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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父子對壘


  皂袍大將尉遲恭,讓老程觀敵瞭陣,他催開青驄馬,直奔劉國禎。二人馬打對頭,尉遲恭用矛一指,高聲喝道:“呔!爾是何人?報名再戰!”
  劉國禎答道:“某在狼主駕前稱臣,官拜總兵官,特賜‘巴吐魯’,紫面天王劉國禎是也!黑賊為誰?”
  尉遲恭朗聲答道:“某乃山西朔州人氏,姓尉遲,名恭,字敬德,官居熬國公之職!”
  劉國禎冷笑了一聲:“我說是誰?原來是打鐵出身的蠢貨,還不過來送死!”
  尉遲恭大怒,抖動長矛,分心便刺。劉國禎也挺矛相迎。“堂啷”一聲,把尉遲恭的長矛撥開,順手便刺,尉遲恭一閃身把長矛躲過。兩員大將,兩條長矛戰在一處。尉遲恭乃中原名將,劉國禎是塞外的英豪,一個像天王降世,一個似太歲臨敵,各施絕藝,互不相讓,好一場凶殺惡戰!尉遲恭邊打邊思索:怪不得蘇定方說他厲害,今日一見,果然不假,看樣子還真贏不了他。又一想,自己在皇上面前說下大話,如若不胜,有何面目見人?他忽然心生一計。對!我何不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想罷假意不敵,矛招散亂。劉國禎大喜,抖擻精神,加緊進攻。尉遲恭虛晃一招,撥馬便走,不住地喊:“劉賊,果然厲害,俺不是你的對手,敗陣走也。”
  劉國禎喝道:“黑賊,你走不了啦,快把狗命留下。”
  他雙腳點鐙,催開火龍駒,一溜煙就追下來了。說時遲,那時快,眨眼追到尉遲恭背后,手起一矛,惡狠狠奔尉遲恭后心刺去。
  再說皂袍將,人往前邊敗,耳往后邊听,他故意把馬的速度放慢,讓劉國禎赶上來。忽听背后惡風不善,就知道兵器到了。他突然一踹馬鐙,左腳往外滑,右膝一碰馬的前胛膀,青驄馬明白主人的用意,突然轉了個大圈,劉國禎這一矛就刺空了,由于他用力過猛,收招不住,身子往前一傾。就在這一剎那,尉遲恭把大槍交到左手,從虎皮套中抽出十八節紫金鞭,“呼”一聲奔劉國禎后腦砸下。劉國禎知道上了當,可是再躲已經來不及了。只好使了個縮頸藏頭,把后背交給尉遲恭了。耳輪中就听見“啪嚓”一聲,把護背旗的旗囊拍裂,甲葉子散亂,把劉國禎打得真魂出竅,兩眼發黑,五髒如油烹水煮一般,“哇”一口鮮血就吐出來了。但他不愧是一員大將,忍痛負傷,始終沒從馬上掉下去,一溜煙敗回白狼關去了。
  尉遲恭大獲全胜,也收兵回營去了。
  且說劉國禎勉強回到帥府,親兵把他從馬上扶下來,攙進大廳,眾將齊來問候。劉國禎道:“尉遲恭那黑賊甚是厲害,若不是本帥身披重甲,早已骨斷筋折了。”
  眾將道:“那黑賊只不過鑽了個空子,占了點儿便宜罷了,論真本事豈是大帥的對手?”
  這時軍醫赶快給劉國禎服了止血丹,敷了止疼藥,劉國禎痛苦難當,不住地齜牙咧嘴。眾將相顧無言,輕輕地唉聲歎气。
  忽然門外響起腳步聲,門一開,走進一位小將軍。來者非別,他就是劉國禎之子劉寶林。他緊走几步,躬身施禮道:“爹爹出戰回來了?”
  劉國禎強打精神說:“回來了,回來了。”
  劉寶林見爹爹五官移位,气色相當難看,便惊問道:“爹爹這是怎么了,難道受傷了不成?”
  劉國禎口打唉聲:“儿呀,方才為父出兵亮隊,實指望打個胜仗,誰知大敗而歸,背上還挨了一鞭,實在痛煞人也。”
  寶林問:“不知爹爹与誰動手?誰把您打成這樣?”
  劉國禎說:“為父出陣,正遇上大唐名將尉遲恭,這個匹夫甚是厲害,他利用敗中取胜之法,打了為父一鞭,若不是為父逃得快當,咱們父子就難得見面了。”
  寶林聞听,直气得劍眉倒豎,虎目圓睜,大叫道:“儿誓殺此賊,給爹爹報仇雪恨!”說罷轉身就走。
  “回來!”劉國禎急制止道,“我儿不可輕敵,那尉遲恭厲害得很,連為父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是你?我劉家就是你這一個骨肉,全靠你傳宗接代,万一出了差錯,豈不把為父疼死。”
  劉寶林躬身答道:“爹爹休長尉遲恭的銳气,滅自家的威風。也不是儿說句大話,胜尉遲恭如探囊取物。”
  劉國禎不悅道:“汝小小年紀,如何這般自負,你可知驕者必敗嗎?”
  寶林道:“爹爹息怒,儿怎敢目中無人,我确實有把握胜他。”
  劉國禎坐直了身子,認真地問:“怎見得?你有什么把握?”
  寶林道:“爹爹忘了九月初九的事了?”
  劉國禎猛然想起,哈哈笑道:“記得,記得。”
  九月初九是怎么回事?原來九月重陽,劉寶林從昆侖山學藝歸來,劉國禎在花園設酒給儿子接風。席前,劉國禎問起學藝的經過,寶林滔滔不絕講了一遍,劉國禎大喜,要与儿子比比武藝,寶林不敢,劉國禎不悅道:“比武就好比是在戰場上,咱就好比是兩國的仇敵,將來你也要領兵為將,不敢下手怎么能行?”
  寶林無奈,使出了真本領。結果劉國禎連敗三陣。馬上、步下、弓箭都不如寶林。劉國禎大喜說:“長江水后浪催前浪,塵世上新人換舊人,我老了,今后就靠儿子了……”
  寶林今天又提到這件事,劉國禎無言可對,答應明日叫寶林出戰。
  劉寶林喜不自胜,連蹦帶跳地奔內宅去了。到了第二天,劉國禎勉強升坐帥廳,眾將到齊,听候差派。寶林來得比別人更早,只見他盔甲全身,顯得格外英俊。劉國禎道:“寶林听令!”
  “儿在。”
  “為父給你一支將令,三千人馬,去大戰唐軍,務必謹慎小心。”
  “儿遵令。”
  劉寶林接令在手,在轅門外上了坐騎,背后背鞭,手提長槍,炮響三聲,殺出關去。劉國禎放心不下,親自到城頭上給儿子觀敵市陣,還准備好了應急的措施。
  再說劉寶林,把大槍一擺,列開旗門,命叫陣官討敵罵陣,指名點姓叫尉遲恭出營受死。唐營的探馬不敢怠慢,跑進中軍大帳稟報:“白狼關有位年輕的小將出陣,口口聲聲叫尉遲將軍出戰!”
  尉遲恭昨日胜了一陣,樂得連覺都沒睡好,為什么?他有一年多沒這么痛快了,有羅成在頭上壓著,始終難得露臉,打了几仗,也都不見成效,唯獨這一仗打得干淨利落,他自然是高興了。早飯畢,他正与老程商議軍情,忽然探馬進營稟報。尉遲恭大怒:
  “劉國禎不敢与我交戰,卻使出一個小鬼,分明是蔑視某家,待某叫他知道知道厲害。”
  老程道:“老黑,且莫小瞧年輕人,別忘了,英雄出少年哪,待我与你觀陣。”
  二人站起身形,在營外上馬,點兵兩千,來到陣前,尉遲恭和老程并馬在門旗下,往對面觀看。
  但見:認標旗,左右分,正中有位小將軍,十七八,正青春,英俊颯爽有精神,虎頭盔,張口吞,斗大紅纓飄頂門,身上披,甲龍麟,重重疊疊護住身,水獺尾,鳳凰裙,獅蠻寶帶飾黃金,白龍馬,起風云,雜毛沒有一半根,點鋼槍,亮如銀,寒光閃閃惊鬼神,背后背,鞭一根,鞭分九節鍍紫金,黑臉蛋,大如盆,獅鼻闊口雙耳輪,天生一對蛤蟆眼,好像金剛降凡塵!
  程咬金看罷,暗中叫絕,沒想到劉國禎還有這么個好儿子。尉遲恭也連聲喝彩,愛慕不已。老程一捅尉遲恭,笑著說:
  “我說老黑,這孩子投生錯了,要說他是你的儿子還差不多。你仔細看看,他那鼻子眼睛、五官相貌就好像從你臉上扒下來似的,尤其他那黑勁,更像你了。”
  “嗯,是有點像我,不過,他娘的种不對。”
  說罷“哈哈”大笑。老程一高興,腆著肚子說:“老黑,你先歇歇,待我去逗逗這個娃娃。”
  老程說罷,雙腳一點鐙。“得得得得”蟈蟈紅沖到劉寶林馬前。
  “吁——!”他把馬帶住,平端大斧,笑呵呵地問道:“小黑小子,你叫什么名啊?”
  劉寶林抬頭一看,對面來個藍大胖子,威風凜凜,相貌堂堂,綻臉硃眉,盔甲全身,遂答道:“某乃白狼關總兵劉國禎之子,少帥劉寶林是也!你是什么人?”
  老程把大肚子一腆,“哈哈”大笑:“小毛孩子,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連我老人家也不認識,你在馬上坐穩當了,听我道來。某乃山東兗州府東顎縣的人氏,在貞觀天子李世民駕前稱臣,官拜魯國公之職,綽號人稱天下第一的英雄程咬金,你程爺爺是也。”
  劉寶林冷笑道:“鬧了半天,你就是出了名的大草包程咬金哪,別看小爺我不認識你,對你的名字早有耳聞。听說你是個地痞出身,搶吃搶喝,輸打贏要,專門欺負老實人,踢寡婦門,挖絕戶墳,背死狗,賣私鹽,打悶棍,套白狼,是東顎縣的一害。后因攤了人命官司,被判成死罪,押進大牢。也是該著你命不當絕,隋文帝楊堅駕崩,隋煬帝即位,大赦天下,才把你的罪赦了。你仍不改悔,照舊胡行,勾串江洋大盜尤俊達,六月二十三,在長葉林小孤山劫了皇綱,后來你又到山東濟南府与秦瓊、徐懋功、單雄信等結為好友,背叛大隋,舉兵造反。我還听說你曾經走馬取金堤,三斧子定瓦崗,探地穴,得大旗,當了三年混世魔王大德天子。之后被人家赶下寶座,又投靠了大唐。仗著你有點社會經驗,善于見風使舵,才騙取了李世民的信任,盡管一個大字不識,狗屁不是,居然爬上了魯國公的高位,豈不把天下的能人气死!類似你這种蠢貨,就應該找個背人的地方偷著去樂。孰知,你竟到處亂竄,陣陣出頭,真是無恥到了頂點。姓程的,你赶快給我滾回去,你這种人不配与小爺交手!”
  “哎呀!”
  自從老程領兵以來,還沒有人這樣挖苦過他,雖然他臉憨皮厚,也有點受不住了。老程把大藍腦袋一扑棱,“哇哇”暴叫:
  “小兔崽子,你給我閉嘴,就憑你胎毛未退,乳臭未干,屙屎剛懂得擦屁股的小娃子,竟敢說三道四,信口雌黃,真是可惡之极,若不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你也不曉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休走,看斧子!”
  劉寶林冷笑道:“怎么,破門帘子——挂不住了?你就是急,我也不跟你打,因為我說過了,你不配跟我動手。”
  老程哪里肯听,“唰!”一斧子奔劉寶林劈了過去。劉寶林把馬一撥,將斧子躲過,老程更急了,“唰唰唰”又是几斧子。劉寶林一見火往上撞,高聲喝道:“姓程的,我看你這是給臉不要臉,你再敢動手,小爺可要你的老命!”
  老程不听這套,又是一斧子。劉寶林大怒,用槍往里一架:
  “開!”“堂啷”一聲把斧子就崩出去了,緊接著把大槍抖開,“啪啪啪”下了絕情。今天老程一生气,把三斧子半也忘了,光剩下胡掄了,累得他通身是汗,手忙腳亂,扯開嗓子他就喊開了:“我說大老黑,你小子損透了,還不快點救駕等待何時?”
  其實,尉遲恭也真有點冒坏,有意不過來,叫老程受點苦。后來他一看,老程真頂不住了,這才催開青驄馬,抖動蛇予槍,沖了過去:
  “程老千歲,不必擔憂,某家來也!”
  劉寶林恐怕有失,忙舍了程咬金,把尉遲恭迎住。老程如釋重負,一撥馬回歸本陣,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再說尉遲恭抖矛便刺,被劉寶林用槍架住:“呔!來將何人?”
  “小娃娃,某就是皂袍大將尉遲恭。”
  “噢!你就是尉遲恭啊?”
  劉寶林想到父親被打之仇,不由得圓睜虎目,咬緊鋼牙,厲聲吼道:“尉遲恭你拿命來,小爺誓報一鞭之仇。著!”
  抖槍便刺,尉遲恭接架相還,与劉寶林戰在一處。
  這時,老程也歇過來了,瞪著眼往陣上看著,他一看劉寶林果然厲害,比劉國禎還高出一籌,就好像一頭剛下山的小老虎,槍急馬快,凶猛异常。一眨眼,三十多個回合過去了,尚未分出胜負。劉寶林暗自焦急:我父和全城文武俱在城上觀戰,我又在父親面前夸下海口,若不能戰敗尉遲恭,有何面目回城交令?哎,有了,我何不用寶鞭贏他?劉寶林想罷,舞動大槍,加緊進攻,正好二馬一錯鐙,劉寶林把大槍交到左手,探右臂抽出紫金鞭,使了個反背藏花,“嗚”一鞭奔尉遲恭后背便打。耳輪中就听見“堂啷啷”一聲,火星迸濺。為什么?原來尉遲恭也想用鞭胜劉寶林,利用戰馬錯鐙的机會,反手一鞭,正好兩條鞭碰到一處。劉寶林和尉遲恭都是一愣,各自擎鞭在手,盯著對方。劉寶林喝道:
  “姓尉遲的,有种的不用大槍,光用鞭斗,怎么樣?你敢不敢?”
  “娃娃,俺豈能懼你?來來,就用鞭斗!”
  說著一抬腿挂上長矛,劉寶林也把大槍挂好,兩個人各掄金鞭殺在一處。二將這一更換兵器,很快就分出胜負來了,原因是尉遲恭沒有劉寶林的力气大,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劉寶林越戰越勇,趁尉遲恭手忙腳亂之際,突然使了個左右插花。尉遲恭一個沒注意,被人家的金鞭正掃到左肩頭上。“啪!”把他疼得一咬牙,差一點摔落馬下,只好敗陣而走。
  劉寶林不舍,催馬搖鞭在后邊赶來。程咬金急忙命弓手開弓放箭,把尉遲恭救回本隊,一窩風敗回大營去了。
  劉寶林本想乘勢攻破唐營,劉國禎怕他中了埋伏,忙命軍兵鳴金,劉寶林听見鑼聲,不敢抗令,也率兵回城去了。他在帥府外下了馬,徑直來到廳上向劉國禎交令。劉國禎樂得兩眼眯成了一條線,笑著說:“我儿立了大功,也給爹爹出了气,真是可喜可賀,為父一定上報狼主,替你加官請職。”
  寶林道:“是儿一時大意,竟沒把那黑鬼打死,可惱可恨。”
  劉國禎道:“你這是頭一次出陣,就能打傷大唐名將,已經很不錯了,赶快下去休息去吧。”
  劉寶林答應一聲,一轉身退出帥廳,奔內宅去了。內宅距帥廳約有半里之遙,是寶林生母、梅氏夫人居住的地方,現在城中很多人都知道,劉國禎与夫人不和,老夫妻已分居多年,劉國禎從來也不到內宅去,夫人也不到前廳去,為這件事劉寶林非常苦惱,但勸又勸不了,只好暗中歎息。劉寶林每日三次向母親問安,今天因為開仗的緣故,早上和中午都沒到內宅來。此刻,他邁步走進母親的寢室,恰好梅氏夫人在堂上閒坐,丫鬟婆子圍在兩旁。劉寶林緊走兩步,來到母親面前,躬身道:“母親在上,儿寶林給您問安了。”
  梅氏一把拉起寶林:“我儿免禮,快起來,娘要問話。”
  “是。”
  寶林站起來,垂手站在母親身邊,梅氏夫人望著儿子,十分關切地問道:“一天了,也沒見到你的面儿,真叫為娘放心不下,你到哪里去了?”
  寶林非常得意地說:“回母親的話,儿奉命出兵打仗去了。”
  “啊!”梅氏嚇了一跳,忙問道:“但不知,你与誰開兵打仗?”
  寶林道:“娘深居內宅,一心拜佛,對外界的事一無所知。眼下大唐發來人馬,要攻打咱的白狼關。昨日,我父領兵出城抵御唐兵,卻打了個敗仗,他老人家還被唐將打得抱鞍吐血。儿一怒之下,討令出戰。結果鏖戰了一天,大敗唐軍,奏凱而回。儿怕母親惦念著我,特來稟母親知道。”
  梅氏吃惊地盯著儿子問:“你戰的唐將是誰?”
  寶林道:“提起此人,大有名气,官居熬國公之職,綽號皂袍大將,复姓尉遲,名恭,字敬德。”
  “他叫什么?”梅氏睜大了眼睛。
  寶林赶快說:“他叫尉遲恭、尉遲敬德。”
  梅氏又問道:“我儿可知他是哪里人氏?”
  “他和咱們一樣,也是山西朔州人,可能是馬邑縣吧,儿記不清了。”
  梅氏又問:“此人有多大年紀?”
  寶林笑道:“娘,您問得太細了,儿怎知他多大年紀,看樣子四十六七、五十來歲吧。”
  梅氏低頭不語,停了片刻又問道:“寶林,你和尉遲恭可交了手?”
  寶林笑著說:“娘,您怎么還沒听清楚,儿主要戰的就是他呀!”
  “胜負如何?快快講來,”
  寶林道:“尉遲恭人高馬大,臂力過人,別看年近五旬,精力充沛,馬快槍急,不愧是大唐的名將。儿与他大戰三十多個回合,未分輸贏,万般無奈,儿想用金鞭胜他。誰知,他也有把紫金鞭,因此我二人又用金鞭大戰了多時,仍然不分上下。”
  劉寶林見母親非常注意地听著,講得更起勁儿了:“后來,儿急中生智,先使了個蓋頂三鞭,左右插花,把尉遲恭逼得手忙腳亂。儿利用這個机會,對准他的腦袋‘啪’就是一鞭!”
  “啊!”梅氏夫人惊叫了一聲,身子一晃,几乎摔倒,被寶林用手扶住:“娘,您這是怎么了?”
  丫鬟、婆子也慌了手腳,亂作一團,梅氏夫人晃晃頭,顫聲問道:“后來怎么樣了?”
  “這……”
  寶林嚇得不敢往下說了。梅氏急了,一再催促說:“你倒是往下說呀!”
  “是,是這樣的,儿本想打他個腦漿迸裂,卻被尉遲恭躲過去了。這一鞭正打在他的肩頭上。結果,到嘴的肉,又被他逃掉了。”
  梅氏夫人听罷,長長地呼了一口气,閉目搖頭,不住地歎息。
  寶林搖晃著母親的肩頭問:“娘,您怎么了?不舒服嗎?待儿去喚郎中。”
  “不必了,娘心里煩亂,休息片刻就會好的,你到下面去吧。”
  夫人說罷,晃晃悠悠站起身形,在丫鬟的服侍下,回奔內室去了。
  寶林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心中七上八下,好不是滋味。万般無奈,耷拉著腦袋,回到自己房中。往床上一躺,唉聲歎气。他不住地回憶著剛才的情景,母親是很少過問軍前事的,她這次卻為何如此熱衷?她對尉遲恭問得為何這樣詳細?特別是當自己講到打了尉遲恭一鞭的時候,她的臉色都變了,這是為什么?按理說,我是第一次出征,又打了大胜仗,母親應該替我高興才對,為什么她卻悶悶不樂,滿面憂傷?難道說其中有什么隱情?
  劉寶林疑團重重,百思不解,心里堵個疙瘩。掌燈以后,他惦記母親,難以入睡,身穿便裝,來到母親的寢室,輕輕地叩了兩下門。一個丫鬟把門開開,寶林問:“我娘好些了嗎?”
  丫鬟回頭看了看,壓低聲音說:“沒有,夫人一直都在哭泣,連晚飯都沒用。”
  寶林緊鎖雙眉,徑直來到母親床邊,見娘臉朝著里躺著,似乎還在垂淚。寶林彎下腰,輕輕地問:“娘啊,您到底是怎么了?難道是儿子惹您生气了不成?您罵也罵得,打也打得,何苦自己難為自己?”
  夫人不答,把寶林急得都要哭了,“咕咚”一聲,跪在床邊,哀求道:“娘啊,您再要是不說話,儿就跪死在您的面前。”
  說罷珠淚橫流。俗語說,慈母嚴父,做娘的心畢竟是軟的。夫人把眼淚擦擦,坐起身來,望著儿子說:“寶林,你想不想知道娘為何哭泣?”
  “當然,當然想知道。”
  “好,我再問你,你相信不相信娘的話?”
  寶林道:“儿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娘用心血把儿拉扯成人的,儿怎能不相信您的話。”
  “嗯。”夫人點點頭,一擺手把丫鬟、婆子都打發出去,屋中只剩下了他們母子二人。寶林的心更緊張了,忙催促母親:“娘,您有話快說吧,都要把儿憋死了!”
  梅氏夫人長歎一聲,這才要說出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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