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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參觀神秘的“無間地獄”


  新落成的藝術展覽館,宏偉絕倫,被譽為地球上出現的新奇跡。要詳細介紹整個展覽館,不可能也沒有必要——館方刊印的“本館簡介”,厚達兩百三十頁,也的而且确,只是“簡介”。
  但既然“無間地獄”這個故事,是在這個展覽館開始的,也不能完全不提,就用最簡單的方法,約略介紹一下吧。整個展覽館,由許多主体和附体的建物所組成,由世界級豪富陶氏集團,會合其他許多財團,出資建成,專供各种不同類型的藝術作品,作展出之用。
  這种由金錢來使藝術作品發揚光大的作風,在中國,古已有之。想當年,揚州的一些鹽商,若不是在窮奢极侈之余,還懂得附庸風雅,也不會單在揚州附近地區,就冒出郡么多藝術怪杰來——人稱揚州八怪的便是。
  時至現代,金錢和藝術之間的關系自然更密切,逼個大藝術展覽館,便是最佳的例子。
  若是沒有了它,許多藝術作品,連面世接触欣賞者的机會都沒有!
  先說這個展覽館的大,大到什么程度呢?
  有人統計過,以正常的速度——每秒鐘一步,每步以六十公分的距离,若是要走遍所有的展覽場所,并不停留作仔細的欣賞,只是走馬看花,也需要一百七十天。
  而如果在每一樣展品前,稍作停留欣賞,那所費的時間,可能要用“年”來做單位了!
  再說它包容的藝術品范圍之廣,從古到今,從中到外,各种形式,無所不包。
  舉個例來說,在第一號主体館的五十六樓,正展出傳統的中國畫,沒骨花卉、潑墨山水等等。在第三號主体館的大堂中,展出的是最新的電子藝術——五只由不鋼鑄成的蟹,正在滿地亂爬,題名十分古怪:“秋思”。
  展品在最初展出的時候,都會有小辨模的宣傳:在一些傳播媒介上登廣告,一般來說,并不轟動,只有如實地介紹,有興趣的人,自然會去參觀,展覽館是二十四小時開放的,來者不拒,管理完善,由于是超過十個大財團支持,所以經費充裕。
  而且,展覽館還有一項規定,十分造福藝術家——藝術家可以自行訂定展覽是免費參觀或收費參觀,也可以訂定收費的標准。
  當然,誰都知道,收費越高的,參觀者就越少。所以,當原振俠無意之中,看到那則廣告時,他還以為是報紙上登錯了!
  原振俠确然是無意間看到那則廣告的。那一天,他起得很早——自從從“觀察地帶”回來之后,他都起得很早,他喜歡在晨光熹微之中,站在陽台上,望向遙遠的天際。在日出之前,天上會有氤氳的云帶,若有若無,他就想像那便是“觀察地帶”!接著,他自然聯想到了和十多組愛神星電腦,一起离去,去作深不可測的宇宙漫游的瑪仙,心中大是悵然,而又無可奈何。他常自己問自己:如果真的和瑪仙一起,從此悠悠歲月,除了和瑪仙在一起之外,再也見不到第二個人,這樣的生活,是苦是樂呢?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不過他肯定一點:他無法過這樣的生活,這也正是他選擇了回到地球的原因,他宁愿望著天際,惘然地思念著瑪仙,浪漫而絕望,對他來說,比刻板和沒有變化好得多。由于起得早,晚上自然也睡得早。
  經過了一天繁重的工作,他回到住所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先俯身拾起自門縫中塞進來的報紙,大多數的情形下,報紙都在辦公室看過了,但是這一天,剛好沒有。
  而且,在拾起報紙的時候,中間的一疊,跌了下來,他第二次拾起它,這就看到了那則廣告。
  便告不大,圍著花邊,最大的一行字是:“本展品入場費為一千美元。”
  也就是這一行字,吸引了原振俠——一千美元的入場費,參觀藝術品,未免訂价太高了。
  原振俠在走向酒柜,拿起酒瓶之前,就已經看完了整版廣告。
  整個廣告如下:
  大字:本展品入場費為一千美元。
  小字:本展品題名“無間地獄”,用最新藝術手法表現主題,基本上屬于立体活動雕塑,展品极巨型,面積達到三百平方公尺,藉此表達震撼的藝術效果。參觀者可任意逗留在展出場陛之任何角落,時間不限。本館指出,是項展品,誠屬空前。
  斜体字:“無間地獄”的作者,是柳絮女士。
  原振俠放下報紙,喝了一口酒——他已經戒了酗酒的習慣,但是絕不排除稍為喝一點酒可以增進身心快樂的作用,然后,坐了下來。
  他知道什么叫“立体活動雕塑”,還是不久之前的事,那是一個聚會,有人在討論這門藝術,他旁听得來的常識。傳統的雕塑,使用各种材料,有用石頭,有用青銅,也有用鋼鐵、木頭,但總是不會活動的,一個雕塑藝術品,放在那襄,不會滿地亂走,所以成語也有“泥塑木雕”,以形容其不動。
  可是“活動雕塑”,卻大异其趣——藝術品是活動的!這當然是拜先進的電子技術所賜,可以說是科學技術和藝術的結合。
  而這种藝術,已經發展到了和電腦結合的程度。例如,一只臣鷹的雕塑,輸入了鷹的活動的資料,這只鷹就會有和真鷹相同的動作。動作的幅度,視乎電腦輸入的資料而定。
  所以,一個題名為“一雙正在接吻中的男女”的雕塑,不論是用什么材料造成,他們會真的不斷接吻,不但有動作,也可以有聲音發出來。
  這种活動的藝術作品,自然,必定和任何新形式的藝術品產生的時候一樣,都會受到傳統力量的詬病和非議,但也必定可以生存下去。原振俠對這种藝術作品沒特別好感,也沒有反感。他略閉上眼睛一會,想像這個极巨型的“無間地獄”雕塑,會是一种什么樣的情形。
  想來,必然是表現作惡多端的靈魂,在無窮無盡痛苦之中.掙扎呻吟的情形,或許很有點警世的作用。
  而令得原振俠留意的是,那個雕塑家的名字:柳絮。
  柳絮是一個相當特別的名字,又說明是女性上這就令得原振俠有一定的聯想。
  原振俠首先想到的名字是海棠。姓海,名棠,海棠,又是一种花的名稱。
  原振俠再想到的另一個美女,他未曾見過,只是听說過,她的名字是鳳仙。
  鳳仙是很常見的花,花朵可以用來染指甲,特點是它的种籽在成熟時,莢會十分有力地彈開,把种籽射出老遠,看來是很壯烈。
  海棠和鳳仙,都屬于一個組織嚴密之极,勢力龐大無比的特務系統。她們都是自出世起就接受嚴格訓練的特務精英,据說,上万個女嬰之中,被訓練成材的,只有十二個人,都以同一方式命名——別以為“玫瑰”這樣的名字也會是十二人之一,不是,因為沒有人姓“玫”。
  而柳絮,這個名字,正合乎這樣的名命方式!
  是不是這個柳絮,會是海棠她們的同類?
  原振俠想到這里,不禁失笑,因為他想到自己的想法太幻想了,這樣的可能性,真是少之又少,當然幻想很浪漫,可是事實是怎樣的無趣!
  原振俠用力搖著頭,想拋下剛才起的念頭,可是他卻一面喝著酒,視線离不開這個廣告,而且,想求證一下,那個名叫柳絮的女藝術家是不是海棠同類的念頭,卻越來越強烈。
  終于,他放下酒杯,拿起外套,大踏步向外走了出去,登上了車子,直駛展覽館。
  占地极大的展覽館,建造在离市區相當遠的一片平地上,至少還有五公里的路程,已經可以看到主体館之一,高達三十七層的大廈,拔地而起,頂樓有閃爍不定的燈光,那也是一個藝術家的杰作。
  這時,時間是晚上九時,車子駛進展覽館的大門,停在极大的停車場上。
  原振俠下了車,看到至少可停上千輛車子的停車場上,只有大約十輛車。
  离他的車子最近的,是一輛嫩白色的跑車,連原振俠看了,也自然而然,發出了一下口哨聲,因為他知道,這樣的車子,是人類在汽車工藝上的巔峰之作。
  他在經過那輛車子的時候,順手在車身上輕拍了一下,表示他對這輛車子由衷的贊賞。
  在停車場并不強烈的燈光下,他看到車子的顏色很怪。
  車子是白色的,很嫩的一种白色,可是并不統一,有些較深的白色夾雜其中,所以若是向之注視久了,在視覺上,會起一种如夢如幻的效果。
  原振俠側著頭看了一會,作了几种猜測,可是卻未能猜得出車子主人是何等樣人。
  他對這個大型展覽館的存在,早已有所聞,可是他絕想不到竟然冷清到了這一地步!
  离開了停車場之后,在一幅大指示牌前,原振俠逗留了几分鐘。指示牌是由電腦控制的,有英文字和數字的鍵盤,只要在鍵盤上打出想要參觀的是哪一個展覽,就會有一輛電動車駛過來。
  駛過來的電動車,已經由電腦設定了行車的路線,參觀者只消坐上去,就會到達目的地。對于這种先進的設備,連原振俠都有新奇之惑。當原振俠上了車,車行過處,他一個人也沒有遇到,仿佛進入了一個死城。
  這种情形相當古怪詭异,一幢一幢的建筑物,各有各的風格,有的高聳入云,有的如怪獸盤踞,照明顯然都經過精心設計安排,一切都那么現代化,可是卻一個人也沒有,而且,又靜到了极點——電動車子行駛的時候,并沒有噪音。
  原振俠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想起了童話,像是自己進入了沉睡之城!
  車子停在一個圓形的建筑物之前,那幢建筑物,是整個展館之中,最低的一幢,只有十公尺左右高,可是占地卻极廣,原振俠探了探頭,仍無法看到建物的另一邊。
  在建筑物的門口處,有一幅相當大的螢屏,正打出字來:“歡迎參觀,本館正展出活動雕塑『無間地獄』,作者柳絮。”
  原振俠走進門去,仍然看不到人——他知道,那么龐大的展覽館,并不需要多少工作人員,因為一切都交給電腦去管理了!他來到了一扇門前,在門旁,就有一個看來樣子笨頭笨腦的机械人,可是這個机械人發出的聲音,卻十分清楚,絕不像一般的机械人那樣怪里怪气。
  那机械人所發出的是悅耳的女聲:“請付入場費,歡迎使用信用卡!”
  接著,机械人胸前的螢屏,就出現了指示放入信用卡的所在,原振俠取出信用卡,在一個隙縫中,把信用卡塞了進去。
  不到三十秒鐘,机械人就道:“請收回你的信用卡,原振俠先生!”
  原振俠取回了信用卡,不禁揚了揚眉。机械人知道他的名字,自然是電腦讀出了他在信用卡上的名字之故。原振俠認識三晶星机械人康維,那是已經有了生命(宇宙之中第二种生侖形式)的机械人,相形之下,眼前這個机械人,和原始人的石斧,也沒有多少分別,他自然不會大惊小敝,只是猝然之間,被叫出了名字,多少有點异樣的惑覺而已。
  机械人又道:“你可以選擇要听到聲音,還是不要听到聲音,要提醒閣下的是,听術品本身,已具有极度的震撼力,如果再加上聲音,參觀者必須對自己的精神狀態,有正确的估計!”
  原振俠听到這里,不禁笑了起來,伸手在机械人的身上,拍打了一下,喝:“哪有那么多羅唆,快打開門,讓我進去!”
  可是机械人仍然在說著:“如果選擇有聲音,請按紅色掣鈕,會有一副耳筒出現,先進的無線傳音耳筒,會提供完全無缺的音響。”
  原振俠歎了一馨,伸手在机械人身上一個紅色掣鈕上按了一下,一副精巧的耳筒,伸了出來,原振俠順手取餅,并不戴上。
  這時,他面前的門,才打了開來,原振俠走進門去。他那時在想:整個展覽館中,可能只有他一個參觀者。但是,藝術家應該在吧,這是展覽慣例。可是,二十四小時的開放,藝術家有可能二十四小時都在嗎?
  他自然也以為一進門,就可以看到那題為“無間地獄”的藝術品了!
  可是,進來之后,門在他的身后,自動關上,他的第一個惑覺是:靜!
  靜到了他自己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聲!而且,場陛之內的情形,也怪到了极點!
  場陛极大,整個圓形的空間,比一個足球場包大。
  但是可以看到的,并沒有什么藝術品,只看到場陛的中間,有一個立方形的物体,黑色,高約五公尺(亦即兩層樓那么高),几乎已碰到場陛的頂部。
  這方形物体的每一邊,都有近二十公尺,一時之間,看不出是什么材料造成的,不管是什么材料,又有什么關系,反正看到的就是那樣的一個東西,那算是什么藝術品,原振俠自然無法理解!
  這樣的一個黑色方形体,大是夠大的了,但如果說那就是題名為“無間地獄”的雕塑藝術,原振俠不怒反笑,因為實在太荒謬了!
  他真的笑了出來,轉過身,已准備离去,同時也准備把自己這可笑的經歷,講給別人听,好讓多一些人知道,世上的事,荒謬起來,可以達到什么樣的程度!
  可是,他才跨出了一步,那机械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若不是他先笑出聲來,打破了极度的沉寂,机械人的聲音,會令他嚇上一跳。
  机械人的聲音,仍然是那個十分悅耳,輕柔的女聲:“由于追求特別的藝術效果,本展品的作者,要求參觀者合作。欣賞本展品,要采取特殊的角度,請接近展品,在展品的底部,近距离觀察,參觀者必須身子伏地,自然,倒豎以頭點地也可以!”
  原振俠耐看性子,听完了机械人的話,視線自然而然,投向那黑色方形物体的底部。
  他發現,在黑色方形物体的底部,貼地有大約十五公分的一道,看來是環繞著整個方形体底部的,黑得發光,看來像是一种晶体。
  事后,原振俠向人形容,他說:“當時,看到了這种情形,很難形容——文字對于形容一些不常見的,或是在知識范圍之外的情形,不如形象那么直接。后來,我才想起,那一道黑色的晶体,很像是煉鋼爐的觀察窗,可以透過它,看到爐中熔化了的鋼水翻騰的情形!”
  原振俠看到了底部有异樣,他居然認真考慮了一下,是伏下身去看,還是用倒豎蔥的姿勢來看。結果,他走近那黑色立方物体,伏了下來,緊貼著那一道黑色晶体帶——他立即發現,那是黑色的玻璃,相當厚,通常,要隔濾极強的光線,就會用到這种黑色的厚玻璃,例如直接觀察太陽。而這時,原振俠貼近了黑色玻璃,睜大了眼看去,他所看到的异像,令他一時之間,難以全面接受,只是就看到的先后次序,先是一個一個凌亂的印象。
  然后,他腦細胞的活動,才能把那些凌亂的印象匯集起來,變成完整的印象,可是那并不代表這時他已經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他的腦細胞,還要經過進一步的活動,才能使他逐漸明白看到的是什么。
  确然是漸漸明白的——就像浸在顯影液中的照片一樣,遂漸地,他腦細胞的活動,終于完成了任務,使他知道看到了什么!
  原振快一湊近那道黑色的玻璃,看到的,只是一片翻騰的暗紅,眼前全是暗紅色,在翻滾,接著,他看出,那是一片不安的海面,可是海并不是由水形成,看起來,那是熔化了的鐵汁。因為隔了一層厚厚的黑玻璃,所以看起來是暗紅色,如果直接觀察,那一定是白亮的灼熱,或是耀目的鮮紅!
  确然有藝術的震撼,原振俠甚至立刻惑到了不可忍受的灼熱。
  再接著,他才看到了浸在鋼鐵熔汁之上的那些人的身体——只能這樣說,因為他看不到整個的人,只看到人的部分肢体,浮在暗紅的、翻滾的鋼鐵熔汁之上。那些肢体,占相當多此例的是伸向上的手和手臂,從手指伸張的情形去看,可以看得出手的主人,正在忍受相當劇烈的痛苦,也有的是露在紅色熔汁外的頭瞼,几乎毫無例外,都在張日大叫,神情痛楚。
  這种情景,自然是藝術家企圖表達無間地獄中的靈魂受無間痛苦的情形。
  原振俠看了大約兩分鐘左右,自然而然,搖了搖頭。這時,他所想到的是:這一种形式的藝術,只怕有點走火入魔了,看起來像是很偉大,或許也能起到嘩眾的作用,但是實在相當膚淺——無間地獄中的痛苦,究竟是什么樣的,原振俠自然說不上來,可是,單是人体在熔汁中沉浮,這不是太公式化了嗎?
  原振俠這樣想看,就直起身子來,就在這時后,他又听到了那個女聲,從身后不遠處的一個圓柱中,通過揚聲器傳出來:“這組藝術品有音響配合,閣下如果想听一听來自地獄的呼叫聲,可以使用耳筒。”
  原振俠在听了這樣的提議之后,自然而然地回答:“不必了!”
  他一面說,一面向外走去,可是當他走出了兩步之后,那女聲忽然又響起:“為什么拒絕接受我的提議,是這件藝術品完全引不起你的共鳴?”原振俠呆了一呆——他一直以為郡女聲是個固定的錄音,想不到竟然可以和他對話!
  如果可以如他對話,那么,必然有一個人在,而且這個人正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可以看到他,而他卻見不到這個人!
  這种情形,令原振俠有點不愉快,所以他冷冷地道:“如果你不躲著不見人,我倒可以和你討論一下我對這件藝術品的感想!”
  他說完之后,昂首而立,等待答覆。
  同時,原振俠四下打量著,在他視線可及之處,并看不到有人。
  這個女人可以看到他和听到他的聲音,原振俠估計是通過了閉路電視的作用,這更令他心中不快,來參觀藝術品,而竟要接受閉路電視的監視,這是一件荒謬而不合理的事。
  同時,原振俠也想到,這個女人,极有可能是這組活動雕塑“無間地獄”的作者,柳絮。因為剛才,在原振俠表示不想听“地獄的呼喚”之后,她的聲音之中,有著明顯的失望,如果不是作者本人,不會有這樣的情緒。
  原振俠等了大約半分鐘,就得到了回答,他听到的,還是那個女聲,可是聲音和以前不同,一听就听出,有著相當程度的傷感:“為什么一定要見面呢?現在我們之間,不是可以作交談嗎?”
  原振俠冷笑了一聲,那女人的聲音,相當動听,加上了傷感的音調,更是楚楚動人,可是原振俠真的不喜歡這种情形,所以他并不心軟。他道:“我不習慣和一個隱形人,或是看不見的人交談!”
  說著,他已向外走去,并不很快,也不特別慢,到他來到門口的時候,大約是二十秒左右吧,他就又听得身后響起了那女人的聲音:“我的作品上竟然只有兩分鐘的無聲欣賞价值?”
  雖然是同樣的聲音,可是一入耳,原振俠就可以听出,聱音并不是通過机械裝置傳出來的!也就是說,那女人已現身出來了!
  原振俠在轉過身去之前的一剎間,心中所想到的是:這女人的動作好輕巧,竟然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就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冒出來了!
  展覽館中十分靜,原振俠又是一個感覺十分靈敏的人,輕微的腳步聲,也會引起他的注意,而剛才他的确未曾听到任何聲響。這令得原振俠心中一凜——他的生活之中,充滿了冒險,凡是冒險生活者,都不會喜歡有這种情形。因為這代表了如果有人要在背后襲擊的話,事先毫無預防!所以,原振俠是疾轉過身來的,這是出自一個冒險生活者自然而然的警覺。他一轉過身,就看到了那個白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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