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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回 惡道人兩次搜苗宅 苗振東舉家离蓬萊


  細脖大頭鬼房書安和笑天王白春,在小蓬萊翠竹林隱逸山庄,遇上了鐵爪神鷹苗振東,從苗老劍客那里打听到了碧霞宮的一些內幕,尤其听說夏侯仁和白一子都被押在乾元洞,兩個人大吃一惊,為了盡快把這消息送回去,他們就想向苗老劍客告辭,打算返回東海鎮馬家店,可是已經晚了,這座隱逸山庄被人家包圍了。苗振東穩了下心神,問庄丁道:“是誰竟敢包圍我的隱逸山庄?”“回員外,是碧霞官派來的,一位是武圣人駕前的護法修善,一位是三仙觀的道士肖道成。他們說島子上來了奸細,正在四處搜查,怕躲進翠竹林,所以上這儿來了。”庄丁說著話,兩眼直瞟房書安和白春。
  苗老劍客面呈難色。他本不想卷到這場糾紛里去,誰知道偏偏來了這二位,白春又是故人的后代,他們遇到了難處,我能撒手不管嗎?他正在這儿猶豫呢,鬧海龍苗鐸說話了:“爹,您別再多想了,快把二位藏起來,躲過這一關再說吧。”苗振東一看,事到如今,只有如此了。他把房書安和白春交給了苗鐸。苗鐸一想:碧霞宮的人既然圍住了我的家門,那是非搜不可呀!把他們藏到哪儿呢?對,藏到女儿的閨房里。我女儿是個未出閨閣的姑娘,現在又正當半夜,他們即使搜,對我女儿的閨房也不能搜得過細呀!想到這儿他點手換出女儿,四個人直奔閨房。苗靈玉是習武出身,對這些枝節本不太計較,何況兩家又是世交,現在事在緊急,于是把房書安、白春鎖進了衣柜,苗鐸退出來,靈玉姑娘關上房門,和衣躺下。苗振東這才裝著被從睡夢中叫醒的樣子,帶著儿子、孫子,打著哈欠,來到門口。庄丁拉開了院門。苗振東一見,燈球火把一大片,門外站著好几十號人。老劍客假裝吃惊,問道:“諸位夜半叩門,有何貴干?”修善道:“老劍客,無事不敢打扰。”“是嗎?請進來說話。”修善安排一下,同著肖道成帶著四個人進了院子,余者一律在外邊等候。
  几個人進了客廳,分賓主坐定,苗振東問:“不知島上發生了什么事?”修善道:“老劍客,開封府來了許多人,打算到這儿生事,他們都住在東海鎮馬家店,你听說了吧?”“听到些傳言,但不太清楚。”“你說開封府的人膽子能有多大吧,他們派出奸細,夜探小蓬萊,在岸邊把長壽仙翁司馬行天給扎死了。巡島的發現了司馬劍客的尸体,立刻稟告了武圣人,武圣人當即傳下命令,全島進行搜查。我們首先封鎖了所有的道路、碼頭,扣留了全部船只,又進行了重點搜查,初步斷定上島的是兩個人,但他們到哪儿去了,不知道。我們怕這兩個奸細到這儿行凶,對您不利,因此想同您一道搜查一下,不知老劍客意下如何?”“哎呀,真沒想到哇,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既然二位這樣關心我,咱們就一道搜搜吧。”
  苗鐸叫醒了二十名庄丁,修善傳進來三十名道士,打著燈球火把,到各處查看。這种搜查只是走走過場,因為修善、肖道成并不敢斷定奸細藏在隱逸山庄。到了苗靈玉的閨房這儿,苗鐸叫醒了女儿。修善一看是閨房,人家女儿還在睡覺,去查個啥呀,就沒讓姑娘開門。等檢查完了,什么也沒發現,倆老道向苗振東告辭:“苗老劍客,影響了您的休息,實在對不起,改日再來謝罪。”兩個人說罷,帶著人走了。
  等到周圍恢复了平靜,苗鐸又把白春、房書安領到了客廳。苗振東道:“二位,老朽并非膽小,只是這島子上太危險了,你們還是盡快离開此地為妙。”房書安道:“老劍客,你不說我們也呆不下去了,白云劍客和小劍魔都在乾元洞受苦,能不去搭救嗎?我們恨不能肋生雙翅,飛回馬家店,把這個消息告訴眾位英雄啊。”“那好,咱們算想到一塊儿了。要走現在就走,等天亮了更麻煩。在西南角的灣子里,有我們家几只船,讓老朽送你們到岸邊,再讓人護送你們离開此地。”苗鐸道:“爹,您老人家不必去了,我送他們二位過海吧。”“不行,我要不出頭,遇上事你抵擋得了嗎?”讓苗振東一個人去,苗鐸又不放心,后來一商議,爺儿倆一齊去送,等上了船,苗振東再回來,由苗鐸把他們送到對岸。
  四個人各帶兵器,离了隱逸山庄。剛轉過一道山崗,苗振東就站住了,他發現前邊到處是火把晃動,整個海岸全被人家封鎖了,別說划船了,就是泅渡也不可能。苗老劍客雙眉緊皺,沉默不語。苗鐸道:“爹,怎么辦,硬闖吧。”“不行,硬闖就完了。這么辦吧,今天晚上走不了啦,二位就在我這山庄里住一天,到明天晚上瞅机會再走吧。”白春急得直跺腳。他看看岸邊,又看看手中的大棍,頭一昂,對苗振東道:“老爺爺,您的心意我們領了,但是無論如何我們得回去。你們不用送了,讓我們自己闖吧。”“不行不行,你們要去闖,危險性太大了,不但說上不了船,只怕命還得扔那儿。”“老爺爺,我們說闖也不一定硬闖啊,看著不行就藏起來,有机會就搶只小船強渡,老躲在島上也不是個辦法呀。”苗振東看白春執意要走,也不便阻擋,想了想說道:“孩子,你們記住,能戰則戰,不能戰則走,千万不能硬碰。倘若你們能摸到西南海灣那儿,見到船上的舵手,不論是誰,只要說是我讓他們送你的,他們就會舍命為你撐船。孩子,多多珍重啊,去吧。”四個人揮手告別。苗振東父子轉回隱逸山庄,暫且不表。
  單說房書安和白春。他們倆利用樹木、地形的掩護,慢慢地靠近了岸邊海灣。此時天光已經見亮,東方泛出魚肚白,房書安隱隱約約看到了小船,兩人攏目光仔細看著,見眼前沒有人影,他們一躍而起,就想奔向碼頭。突然,蘆葦叢中傳出一陣梆子聲,接著伏兵四起,把房書安、白春圍在了中間!房書安一看,領隊的共是三位,頭一個臥佛昆侖僧,二一個惡道肖道成,還有一位他不認識,乃是武圣人面前的大護法黃眉神童丁朗!房書安一見昆侖僧,脊梁溝直冒涼气。昆侖僧用手一指,說道:“房書安,你的膽子真不小哇!不但敢闖三教堂、三仙島,還敢來闖小蓬萊!你真是活膩了哇!房書安,我且問你,這個小孩儿叫什么名字?”“嘿嘿,大和尚,咱們倆真正有緣分哪,又在這儿遇上了。在三教堂你我會過,今天又來給我送行,其實不必客气,我自己會走。你問這位是誰嗎?他乃白芸生之子,人稱笑天王,名叫白春。大和尚,老道士,行個方便,讓我們走吧?常言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呸!房書安,你死到臨頭了,還敢耍貧嘴!告訴你,今天要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勢比登天!你拿命來!”老和尚說著話大鏟一晃,就要動手。黃眉神童丁朗過來了:“老羅漢,你且后退,讓我來收拾他。”丁朗掄五刃鋒,跳到房書安面前:“姓房的,可知道山人的厲害?”“你是哪位?怎么沒見過面?”“我乃武圣人駕下的大護法黃眉神童丁朗是也。房書安,我們把全島都搜遍了,為啥沒有發現你們倆呀?你們到底在哪儿躲藏了?能不能告訴我?”“怎么不能,我就在碧霞宮那寶座上呆著,你們只在外邊折騰,不回家里看看,哪能發現我老人家!”
  丁朗气得哇哇怪叫,擺五刃鋒往上就打。房書安拿小片刀一晃,往后便退,白春抬亮銀盤龍棍就上去了,擋住丁朗,兩人戰在一處。起初丁朗并沒把白春放在眼里,認為一個白面書生,能有多大本領,等一交上手,就大吃一惊,加了三分小心。二人斗到第五個回合,丁朗的五刃鋒一齊往下砍,白春趁勢使了一招海底撈月,只听“叮當”兩聲,大棍磕到五刃鋒上,丁朗兩手麻木抓拿不穩,“嗖——”一對五刃鋒全都脫手,飛到了三丈開外的水里,這一下可把丁朗嚇坏了!他要就此退后,還不致受傷,但是丁朗覺得在昆侖僧和肖道成面前失手,太丟人了,無論如何得把這個臉面撿回來!他二次晃雙掌,扑了過來。丁朗本想以貼身打法,使白春的大棍失去威力,再以鐵沙掌取胜,誰知白春的身法太快,他連一下也沒打著。又過了几個回合,白春反手一棍,打在了丁朗的屁股蛋子上,一下子把他打出三丈多遠,胯骨被打碎了,再想起來,勢比登天,丁朗就成了個終身殘廢。眾人見丁朗戰敗,就是一陣大亂,有人赶忙過去,搶救丁朗。肖道成一見怒火上升,擺寶劍抵住了白春。肖道成的武藝雖然比丁朗高明,但也頂不住白春這根大棍的攻擊,一個沒注意,寶劍被磕上了半空,肖道成剛一發愣,白春反手一棍就砸向了肖道成的后背。肖道成見躲不過去了,急忙往前一趴,這一棍還在他后背上掃了一下,疼得他“哎呀”一聲,几乎淌出眼淚。要不是他趴的快,不死也得重傷。昆侖僧一見气得青筋直暴,他也顧不得去抓房書安了,跳過去就与白春戰在一處。要說昆侖僧的武藝,确實不同尋常,別看他沒拿兵器,憑著雙掌,就逼得白春步步后退。
  房書安一看,太陽已經升起三竿高了,碧霞宮的人正在往這儿靠攏,若等他們都來了,我們再要想走,就沒那么容易了呀!干脆跑吧!他對著白春就喊:“風緊,撤!”白春和昆侖僧打了這一會儿,已經累得熱汗淋漓,真有點招架不住了。听房書安一喊,抽身跳出圈外,磨頭就跑。昆侖僧在后邊哈哈大笑道:“小輩,進了這個島,你們已是插翅難逃哇!今天我非把你們倆給抓住不可!”
  他帶著人在后邊緊追不舍。要說昆侖僧的腳程,追這兩個人并不用費力,但是,他料定這兩個人飛不出小蓬萊,同時還得帶著點幫手,因此就同房書安和白春拉開了一段距离。白春赶上房書安,兩人鑽進一片小樹林,白春道:“房大哥,我們往哪儿去好呢?”“還用問嗎?快回隱逸山庄。”“那合适嗎?要給人家添麻煩呀!”“現在顧不了那么多啦,就得走一步是一步。再說這個島上咱別的沒有熟人,不到隱逸山庄還有何處可去呀!”白春一想:也只好如此了,兩個人抄小路盡量避開后邊的視線,左拐右繞,又回到了翠竹林隱逸山庄。來到院牆外,看了看左右無人,飄身跳入大院,直奔客廳。
  苗老劍客把房書安二人送走之后,心里輕松了不少,就盼著他們倆能平安無事地回到馬家店,也算對得起死去的白金堂了。老劍客休息了一會儿,全家人就准備吃飯。剛把碗筷擺上,房書安和白春闖了進來。苗振東一見就知道他們遇上了麻煩,面上有點不高興,心說:你們二位太不夠朋友了!昨晚走錯了道,誤闖到這里,我念及過去同老白家的情分,掩護了你們,而且把碧霞宮的情況也給你們說過了,你們离開這儿不就得了,這么大個小蓬萊,哪儿不能藏,為啥還要回到我家?房書安一看就知道人家不歡迎,不等苗老劍客問話,就先開口了:“老劍客,我們倆遇到點麻煩,看來今天走不了啦,咱們既有一面之交,我們倆就又回來了,一客不煩二主嘛!再者說我們除了這儿,還真沒地方去。怎么樣,能再行個方便,讓我們躲避一時嗎?碧霞宮的人可是快追到這儿了,如果我們不能赶快躲起來,一旦被他們發現,對我們,對你,都沒好處哇。”苗振東道:“房爺,我算服了你了。既然沒把我當外人,我就再幫你這一次忙。鐸儿,快把他們藏好。”藏哪儿保險呢?只有姑娘的閨房比較安全,碧霞宮的人一般說不會到那里搜。苗鐸和苗靈玉把兩個人領到閨房,二次鎖進了衣柜,然后帶上門,回到前庭,一家人圍坐桌旁,開始吃飯,佣人們也都端起了飯碗,一切顯得都很正常。
  這里剛安排好,院外有人叫門了:“開門,快開門!”“來了,是誰叫門,這么大火气。”一個家人慢慢騰騰,打開了院門。昆侖僧安排眾人守在門口,他帶著六七個人進了大院。苗振東一看就知道他是昆侖僧,但假裝不識,放下飯碗,連座儿都沒起,朝院里問道:“大和尚是來化緣呢,還是另有別事?這么滿臉怒气,給誰顏色看哪?”昆侖僧一听這話就不順耳:“你是苗老劍客吧?老衲乃昆侖僧是也。”“噢,原來是圣僧。你領這么多人,闖進我家,又吵又鬧,打算干什么?”“苗老劍客有所不知,貧僧新近到的東海小蓬萊。現在受武圣人所差,要捉拿兩個上島的奸細,我看著他們逃進翠竹林,就不見了,因此呢,怀疑這兩個小子躲進了貴宅,想要搜上一搜,求苗老劍客給個方便。”苗振東知道昆侖僧孬點子多,最難纏,為了給他個下馬威,老劍客“呼”地站起身,邁步來到門外,手指著昆侖僧的鼻子說道:“昆侖僧,我在隱逸山庄住了几十年,還沒見過像你這樣橫行霸道的人哪!一進我的院門,橫眉立目,就要搜查,你的膽子可不小哇!慢說是你,就是金燈劍客夏遂良,武圣人于和,見了我也得客客气气,以禮相待,誰像你這樣不懂禮貌哇!拿我的隱逸山庄當了你的下院,沒那么回事!”
  沒進這個院的時候,碧霞宮的小老道已經告訴過昆侖僧,讓他對苗振東說話客气點,可他一向橫行慣了,沒當成一回事,誰知一進門就碰了個大釘子!昆侖僧剛要發火,三才道人諸葛亭赶到了,他赶忙把昆侖僧拉到一邊,勸道:“老羅漢,這個老頭儿可得罪不起,連武圣人都敬他三分,如果把他惹惱了,他到武圣人跟前告一狀,可夠咱受的。”“是嗎?他為何那么厲害?”“詳情過后再說,現在咱就得客气點。”昆侖僧見諸葛亭也這么說,才把火气壓了壓,來到苗振東面前,勉強笑著道:“苗老劍客,貧僧初來乍到,不知道您和武圣人的關系,說話多有冒犯,望老劍客擔待一二。”諸葛亭也跟著幫腔:“老劍客,您和武圣人不分彼此,碧霞宮的事也就是您的事啊,我們有不到之處,還望您原諒才是。”苗振東道:“二位,听說島上來了奸細,老朽也很著急呀!我也想幫著你們把奸細拿住。昨天夜里你們到這儿搜了一次,我沒說什么,現在要二次搜查,這明明是信不過我呀!難道說我還能和開封府的人一個鼻孔出气嗎?我還能反對武圣人于和?”“老劍客您錯疑了。剛才我們追兩個奸細,看著他跑進了翠竹林,但沒見出去,因此想在這儿搜一搜,您要說真的沒見,算拉倒,我們不搜了。”“既然你們有這种怀疑,那就搜搜看吧。”“那好,既是老劍客讓搜,我們走走過場。”
  昆侖僧、諸葛亭帶著人開始了搜查。別看諸葛亭說的那么客气,真要搜起來,特別認真,犄角旮旯都查了一遍,最后到了閨房門口。昆侖僧道:“老劍客,小姐的閨房,我們就不進去了。不過呢,請姑娘把屋門打開,床單、帳幔都撩起來,箱子、柜子也開開,我們站在門口看看,就算結束。”
  苗振東一听,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要說昆侖僧的話并不過分,沒理由駁回呀!老頭子強作鎮靜,要孫女打開了屋門。苗靈玉沒辦法,只得把屋門打開。小屋不大,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個梳妝台、一個衣柜。床單、桌子幔撩起來看過,里邊沒人。椅子、梳妝台那儿藏不住人,只剩這個衣柜了。衣柜正對著屋門,只要一打開,就會出現一場大亂哪!苗振東、邢葉、苗鐸、苗旺全都作好了打斗的准備。只要房書安、白春一露面,他們就對著昆侖僧、諸葛亭下手!苗靈玉戰戰兢兢走到衣柜跟前,抖著手拉開了柜門,昆侖僧和諸葛亭都瞪大眼朝里看,什么也沒有!苗振東等人一看,也不禁納悶儿:兩個人上哪儿去了呢?苗靈玉見里邊沒有動靜,心里奇怪,在關柜門的時候,探頭一看,里邊空無一人!
  昆侖僧和諸葛亭折騰半天一無所獲,臨走時非常抱歉地說道:“老劍客,太對不起了,望您多多原諒。”苗振東把他們送走之后,關上大門,回來問孫女:“你把那倆人藏在哪儿了?”“衣柜里呀!”“怎么不見了呢?”“是啊,外面鎖的好好的,人到哪儿去了?莫非他們會隱身術?還是會土遁法?”一家人正在納悶儿,房書安和白春從外邊進來了:“老劍客,多謝多謝,我們又過了一關哪。”“房老爺,你們二位在柜子里頭鎖著,怎么出來的?又躲到哪儿了?”房書安先是一愣,接著大笑道:“老劍客,您別忘了那句話: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你不知道,我房書安的能耐大著呢,說變就變,說走就走,處處都能逢凶化吉。”白春听了,忍不住發笑。苗振東道:“房老爺,別開玩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難道說不是你指點的?”“指點什么?我壓根儿沒离開這個屋子呀!房老爺,快說說是怎么回事吧。”
  原來苗靈玉把房書安和白春鎖到柜子里之后,姑娘走了。忽然,房書安听到柜子上鎖頭有響聲,隨即有人說了一句:“快上气眼!”兩個人一推,柜門開了,抬頭一看,天棚上的气眼蓋已經打開了,兩人鎖好衣柜,一前一后上了气眼,這才躲過了昆侖僧的搜查,苗振東听罷,大吃一惊,他知道這是位高人干的。此人能在昆侖僧圍著庄門的時候,干出這种事,可見武功決非一般哪,這個人是誰呢?老劍客陷入了沉思。不管怎么說,這一場災難總算躲過去了。苗振東祖孫三代陪著房書安和白春共進了早餐。房書安對外邊的情況仍不放心,提議讓苗鐸、苗旺父子出去看看。苗振東還不以為然,他認為碧霞宮的人不敢在翠竹林這儿設哨。結果苗鐸、苗旺出去轉了一圈,回來把情況一說,苗振東這才有點緊張。原來在翠竹林外的山坳里,有人探頭探腦,監視著隱逸山庄。房書安道:“老劍客,你這個地方不保險了,遲早得出事啊。”“何以見得?”“這不是小禿頭頂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嘛!他們對你的山庄連搜兩次,現在又派人對這儿進行監視,說明對隱逸山庄已經怀疑上了,即使我們平安地走了,他們對你也不會善罷干休!”“不至于吧,武圣人對我還是挺好的。”“武圣人再好,經不住身邊那些人的鼓動啊!潘秉臣的下場就是一例呀!”苗振東一想:是啊,有昆侖僧在這儿,什么坏事辦不出來!“房爺,依你之見,怎么辦好呢?”“万全之計,莫若暫避一時。把你們家的金銀、珠寶、細軟收拾一下,离開小蓬萊,等我們破了碧霞宮,捉住了夏遂良、古月和昆侖僧,你再回來,這樣才能保您一家平安無事。倘若繼續呆在這儿,說不定啥時候就會飛來一場塌天大禍,到那時可就悔之晚矣。”
  苗老劍客還在猶豫,苗鐸、苗旺都勸他應該搬出島子,躲避一時,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苗振東最后也下決心了,又派人到外邊看了一下,不但有人監視著隱逸山庄,而且扣留了島上的大小船只,封鎖了所有的碼頭,整個小蓬萊都顯得十分緊張。苗老劍客這才下了決心,全家搬出小蓬萊!一說走,又有點犯難了,我們這么多人,投哪儿去呢?投到東海鎮,依靠開封府校尉們的庇護?我同人家一不沾親二不帶故——因為白金堂已死多年——人家會管我的事嗎?這是一件發愁事。再一件,孫女靈玉,年方十八,真像出水芙蓉一般,長得特別招人喜歡。要住在自己家中,啥事沒有,如果出門在外,遇見無恥之徒,怎么辦?得先給孫女找個依靠啊!噯,有了,這個白春与我孫女年齡相當,不但人樣子漂亮,而且武藝高強,老白家名望又好,若能与他家結親,也了結我一樁心愿啊!苗振東把這個想法對儿子一說,苗鐸也很贊成。只是一樣,人家能答應嗎?苗振東一想:房書安說話比較隨和,先同他商量商量吧。仆人把房書安叫到了書房。老房一看,這儿坐著苗振東父子,臉色都有點赧顏,誰也不愿開口。老房哈哈一笑道:“老劍客,你叫我有什么話,盡管吩咐吧。”苗振東輕輕咳了咳,捋一下胡須,說道:“房爺,你是個明白人。昨天半夜,你和白春躲進我孫女的閨房,我孫女尚在屋中睡覺,今天你們又藏進了她的屋中。房爺,這件事雖在緊急之中,又是為了救人,可是我孫女是個未出閨閣的姑娘啊!一旦傳揚出去,好說不好听啊!”“好好,老人家,房書安已經明白了您的意思。您是不是打算把東海芙蓉許配給笑天王?求我老房保媒?”“房爺,您真是一語道破,是這個意思。”“老劍客,我不是當著你的面說大話,我小兄弟的家,我能當一多半,他們倆要成了,那才是天生一對,地配一雙呢。好,這個媒我保了。”“如此多謝房爺了。”“不用謝,我這個人施恩不望報。這事說成了,就是一家人,還謝什么!好了,你們暫等一時,讓我先給我小兄弟打個招呼。”
  房書安來到前廳,一見白春就說:“小兄弟,恭喜恭喜。”“房大哥,我們被困在這儿,心如油煎,度日如年,還恭什么喜呀。”“小兄弟,你這話就不對了,別忘了因禍得福、否极泰來呀!這句話就應在你身上了。你今天是紅鸞星高照,有人向你求親了。”白春馬上預感到是怎么回事,臉一紅,說道:“房大哥,此事万不可行。你我是偷著來到小蓬萊的,再要私自招親,二罪并罰,還受得了嗎?快別往下說了。”“小兄弟,你睜開眼看看目前的局勢,對咱可是十分不利呀。苗老劍客愿意把孫女許配給你,這個苗靈玉你也見過,人樣又很漂亮,你有什么不樂意的?只有這樣,人家才能一心一意地幫助咱脫离危險!你若說個不樂意,老苗家也不用收拾咱,只用把你我赶出門外,就性命難保呀!為今之計,還是答應為妙。至于你說的那兩條,現在顧不到那么多,只能到時候再說了。”白春想了想,道:“即使我同意了,我爹不答應,我叔不樂意,也不好辦哪!”“這些事你不用管,有我呢。”“既是這樣,你看著辦吧。”
  房書安高高興興來到后院,見著苗家父子就道喜:“老劍客,房書安給你們道喜了。”“房爺,白春同意了?”“那是當然,苗靈玉長得那么漂亮,他會不同意嘛!不過我小兄弟說了,還有三件事要講在明處。”“哪三件?”“第一,我們是偷著出來的,說不定回去就要受懲罰;第二,臨陣收妻,有違軍紀,也會受點處分,到時候你們可別埋怨。”“不埋怨。第三呢?”“第三,婚姻大事,應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回去之后,要經過老人點頭,才能定論。”“那是當然。房爺,這件事還望你多多周旋哪。”“沒說的,都是一家人嘛。”
  這件事定下來了,苗家老少都很滿意,姑娘苗靈玉也暗暗高興。苗振東吩咐:除他們一家祖孫六口外,再隨去十五名庄客,六名丫環,余者留下看家。全家人忙碌了一陣儿,行李盡量少帶,不到天黑就准備好了。眾人吃過晚飯,到了定更天,苗振東等人各帶兵器,一同抄小路來到海灣。到近前一看,他們家的三只小船還在這儿停著呢,眾人分別跳到船上。苗振東告訴房書安和白春:你們倆躲在船艙里,千万別露面,無論遇到什么情況,自有我們對付!二人答應,鑽進了船艙。苗振東一聲令下,三只小船离開了海灣,一進入水面,像离弦之箭,向東海鎮駛去。他們正在走著,突然前面燈光一閃,接著一梆鑼響,再看前邊,駛來了無數船只,擋住了去路。正中央的大船上,船頭站定一人,在火把照耀下,看得明白,此人正是金燈劍客夏遂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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