴之,必取辱。”逢信之,因休士卒。進即星夜趨河州。后二日,逢聞之,掩面泣下曰:“李進誤我!”進至河州,城已為敵焚蕩,餘城趾而已。敵屠城時,吏曹劉浩与其徒八人遁走得免,十人被戮,宣撫使吳璘皆命浩輩以官。

  丙子,帝親行卒哭之祭于几筵殿。戊寅,帝送欽宗虞主于和宁門外,奉辭,遂祔神主于太廟第十一室。己卯,百官純吉服。

  癸未,正待大夫、宣州觀察使、興元府駐答刀御前右軍統制楊從儀,率諸將攻大散關,拔之。

  關之未下也,左從政郎、都統司干辦公事硃紱,以書遺總領財賦王之望,言:“諸軍斗志不銳,戰心不壯。且曰:‘使我力戰,就果立微勞,其如賞格當在何處?伺候核實,保明申報,宣司、總司指揮,往返數旬,豈能濟急!’大率目今事勢,与前事异,不立重賞,何以責人于死事?乞詳酌措置,略于川蜀科敷軍需之費十分之一,多与准備賞給錢物近一二百万,自總所移文諸帥,多出曉示,號令諸軍,各使立功以就見賞。如散關一處,使當初有銀絹一二万匹兩,錢引一二十万道,樁在鳳州,宣撫吳公、節使姚公明告諸軍,遣二三統制官各以其所部全軍一出,諭之曰:‘當進而退,則坐以軍律,進而胜捷,能破關險,則有重賞。’如是而軍不用命,敵不破滅,無有也。”

  之望怒,答書言:“用兵百三十日,糗糧、草料、銀絹、錢引,所在委織,累次喝犒,并朝廷支賜,文字才到本所,立便給散,略無留阻。散關前攻不下,聞自有說,不知是險固不能取也,抑是有可取之理,而無銀絹錢引之故,士卒不用命也?若可取而士不用命,豈計使之故!則必有任其咎者。況聞攻關之日,死傷不少,則非士卒之不用命矣。自來兵家行軍,若逗撓無功,多是以糧道不繼,嫁禍于有司以自解,亦未聞以堆垛賞給為詞者也。國家息兵二十年,將士不戰,竭西川之資以奉之。一旦臨敵,更須堆垛銀絹而后可用,則軍政可知矣。且如向來和尚原、劉家圈、殺金坪諸軍大捷,近日吳宣撫取方山原、秦州等處,王四廂取商、虢等州,吳四廂取唐、鄧州,亦不聞先垛銀絹始能破敵也。朝廷賞格甚明,本所初無慳吝。如秦州治平之功,得宣司關狀,即時行下。魚關支散,何嘗稍令闕誤!兼關金帛錢物,充滿府藏,宣撫不住關拔,豈是無有樁辦耶!李晟屯東渭橋,無積貲輸糧,以忠義感人,卒滅大盜。足下以書生為人幕府,不能以此事規贊主帥,而反咎主人以不斂于民,豈不异哉!九月以后,興元一軍,已支撥過錢引二十八万道,銀絹二千匹兩,而糗糧、草料与犒設犒賞不与焉,亦不為不應付矣。若皆及將士,豈不可以立功!有功未賞,賞而未得者何人也?朝廷分司庀職,各有所主,而于財賄出納為尤嚴。經由、檢察,互相關防,所有屢降指揮,凡有支費,宣司審實,總所量度,此古今通義而圣朝之明制也。來書謂攻散關時,若得銀絹、錢引樁在鳳州,而敵不破滅無有也。樁在鳳州与在魚關何异?方宣撫以攻守之策會問節使時,亦不聞以此為言。今散關、鳳翔未破,足下可与軍中議取散關要銀絹、錢引若干,取鳳翔要若干,可以必克;本所當一切抱認,足下可結罪保明具申,當以聞于朝。如克敵而賞不行,仆之責也;若本所抱認而不能克,足下當如何?”紱不能對。

  至是從儀督同統制田升等夜引兵攻拔之,遂分兵据和尚原。金人走寶雞。

  丙戌,賜張浚錢十九万緡,為沿江諸軍造舟費。

  帝既還臨安,有勸浚求去者。浚念身為舊臣,一時人心以己之去就為安危,乃不敢言,治府事,細大必親焉。

  戊子,帝始純吉服,御正殿。

  右諫議大夫梁仲敏,論“參知政事楊椿,輔政期年,專務諂諛以取悅同列,議政則拱手唯唯,既歸私第則酣飲度日,以備員得祿為得計,朝廷何賴焉!”殿中侍御史吳芾言:“椿自為侍從,已無可稱。其在翰苑,所為詞命,類皆剽竊前人,綴緝以進。冒登政府,一言無所關納,一事無所建明,但為鄉人圖差遣,為知舊干荐舉而已。故都人目為‘收敕參政’。去冬警報初聞,有數從官謁椿,勉以規畫,又以危言動之,椿竟不動,但指耳以對,蓋椿素有聵疾也。親厚有風之使去者,椿曰:‘吾忝參政,宰相諾吾亦諾,宰相拜吾亦拜,重听何傷?’其貪祿無恥,至于如此。”左正言劉度,亦論‘椿貪懦無恥,頃為湖北憲,率以三百千而售一舉狀。自為侍從,登政府,惟听兵部親事官及親隨之吏貨賂請求。望賜罷免以肅中外。”

  辛卯,參知政事楊椿充資政殿學士、提舉在外宮觀。椿為台諫所擊,四上疏乞免,乃有是命。

  湖北、京西制置使吳拱言西北來歸之人甚眾,望權令踏逐寺觀安泊,分給官田,貸之牛、种,權免租稅,從之。

  癸巳,敷文閣待制、樞密都承旨徐哲充館伴大金國信使,武功大夫、吉州刺史、權知閤門事孟思恭副之。

  先是北使高忠建等將入境,責臣禮及新复諸郡縣。接伴使洪邁移書曰:“自古以來,鄰邦往來,并用敵禮。向者本朝皇帝,上為先帝,下為生靈,勉抑尊稱以就和好,而彼國無故背盟,自取殘滅。竊聞大金新皇帝有仁厚愛民之心,本朝亟諭將帥,止令收复外,不許追襲,乃蒙責問,首遣信使,舉國欣幸。但一切之禮,難以复仍舊貫,當至臨淮上謁,更俊顧惠,曲折面聞。”

  近例,迓使相見于淮水中流,及是見于虹縣之北虞姬廟,始抗禮。比賜燕,以欽宗喪制未終,不用樂。

  乙未,右朝請郎、知盱眙軍周淙,言富察徒穆之仆從,走馬自燕來報契丹侵扰金國,帝謂大臣曰:“上天悔禍,与國相攻。今先遣使請和,則其國中可卜。儻舊疆复還,得奉祖宗陵寢,誠國家之福。”陳康伯曰:“頃年金后有云:‘只見漢和蕃,不見蕃和漢。’今乃金先請和也。”

  是日,金兵部侍郎溫都察珠圖喇,及斡罕戰于胜州,敗績。

  是月,興元都統制姚仲,統忠義統領段彥引兵攻平安關寨,克之。進至原州,金人堅守不下。彥以兵圍其城,鼓勵將士乘勢畢登,遂拔之,殺其知州完顏薩里,獲同知、鎮國將軍赫舍哩鄂嚕古等,并其孥來獻。乃以彥知原州。彥又遣將官陳□克西壕、柳泉、綏宁、靖安四寨。

  三月,丁酉朔,新除資政殿學士楊椿,降充端明殿學士、提舉臨安府洞霄宮。

  四川宣撫使吳璘自秦州引兵至德順軍。

  先是興元都統制姚仲攻德順,逾四旬不能下,乃以武當軍承宣使、知夔州李師顏代之,与中軍統制吳挺皆節制軍馬。會金都統圖克坦喀齊喀、副都統張中彥自鳳翔濟師,又遣其左都監自熙、河以兵由張義堡駐摧沙,合涇原之師來援。挺与金人遇于瓦亭,統制官、秀州刺史吳胜、閤門宣贊舍人硃勇等以所部逆戰。統領官王宏謂人曰:“吾赤手歸朝,驟官將領,不以死力戰,非夫也!”即突出,部其徒奮擊,飛矢如虫胃毛,宏不動,敵敗去。然諸軍猶畏敵軍盛,复相持不敢進,璘恐士有怠志,遂自將以往,至是抵城下。

  乙巳,少保、奉國軍節度使、四川宣撫使、領興州駐答刀御前諸軍都統制職事、充利州西路安撫使、判興州、充陝西、河東路招討使吳璘為少傅,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保宁軍承宣使、金、房、開、達州駐答刀御前諸軍都統制兼知金州兼金、開、達州安撫使王彥為保平軍節度使,隸商、虢之功也。

  丁未,左司員外郎兼國史院編修官洪邁、文州刺史、知閤門事張掄接伴北使還,入見。邁等言:“伏見已降指揮,罷北使沿路游觀、燒香。竊謂朝廷方接納鄰好,所爭者大,非一事而止也。今賜予宴犒,一切如舊,則游觀小節,似可從略。若以欽宗皇帝服制為辭,則向者顯仁皇后吊祭使來,天竺、浙江之行,猶且不廢。或彼有請,拒之無名。望令有司依例施行。”詔:“使人欲往浙江觀潮,令館伴諭以近日水勢湍猛,損坏江亭石岸,難為觀看;其天竺并沿路游觀燒香,且依近例;或無所請,即依已降指揮施行。”遂以邁守起居舍人,兼職如故。

  是日,金國報登位使高忠建等入國門。始,忠建責臣禮及新复諸郡,邁以聞,且曰:“土疆實利,不可与;禮際虛名,不足惜也。”禮部侍郎黃中聞之,亟奏曰:“名定實隨,百世不易,不可謂虛。土疆得失,一彼一此,不可謂實。”議者或有謂:“土地,實也;君臣,名也。今宜先實后名,乃我之利。”權兵部侍郎陳俊卿曰:“今力未可守,雖得河南,不免為虛名。臣謂不若先正名分,名分正,則國威張而歲幣亦可損矣。”

  戊申,四川宣撫使吳璘复德順軍。

  璘初至城下,自將數十騎繞城。守陴者聞呼相公來,觀望咨嗟,矢不甚發,敵气索。于是璘按行諸屯,預治夾河戰地。前一日,當陳斬一將,數其罪以肅軍,諸將股栗。乃先以數百騎當敵,金人一鳴鼓,銳士躍出突宋兵,遂空壁來戰,宋軍得先治地,無不一當十。苦戰久之,日且暮,璘忽傳呼某將戰不力,其人即殊死斗。金兵大敗,遂遁入壁。質明,璘再出兵,金人堅壁不戰。會天大風雪,金人引眾夜遁。璘入城,市不改肆,父老擁馬迎拜,几不得行。遂遣忠義統領嚴忠取環州,獲其守將中憲大夫郭裔。

  先是武功大夫、閤門宣贊舍人強霓与其弟武經大夫震皆陷敵,及是自環州來歸。璘嘉其忠義,奏以霓知環州兼沿邊安撫司公事,震統領忠義軍,屯環州。

  己酉,太常少卿王普假工部侍郎、充送伴大金報登寶位國信使,武翼大夫、榮州刺史、帶御器械王謙假昭慶軍承宣使副之。

  壬子,金報登位使驃騎上將軍、元帥府左監軍高忠建,副使通議大夫、尚書禮部侍郎張景仁,見于紫宸殿。故事,北使授館之三日即引見,至是以議禮未定,故用是日。于是北使于隔門外下馬,三節人下馬于皇城下,使副位于節度使之南,不設氈褥。以欽宗喪制未終,不設仗,次燕垂拱殿,不用樂。

  先是閤門定受書之禮略于京都故事,詔館伴使徐仿等以所定示之。忠建固執,特許殿上進書。及升階,猶執舊禮,尚書左仆射陳康伯以義折之,忠建語塞,乃請宰相受書。康伯奏曰:“臣為宰相,難以下行閤門之職。”忠建奏書,跪不肯起,廷臣相顧眙愕。康伯呼哲至榻前,厲聲曰:“館伴在館所議何事?”哲徑前掣其書以進,北使气沮。

  癸丑,金人圍淮宁府城。守臣武翼大夫、忠州刺史陳亨祖,登城督戰,為流矢所中,死之。

  四川宣撫使吳璘自德順軍复還河池。

  金人自摧沙引兵,由開遠堡攻鎮戎軍,環城呼噪,眾矢盡發,守將秦弼來援。時興元都統制姚仲,已遣將官王仲等領千兵戍鎮戎,至是又遣副將杜季廉領兵五百屯摧沙為外御。

  丁巳,金使高忠建等入辭,置酒垂拱殿。

  忠建等既朝,留驛中凡五日,觀濤、天竺之游皆罷之,至是面受報書,用敵國禮。將退,遣客省官宣諭云:“皇帝起居大金皇帝。遠勞人使,持送厚幣。聞皇帝登寶位,不胜欣慶。續當專遣人欽持賀禮。”忠建等捧受如儀。

  起居舍人兼國史院編修官洪邁假翰林學士,充賀大金登寶位國信使,果州團練使、知閤門事張掄假鎮東軍節度使副之。

  戊午,忠義軍統制兼知蘭州王宏,引兵拔會州,獲其通事李山甫等五十四人。宣撫司因令宏統制蘭、會州軍馬。

  金人破淮宁府,忠義副都統領戴規,部兵巷戰,奪門以出,為敵所害,守將陳亨祖之母及其家五十餘人皆死。后贈亨祖榮州觀察使,贈規三官,祿其家三人。又為亨祖立祠于光州,名閔忠。

  金之渝盟也,淮、襄諸軍复得海、泗、唐、鄧、陳、蔡、許、汝、亳、壽等十州,自是但餘四州而已。

  己未,帝始御經筵。自去秋以用兵權罷講讀,至是复之。

  金人引兵与西蕃官杏果同圍原州,守將段義彥,率忠義統領鞏銓領兵,并州之官吏、軍民登城以守。金依城建寨,晝夜攻擊。原州城雖高,而忠義兵皆無甲,乃遣使詣鎮戎軍秦弼求援,弼無兵可遣,不得已分第三將趙銓及總押官荀俊所領兵之半以應之。果本涇原部落子,奔降于金,深知利害險扼之處,金遂將之。

  川陝宣諭使虞允文至西縣之東,總領四川財賦王之望自利州往會之。允文之出使也,与京西制置使吳拱、荊南都統制李道會于襄陽,至是又与四川宣撫使吳璘會于河池,前后博議經略中原之策。令董庠守淮東,郭振守淮西,趙撙次信陽,李道進新野,吳拱与王彥合軍于商州,吳璘、姚仲以大軍出關輔,因長安之糧以取河南,因河南之糧而會諸軍以取汴,則兵力全而餉道便,兩河可傳檄而定。遂驛疏以聞。

  先是之望數以軍興費廣為言,朝廷令勸諭民戶獻納,之望因親至梁、洋,諭豪民使輸財。

  癸亥,夏人二千餘騎至菜園川俘掠,又二百餘騎寇馬家巉。

  丙寅,四川宣撫使吳璘令右軍統制盧仕閔盡以秦鳳路并山外忠義人及鎮戎軍四將軍馬留隸守臣秦弼。先是弼言鎮戎兵備單弱,敵勢其盛,乞遣援兵故也。

  是月,明州言高麗國綱首徐德榮至本州,言本國欲遣賀使,詔守臣韓仲通從其請。殿中侍御史吳芾言:“高麗与金人接壤,為其所役。紹興丙寅,嘗使金稚圭入貢,已至明州,朝廷懼其為間,亟遣之回。方今兩國交兵,德榮之情可疑,使其果來,懼有意外之虞。万一不至,即取笑外國。”乃止之。

  是春,淮水暴漲,中有如白霧,其闊可里許,其長亙淮南、北。又有赤气浮于水面,高僅尺,長百步,自高郵軍至興化縣,若血凝而成者。

  癸酉,殿中侍御史吳芾言:“向來歲遣聘使,多以有用之財博易無用之物。大率先行貨略,厚結北使,方得与北商為市。潛形遁跡,嘗虞彰露,間遭捃摭,复以賄免,不惟有累陛下清儉之德,亦啟敵人輕侮之心,今再通和好,尚慮將命之臣或仍前例,有傷國体,為害非細。”詔使副嚴切覺察,如使副博易,回日令台諫彈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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