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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几經周折忠良獲釋 歷盡艱辛叛逆遭擒


  白眉徐良開釋出獄,要照他的本意是不想去抓賊:他有些心灰意冷了。人說“伴君如伴虎”,又說“龍眼無恩,翻臉無情”。他想這話一點不差呀!我徐良犯了什么罪,你一句話就把我打入死牢,不問青紅皂白嚴刑逼供?幸好這個假徐良今天露面了,要是不露面呢?我就得屈死牢獄,永蒙不白之冤!可又一想,這個賊太可惡了,我得抓住他問問他是誰?為什么要化裝假扮我的模樣,報我的名字?
  等蔣平和徐良赶到爭斗地點,發現情景不對:听不到喊殺之聲,卻听到人們悲傷的哭聲。蔣平腦袋嗡嗡直響,心想:怎么啦?誰死啦?兩人赶緊走近人群,正好劉士杰一回頭:“呀!四爺你可回來啦,三將軍你也來啦!”眾人也不細問,徐良肯定是被放出來了,赶緊往兩旁一閃,把頭全低下來了。蔣平兩人往地上一看,只見三具血淋淋的尸体!不著便罷,徐良一看,“啊!”頓時就昏過去了;蔣平也“嗷”了一聲沒气儿了。這三具尸体正是鑽天鼠盧方、徹地鼠韓彰和穿山鼠徐慶。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大工夫竟然死了三個人?
  原來,蔣平回開封府搬兵,釋放徐良,這前后過了好長時間,這里的仗在繼續打。這個假徐良武藝超群,旁人根本就不能靠近;八步登空草上飛錢万里有抵万人之勇。開封府的校尉仗著人多,在這儿玩儿命,這才勉強把這三個人給圍住。時間一長,老賊錢万里發現蔣平不在了,心想:不好,他搬兵去了!有道是“光棍儿不吃眼前虧”,現在不是動武的時候。想到這儿,他同那兩個人一商議,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于是打著打著,抽身便走。
  單說穿山鼠徐慶徐三爺比誰都著急。儿子被打入死牢,當爹的能不心疼嗎?面對這個假徐良,恨不得上去一把將這家伙抓住,弄個水落石出。但是力不從心,干著急沖不到跟前。當徐三爺看見這個假徐良擰身上了房要跑,就更著急了。他想:今天若是讓他跑了,何年何月才能抓住?儿子的官司可沒頭儿啦!老頭子一著急,“噌!”也上了房,正好追到假徐良面前,大喊一聲:“好刺客,看刀!”可徐慶哪行啊,這假徐良一伸手從腰里抽出一支鏢來,一揮手叫聲“著!”离得又近,鏢打得又重,正中徐三爺的頸嗓,只听他“哎喲”一聲,從房上摔了下來,頓時气絕身亡。再說韓彰韓二爺,他原是緊跟著徐慶的,正要上房見三爺摔下來了,“哎呀”一聲,眼睛都紅啦,拎刀往上一躥,要去追赶。這假徐良一抖手又是一鏢,冷不防正打在他腦門上,把頭骨擊碎,韓二爺也頓時身亡。鑽天鼠盧方盧大爺一看不由大叫:“哎喲,兄弟!心疼死我了!”一著急,“咕咚”一聲跌倒了。老頭子正好一頭撞在門前的石礅子上,碰得腦漿迸裂也死了。眾人一看呼啦都圍上三個人,賊寇乘机逃走……
  徐良一看老爹死得這樣慘,心就像給摘下來了,豈不悲傷!蔣平呢,他們大五義,自從白玉堂死了后,剩下他們哥四個,這次一下子死了三個,只孤零零剩他一個人了,所以一气之下也頓時昏了過去。
  有人轉身奔開封府送信儿。這時天也亮了,包大人坐轎親自來到現場,下轎走入人群一看,也是連連搖頭歎气。但是事已至此,難過也沒有用。于是傳令,馬上收尸,打掃了戰場,用三輛大車,三口大棺材,把三老拉進開封府,搭上靈棚,把棺材停好。這消息傳遍整個京城,朝廷的官員,士民工商,都知道了。包大人作為開封府正堂,立即向皇上奏明。
  仁宗看了奏章,也深感內疚,頭也低下來了,還掉了几滴眼淚。他心說:怪事,怎么憑空冒出了個假徐良?這大千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呀!只因為我一念之差,委屈了徐良,還招來了大禍。“唉,看來全是朕之過也!”他馬上降旨,追封三老,每個人還加個“忠”字,官升一品,給三老隆重治喪。同時傳旨嚴拿凶犯,給三老報仇。又派內務府的總管,代表皇上到開封府致哀。
  開封府可熱鬧了,在京城里面,五府六部、九卿四相、十三科道,文武官員紛紛赶來慰問。徐良、艾虎,白云生、韓天錦、盧珍都身穿重孝。他們是小五義,這些人死了就像他們自己家死了長者一樣啊!尤其是徐良,眼睛都哭紅了,連淚都哭干了。盧珍、韓天錦也是几次哭得閉過气去,人們看了無不傷感。
  為了三老殯葬的事,京城里忙了十几天。按照皇上的意思,要抓住賊寇祭靈,所以眼下不能把棺槨拉回原籍入土。這樣只好暫時停放在這儿,派人守候。蔣平和人們商議,非要把那個假徐良和錢万里抓住千刀万剮不可!于是眾人赶奔京師九城,連城里帶城關,每條大街都周密搜查,結果十几天一點收獲都沒有,大家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現在徐良的精神也好多了,他比別人更著急。
  這天大家吃過了晚飯,就在差官棚里商議捉賊的事情。這些日子把房書安也哭坏了,爺爺長爺爺短,嗓子都哭啞了,還忙前忙后的,人們看了都很感動:房書安真講義气。由于日夜操勞,飲食不當,房書安一連几天鬧肚子,跑茅房。這時他又來事了:“哎呀,諸位少坐,我得方便方便。”這茅房挺遠,房書安跑了一半路就挺不住啦,沒有辦法,只好在牆跟下邊、花叢之中脫下褲子,心說:先就這樣吧,完了再收拾唄。但是因為肚子不好,蹲了半天也起不來。這時忽然有兩條黑影,“嗖!”“嗖!”從山牆直奔房上,把老房嚇了一跳。他急得顧不上擦屁股就提起了褲子:“哎呀不好,有賊!”又一想:我們現在正在抓賊,連影子都沒有摸到,你要真是賊反倒好了!他又是高興又是吃惊,于是從草叢里鑽出來,在后面悄悄地跟著。只見這兩條人影躥到校尉所的屋頂上了。房書安假裝什么也沒看見,咳嗽著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叨咕:“唉呀這肚子,總算不大疼啦,明天還得找趙先生開兩副藥,哎喲!”屋里的人們正在議論,誰也沒注意房書安,他悄悄地湊到徐良跟前,把聲音壓低說:“干爹,房上有倆賊!”徐良听了這話,他表面上不動聲色,照樣同人們談論,說了几句,也站起來了:“我的肚子也不好,到外面方便方便,你們先談著。”
  徐良假裝一邊解腰帶一邊往外走,出門拐彎儿朝后走,站在后牆下往兩邊一瞅沒有人,兩腳尖一點地,腦袋一扑棱,“噌!”他也上了房。徐良閉上气,悄悄爬到房脊上,探身向前看,啊,果然有一個人趴在前房檐上。這人身穿夜行衣,不注意很難看清楚,他正探頭縮腦地听下面人們的談話。徐良一咬牙,心說:“好小子,但盼你就是那個假徐良!”一想:房書安不是說是兩個嗎,怎么只見一個?徐良攏目光向四外細看,還是不見另一個。又一想:抓一個也行啊。他兩腳挪過房脊,說時遲那時快,用力一蹬,“嗖!”整個人向這家伙扑過來,等這家伙發現也晚了,被徐良“啪!”一掌打來,整個人從房頂上“稀里嘩啦”“扑通!”一聲摔到院里了。這家伙被摔得半死不活,爬都爬不起來了。這時房書安領著人從屋里沖出來,不容分說,把他繩捆上綁。
  徐良二次上房,還是沒有找到另一個人,只得作罷。
  蔣平見賊人如此猖狂,不由火往上撞,心說:今天非撬開他的嘴,問個清楚不可。他決定先不稟報包大人,校尉所這幫人先過上一堂。喝,這家伙挺橫,腦瓜儿直扑棱,一副不服的樣子。房書安一眼就看了出來,他就是假徐良、錢万里吃飯時當中那個年輕的,這次看得清楚:黑駿駿的面皮,二十五六歲,多少有點小黑胡儿,濃眉大眼睛,一看就知道功底不淺。蔣四爺用一只腳蹬著凳子說:“喂,叫什么名字?干什么來了,老實說吧?”這家伙不吭聲,艾虎過來“啪!”給他一個嘴巴:“媽的裝什么蒜!說不說?听見沒有?叫什么名字?”一巴掌把嘴打破了,但這家伙滿不在乎,把腦袋一扑棱,瞪了艾虎一眼:“哼,你不用攢雞毛湊撣子,爺爺有名有姓,但是不告訴你們!蔣平,你別得意,不是把我抓住了嗎?沒關系,爺豁出去了,再過二十年又是這么大個儿!要殺你開刀,要吃你張口,爺要是皺一皺眉頭,不算我爹媽生的,你隨便吧!”“啊呀,真有點骨頭,給我打!”白云生和韓天錦從牆上摘下鞭子,把這小子踩在腳下,“辟里啪啦”,管你腦袋還是屁股,把這小子打得像狼嗥一般,一會儿工夫就打得遍体開花。蔣平怕打死了,赶緊制止住,問:“說不說?為什么夜探開封府,叫什么名字,誰叫你來的?”這家伙呼哧呼哧地喘气還逞強:“姓蔣的,有种你打,你打死我,問我?無供!”“哎呀,好小子天生挨揍的腦袋,再打!”
  剛要動手,房書安赶緊過來:“爺爺,等等!爺爺,死人嘴里無招對,要是打死了咱們就白費勁儿了。他不說?咱有招儿,不用打!”房書安走上前:“哎哎伙計,別自討苦吃,我有專門的方法制你這號人,誰嘴硬我制誰!我勸你趁早說實話,能保住你這條命;你若是執迷不悟,我可就要使特殊的手段了!”這人看了看房書安:“呸!綠林人的敗類,有什么面目在我面前擺乎!我就是不說,看你有什么招儿!”“哎呀!好辦,好辦,來人哪,給我准備!”
  房書安一聲喊,從外面進來兩個當差的:“房老爺,有什么吩咐?”房書安對著他們的耳朵嘀咕了一陣,兩個當差的去了一會儿工夫,從茅房里拎來了半桶糞湯子。人們心說:你這是什么招儿?只見房書安湊到這個賊人面前:“哎哎,聞到味儿沒有?給你准備了點吃喝。你說不說?你小子要是不說,我就給你灌!我是說得出就做得出!”這家伙一看就皺起了眉,心說:怎么打我也不在乎,可是灌這玩藝儿誰受得了?唉!“你說不說?”房書安說著就要動手。“我、我說。”“嗯,這不就得了嗎?說吧,大聲點!”“說什么?”“先說你是誰?”“我叫趙凱,人送綽號水上漂。”“我再問你:你們一共來了几個人?”“兩個。”“那一個呢?”“不知道,我們到這儿就分手了。”“他是誰?”“是我的同伙,叫海里蹦孫青。”“那個假徐良是誰,叫什么?”“這——”“嗯嗯?又想耍滑?我非給你灌不可!”房書安說著就拿起了糞勺攪糞湯,嚄!這屋里的气味就甭提了。這時徐良過來一把拎起趙凱:“你說,他究竟是誰?今天你要是不說我決饒不了你!”房書安在旁邊張羅著要灌。趙凱這下猶豫了:“好好好,我說,我說,別灌,別灌!你不是問那個假徐良嗎?他叫——”
  趙凱剛要說,就在這時,冷不防從房上打下一支鏢來,“嗖!”一道寒光從門里射進來。這鏢是打徐良的,可徐良多机靈啊,一听腦后惡風不善,猛一低頭,躲過了,可對面的趙凱正好被打在腦門子上,“啪啦”一聲,頭骨被打碎,登時就斷了气。唉,剛要得到的口供沒有問成。這下差點沒把徐良給气死,一擰身就跳到院里去了。跟著,老少英雄也“呼啦”全追出來了。徐良一抬頭,見房上黑影一晃,徐良一甩手,“噌!”飛出一支袖箭。徐良打暗器那是無比,指哪打哪,只因他一時激動,又因為要捉活的,不能往致命處打,所以這支袖箭打在那家伙的腿肚子上了。但這一箭打得也不輕,那家伙“哎喲”了一聲,險些沒從房上摔下來。他回頭就跑,徐良上房就追。白眉大俠把一切都豁出去了:你上天我要追你到靈霄殿,你入地我要追你到鬼門關,你就是鑽進耗子窟窿里,我也得把你給摳出來!
  那家伙在前面負傷而逃,老少英雄在后面緊追不舍。出了開封府,跑到大街上,先奔棋盤大街。那人三步一回首,五步一掉頭,拼命地跑,但他哪能跑得過徐良?眼見得近了,那家伙吱溜鑽進一條胡同,眾人也緊追進來。只見前面一道大牆,那家伙把腦袋一扑棱,“噌!”翻牆跳進院里去了。徐良剛要上牆,被展南俠一把拉住:“良子,不可造次啊,我瞅著這地方怎么這樣眼熟啊?來!先包圍!”“嘩啦”,老少爺們儿就把這院子圍上了。然后南俠手拉徐良:“良子,咱倆先到前門看看。這京師重地,王府大街,全是有身份的人,你只顧抓賊,貿然進去,一旦闖下禍怎么辦?他既然沒出京城,就逃不出我們的手去!”徐良點頭答應。
  他們來到前門一看,結果傻眼了。只見金頂朱戶,門樓上舖著黃綠琉璃瓦,兩扇紅油漆的大門,門正中懸著一塊大匾,有長明燈照著,人們清清楚楚看見,上書“安樂宮”,原來是沾皇親的。蔣平眾人到了這儿也都不動了。徐良問南俠和蔣平:“二位老人家,這安樂宮是誰的住宅?”“哎喲!”蔣平一拍腦門儿,心想:麻煩了!原來本宅的主人叫范榮華。《包公案》或《三俠五義》里曾提到過這個人。有一段書叫《狸貓換太子》,李國太到西華縣草橋鎮討飯,被范老夫婦收留。后來范老夫婦死了,把李國太托付給了儿子范榮華。這范榮華對待李國太像生母一樣,十分孝順,娘儿倆相依為命過了好多年。后來包公陳州放糧回來,路過此地,發現了李國太,訂巧計,八月十五鬧安慶宮,使得仁宗母子團圓。這下范榮華可就了不起啦,皇上感謝他,他又是國太的義子,于是皇上稱他為御弟,加封他安樂公,在這王府大街修建了宮室住宅。這范榮華人是不錯,可是不久就死了,由他儿子范繼華繼承了爵位。這范繼華可就不同了,仗著老子的功勞,在皇上面前說一不二,像小皇上一樣。文武官員到了安樂宮的門口,文官下轎步行,武將下馬牽馬而過,門前不准大聲喧嘩。不管是誰,如果招惹了安樂宮,他有御賜的九尾彎彎棍,先斬后奏,打死勿論。現在除了皇宮就屬這儿了,這可了不得啊!因此蔣平一見是這地方,嚇得脖子里都冒冷气!幸虧展昭把徐良給拉住了,不然眾人進了院子,嗚哇亂叫,范繼華一瞪眼,大家連命都沒啦!四爺問:“良子,你看准那黑影是跑到這儿了?”“一點都不錯!有血跡為證,我把他的腿打傷了。”“好,我去仔細看看,這事可不能馬虎。”蔣平領著几個人回去,轉到牆根下,打著了火扇子,仔細一看:可不是嗎,這鮮血滴滴嗒嗒到了牆頭上,确實進院了。
  蔣四爺壯著膽子又回到前門:“良子,不可造次,讓我過去叩打門戶。”蔣平不敢使大勁儿,叫了好大一陣,里邊才有了腳步聲,來人很不耐煩,打著呵欠,嘴里還罵罵咧咧的:“大半夜里這是誰呀?真他娘的豈有此理,打攪大爺的好覺!來啦,來啦!”說完把角門打開,探出個腦袋。蔣平一看,這人有四十多歲,留有短胡子,穿綢裹緞。一看這人的模樣就知道是守門的頭儿。四爺一抱拳,笑著說:“哎喲,辛苦,辛苦!實在對不起,打攪你的好夢了。我是開封府的,叫蔣平。”說著把龍邊信票取出來,往前一遞。可那人看都不看:“噢,蔣平啊,什么事儿?”“哦,是這樣:今晚上我們捕盜捉賊,這個賊——他跑進這府里了。我們已經包圍了,但等捉——”還沒等蔣平的話說完,這家伙“嗷”就是一聲:“嘿,什么?姓蔣的,你真不怕風大扇了舌頭!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東西,一張嘴就說來這儿抓賊,你的意思是進去搜查搜查?滾!滾滾……”說完“光啷”一聲把門關上了。蔣平气的一縮脖子:唉!一想也真沒辦法,人家嘴大咱嘴小哇,連這龍邊信票也不好使喚啦。回來一商量,南俠說:“四哥,還得給他解釋解釋,不讓搜也得搜。我過去找他。”展昭過去砸門,打了半天,還是那個家伙來開了門,不是鼻子不是臉地問:“我說你們怎么回事儿?起哄啊?倘若王爺動了怒,你們還活得成嗎?滾!”南俠勉強壓住怒火:“這位大人,我們是為公事而來。我們是開封府的辦差官,有權緝拿賊寇。我們來王府也是不得已。當然現在正是公爺熟睡之時,但事情特殊不能耽擱,只得借您口中言,傳我等心中事,請公爺网開一面,放進我們抓賊。這對安樂宮也有好處。”“啊?你倒挺會說,你是誰?”“在下展昭。”“啊,知道啦,南俠客!展老爺,你說的有道理,可要看在什么地方。我們這是受過皇封的地方,一般人豈可擅入?這樣吧:你們回去跟你們包大人回稟一下,拿一張搜查證來。不然就憑你這么一說,我就放你們進來,公爺怪罪下來我也不好交代呀!”南俠一想也好:“好吧,如此說來,我們現在就去辦。”南俠回來与蔣平、徐良一商量,決定由蔣平立刻回府去見包大人。
  蔣平跑回開封府,見過包大人,把事情的經過講述一遍。包大人听了心里疑惑:這姓范的莫非与賊人有什么勾搭?但這要抓住賊寇,經過審問才能知道內情。于是立刻發下堂諭,蓋上開封府的大印,這就是搜查證。在京城里,五府六部、九卿四相、八大朝臣,各座府邸,見了這個都得放行。
  蔣平領下堂諭,又來到安樂宮砸門。開門的還是那個家伙,蔣平將堂諭往前一遞:“給,包大人的堂諭!”這家伙一看沒詞儿了:“好好。雖然如此,我也得先打個招呼,讓大伙穿好衣服,有個准備。”這家伙轉身走了,又過了好半天才打開大門。只見里面點起不少燈籠,照得通亮。把門的出來,跟蔣平和展昭說:“二位老爺,這是有尺寸的地方,咱們先小人后君子,免得出錯,你們進來多少人咱們得記個數。還有,現在公爺正在睡覺,你們進來不要高聲。”一算進來了十二個人,徐良留在外面堵大門。蔣平和南俠帶著小七杰、小五義先進來,直奔那道大牆,見牆下果然有血跡,但不遠就沒有了。大伙順著這牆四外尋找,轉了几個圈儿連個影也沒找著。眾人要到屋里搜,把門的不干了:“不行,這屋里都有人,賊進來人們能看不見嗎?”南俠把臉一沉:“你貴姓,是這府里什么人?”“在下免貴姓李,是總管。”“我說李總管,這儿有包大人的堂諭,任何人不准阻攔,你們有數百間房子,空房子居多,你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你敢擔保屋里沒有?要是搜出來怎么辦?”“嗯?好好,搜吧,不過咱把話說在前頭,如果丟了東西,咱們最后算賬!好,讓他搜,讓他搜!”于是南俠帶著气,和蔣平眾人先搜了十五間門房;又搜了二十間配殿;接著奔二道院的銀安殿,乃至東西跨院和庫房,也沒有。可是再往里走是內院,就是安樂公爺和妃子們安睡的地方。到了這里,總管過來伸手一擋:“且慢,對不起各位,此處乃公爺高臥之處,你們到這里面搜就過分了,這可不能去!既然外面沒有,這賊大概就是跑了,到別處去搜吧。”蔣平冷笑一聲:“不見得,越是不便搜的地方越是能藏賊。放心,我們不打扰公爺,就在外面輕輕地看看,沒有的話就算了。”蔣平諸人堅持要搜,這總管也不敢硬阻攔,只好在后面跟著。蔣平眾人進了內院,轉了几個圈儿,連花園都搜了,可還是沒有。蔣平急得出了一身汗。几個人一商量,決定從開封府里又調來二百名士卒,重新從頭搜起。
  這回搜的就仔細了,帶頂棚的房子把天花板拆除;是紙棚就撕開,人鑽上去看;地上有地道、地溝的,就撬開蓋子下去檢查。這下把總管气得站在院里嗷儿嗷儿地怪叫:“好啊,給安樂宮搬家來啦?抄家來啦?還是拆房子來啦?折騰吧,等完了事算賬,搜不著再說!”就這樣把前院搜了三遍也沒搜著,結果又到了內院。可二百多人要進內院,這總管說什么也不干:“這個,沒有公爺的話,無論如何也不行!”蔣平堅持要進去。正在僵持的時候,只听見有人咳嗽著問:“門前因何喧嘩?”人們一回頭,只見紅燈引路,安樂公范繼華從里面出來了。蔣平一看:噢,安樂公來了,我同他講講去,看他讓搜不讓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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