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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不是人


  老婦人笑了起來,她不笑還好,一笑,神情更是難看。她又問:“你能提供甚么訊息?”
  年輕人道:“先要你提供一些資料:這金屬片,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年輕人在問的時候,已經把那金屬片取了出來。老婦人的動作相當快,一伸手就把金屬片接了過去,抬頭向著天,閉上眼睛。在這時候,年輕人向公主投以詢問的眼色,他自然是在問公主,那老婦人剛才在她的耳邊,說了甚么。公主也用眼神回答:“等一會再告訴你!”
  年輕人揚了揚眉,輕握了一下公主的手,馮瑞向老婦人道:“是不是上去……到我的住所再說?”
  老婦人像是未曾听到一樣,仍然維持著她那种昂頭向天的姿勢,足有五分鐘之久,她才慢慢垂下頭來,說了一句話:“那東西,是我哥哥給我的!”
  年輕人問她那金屬片是怎么得來的,她考慮了那么久才有回答,都以為她的回答必然惊天動地之极,卻不料是這樣一句說了等于不說的話!
  誰也不知道她的哥哥是甚么人,她這樣的回答,自然一點意義也沒有!
  老婦人像是看出了年輕人的失望,她發出了一下干笑聲,提起手杖來,向馮瑞胸前指了一指:“好,上到你的住所去再詳細說!”
  年輕人心想:原來剛才馮瑞作這樣提議的時候,她雖然一點反應也沒有,還是听到了的。年輕人自然不會反對,老婦人肯詳談,自然再好沒有!
  馮瑞大為高興,忙過去扶她:“請!”
  老婦人摔了摔手,拒絕了馮瑞的攙扶,自行提著手杖,向前走去。馮瑞加快了腳步,走在老婦人的身邊,年輕人和公主走在后面。
  年輕人又向公主望去,公主低聲道:“真性急,她看出我的身体与眾不同,所以她問我,你不是人?我的回答,你也听到了!”
  年輕人有點惱怒:“誰說你不是人!”
  鮑主伸手在年輕人的鼻尖上輕輕按了一下:“不是人的意思,是不是尋常人!”
  年輕人歎了一聲,無話可說,因為公主确然不是尋常人,簡且不尋常之至!
  進了大廈的大堂,警衛看到馮瑞帶來的這几個人,眼睛瞪得老大,睡意全消--的确是怪异莫名的組合,一個奇丑無比,叫人一見就要做惡夢的老婦人,一個美麗得同樣也只有在夢中才會出現的美女,一個气宇軒昂,只有君臨天下的气概的男人,真叫人難以想像是如何會湊在一起的!
  馮瑞帶茁各人進了升降机,在升降机中,大家都不出聲。一直到進了馮瑞的住所,馮瑞推著一輛有許多种不同類的酒的酒車過來。年輕人和公主都選擇了自己喜歡的酒,老婦人看了一會,搖了搖頭:“這里沒有我喜歡的酒,我只喝『德雨斯坎』。”
  老婦人看來像是漫不經意地在說著,她所說的自然也是一种酒的名字。
  可是老婦人在說出那個酒名的時候,一雙眼睛眯成一線,卻向年輕人望來。
  那神情,分明是在問:“你知道那是甚么酒嗎?”
  馮瑞一怔,他就不知道那是甚么酒,公主也一怔,她雖然有具异能的身体,可是也不知乃那是甚么酒。年輕人也是一怔。
  年輕人一怔的原因,并不是他不知道那是甚么酒,而是他奇怪老婦人何以會提出這种酒來。
  世界上知道那是甚么酒的人,少之又少,因為那是一种釀制方法早已失傳,甚至連釀制的原料是甚么,也無可查考的古酒!
  “酒”這個名詞,或許不是十分恰當--那是一种在古代出現過的酒,在古代的埃及,這种酒,也是供法魯王和由法魯王所御賜的人飲用,在几千年之前,就是一种十分名貴的酒。
  這种酒的秘密,失傳也超過兩千年。除了在古籍之中,有這种酒的記載之外,据說,只有极少量被人發現,發現的地方,自然是在埋葬法魯王木乃伊的金字塔之中,被密封在石罐之中,作為殉葬之用。
  自金字塔中發掘出來的每一樣東西,都是珍貴無比的歷史文物,這种被少量發現的古酒,是不是曾有現代人真正喝過,也成疑問。
  年輕人由于常識极淵博,所以才知道有那一回事。
  可是,那老婦人卻說她只喝那种酒!
  年輕人心念電轉、雖然他覺得突兀,可是他的回答,還是十分快:“這里當然沒有--只怕除了未曾被人發現的埃及金字塔之外,也沒有甚么地方有這种酒了!你竟然喝過這种酒!”
  老婦人盯著年輕人看,一直到年輕人講完,她才發出了一陣笑聲來。
  她的笑聲,真正表示了她心中的高興,可是笑聲實在難听之至。
  鮑主向年輕人投以欽佩的眼色,馮瑞仍然莫名其炒。老婦人笑了一會,才道:“好!可以繼續談話了,你知道這种酒,我又告訴你,我喝過這种酒,不止一次!當然你知道這种酒的來源,只在埃及金字塔之內--”
  她說到這里,用手杖在年輕人的肩頭上,輕輕點了一點:“小伙子,有了這許多提示,你應該知道我的哥哥是甚么人了!”
  當手杖的杖尖,點在年輕人肩頭上的時候,年輕人一動都不曾動。
  那令得這個古怪的老婦人,又發出了“哦”地一聲,她望著年輕人的眼光,也大有欽佩的神色。
  一根手杖在肩頭上點了點,看起來是十分普通的行為,但是也可以轉變為任何可怕的事--手杖可以是十分厲害的武器,可以忽然彈出含有劇毒的刀尖,可以射出毒針,俱至可以射出子彈,以及微型的火箭!
  而年輕人竟坦然不動,就足以證明他不但十分勇敢,而且心中對那古怪神秘的老婦人,并沒有怀疑。人和人之間的交往,最更要的是消除怀疑,不然,就甚么都不能進行了。所以老婦人在放下手杖之后,皺紋現出笑容,又問:“能知道給我這金屬片的是甚么人?”
  年輕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埃及?”
  老婦人點了點頭:“埃及!”
  年輕人再吸一口气:“前几年才過世?”
  老婦人笑了起來,點頭:“你猜對了!”
  年輕人和公主望了一眼,兩人清清楚楚,同時叫了出來:“病毒!”
  馮瑞十分奇怪,他簡直一點也不明白,他問:“病毒?甚么意思?”
  老婦人橫了他一眼,忽然在她滿是皺紋的臉上,有十分奇怪的神色,又望了年輕人一眼,伸出手來,像是想說甚么,年輕人連忙道:“病毒!你是病毒的妹妹!”
  老婦人沒有再說甚么,只是點了點頭。
  馮瑞仍是一臉的疑惑,年輕人和公主,卻又神情十分嚴重。
  知道了那金屬片,是由病毒給這個老婦人的,而這個老婦人和病毒又是兄妹關系,這就更顯得事情十分之不尋常了!
  當然,先得介紹病毒是甚么人,才知道何以事情非比尋常。
  病毒并不是真正的名字,只是外號。整個外號是“過濾性病毒”,意思是他能進入任何地方,沒有甚么東西可以阻擋他的進出。
  可以進出任何地方,對病毒來說,十分重要,因為他的職業是盜墓。
  病毒是世界上三個最出色的盜墓人之首,其余兩個,一個是齊白,另一個是卓相。齊白還在進行他出色之极的盜墓活動,也有許多奇遇,曾和大冒險家衛斯理有過多次的合作,每一次,都曲折离奇之极。
  卓相不幸英年早逝,病毒則以過百高齡逝世。三大盜墓高手,只剩下齊白一個人了。
  病毒的盜墓技術,令得全世界所有的考古學家,又恨又羡。在他未死去之前,古埃及的最珍貴的文物,不是在埃及博物館,而是在他的私人收藏室中。
  病毒一生盜墓,許多古墓,經由他發掘,自然,所有的精品,也落入了他的手中,他也把其中一部分拿出來賣給西方的收藏家,所以他的財富之多,用“富可敵國”四字來形容,再貼切不過。
  他的生前,毀譽參半,在他死后,确是一致好評,因為他把他的私人收藏,全都給了博物館--當他的私人收藏公開展出之后,世人才知道自己在這之前,對古埃及文物所知是如何之少!
  正由于病毒有這樣的背景,那金屬片是由他給老婦人的,當然也十分值得重視!
  年輕人向馮瑞作了一個手勢,請他暫時不要發問,他向著老婦人:“令兄把這金屬片給你,可有甚么特別的意義在?”
  老婦人又昂起頭來,閉上了眼睛一會,才緩緩道:“我們不常見面,他自知不久人世了,才找到了我,說是要和我見面,所以,我是……最后和他說話的人。”
  年輕人坐了下來,公主走到老婦人身邊,也扶著她坐了下來,然后,公主走到了年輕人的身邊。
  老婦人歎了一聲:“人不論積累多少財富,都難免一死,他……的財產,甚至不能用數字來表示了,可是死神一樣不肯放過他……”
  老婦人感歎了一陣,才說到正題:“我見到他的時候,他說話也很困難了,他對我說:『我快死了,我留一樣東西給你!』我說:『我對古物、金錢,都沒有興趣,我只對巫術有興趣。』”
  老婦人說到這里,又閉目片刻,像是在陷入回憶當時的情形般的。
  餅了一會,她才道:“他听了我的話,吃力地搖了搖頭:『那是一件奇怪之极的東西,我不知道是甚么,可是我深信若是弄明白了它是甚么,那么,它的价值,遠在我這一生所發現的所有古物之上!』我一听他這樣說,雖然我是個超然物外的女巫,可是……也不禁怦然心動,因為那實在太惊人了!”年輕人和公主也自然而然緊握著手。
  的确,正如那老婦人所說的:太惊人了!
  病毒一生發掘出來的古物,加在一起,价值無法用數字來計算,他卻說這片金屬片,比一切都要有价值!
  那時,他已快死了,自然沒有理由說謊,更不會和他妹妹開玩笑:那么這金屬片的价值在甚么地方呢?
  病毒說他也不知道(這很令年輕人失望),但病毒至少會告訴他妹妹,那是怎么來的!
  年輕人聚精會神地听著,老婦人側著頭:“我問他那是甚么,他的回答仍然是他不知道,不過,他告訴了我,他是怎么得到他,和他為甚么對這樣的一片東西,會如此之重視的理由。”
  年輕人在這時插了一句口:“他是在埃及發現……這金屬片的?”
  老婦人搖頭:“不,是他壯年時,在墨西哥中部的一個金字塔中發現的。”
  鮑主“啊”地一聲:“我以為他是發掘古墓。”
  墨西哥的金字塔和埃及的金字塔,在建筑外形上雖然相似,但是用途并不相同,這是考古界已有定論的事。
  迸埃及人堅信人死了之后會复活,他們為了害怕在复活的時候,身体已經敗坏,沒有身体可用,所以才發明了十分复雜的方法,防止身体的腐爛,結果埃及人成功了,几千年仍然保存的身体,就是人類歷史上著名的木乃伊。而埃及的金字塔,就是埃及的法魯王放置木乃伊的所在。
  (埃及皇帝的尊稱的音譯是“法魯”,所以只稱法魯便夠,但一般稱之為“法魯王”,在說故事的時候,也就從俗。)
  而墨西哥的金字塔,并沒有發現再作為安葬尸体的用途,一般都認為,那是突發性的建筑,用來作為向大神祭杞,或者是用來觀察天象之用的。
  病毒是一個盜墓專家,和古物的盜竊者不同,他決不會從一座博物館去偷古物出來--雖然以他的手段而論,輕而易舉,他是從古墓之中,把殉葬的寶物弄出來。
  墨西計的金字塔既然不是古墓,病毒沒有理由進去,所以公主有此一問。
  老婦人吸了一口气:“問得好!當時我也這樣問他,他給了我十分合理的回答,他說,他不相信考古界流行的說法,認為墨西哥的大金字塔,体積比埃及的還要大,不但有可能是陵墓,而且,還有可能是集体殮葬的大型陵墓,因為印地安人,本來就有群葬的習俗。他為了證明這一點,所以才進入了几個屬于墨西哥的大金字塔。”
  年輕人,公主和馮瑞都听得入迷。馮瑞對這個盜墓專家的事跡,雖然一無所知,但是也聚精會神地听著。
  老婦人停了一停,年輕人和公主都不出聲。
  病毒給的理由,雖然十分充分,但是他顯然未曾證明他的理論,因為從來未曾有這方面的文章發表過,也一直沒有人認為墨西哥的金字塔是陵墓。
  他們望著老婦人,老婦人忽然搖了搖頭:“我對于考古學的事,不是知道得很清楚,他對我說了很多,我都不是很記得了!”
  年輕人和公主听得她忽然之間這樣說法,不禁大為失望,都自然而然,發出了一下悶哼聲來。
  老婦人望了他們一會,才又緩緩地道:“不過,病毒有一個好習慣,他每一次行動,在行動之前,都有周詳的計划,他會把計划寫下來,行動之中,每一天,做了甚么事,有了甚么進展,發現了甚么,都有十分詳細的記載,這些紀錄,存滿了一整間。”
  年輕人和公主又不由自主,“啊”地一聲,神情變得十分興奮。
  老婦人歎了一聲:“當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又把所有的紀錄,全都毀去了,只留下了一份。”
  年輕人和公主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病毒若是留下了如何得到那金屬片的經過,都詳細地紀錄了下來,那真是太好了!
  他們齊聲問:“留下的唯一的一份,就是有關那金屬片發現的經過的?”
  老婦人一面點頭,一面忽然五官擠一起,現出了一個十分古怪的神情來--本來,她想表現的是甚么神情,應該很容易分辨。但是由于她臉上的皺紋實在太多了,一層疊著一層,以致她已經松弛了的肌肉,無法正确地接受大腦的命令去做表情,所以變得哭笑難分,不知道她想表現甚么情緒。
  老婦人作了一個難以分辨的怪情緒之后,又道:“當我要离開的時候,一個叫齊白的人才赶到,這個人在病毒的几個弟子處,知道我得到了一些東西,和一份紀錄,竟然想要在我這老人家手中動手搶!”
  年輕人不禁駭然失聲:“齊白也是一個盜墓人,他一定知道病毒留給你的東西的真正价值,所以他才發急,可是……那不像他的行事,他應該可以納入君子這一類!”
  老婦人“哈哈”笑了几聲:“自然,是在他向我提供了許多條件,都被我拒絕之后,他才有這种無賴行動的,當然,他也未曾真正動手,只是想--我是一個女巫,有時能窺透別人的內心!”
  年輕人沒有說甚么,老婦人在說話的時候,一直望琶年輕人,雙眼之中,閃耀著一种异樣的光采,看起來有點詭异。年輕人若不是心中十分坦蕩,在她的這种眼光之下,就有可能覺得不自在。
  也就在這時候,老婦人說了一句突兀之极的話:“你心地很好!可是--”
  她向馮瑞指了一指,才又道:“可是你心中有事瞞著他!”
  馮瑞听得老婦人這樣說,莫名其妙。公主听了,一動也不動,只是眼睛迅速地眨動了几下,年輕人也不動,可是他放在扶手上的手,卻不由自主,五指收攏--雖然立即松開,可是也足以證明他在那一剎間,心情十分緊張。
  老婦人眯著眼,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剎那之間,气氛多少有點异樣,公主以一陣輕笑聲,打破了這种异樣的气氛,她道:“請繼續說下去。”
  老婦人卻不直接說,只是道:“那個齊白,知道病毒的所有紀錄全被毀去,急得像一只上了彈簧的青蛙,又跳又叫,我沒有理會他,就离開了。”
  年輕人這時已完全平靜了下來,他問:“當然是帶著病毒給你的一切?”
  老婦人點了點頭,沒有說甚么。
  年輕人低歎了一聲:“金屬片,和那微型軟片……就是病毒給你的?”
  老婦人又點了點頭,仍然不說甚么。
  年輕人又忍不住道:“那份……他發現這些東西的紀錄……也在你這里?”
  老婦人又“哈哈”笑了起來,神情十分高興:“小伙子到底心急,是的,在我這里!”
  她說著,又旋開了手杖的柄,又倒出了一個小圓筒來,抓在手中,向年輕人揚了一揚。
  年輕人心中有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覺。眼前的這個老婦人,自稱是一個女巫,可是她卻十分懂得利用微型軟片這种尖端的科學產品,看起來總有點格格不入。
  老婦人道:“病毒那份紀錄十分厚,這個人,他其至把紀錄寫在革皮上,行為怪异其名,我把他的紀錄,都托人變成了這個!”
  年輕人“啊”地一聲:“是啊,他古老,你現代得多了,你就懂得利用電腦資料中心,來查詢你所需要的資料,嗯,這份紀錄--”老婦人道:“我自然會給你,可是到現在為止,只是我告訴你一切,你還甚么都沒有對我說!”
  年輕人喝了一口酒:“是,我說我所得到的資料!”他就把康明教授如何發現了那塊刻有蛇身人首的石板一事,說了一遍,并且說了在那塊石板之后,有一個凹痕,剛好放得下那片金屬片……
  老婦人側著頭听,听得十分用心,听完之后,她問:“那教授沒有說是在甚么地方,嗯,具体詳細的地方得到石板的?”
  年輕人道:“沒有!”
  老婦人用手杖在地上用力一頓:“這個人不是好人,他有許多話沒對你說!”
  那老婦人在外型上看來,實在是老得不能再老了,可是她這時這樣說,證明她一點也不胡涂,而且,思想十分敏銳,觀察也很細膩,她立刻就知道康明有意隱瞞了許多事實。
  年輕人道:“是,他說,如果我能把金屬片帶去給他,他就會帶我們到發現石板的地方去。把一切經過告訴我們。”
  老婦人閉上眼睛一會,搖了搖頭:“別相信他,他騙人……而且,他也不會得到那金屬片,因為我不會把金屬片交給你去交給他!”
  她說的話雖然羅嗦一些,但是卻說得十分堅決,也說得十分清楚。年輕人呆了一呆,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接口,老婦人又道:“病毒把這東西看得如此隆重,又是他留給我的遺物,你一定可以理解我不會隨便把它給人的,是不是?”
  年輕人對于康明教授提出的條件,本來就沒有甚么好感,自然也不是非要那金屬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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