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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取道地中海


  新的形勢——法國退出,意大利進來——坎宁安海軍上將在亞歷山大——卡拉布里亞附近海戰得利——海軍負擔日益加重——對取道地中海顧慮重重——我7月12日的備忘錄和第一海務大臣的答复——我7月15日備忘錄——坎宁安海軍上將對取道地中海增援的看法——第一海務大臣7月23日的備忘錄——“帽子”作戰計划——我盡量設法取道地中海運送坦克——我8月13日的備忘錄——沒有說服海軍部——“帽子”作戰計划的執行——成功的冒險——我9月8日致坎宁安海軍上將的電報——增援馬耳他島空防的艱巨努力——薩默維爾海軍上將的遠程運輸——開辟通往埃及的塔科拉迪路線——一點一點地積少成多——馬耳他一直占居主要的地位。

  在法國崩潰之前,地中海是由英國和法國艦隊共同控制的。我們在直布羅陀駐扎了一支包括巡洋艦和驅逐艦的小艦隊,防守海峽。我地中海艦隊部署在東地中海,以亞歷山大港為基地。這年年初,當意大利的態度變得咄咄逼人的時候,我們加強了這支艦隊,共有戰艦四艘、巡洋艦七艘、驅逐艦二十二艘、航空母艦一艘、潛艇十二艘。法國地中海艦隊擁有主力艦五艘、航空母艦一艘,巡洋艦十四艘以及許多小型艦只。現在,法國退出了地中海,而意大利進來了。
  數量上聲勢浩大的意大利艦隊包括戰艦六艘,其中兩艘是最新式的(“利特里奧”號),配備有十五吋口徑的大炮,但是,在較老的戰艦中,有兩艘則正在改裝,不能馬上使用。
  除此以外,意大利艦隊還擁有現代化的巡洋艦十九艘,其中七艘是裝有八吋口徑大炮的,另外有驅逐艦和魚雷艇一百二十艘,潛艇在百艘以上。
  此外,還有一支強大的意大利空軍在對付著我們。在6月底,看來形勢是如此難于應付,以致海軍部起初竟打算放棄東地中海,而將力量集中于直布羅陀。我反對這一打算,雖然根据意大利艦隊表面上的力量看來,這樣打算是有道理的,但与我印象中的戰斗素質并不相稱,而且,如果執行這一策略,就等于是宣布馬耳他島的完蛋。于是決定在兩頭都打下去。7月3日,參謀長委員會草擬了一份關于地中海的文件,他們在文件中強調了中東作為一個戰場的重要性,但是認為我們目前的策略大体上應采取守勢。必須認真考慮到德國進攻埃及的可能性,不過,只要能將這支艦隊留在東地中海,我們現有的部隊便足以應付任何純屬局部性的進攻。
  我們曾經談到,在薩默維爾海軍上將指揮下的“H”艦隊是怎么在6月底在直布羅陀組成的。這支艦隊包括“胡德”號、“堅決”號、“英勇”號和航空母艦“皇家方舟”號以及兩艘巡洋艦、十一艘驅逐艦。我們曾用這支艦隊在奧蘭完成了任務1。在東地中海上,我們發現坎宁安海軍上將是一位品質极优而且十分英勇的軍官。意大利一宣戰,他馬上就啟碇出海去追尋敵人。皇家空軍襲擊托卜魯克,并擊沉意大利的舊巡洋艦“圣喬治”號。我們的艦隊從海上炮擊巴迪亞。雙方的潛艇都很活躍,在6月底以前,我們擊毀了敵潛艇十艘,我方也因為在深海遇到水雷而損失三艘。
   
  1參見本書第十一章。
   
  7月8日,當我方艦隊掩護著一支運輸船隊從馬耳他開往亞歷山大的時候,坎宁安海軍上將發現了強大的意大利艦隊。從意大利空襲的猛烈程度來看,顯然敵人也正在采取重要的軍事行動,我們現在知道,他們當時是打算把這位英國海軍上將誘至某一海域,讓意大利空軍和潛艇傾其全力,集中對他猛攻。坎宁安海軍上將立刻抓住机會,先發制人,雖然他的艦隊在數量上處于劣勢,但他非常大膽地穿插到敵艦和敵方基地的中間。
  次日,雙方開始接触,采取遠距离互轟,敵戰艦一艘和巡洋艦兩艘被擊中,而英國艦隊則未受任何損失。敵人不敢再打下去了,靠它們的速度較快,才得以逃逸,坎宁安海軍上將一直窮追到离意大利大陸不到二十五哩的海域。在當天和其后的兩天中,意大利猛烈的空襲未嘗間斷,但徒勞無功,我們的運輸船隊盡管時常遭受轟炸,卻終于安抵亞歷山大。這一場令人興奮鼓舞的戰斗确定了英國艦隊在地中海的优勢,而意大利的威望卻受到了一次打擊,從此一蹶不振。十天后,澳大利亞的巡洋艦“悉尼”號配合著英國的驅逐艦隊擊沉了一艘意大利巡洋艦。因此,我們与這個新敵人的初次交鋒,絲毫沒有使我們感到他們有什么了不起。
  不過,這時落在海軍部身上的擔子是极其沉重的。由于存在著敵人入侵我本土的危險,因此需要在英吉利海峽和北海大量集中小艦隊和小型艦艇。敵人自8月份開始,從比斯開灣諸港利用潛艇作戰,予我大西洋運輸船隊以重創,而他們自己的損失則不大。在此以前,我們從未試過意大利艦隊的力量到底如何。同時,我們對日本宣戰的可能性以及戰爭對我們在東方的帝國的殖民地將產生怎樣的后果,始終惦念在心。因此,這就難怪海軍部對一切把我們的軍艦放在地中海冒大風險的作法极端擔憂,一心想在直布羅陀和亞歷山大采取极嚴格的守勢。另一方面,我卻不理解,何以從一開始就不讓划歸地中海的大量艦只發揮積极的作用。必須由若干空軍中隊和陸軍增援馬耳他。雖然對一切商運都正确地下令暫停了,而且一切開往埃及的大規模運輸船隊也必須繞航好望角,但是我還是想不通,為什么要絕對關閉這個內陸海。事實上,我卻希望,通過几支特种運輸船隊的航行,我們可以策划和惹怒意大利艦隊同我們較量。我希望有此一戰,希望在德國還未在地中海戰場出現(我早就擔心德國在地中海出現)以前,在馬耳他島上适當地部署守軍,并配備飛机和高射炮。在夏季和秋季的几個月中,我一直与海軍部友善而緊張地商討我們在這一地區的作戰活動。
  首相致海軍大臣和第一海務大臣     1940年7月12日我想,不如派“光輝”號到地中海去代替“皇家方舟”號。
  這樣,“光輝”號或者就可以把許多“旋風”式飛机運往馬耳他。既然我們現在有許多“旋風”式飛机富裕,難道不能交由馬耳他島上的“斗士”式飛机的飛行員駕駛?這不會削弱我本土的空軍力量。
  既然德國人已經控制了法國全部以及比利時的礦區,對呂勒歐(在波羅的海)的作戰便屬次要了。必須注意在地中海作戰。
  你們本來要給我一份關于用續航力強的驅逐艦替換地中海小艦隊的計划。可否將替換的日期一并見告?
  當日,龐德海軍上將通過海軍大臣答复道:
  我們現在對西地中海的空中作戰已經獲得了經驗,當目前用東地中海艦隊進行的這場戰斗結束后,我們將立即判明我們在東地中海所面臨的局面。
  毫無疑問,由于我們對“H”艦隊和東地中海艦隊不能像對北海轟炸區內的艦只那樣用戰斗机來掩護,所以兩個艦隊都將在极端不利的條件下作戰。
  目前我們面臨的迫切問題是:既要運飛机和高射炮到馬耳他,又要運飛机到亞歷山大。我很難斷定,裝載所有這類有用物資的船只駛過地中海,危險會不會太大,因而不如宁可耽擱些時日繞航好望角比較妥當。
  另外還要考慮“光輝”號的問題,不過,此事無需即刻解決,因為它必須先返回本土,滿裝“海燕”式戰斗机。
  現在正在安排用另外一些續航力較強的驅逐艦去替換直布羅陀的驅逐艦,但是啟航日期大概要取決于何時能對上述軍艦駛往直布羅陀提供掩護。
  首相致第一海務大臣     1940年7月15日
  1.自從我否決了撤出東地中海并將坎宁安海軍上將的艦隊調往直布羅陀的方案后,迄今已有三個星期了。我希望,我們不再重提這一方案。誰都可以看出我們在中地中海所冒的空中轟炸的危險。總有些時候,為了值得冒險的目的,我們必須去冒這种危險。軍艦本來就是用來作戰的。去年10月,我曾打算改裝“皇家君主”級的艦只,不惜降低速度、加大艦胴,以裝上防空用的厚甲板,當時,如果我的主張得到支持,我們今日的局面當截然不同。每一個階段中發生的困難都是如此令人困惑,以致使我的提議遭受波折,而現在我們并沒有比一年以前取得更多的進展。如果我們給“皇家君主”級艦只裝上了厚甲板,架設全部大炮或其中一部分大炮,我們便更可放心大膽地轟擊意大利海岸了1。戰前,海軍部所屬的各個机构都把空襲的危險估計得過低,并就戰艦低御空襲的能力向議會發出許多滿怀自信的議論。現在的趨勢是走向另一极端,認為,不應該讓英王陛下的軍艦去冒敵机轟炸的危險,而要去尋找敵艦作戰,往往就不可避免地要遇到敵机的轟炸。……
   
  1這個問題曾在第一卷第二十五章中論及。
   
  可以肯定,德國人一來,敵人在地中海的空襲必然加劇。
  2.在馬耳他构筑非常鞏固的防空工事、駐扎几支最精銳的戰斗机中隊,是极關重要的刻不容緩的事。這需要在敵人的炮火下進行。我愿知道,在我看到的各項文件中所提出的防御力量的整個規模有多大。必須立刻安置炮位。我獲悉,一小批高射炮和“旋風”式飛机現已到手,主要的裝備也將隨之啟運。很可能在月底從我本土防御力量中抽調大批部隊前去。迫切需要的第一批部隊應盡早運到馬耳他。所需物資應分裝數艘艦只,以免一艘被擊中,而全遭損失。決不容許這些船只因繞航好望角而延誤許多時間。就馬耳他而論,我不明白,為什么要用繞航的辦法去躲避危險,我看不出,從亞歷山大到馬耳他——即使有危險——比從直布羅駝到馬耳他更危險。
  3.關于“光輝”號。鑒于我們在北海和大西洋采取守勢,并且沒有人提議將“光輝”號開到多佛爾以南和以北的狹窄水域(我們在該處有良好的海岸基地,駐有飛机)。因此,我領海以內的航空母艦可在距敵人海岸相當遠的地方作戰。但是在地中海,我們必須對意大利采取攻勢,特別要使馬耳他再度成為非常時期中的海軍基地。“光輝”號有裝甲甲板,最好調往地中海,而把“皇家方舟”號調回我本土海域作戰。使“光輝”號參加戰斗的准備工作拖延的時間已經很長,我希望知道,“海燕”式(高速度戰斗机,何時開始裝運,“光輝”號何時能替換“皇家方舟”號。
  4.如能作出安排,將航程較遠的驅逐艦調往直布羅陀,而將航程短的艦只調回本土,部署在英吉利海峽,我將很高興。

         ※        ※         ※

  在此期間,海軍部的政策又經過一次极端縝密的研究,在7月15日拍給地中海艦隊總司令的電報中,又重申我們要在東地中海保持強大軍事力量的意圖。電文中指出,英國在東地中海的首要任務是摧毀在數量上占优勢的敵方海軍。在西地中海,“H”艦隊將控制地中海西端的出口,并對意大利海岸發動攻勢。總的說來,我同意這种強硬的政策。海軍部要求地中海艦隊總司令說明這兩支艦隊需要多少重型軍艦;并請他建議,如果艦只應重新分配的話,則艦只交換是取道地中海,還是繞航好望角。
  在答复中,他要求得到“英勇”號和“巴勒姆”號這兩艘戰艦。這樣,他就擁有射程最遠、速度最高的戰艦四艘。他就可以不要那艘甲板防御差、速度也慢的“皇家君主”號了,這只戰艦經常使他感到擔心。另外,他還需要兩艘航空母艦,包括“光輝”號在內,以及兩艘配備八呎口徑大炮的巡洋艦。
  他同意第一海務大臣的意見,認為,在西地中海,一支包括“胡德”號和“皇家方舟”號以及一兩艘“R”級戰艦的艦隊就可滿足需要。他認為,只要對馬耳他島以戰斗机嚴加防護,并在亞歷山大港建立補給基地,用這兩支艦隊,就足以控制地中海,永遠保有東部海域。他在結論中說:“通過配合一致的行動,從地中海增援當屬可能,但最好是:所有一切的增援任務,一次完成。”
  因此,在海軍部的會談中,我們在很大的程度上取得了一致的意見。我們之間的共同看法是:必須用一艘戰艦、一艘航空母艦和兩艘巡洋艦去補充坎宁安海軍上將指揮的艦隊,同時,應抓住這個机會,將供應物資的運輸船隊從亞歷山大開往馬耳他。后來在7月23日,第一海務大臣在寫給海軍大臣和我的備忘錄中說:
  我們曾就是否能取道地中海增援的問題進行了充分的考慮,增援艦只不僅包括補充東地中海艦隊的戰斗艦,而且還有商船,載運艦隊所需的備用軍火、馬耳他需要的高射炮和馬耳他与中東需要的飛机。艦隊總司令肯定地認為,在目前的情況下,企圖使滿載貴重物資的商船通過中地中海是不妥當的,假使一艘或數艘船只因遭受破坏而降低速度,就不得不把它們鑿沉。我的意見与總司令完全一致。
  因此,后來以“帽子”為代號的重要作戰計划,便沒有為商船的通航作出規定。但是,在坎宁安海軍上將的全力支持下,曾向中地中海里的意大利艦隊和空軍挑戰。我現在對海軍部所采取的主要決策很感滿意,并且希望,結果會使雙方一決雌雄。因此,一切准備工作都積极進行。
  數星期后,戰時內閣在參謀長委員會的完全同意下,采取了大膽而影響深遠的行動:我們不顧入侵的危險,把我們最好的坦克約近半數運往埃及;這一行動又重新引起地中海的通航問題,并且比以前更加尖銳。當然,我完全同意運送坦克,不過,我顧慮,如果繞航好望角,恐將延誤時日,無補于這場決定埃及命運的戰斗。第一海務大臣最初打算冒險一試,但是經過進一步研究后,認為這樣做會打亂目前海軍部主持的中心工作“帽子”作戰計划。因為這至少要從直布羅陀派遣兩艘高速摩托運輸艦(時速十六浬)到馬耳他,他認為這比取道亞歷山大運去還危險。于是又引起了進一步的討論。
  首相致伊斯梅將軍,轉參謀長委員會   1940年8月11日
  我不能接受這個擬議〔即取道好望角運坦克到埃及〕,它一方面使我們在最緊要的關頭失去這些貴重物資〔五十輛步兵坦克即“I”式坦克〕,另一方面又不能在中東需要孔亟的時刻送到那里使用。我必須要求海軍部另行擬議并克服种种困難。如有必要,難道不能將有關人員分配到各驅逐艦——已從“H”艦隊調派較大的一隊驅逐艦到東地中海——然后像坎宁安海軍上將現在所做的那樣,將六艘驅逐艦派往西地中海,然后讓它們回來嗎?
  關于取道好望角運送第三輕騎兵團(一個坦克團的人員)這件事,我并無异議,因為,在此期間,韋維爾將軍只要能得到他所需要的輕坦克,他便可在〔坦克〕人員的配備上作臨時的安排。假如坦克手已經分配到艦艇上,我准備冒險取道地中海運送這五十輛步兵坦克;但是,不存在繞航好望角運送這些坦克和坦克手的問題,因為繞航好望角,他們勢必在兩個月內不起任何作用。從地中海運送的,應限于那些必不可少的人員,其余的可以繞行。
  務請于明日(星期一)向我提出進一步的方案。
  首相致海軍大臣和第一海務大臣     1940年8月13日
  1.正當法國退出這場戰爭的前夕,達爾朗海軍上將曾在沒有任何裝有潛艇探測器的驅逐艦或飛机掩護的情況下,白天炮轟熱那亞,并且,未受任何損失,返回土倫。東地中海艦隊曾三次深入地中海中部,然后折回亞歷山大港,只有一艘軍艦——“格羅斯特”號——被一顆炸彈擊中。數周前,有一支快速運輸船隊和一支低速運輸船隊,從馬耳他開到了亞歷山大,未受任何損失,在它們的航程中,只有兩天曾受到意大利飛机的騷扰。
  2.海軍部現在建議,從亞歷山大調六艘驅逐艦去与“H”艦隊會合。這几艘勢難逃脫敵人空中偵察的驅逐艦將會處于停泊于本國基地的許許多多高速意大利巡洋艦隊的空襲范圍以內。地中海艦隊總司令和海軍部曾對意大利海軍的企圖作了正确的估計,所以有理由斷定這种調遣是极端冒險的。
  3.我們現在被告知,在最近,用我們強大的艦隊護送兩艘時速只有十五浬的摩托運輸艦到東地中海,是非常危險的。
  但是,同時又要求我們,用大筆資金在不列顛西海岸大部地區加強防御工事,以防御海軍部所說的可能的入侵——一万二千人從紀龍德〔河〕〔或從〕圣納澤爾登船,沒有任何軍艦的保護,開往目的地。如果認為,在實力雄厚的英國海軍面前,敵人可以不借軍艦的掩護運送一万二千人到愛爾蘭或不列顛西海岸登陸,能說這和目前在地中海估計危險所采取的標准是一致的嗎?
  4.任何人也不知道,對埃及的主要攻勢將在何時何地展開。不過,看來這樣的可能性頗大:如果德國入侵大不列顛遭到挫敗,或者根本不打算作出此嘗試,那么,它就要大力催促并支援意大利進攻埃及。應當把9月看作是极其吃緊的關頭。
  5.在這种情況下,如果試圖繞航好望角運送裝甲旅,那就大錯特錯了,因為那樣會使他們在9月份無論對英格蘭或埃及的防衛都不起任何作用。
  6.我要求重新研究至少派兩艘摩托運輸艦一起增援東地中海艦隊的問題。人員可以分別搭載軍艦;從戰爭的全局來看,這些摩托運輸艦取道地中海所冒的危險,与繞航好望角運送裝甲旅因而不能及時投入戰斗的危險相比,總要小些。只要將人員适當地分配在軍艦上,我愿對裝甲車輛可能遭受的損失負完全責任。
  我未能說服海軍部取道地中海運送裝甲旅或至少運該旅的車輛。我對此事既痛心而又惱恨。盡管我与龐德海軍上將之間的友誼以及我對他的判斷力的信任始終未曾動搖,但是我們之間不斷發生尖銳的爭論。專業上的責任由他擔負,而且,在与我共事的海軍軍官中,沒有人比他更敢于冒險的了。
  我們曾共事頗久。如果他不這樣做,也就沒有人會這樣做。如果我不能說服他,也就沒有人能夠說服他。我對海軍部有很深的了解,所以不能過分地強迫他們或是強迫我甚為器重的老朋友和同志龐德或海軍大臣。我同海軍部的關系是這么好,以致不愿利用正式向內閣控訴的方法,使這种關系受到損害。
  8月15日,我終于向內閣提出了這個問題,我說,我曾經希望說服海軍部,要他們將這兩個裝甲旅納入“帽子”作戰計划。如果由地中海運送坦克部隊,可于9月5日前后到達亞歷山大;如果取道好望角,則大約要再晚三個星期。然而帝國總參謀長并不認為意大利的大舉進攻是迫在眉睫,韋維爾將軍的看法也是如此。當我為采取近道盡了最大的努力之后,我認為不應由戰時內閣負責來否決司令官們的決策,因而只好遺憾地勉強同意繞航好望角的較長航程。不過,參謀長委員會也為采取近道擬定了一項留待選擇的辦法,准備在“帽子”作戰計划實行以前,如果中東形勢突然惡化,就加以使用。這兩艘裝有巡邏坦克和“Ⅰ”式坦克的快速摩托運輸艦將隨艦隊通過地中海。在增援艦只經過直布羅陀以前,應就航線問題作出決定。如果,根据來自中東的報告,認為沒有必要實行這一留待選擇的辦法,那么,整個運輸船隊便繼續繞航好望角。
  從8月30日到9月5日,我們成功地執行了“帽子”作戰計划并且沒有遭受任何損失。坎宁安海軍上將于8月30日從亞歷山大港出發,在31日傍晚,据他的空軍報告,前方發現一支包括兩艘戰艦和七艘巡洋艦的敵方艦隊已接近我方。
  他們希望与敵人開戰,但是意大利人顯然不是來挑釁的,因而沒有發生任何沖突。次夜,我們的飛机再度与敵接触,他們現在已經退到了塔蘭托。從此以后,坎宁安海軍上將的艦只便在馬耳他東南一帶暢行無阻,敵机的干扰也不嚴重。運輸船隊安然抵達馬耳他,只有一只船在空襲中受創。同時,增援艦只,包括“英勇”號(但不包括它那艘未經改建的姊妹艦“巴勒姆”號)、航空母艦“光輝”號和兩艘擁的防空設備的巡洋艦,在薩默維爾海軍上將統率的“H”艦隊護送下,正從直布羅陀開來。“英勇”號和巡洋艦順利地把需要孔亟的槍炮和軍火運到了馬耳他,然后在9月3日又隨著坎宁安海軍上將向東駛去。在返回亞歷山大的歸途中,這支艦隊曾襲擊羅得島和斯卡潘托島,并且不費力气便擊退了一次快速魚雷艇的攻擊。薩默維爾海軍上將的艦隊安然回到了直布羅陀。
  這一切使我深信,冒險從馬耳他海峽運輸我們的裝甲旅,是值得試一試的,尤其是,我們是毅然冒著德軍准備入侵的危險,而大量抽調我本土裝甲部隊的,所以更值得冒險試試,要是冒險取道那里的話,也許現在已經到了埃及,而不必多花費三個星期了。是的,在這三個星期內,埃及未曾發生嚴重的不幸。然而,我們對意大利空軍過于恐懼的心理也的确妨礙了我海軍的作戰行動。我當時認為而且現在也認為,事態的演變已證明了我的看法。約在11月底,薩默維爾海軍上將率領“H”艦隊确曾將一支運輸船隊從西方護送到馬耳他,在途中,与從塔蘭托逃脫的一部分意大利艦隊在撒丁島附近進行了一次小小的戰斗。在這支運輸船隊中,有一只船在增援東地中海的艦只的護航下,与另外三只來自馬耳他的物資供應船一起,繼續開往亞歷山大。自從意大利參戰后,商船通過地中海的全程,這還是第一次。讀者在下一卷中將會看到,1941年當德國空軍已布滿西西里島的時候,我海軍向埃及運輸坦克時如何完成了一項更加艱險的任務。
  首相致海軍大臣     1940年9月7日
  1.“帽子”作戰計划的執行過程使我深信,放棄取道地中海運送裝甲車輛的主意是錯誤的。只要你閱讀我那個曾列舉應采取這條航線的种种理由的備忘錄,你就會意識到,新的事實現在又加強了我的理由。……
  首相致海軍大臣     1940年9月7日
  如果你將我在海軍大臣任內屢次要求將“拉米伊”級軍艦加厚甲板裝甲、加大艦胴体積以抵御轟炸的情況簡短地摘要見告,我將不胜欣幸。如果當我一再要求這樣做的時候,便著手改裝這些艦只,那么,我們現在就有進攻意大利海岸的工具了,這在政治、軍事上很可能產生最大的效果。甚至時至今日,仍然有一种傾向,遲遲不愿采取這一极其必要的步驟,而又不提出代替的辦法。
  為了我們明年不再像現在這樣缺乏轟擊用的艦只,我曾給你寫過一次備忘錄,重新提出這一改建計划,但迄今尚未蒙你見复。在閱讀一些文件幫助我重溫往事后,我愿就這個問題与你商談。
  如果對新建艦只的其他迫切需要不加以權衡,這個問題便永無解決之日。我的希望之所以終告破滅,不是由于原則上的分歧,而是由于遇到了這一暗礁。
  首相致伊斯梅將軍          1940年9月8日
  下面是首相兼國防大臣致東地中海艦隊總司令安德魯·坎宁安爵士的備忘錄:
  我為你最近在地中海東部和中部作戰的胜利,為你的艦隊增添了我們兩艘最优秀的艦只以及其他有用的艦只而祝賀。但是,為保衛埃及和亞歷山大所迫切需要的裝甲旅,卻仍需三個多星期才能到達戰場,我對此深表遺憾。我希望你根据“帽子”作戰計划執行期間以及“光輝”號和“英勇”號到達時獲得的經驗,再審度一下海軍的形勢。不但要衡量意大利海軍在字面上的實力,也要估計他們打算進行抵抗的限度。在今年秋季進攻意大利是非常重要的舉措,因為越往后則德國人的強有力的手便越能控制意大利的作戰机构,到那時,局面就會大不相同了。我們打算盡一切力量加強馬耳他島的防空工事,而且不久將運去一批我對之寄以厚望的新式武器,以便進行試驗。我相信,在1941年4月以前,馬耳他可以成為我艦隊臨時寄碇的安全基地。在此期間,假如你有任何關于攻勢行動的建議,請送交海軍部。我陸軍和空軍擬進擊利比亞境內的意大利交通線,這一行動如适當其時,便足以阻止意大利對埃及發動任何大規模的進攻,如果你能配合這一計划,我將不胜欣幸。爭取主動,顯然是有莫大裨益的。我希望“海燕”式〔終于配備在我航空母艦上的快速戰斗机〕已予人以良好的印象。此間,爭奪空中霸權的斗爭仍极劇烈,但是我們對于最后的結局具有堅定的信念。
  英國政府及其專門顧問在戰前沒有更清楚地預見到空軍對我們控制地中海的作用十分重大,這的确是令人惊奇。無論如何,我們在空軍競賽中已如此地落在德國人的后面,因此,保衛不列顛的任務,在很大的程度上要由我們在數量上已經低人一籌的空軍承擔。在不列顛之戰獲得決定性的胜利以前,每一次對地中海和埃及增援飛机,都是一种出于不得已的行動。即使在冬季的几個月里,當我們認為已能在白天控制本土的領空時,也很難在閃電戰的劇烈威脅下將戰斗机派往馬耳他或埃及。要從遭受轟炸的城市、重要的港口和軍火工厂運走那些用來防御敵机的高射炮和炮彈,并繞航好望角運往埃及,或者冒极大的危險直接運往馬耳他,也是极其令人痛心的。
  盡管一再遭受損失和挫折,但對馬耳他還是逐步加強了過去疏忽的空防。薩默維爾海軍上將指揮的艦隊在直布羅陀的若干任務之一,就是用一艘航空母艦將戰斗机運送到能飛抵馬耳他的距离以內。第一次嘗試是在8月初,當時有十二架“旋風”式飛机從“阿爾戈斯”號航空母艦飛到該島。在它們未到達之前,馬耳他島的空防只有三架“斗士”式飛机,當地的人很親密地分別稱這三架飛机為“信心”、“希望”和“仁慈”。我們在11月又作了第二次嘗試,但是發生了一幕悲劇。從离該島西面四百哩的“阿爾戈斯”號航空母艦上起飛的十四架飛机中,有九架因風向改變,燃油用盡,結果連同机上忠心耿耿的駕駛員一起葬身大海。從此以后,為這一航程飛行安全所留的余地再也不摳得那樣緊了,后來盡管有許多次類似的行動,卻沒有再發生過這樣的意外。

         ※        ※         ※

  同時,也必須設法將飛机運往中東,既要避免地中海中的危險,又要避免因繞航好望角而過多地延誤時間。從西非取道陸路的辦法可能節省許多寶貴的時日和一些船舶。飛机不是從航空母艦飛上岸去,便是拆卸裝箱運輸,然后在某一港口重新裝配和起飛。可資選擇的港口有拉各斯和塔科拉迪。
  經過審慎的研究后,選定了塔科拉迪,并且早在1940年8月21日工作隊便到達該處。這條經過卡諾到喀土穆,最后到達開羅的道路共長三千七百哩。必須在塔科拉迪修建許多修理車間和种种設施,沿途還要設置各种加油站和休息站。9月5日從海路裝箱運到了十二架“旋風”式和“伯倫翰”式飛机,次日又從航空母艦“阿爾戈斯”號飛來了三十架“旋風”式飛机。第一批空運于9月20日從塔科拉迪出發,四日之后到達了喀土穆。到年底,用這种一點一點地積少成多的方法將一百零七架飛机運到了埃及。
  這條道路雖然開始得快,但必須經過好几個月的工作才能把它布置就緒。塔科拉迪的气候和當地流行的瘧疾折磨著拆箱裝配飛机的工人。航空母艦的使用,也由于其他刻不容緩的需要受到了限制。天气又不利于空運。因等待零件修配而不能使用的飛机,沿途堆積了起來。在飛越荒蕪的大片沙漠時,引擎的耗損很大,因而縮短了它們的飛行壽命。工作初期的許多困難尚待解決。在1940年內,這种供應飛机的方法還沒有收到成效,但是,如果我們沒有及時開始,則尼羅河集團軍以及其一切大膽行動便不能克服1941年的种种不幸的遭遇。

         ※        ※         ※

  到1940年底,英國的海軍又再次穩固地立足于地中海了。馬耳他的防務,也因薩默維爾上將遠道運去高射炮及其他設備而大大加強了。坎宁安海軍上將在東地中海內的攻勢策略也取得了輝煌的成就。雖然意大利的空軍強大,主動權卻處處操在我們的手中,而馬耳他島在局勢的演變中一直占居主要的地位,在對意大利及其駐非洲部隊之間的交通線采取攻勢行動時,該島是一個前進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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