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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漢書卷十九 耿弇列傳 第九


  *弟國國子秉秉弟夔國弟子恭*

  耿弇字伯昭,扶風茂陵人也。其先武帝時,以吏二千石自鉅鹿徙焉。[一]父況,字俠游,以明經為郎,与王莽從弟伋共學老子于安丘先生,[二]后為朔調連率。
  [三]弇少好學,習父業。[四]常見郡尉試騎士,建旗鼓,肄馳射,由是好將帥之事,[五]

  注[一]武帝時,徙吏二千石高貲富人及豪杰并兼之家于諸陵也。
  注[二]嵇康圣賢高士傳曰“安丘望之字仲都,京兆長陵人。少持老子經,恬淨不求進宦,號曰安丘丈人。成帝聞,欲見之,望之辭不肯見,為巫醫于人閒”也。
  注[三]王莽改上谷郡曰朔調,守曰連率。
  注[四]袁山松書曰:“弇少學詩、禮,明銳有權謀。”
  注[五]漢官儀曰:“歲終郡試之時,講武勒兵,因以校獵,簡其材力也。”
  及王莽敗,更始立,諸將略地者,前后多擅威權,輒改易守、令。況自以莽之所置,怀不自安。時弇年二十一,乃辭況奉奏詣更始,因繼貢獻,以求自固之宜。及至宋子,會王郎詐稱成帝子子輿,起兵邯鄲,弇從吏孫倉、□包于道共謀曰:“劉子輿成帝正統,舍此不歸,遠行安之?”弇按□曰:“子輿弊賊,卒為降虜耳。我至長安,与國家陳漁陽、上谷兵馬之用,還出太原、代郡,反复數十日,歸發突騎以轔烏合之觿,[一]如摧枯折腐耳。觀公等不識去就,族滅不久也。”倉、包不從,遂亡降王郎。

  注[一]轔,轢也,音力刃反。
  弇道聞光武在盧奴,乃馳北上謁,光武留署門下吏。弇因說護軍朱佑,求歸發兵,以定邯鄲。光武笑曰:“小儿曹乃有大意哉!”因子召見加恩慰。[一]弇因從光武北至薊。聞邯鄲兵方到,光武將欲南歸,召官屬計議。弇曰:“今兵從南來,不可南行。漁陽太守彭壟,公之邑人;[二]上谷太守,即弇父也。發此兩郡,控弦万騎,邯鄲不足慮也。”光武官屬腹心皆不肯,曰:“死尚南首,柰何北行入囊中?”[三]光武指弇曰:“是我北道主人也。”會薊中亂,[四]光武遂南馳,官屬各分散。弇走昌平就況,[五]因說況使寇恂東約彭寵,各發突騎二千匹,步兵千人。弇与景丹、寇恂及漁陽兵合軍而南,所過擊斬王郎大將、九卿、校尉以下四百余級,得印綬百二十五,節二,斬首三万級,定涿郡、中山、鉅鹿、清河、河閒凡二十二縣,遂及光武于廣阿。是時光武方攻王郎,傳言二郡兵為邯鄲來,觿皆恐。既而悉詣營上謁。光武見弇等,說,曰:“當与漁陽、上谷士大夫共此大功。”乃皆以為偏將軍,使還領其兵。加況大將軍、興義侯,得自置偏星。弇等遂從拔邯鄲。

  注[一]續漢書曰“弇還檄与況,陳上功德,自嫌年少,恐不見信,宜自來。況得檄立發,至昌平見上”也。
  注[二]寵,南陽宛人也。
  注[三]漁陽、上谷北接塞垣,至彼路窮,如入囊也。
  注[四]續漢書曰“弇歸,主人食未已,薊中扰亂,上駕出南城門,頗遮絕輜重,城中相掠。弇既与上相失,以馬与城門亭長,乃得出”也。
  注[五]昌平,縣名,屬上谷郡,今幽州縣,故城在縣東也。
  時更始征代郡太守趙永,而況勸永不應召,令詣于光武。光武遣永复郡。永北還,而代令張曄据城反畔,乃招迎匈奴、烏桓以為援助。光武以弇弟舒為复胡將軍,使擊曄,破之。永乃得复郡。時五校賊二十余万北寇上谷,況与舒連擊破之,賊皆退走。
  更始見光武威聲日盛,君臣疑慮,乃遣使立光武為蕭王,令罷兵与諸將有功者還長安;遣苗曾為幽州牧,韋順為上谷太守,蔡充為漁陽太守,并北之部。時光武居邯鄲宮,晝臥溫明殿。[一]弇入造默下請閒,因說曰:“今更始失政,君臣淫亂,諸將擅命于畿內,貴戚縱橫于都內。[二]天子之命,不出城門,所在牧守,輒自遷易,百姓不知所從,士人莫敢自安。
  虜掠財物,劫掠婦女,怀金玉者,至不生歸。元元叩心,更思莽朝。又銅馬﹑赤眉之屬數十輩,輩數十百万,圣公不能辦也。[三]其敗不久。公首事南陽,破百万之軍;今定河北,*(北)*据天府之地。[四]以義征伐,發號響應,天下可傳檄而定。天下至重,不可令它姓得之。聞使者從西方來,欲罷兵,不可從也。今吏士死亡者多,弇愿歸幽州,益發精兵,以集*(其)*大計。”光武大說,[五]乃拜弇為大將軍,与吳漢北發幽州十郡兵。弇到上谷,收韋順﹑蔡充斬之;
  漢亦誅苗曾。于是悉發幽州兵,引而南,從光武擊破銅馬﹑高湖﹑赤眉﹑青犢,又追尤來﹑大槍﹑五幡于元氏,弇常將精騎為軍鋒,輒破走之。光武乘胜戰*(慎)**[順]*水上,虜危急,殊死戰。時軍士疲弊,遂大敗奔還,壁范陽,數日乃振,[六]賊亦退去,從追至容城﹑小廣陽﹑安次,連戰破之。[七]光武還薊,复遣弇与吳漢﹑景丹﹑蓋延﹑朱佑﹑邳彤﹑耿純﹑劉植﹑岑彭﹑祭遵﹑堅鐔﹑王霸﹑陳俊﹑馬武十三將軍,追賊至潞東,及平谷,[八]再戰,斬首万三千余級,遂窮追于右北平無終﹑土垠之閒,[九]至*(浚)**[俊]*靡而還。[一0]
  賊散入遼西、遼東,或為烏桓、貊人所鈔擊,略盡。

  注[一]漢趙王如意之殿也,故基在今洺州邯鄲縣內。
  注[二]更始傳曰:“李軼、朱鮪擅命山東,王匡、張卬橫暴三輔。”
  注[三]辦猶成也,音蒲莧反。
  注[四]前書曰:“關中所謂金城天府。”弇以河北富饒,故以喻焉。
  注[五]續漢書曰:“光武初見弇言,起坐曰:‘卿失言,我斬卿!’弇曰:‘大王哀厚弇如父子,故披赤心為大王陳事。’上曰:‘我戲卿耳。’”注[六]壁謂筑壘壁也。
  注[七]容城,縣名,屬涿郡,故城在今易州*(道)**[乃]*縣也。廣陽國有廣陽縣,故曰小廣陽,及安次,縣名,并在今幽州也。
  注[八]平谷,解見光武紀。
  注[九]無終、土垠并縣名,屬右北平郡。無終故城在今漁陽縣。土垠故城在今平州西南。垠音銀。
  注[一0]*(浚)**[俊]*靡,縣名,屬右北平,故城在今漁陽縣北。靡音麻。
  光武即位,拜弇為建威大將軍。与驃騎大將軍景丹、強弩將軍陳俊攻厭新賊于敖倉,皆破降之。建武二年,更封好畤侯。食好畤、美陽二縣。三年,延岑自武關出攻南陽,下數城。穰人杜弘率其觿以從岑。弇与岑等戰于穰,大破之,斬首三千余級,生獲其將士五千余人,得印綬三百。杜弘降,岑与數騎遁走東陽。
  弇從幸舂陵,因見自請北收上谷兵未發者,定彭壟于漁陽,取張丰于涿郡,還收富平、獲索,東攻張步,以平齊地。帝壯其意,乃許之。四年,詔弇進攻漁陽,弇以父据上谷,本与彭寵同功,又兄弟無在京師者,自疑,不敢獨進,上書求詣洛陽。詔報曰:“將軍出身舉宗為國,所向陷敵,功□尤著,何嫌何疑,而欲求征?且与王常共屯涿郡,勉思方略。”況聞弇求征,亦不自安,遣舒弟國入侍。帝善之,進封況為隃麋侯。[一]乃命弇与建義大將軍朱佑、漢忠將軍王常等擊望都、故安西山賊十余營,皆破之。[二]時征虜將軍祭遵屯良鄉,[三]驍騎將車劉喜屯陽鄉,[四]以拒彭寵。寵遣弟純將匈奴二千余騎,寵自引兵數万,分為兩道以擊遵、喜。胡騎經軍都,[五]舒襲破其觿,斬匈奴兩王,寵乃退走。況复与舒攻寵,取軍都。五年,寵死,天子嘉況功,使光祿大夫持節迎況,[六]賜甲第,奉朝請。封*[舒為]*牟平侯。遣弇与吳漢擊富平、獲索賊于平原,大破之,降者四万余人。

  注[一]隃麋,縣名,屬右扶風,故城在今隴州□陽縣東南。隃音踰。
  注[二]望都,縣名,屬中山國。堯母慶都山在南,故以名焉。故城在今定州唐縣東北。故安,縣名,故城在今易州易縣東南。
  注[三]良鄉,縣名,屬涿郡。
  注[四]陽鄉,縣名,屬涿郡,故城在今幽州故安縣西北。
  注[五]軍都,縣,屬廣陽郡,有軍都山,在西北,今幽州昌平縣。
  注[六]袁山松書曰:“使光祿大夫樊宏詔況曰:‘惟況功大,不宜監察從事。邊郡寒苦,不足久居。其詣行在所。’”因詔弇進討張步。弇悉收集降卒,結部曲,置將吏,率騎都尉劉歆、太山太守陳俊引兵而東,從朝陽橋濟河以度。[一]張步聞之,乃使其大將軍費邑軍歷下,[二]又分兵屯祝阿,[三]
  別于太山鐘城列營數十以侍弇。弇度河先擊祝阿,自旦攻城,*[日]*未中而拔之,故開圍一角,令其觿得奔歸鐘城。鐘城人聞祝阿已潰,大恐懼,遂空壁亡去。費邑分遣弟敢守巨里。[四]弇進兵先脅巨里,使多伐樹木,揚言以填塞坑燎。數日,有降者言邑聞弇欲攻巨里,謀來救之。弇乃嚴令軍中趣修攻具,宣□諸部,后三日當悉力攻巨里城。陰緩生口,令得亡歸。歸者以弇期告邑,邑至日果自將精兵三万余人來救之。弇喜,謂諸將曰:“吾所以修攻具者,欲誘致邑耳。今來,适其所求也。”即分三千人守巨里,自行精兵上岡阪,[五]乘高合戰,大破之,臨陳斬邑。既而收首級以示巨里城中,城中凶懼,[六]費敢悉觿亡歸張步。弇复收其積聚,縱兵擊諸未下者,平四十余營,遂定濟南。

  注[一]朝陽,縣名,屬濟南郡,在朝水之陽。今朝城在濟水北,有漯河,在今齊州臨濟縣東。
  注[二]歷下城在今齊州歷城縣也。
  注[三]祝阿,今齊州縣也,故城在今山茌縣東北。
  注[四]巨里,聚名也,一名巨合城,在今齊州全節縣東南也。
  注[五]爾雅曰:“山脊曰岡,坡者曰阪。”
  注[六]凶,恐懼聲,音呼勇反。
  時張步都劇,使其弟藍將精兵二万守西安,[一]諸郡太守合万余人守臨淄,相去四十里。盒進軍畫中,[二]居二城之閒。弇視西安城小而堅,且藍兵又精,臨淄名雖大而實易攻,乃□諸校會,[三]后五日攻西安。藍聞之,晨夜儆守。至期夜半,弇□諸將皆蓐食,[四]會明至臨淄城。護軍荀梁等爭之,以為宜速攻西安。
  弇曰:“不然。西安聞吾欲攻之,日夜為備;臨淄出不意而至,必惊扰,吾攻之一日必拔。拔臨淄即西安孤,張藍与步隔絕,必复亡去,所謂擊一而得二者也。
  若先攻西安,不卒下,頓兵堅城,死傷必多。縱能拔之,藍引軍還奔臨淄,并兵合埶,觀人虛實,吾深入敵地,后無轉輸,旬*(月)**[日]*之閒,不戰而困。
  諸君之言,未見其宜。”遂攻臨淄,半日拔之,入据其城。張藍聞*[之大]*懼,遂將其觿亡歸劇。

  注[一]西安,縣名,屬齊郡,故城今青州臨淄縣西北。
  注[二]畫中,邑名也。畫音胡麥反。故城在今西安城東南。有澅水,因名焉。
  注[三]會猶集也。
  注[四]前書音義曰:“未起而默蓐中食也。”
  弇乃令軍中無得妄掠劇下,須張步至乃取之,以激怒步。步聞大笑曰:“以尤來、大彤十余万觿,吾皆即其營而破之。今大耿兵少于彼,[一]又皆疲勞,何足懼乎!”乃与三弟藍、弘、壽及故大彤渠帥重异等兵[二]號二十万,至臨淄大城東,將攻弇。[三]弇先出淄水上,与重异遇,突騎欲縱,弇恐挫其鋒,令步不敢進,故示弱以盛其气,乃引歸小城,陳兵于內。[四]步气盛,直攻弇營,与劉歆等合戰,弇升王宮坏台望之,[五]視歆等鋒交,乃自引精兵以橫突步陳于東城下,大破之。飛矢中弇股,以佩刀截之,左右無知者。
  至暮罷。弇明旦复勒兵出。是時帝在魯,聞弇為步所攻,自往救之,未至。陳俊謂弇曰:“劇虜兵盛,可且閉營休士,以須上來。”弇曰:“乘輿且到,臣子當擊牛釃酒以待百官,反欲以賊虜遺君父邪?”乃出兵大戰,自旦及昏,复大破之,殺傷無數,城中溝燎皆滿。弇知步困將退,豫置左右翼為伏以待之。[六]
  人定時,步果引去,伏兵起縱擊,追至鉅昧水上,[七]八九十里僵尸相屬,收得輜重二千余兩。步還劇,兄弟各分兵散去。

  注[一]弇,況之長子,故呼為大耿。
  注[二]重,姓;异,名。
  注[三]袁山松書曰“弇上書曰:‘臣据臨淄,深塹高壘,張步從劇縣來攻,疲勞饑渴。欲進,誘而攻之;欲去,隨而擊之。臣依營而戰,精銳百倍,以逸待勞,以實擊虛,旬日之閒,步首可獲。’上是其計”也。
  注[四]伏琛齊地記曰:“小城內有漢景王祠。”
  注[五]臨淄本齊國所都,即齊王宮,中有坏台也。東觀記作“環台”。
  注[六]兩旁伏兵,如鳥之翼。
  注[七]鉅昧,水名,一名巨洋水,在今青州壽光縣西。
  后數日,車駕至臨淄自勞軍,腢臣大會。帝謂弇曰:“昔韓信破歷下以開基,[一]
  今將軍攻祝阿以發多,此皆齊之西界,功足相方。而韓信襲擊已降,[二]將軍獨拔勍敵,其功乃難于信也。又田橫亨酈生,及田橫降,高帝詔□尉不听為仇。[三]
  張步前亦殺伏隆,若步來歸命,吾當詔大司徒釋其怨,[四]又事尤相類也。將軍前在南陽建此大策,[五]常以為落落難合,[六]有志者事竟成也!”弇因复追步,步奔平壽,[七]乃肉袒負斧鑕于軍門。[八]弇傳步詣行在所,而勒兵入据其城。樹十二郡旗鼓,[九]令步兵各以郡人詣旗下,觿尚十余万,輜重七千余兩,皆罷遣歸鄉里。弇复引兵至城陽,降五校余党,[一0]齊地悉平。振旅還京師。

  注[一]前書曰,齊屯兵于歷下以備漢,信擊破之。
  注[二]前書曰,酈食其說齊王田廣,廣降之,乃与食其縱酒,罷守備。韓信聞齊已降,欲止,蒯通說信令擊之。食其音异基也。
  注[三]前書曰,齊既破,橫走居海島,高帝召之。橫曰:“臣亨陛下之使酈食其,今聞其弟商為□尉,臣恐懼,不敢奉詔。”高帝詔酈商曰:“橫即至,敢動者族之。”
  注[四]大司徒伏湛,即隆之父。
  注[五]謂弇從帝幸舂陵時,請收上谷兵定彭寵,取張丰,平張步等。
  注[六]落落猶疏闊也。
  注[七]平壽,縣名,屬北海郡,故城在今青州北海縣。
  注[八]鑕,鍖也。示必死。鍖音竹林反。
  注[九]東觀記曰:“弇凡平城陽、琅邪、高密、膠東、東萊、北海、齊、千乘、濟南、平原、泰山、臨淄等[郡]。”
  注[一0]祝阿余党也。
  六年,西拒隗囂,屯兵于漆。[一]八年,從上隴。明年,与中郎將來歙分部徇安定、北地諸營保,皆下之。

  注[一]漆,縣名,屬右扶風,故城在今*(幽)**[豳]*州新平縣也,漆水在西。
  弇凡所平郡四十六,屠城三百,未*(常)**[嘗]*挫折。
  十二年,況疾病,乘輿數自臨幸。复以國弟廣、舉并為中郎將。弇兄弟六人皆垂青紫,省侍醫藥,當代以為榮。及況卒,謚烈侯,少子霸襲況爵。
  十三年,增弇戶邑,上大將軍印綬,[一]罷,以列侯奉朝請。每有四方异議,輒召入問籌策。年五十六,永平元年卒,謚曰愍侯。

  注[一]上音時掌反。
  子忠嗣。忠以騎都尉擊匈奴于天山,有功。忠卒,子馮嗣。馮卒,子良嗣,一名無禁。延光中,尚安帝妹濮陽長公主,位至侍中。良卒,子協嗣。
  隃麋侯霸卒,子文金嗣。文金卒,子喜嗣。喜卒,子顯嗣,為羽林左監。顯卒,子援嗣。
  尚桓帝妹長社公主,為河*(陽)**[東]*太守。后曹操誅耿氏,唯援孫弘存焉。[一]

  注[一]決錄注云“援字伯緒,官至河東太守”也。
  牟平侯舒卒,子襲嗣。尚顯宗女隆慮公主。襲卒,子寶嗣。
  寶女弟為清河孝王妃。及安帝立,尊孝王,母為孝德皇后,以妃為甘園大貴人。
  帝以寶元舅之重,使監羽林左*(車)*騎,位至大將軍。而附事內寵,与中常侍樊丰、帝乳母王圣等譖廢皇太子為濟陰王,及排陷太尉楊震,議者怨之。寶弟子承襲公主爵為林慮侯,[一]位至侍中。安帝崩,閻太后以寶等阿附嬖幸,共為不道,策免寶及承,皆貶爵為亭侯,遣就國。寶于道自殺,國除。[二]大貴人數為耿氏請,陽嘉三年,順帝遂*(詔)**[紹]*封寶子箕牟平侯,為侍中。以恒為陽亭侯,承為羽林中郎將。其后貴人薨,大將軍梁冀從承求貴人珍玩,不能得,冀怒,風有司奏奪其封。承惶恐,遂亡匿于穰。數年,冀推多得之,乃并族其家十余人。

  注[一]林慮即上隆慮也,至此避殤帝諱改焉。
  注[二]決錄注曰:“寶字君達。”
  論曰:淮陰廷論項王,審料成埶,則知高祖之廟胜矣。[一][耿]弇決策河北,定計南陽,亦見光武之業成矣。然弇自克拔全齊,而無*[复]*尺寸功。夫豈不怀?[二]將時之度數,不足以兼容乎?三世為將,道家所忌,[三]而耿氏累葉以功名自終。將其用兵欲以殺止殺乎?何其獨能隆也!

  注[一]淮陰侯韓信也。史記韓信說高祖曰:“項王特匹夫之勇,婦人之仁也。名雖霸,實失天下心。今大王入關,秋豪無所取,秦人無不欲得大王王秦者。今大王舉而東,三秦可傳檄而定。”于是漢王舉兵定三秦。廟胜謂謀兵于廟而胜敵。
  注[二]怀,思也。言豈不思重立大功乎。
  注[三]史記曰,秦使王翦之孫王离擊趙。或曰:“王离秦之名將,舉之必矣。”
  客曰:“不然。夫將三代必敗,以其殺伐多也,其后受其不祥。”
  國字叔慮,[一]建武四年初入侍,光武拜為黃門侍郎,應對左右,帝以為能,遷射聲校尉。七年,射聲官罷,拜駙馬都尉。父況卒,國于次當嗣,上疏以先侯愛少子霸,固自陳讓,有詔許焉。后歷頓丘、陽翟、上蔡令,所在吏人稱之。
  征為五官中郎將。

  注[一]東觀記“慮”作“憲”。
  是時烏桓、鮮卑屢寇外境,國素有籌策,數言邊事,帝器之。及匈奴薁鞬日逐王比自立為呼韓邪單于,款塞稱藩,愿扞御北虜。事下公卿。議者皆以為天下初定,中國空虛,夷狄情偽難知,不可許。國獨曰:“臣以為宜如孝宣故事受之,[一]令東扞鮮卑,北拒匈奴,率厲四夷,完复邊郡,使塞下無晏開之警,[二]万世*(有)*安宁之策也。”
  帝從其議,遂立比為南單于。由是烏桓、鮮卑保塞自守,北虜遠遁,中國少事。
  二十七年,代馮勤為大司*(馬)**[農]*。又上言宜置度遼將軍,左右校尉,屯五原以防逃亡。永平元年卒官。顯宗追思國言,后遂置度遼將軍,左右校尉,如其議焉。

  注[一]宣帝甘露二年,呼韓邪單于款塞請朝。帝發所過郡二千騎迎之,寵以殊禮,位在諸侯王上,贊謁稱臣而不名。
  注[二]晏,晚也。有警急則開門晚也。
  國二子:秉,夔。
  秉字伯初,有偉体,□帶八圍。博通書記,能說司馬兵法,尤好將帥之略。以父任為郎,數上言兵事。常以中國虛費,邊陲不宁,其患專在匈奴。以戰去戰,盛王之道。顯宗既有志北伐,陰然其言。永平中,召詣省闥,問前后所上便宜方略,拜謁者仆射,遂見親幸。每公卿會議,常引秉上殿,訪以邊事,多簡帝心。
  十五年,拜駙馬都尉。十六年,以騎都尉秦彭為副,与奉車都尉竇固等俱伐北匈奴。虜皆奔走,不戰而還。
  十七年夏,詔秉与固合兵万四千騎,复出白山擊車師。車師有后王、前王,前王即后王之子,其廷相去五百余里。固以后王道遠,山谷深,士卒寒苦,欲攻前王。秉議先赴后王,以為并力根本,則前王自服。固計未決。秉奮身而起曰:
  “請行前。”乃上馬,引兵北入,觿軍不得已,遂進。并縱兵抄掠,斬首數千級,收馬牛十余万頭。后王安得震怖,從數百騎出迎秉。而固司馬蘇安欲全功歸固,即馳謂安得曰:“漢貴將獨有奉車都尉,天子姊豻,[一]爵為通侯,當先降之。”安得乃還,更令其諸將迎秉。秉大怒,被甲上馬,麾其精騎徑造固壁。
  言曰:“車師王降,訖今不至,請往梟其首。”固大惊曰:“且止,將敗事!”
  秉厲聲曰:“受降如受敵。”遂馳赴之。安得惶恐,走出門,脫帽抱馬足降。[二]
  秉將以詣固。其前王亦歸命,遂定車師而還。

  注[一]固尚光武女涅陽公主,明帝姊也。
  注[二]東觀記曰“脫帽趨抱馬縞”也。
  明年秋,肅宗即位,拜秉征西將軍。遣案行涼州邊境,勞賜保塞羌胡,進屯酒泉,救戊己校尉。
  建初元年,拜度遼將軍。視事七年,匈奴怀其恩信。征為執金吾,甚見親重。
  帝每巡郡國及幸宮觀,秉常領禁兵宿□左右。除三子為郎。章和二年,复拜征西將軍,副車騎將軍竇憲擊北匈奴,大破之。事并事憲傳。封秉美陽侯。食邑三千戶。
  秉性勇壯而簡易于事,軍行常自被甲在前,休止不結營部,然遠斥候,明要誓,有警,軍陳立成,士卒皆樂為死。永元二年,代桓虞為光祿勳。明年夏卒,時年五十余。賜以朱棺、玉衣,將作大匠穿頤,假鼓吹,五營騎士三百余人送葬。
  謚曰桓侯。匈奴聞秉卒,舉國號哭,或至□面流血。[一]

  注[一]□即“剺”字,古通用也,剺,割也,音力私反。
  長子沖嗣。及竇憲敗,以秉竇氏党,國除。沖官至漢陽太守。
  曾孫紀,少有美名,辟公府,曹操甚敬异之,稍遷少府。紀以操將篡漢,建安二十三年,与大醫令吉□、[一]丞相司直韋*(況)*晃*(曄)*謀起兵誅操,不克,夷三族。于時衣冠盛門坐紀罹禍滅者觿矣。

  注[一]“□”或作“平”。
  夔字定公。少有气決。永元初,為車騎將軍竇憲假司馬,北擊匈奴,轉*(車)*騎都尉。三年,憲复出河西,以夔為大將軍左校尉。將精騎八百,出居延塞,直奔北單于廷,于金微山斬閼氏、名王已下五千余級,單于与數騎脫亡,盡獲其匈奴珍寶財畜,去塞五千余里而還,自漢出師所未嘗至也。乃封夔粟邑侯。[一]會北單于弟左鹿蠡王于除鞬自立為單于,觿八部二万余人,來居蒲類海上,遣使款塞。以夔為中郎將,持節□護之。及竇憲敗,夔亦免官奪爵土。

  注[一]粟邑,縣名,屬左馮翊,故城在今同州白水縣西北。
  后复為長水校尉,拜五原太守,遷遼東太守。元興元年,貊人寇郡界,夔追擊,斬其渠帥。永初三年,南單于檀反畔,使夔率鮮卑及諸郡兵屯鴈門,与車騎將軍何熙共擊之。熙推夔為先鋒,而遣其司馬耿溥、劉祉將二千人与夔俱進。到屬國故城,單于遣薁鞬日逐王三千余人遮漢兵。夔自擊其左,令鮮卑攻其右,虜遂敗走,追斬千余級,殺其名王六人,獲穹廬車重千余兩,馬畜生口甚觿。
  鮮卑馬多羸病,遂畔出塞。夔不能獨進,以不窮追,左轉云中太守,后遷行度遼將軍事。
  夔勇而有气,數侵陵*[使]*匈奴中郎將鄭戩。[一]元初元年,坐征下獄,以減死論,笞二百。建光中,复拜度遼將軍。時鮮卑攻殺云中太守成嚴,圍烏桓校尉徐常于馬城。[二]夔与幽州刺史龐參救之,追虜出塞而還。后坐法免,卒于家。

  注[一]音翦。
  注[二]馬城,縣名,屬代郡,故城在今云州定襄縣。秦始皇初筑城,輒崩坏,其后有馬周章馳走,因隨馬多起城,故以名焉。
  恭字伯宗,國弟廣之子也。少孤。慷慨多大略,有將帥才。永平十七年冬,騎都尉劉張出擊車師,請恭為司馬,与奉車都尉竇固及從弟駙馬都尉秉破降之。
  始置西域都護、戊己校尉,乃以恭為戊己校尉,屯后王部金蒲城,[一]謁者關寵為戊己校尉,屯前王柳中城,[二]屯各置數百人。恭至部,移檄烏孫,示漢威德,大昆彌已下皆歡喜,遣使獻名馬,及奉宣帝時所賜公主博具,[三]愿遣子入侍。恭乃發使繼金帛,迎其侍子。

  注[一]金蒲城,車師后王庭也,今庭州蒲昌縣城是也。
  注[二]柳中,今西州縣。
  注[三]武帝元封中,遣江都王建女細君為公主,嫁与烏孫昆莫,賜乘輿服御,官屬侍御數百人,贈送甚盛,蓋后宣帝賜以博具也。
  明年三月,北單于遣左鹿蠡王二万騎擊車師。恭遣司馬將兵三百人救之,道逢匈奴騎多,皆為所歿。匈奴遂破殺后王安得,而攻金蒲城。恭乘城搏戰,以毒藥傅矢。傳語匈奴曰:“漢家箭神,其中瘡者必有异。”因發強弩射之。虜中矢者,視創皆沸,遂大惊。會天暴風雨,隨雨擊之,殺傷甚觿。匈奴震怖,相謂曰:“漢兵神,真可畏也!”遂解去。恭以疏勒城傍有澗水可固,五月,乃引兵据之。七月,匈奴复來攻恭,恭募先登數千人直馳之,胡騎散走,匈奴遂于城下擁絕澗水。恭于城中穿井十五丈不得水,吏士渴乏,笮馬糞汁而飲之。[一]恭仰歎曰:“聞昔貳師將軍拔佩刀刺山,飛泉涌出;[二]
  今漢德神明,豈有窮哉。”乃整衣服向井再拜,為吏士禱。有頃,水泉奔出,觿皆稱万歲。乃令吏士揚水以示虜。[三]虜出不意,以為神明,遂引去。

  注[一]笮謂壓笮也。
  注[二]貳師,大宛中城名,昔武帝時使李廣利伐大宛,期至貳師城,因以為號也。
  注[三]東觀記曰:“恭親自挽籠,于是令士且勿飲,先和泥涂城,并揚示之。”
  時焉耆、龜茲攻歿都護陳睦,北虜亦圍關寵于柳中。會顯宗崩,救兵不至,車師复畔,与匈奴共攻恭。恭厲士觿擊走之。后王夫人先世漢人,常私以虜情告恭,又給以糧餉。數月,食盡窮困,乃煮鎧弩,食其筋革。恭与士推誠同死生,故皆無二心,而稍稍死亡,余數十人。單于知恭已困,欲必降之。复遣使招恭曰:“若降者,當封為白屋王,妻以女子。”恭乃誘其使上城,手擊殺之,炙諸城上。虜官屬望見,號哭而去。單于大怒,更益兵圍恭,不能下。
  初,關寵上書求救,時肅宗新即位,乃詔公卿會議。司空第五倫以為不宜救。
  司徒鮑昱議曰:“今使人于危難之地,急而棄之,外則縱蠻夷之暴,內則傷死難之臣。誠令權時后無邊事可也,匈奴如复犯塞為寇,陛下將何以使將?又二部兵人裁各數十,[一]匈奴圍之,歷旬不下,是其寡弱盡力之□也。可令敦煌、酒泉太守各將精騎二千,多其幡幟,倍道兼行,以赴其急。匈奴疲极之兵,必不敢當,四十日閒,足還入塞。”帝然之。乃遣征西將軍耿秉屯酒泉,行太守事;遣秦彭与謁者王蒙、皇甫援發張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兵,合七千余人,建初元年正月,會柳中擊車師,攻交河城,[二]斬首三千八百級,獲生口三千余人,駝驢馬牛羊三万七千頭。北虜惊走,車師复降。[三]

  注[一]二部謂關寵及恭也。
  注[二]前書曰:“車師前王居交河城,河水分流繞城下,故號交河,去長安八千一百五十里。”故城在今西州交河縣也。
  注[三]東觀記曰,車師太子比持訾降。
  會關寵已歿,蒙等聞之,便欲引兵還。先是恭遣軍吏范羌至敦煌迎兵士寒服,羌因隨王蒙軍俱出塞。羌固請迎恭,諸將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与羌,從山北迎恭,遇大雪丈余,軍僅能至。城中夜聞兵馬聲,以為虜來,大惊。羌乃遙呼曰:“我范羌也。漢遣軍迎校尉耳。”城中皆稱万歲。開門,共相持涕泣。明日,遂相隨俱歸。虜兵追之,且戰且行。吏士素饑困,發疏勒時尚有二十六人,隨路死沒,三月至玉門,[一]唯余十三人。衣屨穿決,形容枯槁。中郎將鄭觿為恭已下洗沐易衣冠。上疏曰:“耿恭以單兵固守孤城,當匈奴之磨,對數万之觿,連月踰年,心力困盡。鑿山為井,煮弩為糧,出于万死無一生之望。前后殺傷丑虜數千百計,卒全忠勇,不為大漢恥。恭之節義,古今未有。
  宜蒙顯爵,以厲將帥。”及恭至雒陽,鮑昱奏恭節過蘇武,宜蒙爵賞。于是拜為騎都尉,以恭司馬石修為雒陽市丞,張封為雍營司馬,軍吏范羌為共丞,[二]
  余九人皆補羽林。恭母先卒,及還,追行喪制,有詔使五官中郎將[三]繼牛酒釋服。[四]

  注[一]玉門,關名,屬敦煌郡,在今沙州。臣賢案:酒泉郡又有玉門縣,据東觀記曰“至敦煌”,明即玉門關也。
  注[二]共,今□州共城縣。
  注[三]据東觀記,馬嚴。
  注[四]奪情不令追服。
  明年,遷長水校尉。其秋,金城、隴西羌反。恭上疏言方略,詔召入問狀。乃遣恭將五校士三千人,副車騎將軍馬防討西羌。恭屯枹罕,數与羌接戰。明年秋,燒當羌降,防還京師,恭留擊諸未服者,首虜千余人,獲牛羊四万余頭,勒姐、[一]燒何羌等十三种數万人,皆詣恭降。初,恭出隴西,上言“故安丰侯竇融昔在西州,甚得羌胡腹心。今大鴻臚固,即其子孫。前擊白山,功冠三軍。宜奉大使,鎮撫涼部。令車騎將軍防屯軍漢陽,以為威重”。
  由是大忤于防。[二]及防還,監營謁者李譚承旨奏恭不憂軍事,被詔怨望。坐征下獄,免官歸本郡,卒于家。

  注[一]姐音紫,又子也反。
  注[二]忿恭荐竇固奪其權。
  子溥,為京兆虎牙都尉。[一]元初二年,擊畔羌于丁奚城,軍敗,遂歿。詔拜溥子宏、嘩并為郎。

  注[一]溥音普。漢官儀曰:“京兆虎牙都尉、扶風*(郡)**[都尉]*比二千石。以涼州近羌,數犯三輔,將兵護園陵。”
  曄字季遇。順帝初,為烏桓校尉。[一]時鮮卑寇緣邊,殺代郡太守。曄率烏桓及諸郡卒出塞討擊,大破之。鮮卑震怖,數万人詣遼東降。自后頻出輒克獲,威振北方。遷度遼將軍。

  注[一]“遇”或為“過”。
  耿氏自中興已后迄建安之末,大將軍二人,將軍九人,卿十三人,尚公主三人,列侯十九人,中郎將、護羌校尉及刺史、二千石數十百人,遂与漢興衰云。
  論曰:余初讀蘇武傳,感其茹毛窮海,不為大漢羞。[一]后覽耿恭疏勒之事,喟然不覺涕之無從。嗟哉,義重于生,以至是乎![二]昔曹子抗質于柯盟,[三]
  相如申威于河表,[四]
  蓋以決一旦之負,异乎百死之地也。以為二漢當疏高爵,宥十世。[五]而蘇君恩不及嗣,恭亦終填牢戶。追誦龍蛇之章,以為歎息。[六]

  注[一]蘇武,武帝時使匈奴,匈奴乃幽囚武于大窖中,絕不飲食。天雨雪,武臥嚙雪,与□毛并咽之,數日不死,匈奴以為神。乃徙武北海上無人處,二十年乃還也。
  注[二]孟子曰:“生者我所欲,義者亦我所欲,二者不可俱,舍生而取義也。”
  注[三]曹子,魯大夫曹劌也。一曰曹沬。史記曰,齊桓公与魯庄公會于柯而盟,曹沬執匕首劫齊桓公曰:“齊強魯弱,而大國侵魯亦已甚矣。今城坏□境,君其圖之。”桓公乃盡還魯之侵地,而与之盟。
  注[四]相如,解見寇恂傳也。
  注[五]左傳曰,晉范宣子之殺叔向之弟羊舌虎而囚叔向。于是祁奚聞之,見宣子曰“謀而鮮過,惠訓不倦者,叔向有焉。猶將十世宥之,以勸能者”也。
  注[六]史記曰,晉文公返國,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祿,祿亦不及。縣書宮門曰“龍欲上天,五蛇為輔。龍已升天,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獨怨,終不見處”也。
  贊曰:好畤經武,能畫能兵。往收燕卒,來集漢營。請閒趙殿,釃酒齊城。況、舒率從,亦既有成。國圖久策,分此凶狄。[一]秉洽胡情,夔單虜多。慊慊伯宗,枯泉飛液。

  注[一]謂耿國議立日逐王為南單于,由是鮮卑保塞自守,北虜遠遁也。

  校勘記

  七0三頁三行字伯昭按:集解引惠棟說,謂水經注作“昭伯”。
  七0三頁七行恬淨不求進宦按:“宦”原偽“官”,徑据汲本、殿本改正。
  七0四頁二行弇從吏孫倉□包于道共謀曰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宏紀“□包”作“□苞”。又按:“道”原斗“富”,徑改正。
  七0四頁七行門下吏按:刊誤謂“吏”當作“史”。
  七0五頁九行令詣于光武按:殿本考證謂“于”字似衍文。
  七0六頁二行*(北)*据天府之地据刊誤刪。
  七0六頁四行以集*(其)*大計据刊誤刪。
  七0六頁七行戰*(慎)**[順]*水上集解引惠棟說,謂“慎”光武紀作“順”。今据改。
  七0六頁一0行十三將軍光武紀作“十二將軍”。按:此十三將軍列舉姓名,當以傳為是。
  七0六頁一一行至*(浚)**[俊]*靡而還据集解引錢大昕說改,注同。按:前志、續志并作“俊靡”。
  七0七頁五行今易州*(道)**[□]*縣前志、續志并作“□縣”,“□”亦作“遒”,此形近而斗,今改。
  七0八頁五行封*[舒為]*牟平侯集解引王鳴盛說,謂“牟平”上脫“舒為”二字,通鑒因其誤。又錢大昕謂此封況子舒為牟平侯,況之封隃麋侯如故也,史有脫文耳。今据補。
  七0八頁一五行從朝陽橋濟河以度按:當時濟水行經朝陽,此謂耿弇從朝陽架橋渡濟河也。說詳集解。
  七0九頁一行*[日]*未中而拔之集解引惠棟說,謂通鑒云“日未中”。今据補。
  七一0頁六行旬*(月)**[日]*之閒王先謙謂東觀記作“旬日之閒”,是也。今据改。
  七一0頁七行張藍聞*[之大]*懼据汲本、殿本補。
  七一0頁一三行何足懼乎按:汲本作“足可摧乎”,殿本作“何足摧乎”。
  七一0頁一四行故大彤渠帥重异按:沈家本謂按光武紀注引東觀記作“樊重”。
  七一二頁五行觿尚十余万按:“尚”原斗“向”,徑改正。
  七一三頁二行臨淄等*[郡]*王先謙謂注“等”下脫“郡”字,東觀記有。今据補。按:沉欽韓謂臨淄非郡,是時甾川未并入北海,應為“□川”。
  七一三頁六行故城在今*(幽)**[豳]*州新平縣也据殿本改。
  七一三頁七行未*(常)**[嘗]*挫折据汲本、殿本改。
  七一四頁一行為河*(陽)**[東]*太守据校補引錢大昭說改。按:張森楷校勘記亦謂兩漢無“河陽郡”,不得有太守,當從注作“河東”。
  七一四頁四行尊孝王母為孝德皇后按:集解引錢大昕說,謂安帝紀建光元年,追尊皇考清河孝王曰孝德皇,皇妣左氏曰孝德皇后,此傳以孝德皇后為孝王之母,誤矣。校補謂應讀“尊孝王”為句,“母為孝德皇后”別為句。李慈銘謂案傳文,當是“尊孝王為孝德皇”,傳寫者誤衍“母”字及“后”字耳。
  七一四頁五行使監羽林左*(車)*騎刊誤謂“車”字衍。今据刪。
  七一四頁八行*(詔)**[紹]*封寶子据刊誤改。
  七一四頁一三行[耿]弇決策河北刊誤謂“弇”上明少一“耿”字。今据補。按:
  校補引錢大昭說,謂閩本“弇”上有“耿”字。
  七一四頁一四行而無*[复]*尺寸功据汲本、殿本補。
  七一六頁二行万世*(有)*安宁之策也刊誤謂按文多“有”字,緣上言“無”,遂妄生此對文,非也。今据刪。
  七一六頁三行代馮勤為大司*(馬)**[農]*集解引惠棟說,謂袁宏紀國官至大司農。又引何焯說,謂帝紀馮勤以十七年自大司農為司徒。王先謙謂東觀記亦作“大司農”。今据改。
  七一七頁三行秉奮身而起曰請行前按:李慈銘謂此當讀“請行”為句,“前”為句,言秉既曰“請行”,遂走而前上馬也。或曰“前”亦秉之詞,言促其往前行也。
  七一七頁四行收馬牛十余万頭按:御覽二八四引,“牛”下有“羊”字。
  七一七頁一一行脫帽趨抱馬縞按:“抱”原斗“鳴”,徑改正。
  七一八頁一行封秉美陽侯按:集解引洪亮吉說,謂秉定封在和帝永元二年,与竇憲冠軍侯同封。此蒙上“章和二年”之文,未另著年月。
  七一八頁九行丞相司直韋*(況)*晃*(曄)*集解引沉欽韓說,謂獻帝紀及魏志止云“韋晃”,“況”“曄”二字衍。今据刪。
  七一八頁一二行轉*(車)*騎都尉刊誤謂按官無車騎都尉,明衍“車”字。殿本考證万承蒼則謂是時竇憲為車騎將軍,故夔之官轉為車騎都尉,“車”字非衍。
  按:沈家本謂將軍官屬無都尉,恐當以劉說為是。又按:袁宏紀亦止云“騎都尉”。今刪“車”字。
  七一八頁一三行以夔為大將軍左校尉按:校補引錢大昭說,謂南匈奴傳作“右校尉”。
  七一八頁一四行盡獲其匈奴珍寶財畜按:殿本考證謂推尋文義,“其”字當是衍文。
  七一九頁一一行數侵陵*[使]*匈奴中郎將鄭戩李慈銘謂“匈奴”上脫一“使”字。今据補。
  七二0頁四行屯后王部金蒲城按:洪亮吉謂“金蒲”當作“金滿”,新唐書地理志等皆斗作“金蒲”,近古城內掘得舊碑,正作“金滿”。又按:李慈銘謂“后王”下衍一“部”字。
  七二0頁一三行漢家箭神按:集解引惠棟說,謂東觀記“箭神”作“神箭”。
  七二一頁九行都護陳睦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宏紀“陳睦”作“陳穆”。
  七二四頁七行扶風*(郡)**[都尉]*比二千石据刊誤改。
  七二五頁一行恭亦終填牢戶按:沉家本謂恭卒于家,似不得曰“填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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