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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十二种變化


  張泰丰在這時候才叫出來:“天!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衛先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自己心亂如麻,如何向他解釋?我极不耐煩地道:“什么怎么一回事!一個吸毒者死了,你又不是沒有看到!”
  張泰丰苦笑,我還不死心,又揭開床單看了一會,盼望她能夠再活回來,然而卻并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張泰丰吞了一口口水,壓低了聲音:“我會守著她。”
  這時候輪到我苦笑:“所為何來?”
  張泰丰很了不起,他立刻回答:“等剛才和你對話的那個……人……再回來!”
  我拍了拍他的肩頭,表示贊許,同時道:“希望不大——守候二十四小時就可以了。”
  他點頭:“在這二十四小時之內,一有動靜,我會立刻和你聯絡。如果沒有變化,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竟然能如此壓抑好奇心,真不容易。于是我答應他:“現在事情很亂,我自己也說不上來是怎么一回事。等到事情水落石出,我一定從頭到尾告訴你。”
  張泰丰高興無比,甚至于手舞足蹈,連聲道:“太好了!太好了!”
  我苦笑:“你且別高興,很多事情有頭無尾,永遠沒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他很樂觀:“不要緊,就算只知道一個開始,也是好的。”
  我再向那個女吸毒者看了一眼,思緒很是紊亂,走出了病房,醫院方面對于處理尸体自然十分熟悉。張泰丰和護士在交談,我也沒有理會他們說些什么。
  張泰丰忽然追了上來,很殷勤地道:“衛先生,我送你回去。”
  我搖頭:“你還是守著的好,那個……人若是回來,你不在就枉費心机了。”
  离開了醫院,沿路走了一會,我在一棵大樹下坐了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遍。
  這時候,我已經几乎可以肯定我認錯人了(應該說認錯靈魂了),剛才借女吸毒者的身体和我對話的并非万夫人何艷容女士。
  問題是:如果那不是何艷容,會是誰呢?
  可以肯定的是:必然是熟人,要不然他不會找我。
  而且据他所說,他最近還見過我——我和一些人,在海上,其中有一個“個子高大的女孩”。
  我最近确然曾在海上,和白素、溫寶裕、藍絲、紅綾在一起,紅綾最有可能就是那個子高大的女孩。
  可是那次除了金維之外,沒有再見到別的人。而那靈魂對高大的女孩提出了很多指責,好象和他的身体有關,又說那高大的女孩“不知輕重”,像是做了什么不應該做的事。
  想到這里,我腦中靈光一閃,不由自主發出了一聲惊呼。
  我想到了!想到了剛才借女吸毒者身体和我對話的是什么人了!
  我也想到了一個細節——我在病床之前,見到女吸毒者那可怕的情狀時,曾叫出了一個“万”字,當時對方反應很好,表示我認得他,他也認得我。
  而后來,我叫了“万夫人”,得到的反應就不可理解。
  這證明其人和“万”有關,但絕不是万夫人何艷容。
  那么還會是誰,當然只有可能是万良生!就是那個多年前變成了海螺的万良生!
  一想到了剛才和我對話的靈魂是那個万良生,一切就都合拍了。
  万良生一再提及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在那個圓柱体中,為紅綾發現,帶上了岸,經過檢查,又送了回去。
  這樣的過程,當然毫無疑問對他的身体造成了騷扰,可是已經送回原處了,還會有什么問題?
  而且在整個過程之中,万良生的靈魂和他的身体顯然并非結合在一起,他在那時候可能正是在海洋深處的一只快樂的海螺,我們的行為又會給他造成什么樣的損失呢?
  對這個問題,我沒有答案。
  可是我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必然是肯定的,我們的行為令他有損失,而且損失可能十分嚴重。這一點可以從他的靈魂又急又怒上可以看得出來。
  雖然我們的行為是無心之失,但既然造成了他人的損失,當然應該盡力補過。可是我卻完全不知道錯在何處,更不知道如何去補償錯誤。
  可惜那女吸毒者身体太弱,而且一上來我又認錯了人,浪費了不少時間,以致万良生什么重要的話都沒有說,就沒有人的身体可供利用了。
  不利用人的身体,而又沒有誤會的話,我和万良生靈魂之間,完全可以溝通。
  用人的身体,我并無通靈的本領,人和靈魂之間,就像是隔了整個宇宙一樣,完全無法來往。
  想到這里,整個事情已經有了一點頭緒。我在想,我無法主動找到万良生的靈魂,可是他應該有辦法主動找到我。
  他可以用直接的方法,使我和他有溝通——我曾經有過用這种方式和靈魂溝通的經驗。
  他也可以用間接的方法,利用他人的身体,就像剛才他利用那女吸毒者的身体一樣來和我溝通,這樣更方便、更容易。
  我很不明白的是,他的靈魂既然可以自由來去,可以自由脫离海螺,進入人的身体,他為什么不選擇一個比較好一些的身体,而選擇了那個女吸毒者?只要他選擇了一個可以和我說上三分鐘話的身体,就什么問題都可以解決,不必我現在作种种假設了。
  (在這件事上,我一再使用了“靈魂”這個名詞,那只好算是借用,其實不是十分恰當。
  一般來說,人死了之后,靈魂才和身体分開,自行活動。例外的是,一些有各种“修行”的得道高人,才能夠有靈魂和身体分開活動的能力。
  万良生的例子更加特殊,他遇到了某類外星人,那類外星人使他的靈魂可以离開身体,而且可以進入其它生物的身体,而他的原來身体還在,所以他的靈魂和一般對靈魂這個詞語的理解,應該有不同之處。
  由于有所不同,所以在說到“万良生的靈魂”時,只是借用了靈魂這個詞,精确的說法應該是“思想組”或者“腦電波組”等等。
  現代人的概念很奇怪,提到了靈魂,人就會產生一种奇怪的、抗拒的想法,認為“不科學”、“迷信”等等,也有人因此而根本否定靈魂的存在。
  可是卻又不會有人否認人人都有思想,人人腦中都有一組思想在。
  存在于每個人腦中的思想,就是這個人的靈魂。
  思想組和靈魂,是二而一、一而二,同樣的一件事。
  然而許多人對“思想組”可以接受,對“靈魂”卻抗拒。這种概念狹窄之极,也很幼稚。
  所以在這里我特地借用靈魂這個詞,來說明有這种幼稚現象的存在。)
  卻說當時在大樹下,我想了一會,抬頭看著在我面前經過的人,希望其中忽然有一個會過來對我說:“我是万良生。”
  當然我沒有等到這樣的一個人出現。我又試圖集中精神,希望可以和万良生有所接触,希望可以感到他的存在,和他有所溝通,以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可是過了一會,也什么都沒有發生。我當然知道要主動和靈魂溝通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也沒有失望。
  我相信万良生一定比我更著急想和我有溝通,因為事情和他的身体有關,而且像是非常緊急。
  看來我只好等待,等他來找我。
  我回家,在門口就看到紅綾一陣風也似卷出來,我伸手一把沒有把她抓住,連忙叫:“別走,我有話問你!”
  紅綾立刻站定,人已經在二十公尺開外。
  我向她招了招手,她笑嘻嘻地走過來,大約是我神色十分凝重的緣故,她也變得繁張起來。
  我在考慮該和她怎么說才好,想了一會,我才道:“万良生剛才來找過我。”
  紅綾訝异莫名:“万良生?他不是已經變成一只海螺了嗎?”
  我道:“他的情形看來十分特殊,那類外星人神通廣大,可以使他在海螺和人之間變來變去,隨心所欲。可是現在情形有了變化,是因你而起!”
  紅綾更是大為奇怪:“怎么會和我有關?”
  我和她一起走進屋子,把張泰丰來找我,我到了醫院之中發生的事情,向她詳細說了一遍。我的結論是:“万良生的身体离開了海底岩洞之后,可能發生了一些變化,對他极為不利,所以他才找我!”
  紅綾皺著眉:“我沒有干什么啊——怎么拿出來的,還是怎么放了回去。”
  我道:“我也難以想象究竟發生了什么差錯,可是他指責你不知輕重,而且看他的情形,很是焦急。對他來說,事情一定嚴重到了极點!”
  紅綾攤了攤手:“那我又有什么辦法?”
  我感到紅綾的態度不是很對,至少有些不負責任,正在想該如何說她,白素已經從樓上走下來,一面道:“你是不是有辦法還不能肯定,可是有很多事你是可以而且應該去做的。從万良生焦急的情形來看,要立刻去做。”
  白素并沒有責備紅綾,可是紅綾也立刻感到自己剛才的態度不對,所以她忙道:“我應該做什么?”
  白素沒有立刻回答,我也在思索紅綾應該做什么,或者我們應該做什么?
  白素剛才在樓上顯然已經听到了我告訴紅綾的經過,我很需要听她的意見。
  過了一會,白素才道:“可以肯定,我們移動了那圓柱体,一定對万良生的身体,造成了某种程度的破坏,這种破坏對万良生來說,可能极之嚴重。”
  紅綾苦笑:“還是我主張把它送回原處的,要是照小寶的意思,把圓柱体剖開來,豈不是更糟糕?”
  我也苦笑:“要不是我一上來就把他誤認為是万夫人,他還是有机會把事情說明白的。”
  白素眉心打結,沒有出聲,看來正在思索。
  我說出我的想法:“現在除了等万良生再借用什么人的身体來和我們聯絡之外,就只有我們主動和他聯絡了。”
  白素搖頭:“据我揣測,万良生借用他人身体一事,一定十分困難,不然他不會沒有選擇到了要借用那女吸毒者身体的地步。”
  我想說什么,白素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我先別說話。然后她才道:“要主動和他聯絡,必須有通靈的本事,我和你都只能偶然成功,救不得急。”
  我攤了攤手,無可奈何。白素道:“在你剛才和他的對話中,他提到了很奇怪的一個現象,他說在海上看到你,和一些人在一起,其中有紅綾,應該就是我們最近在海上的那一次。你想万良生是在什么情形下看到我們的?”
  我怔了一怔,在白素這樣問之前,我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而現在白素提出了這個問題,我想了一會,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确然,万良生是在什么情形下看到我們的?
  如果是他的靈魂,靈魂是不是能“看到”,就很值得商榷。靈魂應該只能“感到”,而不是“看到”,因為理論上來說,靈魂沒有視覺器官。
  他當然也不會是在“人”的情形下看到我們的,因為那時候他的身体在那個圓柱体中。
  剩下的可能,就是他看到我們的時候,是一只海螺。
  這情形更是怪异透頂——一只海螺,是在什么樣的情形下,看到在游艇上的我們的?是在海水中,還是在海面上?
  海螺當然有眼睛,可是通過海螺的眼睛看出來的景象是怎么樣的?
  (有一類生物學家最喜歡仿真其它生物眼中看出來的景象,例如昆虫的复眼看到的情景之類。
  這是很滑稽的一种行為——其它生物眼中看出來的景象,只有其它生物本身才看得到,人類無法知道。除非這個人變成了其它生物,像万良生變成了一只海螺,他就當然知道海螺看出來的景象是怎么樣的。
  生物學家所作的仿真,只不過是人類一相情愿的想象而已,絕不可能是事實。
  由這個例子來看,可以看出人類的科學,在發展和研究的方向,可能很有問題,像這种滑稽的所謂科學,可以長期存在,就很不可思議。
  當然人類還是有可能知道其它生物眼中看出來的景象究竟是怎么樣的。有兩個方法,其一是直接通過其它生物的視覺系統,把看到的一切化為畫面。其二是把人類的視覺系統和其它生物的視覺系統聯系起來,使人可以直接通過其它生物的視覺系統,看到景象。像現在那樣,自說自話仿真,那算是什么科學?)
  我當時确然想到了這些問題,當然沒有進一步想下去。只是我一貫認為人類的科學還處于很低的水平狀態,所以才在茫無頭緒之中,有了這樣的聯想。
  白素像是已經想到了什么,她道:“一只海螺,能夠看到我們,這實在有點難以想像。”
  我點頭:“是啊,它不能离開海水,如果通過海水來看,又怎么能夠看清楚我們?”
  紅綾參加討論,也出言惊人:“或許海螺有這個能力。”
  我和白素一起搖頭,我道:“我可以肯定,當時我們附近沒有別人。”
  白素道:“沒有別的人,不等于沒有別的生物。”
  我和紅綾,一起揚眉,一時之間不明白白素這樣說是什么意思。白素立刻解釋:“譬如說,天上有海鷗飛過,海上有魚躍上海面,都是非常普通的情景,我們不會加以注意。”
  我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万良生不一定是一只海螺,他可能是一只鳥,或者是一條魚?”
  白素口气有點猶豫:“我不能十分肯定。可是那類外星人既然神通廣大到可以使万良生在人和海螺之間變來變去,就是可以使万良生的思想組自由來往。在這樣情形下,理論上來說,万良生的思想組應該有可能進入任何生物之中。”
  我再吸了一口气——白素的這种假設,天馬行空,匪夷所思至于极點,一下子很難接受。
  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如果這种情形存在,那么万良生豈不是可以隨心所欲變成任何生物?
  繼而我隨即模糊地想到,這种情形并非完全不可能。
  而紅綾接受大膽設想的能力顯然遠高于我,在我還沒有十分明确的概念時,她已經拍手叫道:“太妙了,有趣之极!孫悟空能夠有七十二种變化,他万良生不知道可以有多少种?”
  一听得她那樣說,我頓時豁然開朗,完全明白了白素的設想是怎么一回事,而且完全可以接受,因為這种情形“古已有之”,是古代人很普遍的想象,并非白素首創,而我在乍一听到時還覺得不可思議,由此可知我的想象力不夠,至少比不上白素和紅綾。
  紅綾一下子就聯想到了孫悟空的“七十二种變化”,其實在古人的想象或記載之中,能夠變成其它生物或其它人的這种神通,很是平常——一般神仙,或是妖精,都有這個能力。
  可是從來也沒有人把這种變化的能力,設想為思想組的自由活動的結果。
  而白素提出的這种設想,和神仙妖精的變化能力結合起來看,完全可以接受。思想組自由活動,進入了海螺,就變成海螺;進入了女吸毒者,就變成女吸毒者;進入了魚,自然也就變成了一條魚。用這种角度來看孫悟空的七十二种變化,無非是孫悟空的思想組在能夠自由活動的情形下,進入了七十二种不同的生物而已。
  那類外星人既然給了万良生在人和海螺之間變來變去的能力,當然可以由此推論到他還有變成其它生物的能力。
  有趣的是,當他在海上看到我們的時候,他是什么生物?
  我才想到,紅綾已經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白素道:“不管他當時是什么生物,總之他看到了我們,所以聯想到他的人身出了問題和我們有關,所以他要變成其它人,用其它人的身份來和我們交涉。我相信他雖然可以在海螺和他自己之間變來變去,或許也很容易可以變成別的生物,可是在變其它人這一點上,必然十分困難,所以我們不能等他再變成其它人,而要主動去找他——不是找他的思想組,而是找他變成的生物,即使是一只海螺,或者是一條魚,總比和虛無縹緲的思想組容易溝通。”
  白素說到這里,我們應該采取什么行動,已經很明白了。
  紅綾立刻道:“我這就去,到那岩洞附近的海面去,我也可以潛水,我會設法找到他,弄清楚我們究竟給他造成了什么的麻煩,和如何補救。”
  我道:“我和你一起去。”
  白素笑道:“干脆我們全家一起出動,至少向万良生表示誠意,表示我們會全力彌補我們造成的麻煩。”
  我當然十分高興——我和白素一起應付過許多疑難雜症,每一宗都是令人非常愉快的回憶,如今再加上紅綾,一定會更加有趣得多。
  我們說做就做,立刻聯絡了游艇,出海直駛向那個小島。
  我們离開碼頭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船行沒有多久,回頭看,城市璀璨的燈光,恍如海上浮著一個巨大無比的光球,壯觀之极。向前看,海面上一片漆黑,只有海水偶然反映出一點一點的星光,像是許多小妖精在跳舞,詭异而不可測。
  游艇的性能很好,有自動導航設備,雖然黑暗,無礙航行。
  我們在駕駛艙中,白素再詳細問我在醫院中和万良生對話的情形,我又說了一遍之后,感歎:“當時我無論如何想不到和万夫人的約定,會那么巧又發生万良生變成了女吸毒者的事情。我那時候只是想,万夫人想知道自己的未來身份,只怕隨她如何想,也想不到自己會變成一個女吸毒者!”
  白素望著天上的星星,也很感歎:“人的未來身份,可能以任何形式出現,女吸毒者只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
  她說了之后,頓了一頓,才又道:“人為自己的將來打算,理所當然,可是也應該只限于今生。把將來的打算,延伸到了來世,太貪心了!”
  我笑道:“不單是貪心,而且簡直是痴人說夢話,實現的可能,正如你所說:等于零!”
  紅綾參加意見:“還是万良生的情形好——他的身体密封在那個圓柱体中,看來不會衰老,他還可以隨便變成其它生物,甚至于也可以變其它人,這种情形,豈不是等于已經成仙?”
  如果情形真如同我們想象,那万良生的确等于成仙了。
  難道天下真有這樣的好事?
  在理論上說,那類外星人如果掌握了人類思想組脫离身体自由活動的能力,那就可能有這樣的事情。
  我把想到的說出來,紅綾不胜欣羡:“那類外星人的能力,比任何外星人都高。媽媽的媽媽也成仙了,可是卻不能變來變去。”
  白素有點啼笑皆非:“你外婆若是變成了一條魚,你有什么值得高興?”
  紅綾想了一會,想不出答案來,只好傻笑。
  我道:“我們到那個小島去,目的是想和万良生聯絡,可是我們根本不知道万良生以什么形態存在,難道看到了每一條魚、每一只海螺都去問它是不是万良生!”
  紅綾也搖頭:“就算問到了一條魚或是一只海螺,正好是万良生,也不知道魚或海螺的听覺器官能不能接受人類的語言。就算他听懂了,他如何響應我們?”
  我們父女二人不斷提出問題,白素皺著眉,好一會不出聲,等到我們住了口,她才歎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會怎么樣,只好走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
  紅綾在思緒上,大有溫寶裕之風,她又作了很多匪夷所思的假設,不必一一細表。
  白素在紅綾的假設告一段落時,才對她道:“有一件事,十分重要,是整個事情的關鍵,你需要詳細說一說。”
  紅綾瞪大了眼睛,白素道:“你在那個岩洞中,發現并且取出圓柱体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其它什么裝置?有沒有在無意中碰到了什么或者破坏了什么?”
  紅綾仍然瞪大了眼睛,竟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白素和我相視苦笑——紅綾粗枝大葉的作風在這件事上表露無遺,她顯然根本沒有注意當時的環境。
  白素道:“那么經過的情形如何?”
  紅綾的回答更妙:“進去,看到了圓柱体,把它帶出來,就是那樣。”
  白素吁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們第一步應該怎么做了。”
  我應聲道:“應該到那個岩洞中去——就算沒有別的發現,万良生也最有可能在他身体的旁邊。”
  紅綾對所有事都興高采烈,她立刻道:“我帶路,我記得那個岩洞的所在。”
  白素道:“好极,我們先准備潛水工具。”
  游艇上有潛水設備,設備之齊全,很出人意表,至少可以供我們三個人在海水中使用三天。
  我加快了航速,在黑暗中,海面上十分靜,只有偶然在遠處有一些船只的燈光在閃耀。
  等我們到了那個小島,三人就一起配上潛水裝備,紅綾歡呼一聲,率先跳進了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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