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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來是得意非凡的,但是剎那之間,那种得意非凡的神情僵住了,留在他臉上的是哭笑不得的神色,胡法天可以說是個見机极快的人,他突然仰起身子,但是,已經慢了一步了,木蘭花在睜開眼的同時,右手也揚了起來。
  木蘭花的五只手指,如同鐵鉗一樣的捉住了胡法天左手邊的頭頸,令得胡法大的頭可笑地向—邊歪著,他的臉也變成了死灰色。
  但是他卻還不曾忘了去拔槍。
  然而那卻沒有什么用處,他才—拔出槍來,木蘭花揚起手來,掌緣砍在他的手腕上,槍落到了床上,立即到了木蘭花的手中。
  這—切,前后至多只不過兩秒鐘。
  那醫生正轉身向門外走去,所以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變化,他到了門口,道:“首領你的确是大獲全胜,沒有人可以再和你爭雄了。”
  木蘭花笑道:“你說得對!”
  木蘭花真正地看到,那醫生的頭發,在剎那之間,直豎了起來,那當然是他的心,感到了難以形容的惊恐的原故。
  他不敢轉過身來,只道:“你……醒過來了?”
  “你的判斷不正确了,醫生,”木蘭花冷冷地道:“你退回來,將你身上的武器放下來,胡法天的搶已到了我的手中,你必須服從我。”
  “是……是……”那醫生手忙腳亂地在身上摸索著,在他的身上,大大小小地竟取出了六柄槍來,這一點,倒也很出于木蘭花的意外。
  “你倒退著向我走來。”木蘭花繼續命令。
  那醫生倒退著向后走來,等他來到木蘭花的跟前之際,木蘭花揚起手中的槍,以槍柄向著他的后腦,重重地擊了下去。
  那家伙身子一軟,搖了兩下,便倒了下來。
  “希望你不要終身昏迷不醒。”木蘭花冷笑了一聲、然后轉過了頭來,“你呢?胡先生,你是要強迫呢?還是自愿?”
  胡法天是一個十分厲害的人,本來,雖然他處于极端和利的劣勢,有了那么多時間去供他思索,他也應該漸漸地定下神來了。
  然而這時,他卻不能!
  因為木蘭花的五指,緊緊地抓住了他的一半頭頸,而木蘭花的那一抓,十分之技巧,大拇指恰好扣在他頸旁的動脈之上。
  動脈被壓,血液不能順利地流向腦部,—個人便會產生一种昏酡酡的感覺,在這樣的情形下,是任何人不能好好地思考的。
  是以胡法天的這時候,只覺得极其慌忙,面色青白,木蘭花問他的話,他是听清楚了,但是他該如何回答木蘭花,他卻是茫無頭緒。
  木蘭花又冷笑了二下,道:“好了,秀珍在那里,你帶我去,我要看她的情形如何,再來處置你,你听到了沒有?”
  胡法天困難地點了點頭,說道:“你……放開我!”
  木蘭花手—松,但是她的手,剛一离開了胡法天的頸際,便立即握住了他的左手手腕,替他一扭,將他整個身子,全都扭了過來。同時,她手中的槍一伸,直抵住了胡法天背脊。
  當木蘭花第一次和胡法天交手之際,因為看到胡法天年輕,在科學上的造詣高,因之處處都留下余地,希望胡法天能夠痛改前非。
  但如今,她已明白胡法天是一個凶殘,狠辣得似乎失去了人性的家伙,她手下自然也絕不留情了,她將胡法天的手臂,扭得再用—分力,手背脊骨便會斷折的程度,令得胡法天難以妄動,由于胡法天曾經中槍,這樣的扭曲著,更會令他產生陣陣劇痛!
  木蘭花的估計不錯,這時,她雖然在胡法天的背后,但是也可以看到胡法天的汗水,一串一串地向下流了下來。
  胡法天的神智,顯然已經恢复了。
  他用—种十分深沉的聲音道:“好,蘭花小姐你……好!”
  “不錯,我本來就很好,胡先生!”木蘭花自然知道胡法天這樣講法是什么意思的,她也針鋒相對地回答道:“你不要以為自己有了本領,就可以胡作非為,肆無忌憚,這只不過是—點小小的教訓,等你再回到法庭上的時候,你將知道自己換來的代价了!”
  胡法天悶哼了一聲,并不言語。
  “好了,你帶我去看秀珍。”
  “哈哈哈!”胡法天突然怪笑了起來,“我本就准備請你去看她的,看到你親愛的妹妹,成了一個瘋子,那是我的功勞!”
  木蘭花的心中,不禁感到了一股极度的寒意!
  胡法天不止一次說到穆秀珍已成了瘋子,秀珍是怎么成為瘋子的呢?難道這是真的么?如果這是真的,無論胡法天下場如何,損失總是無法彌補的了!
  她沉聲道:“你帶我去!”
  胡法天向外走去,木蘭花扭住了他的手臂,將槍口抵住了他的背脊,緊緊地跟在后面,開了門,經過了一條甬道,木蘭花已經看出,—切全是在地下的。
  木蘭花的心中,不禁暗自吃惊。
  因為這許多地下的建筑,絕不是—朝—夕所能建成的。胡法天選擇了這樣荒涼的郊外,苦心經營,他的野心之大,實是可想而知的,如果這次再不能將之制住,那么這個具有超人的能力,和非人的殘忍的人,終將成為為害社會极大的毒瘤!
  他們的甬道中轉了一個彎,木蘭花突然停止了腳步。
  她听到了穆秀珍的聲音!”
  那的确是穆秀珍的聲音,聲音是從甬道盡頭處的—間房間中傳出來的,那間房間的門關著,但是穆秀珍的聲音听來更給人以—种十分异樣的感覺。
  穆秀珍在笑著,她的笑聲尖而利。
  穆秀珍是一個性情樂觀的姑娘,她本來就很喜歡笑。但是本蘭花卻從來也未曾听到她用這樣的聲音笑過。穆秀珍不但在笑,而且還在胡言亂語。只听得她叫道:“我是天兵天將的教練,火箭送我到太空去,我去將天兵天將勾了來,十殿閻王,只是我的小孫子,孫行者是我徒弟,你們誰敢來啊!”
  她最后的一個“來”字,凄厲而令人心顫,那實是在—個瘋子的聲音!木蘭花在那一瞬間,簡直再提不起勇气來向前走去。
  而胡法天,則陰陰地冷笑了起來……
   
         ☆        ☆        ☆
   
  高翔到了公路局,只不過用了三十分鐘時間,便已然有了眉目。烈性炸藥是在筑路段的臨時倉庫中失去的,失去之后報了案,也沒有引起人怎么注意。
  三十公斤炸藥,可以引起极大的傷亡,但正因為它所能引起的傷亡太大了,使人不相信有什么瘋子會利用它來犯罪,倉庫中人還當是數字算錯了,或是使用過多,忘記了報數而已。經過高翔—調查,看守倉庫的人才道出几天之前,有一個朋友騎著摩托腳踏車去找過他,請他喝酒。
  那個“朋友”是在日新油厂做工目的,他的名字叫顧大章。
  高翔想不到那么短的時間內,會有那么大的收獲!
  追緝的范圍陡然縮小了,那個顧大章,毫無疑問便是偷去炸藥,安放炸藥的人,只要找到了他什么問題都解決了。
  高翔連忙撥了電話,听電話的是方局長。
  “方局長,我已查清楚了,”高翔急急道:“事情是—個叫顧大章的家伙干的,快領人去逮捕他,他是原油運輸部的工目。我立即回來。”
  高翔一放下電話,便竄上了摩托車,赶回了去。
  當他在公路上飛馳的時候,他的心情,极其輕松。
  因為一根最主要的線索已經抓住,抓住了這根線索之后,一定可以迎刃而解了,一項巨大的危机,將會捎弭于無形!
  高翔用最短的時間,回到了煉油厂。
  當他才一進煉油的大門之際,便想到事情有些不對頭,兩名警官老遠一看到他,便向前奔了過來,叫道:“高主任!”
  “什么事?”高翔迎了上去。
  “高主任,那顧大章,他……他……”
  “他怎么樣,逮捕了么?”
  “那家伙十分机智,由于他是工目,本來他也在厂中參加搜索工作的,但一當我們的人要去逮捕他時,他撥足便逃!”
  “哼,那率領人去逮捕他的人該受處分!”
  “是,”那警官道:“但是……那是方局長親自帶人前去的。”
  高翔歎了一口气。
  顧大章見到方局長向他走來,便立即感到事情很不對頭,撥足便逃,這人毫無疑問是一個十分机靈的人。他忙問迫:“逃走了么?”
  “沒有,可是他卻爬上了一個儲油塔的頂上。如果我們開槍,那么就有可能將油塔射穿,那是會引起大爆炸的,所以如今將他圍住了。”
  “帶我去看。”
  “是!”那兩個警官領著高翔,向前急匆匆地走著。
  不一會,便來到了五六座的油庫的前面,在那五座巨大的球形的油庫附近,已經圍滿了警員,每一個油庫,足有三十尺高。
  高翔—到,便看到其中的一個油庫上,伏著一個人。
  那人伏在油庫頂上,要射中他,無异是十分困難的,而爬上塔頂的鋼梯卻又被那人在當中拆下了老長的—截來。
  方局長正在擴音机之前叫著:“顧大章,你的陰謀完全暴露了,你快些下來,那么,警方還可以量情從輕發落,若是再頑抗,那是死路一條!”
  高翔從另一個警官手中,接過望遠鏡來,向上望去。
  顧大章是—個身形十分魁偉,而且一臉精明的漢子,約莫三十五歲,令得高翔奇怪的是,他雖然四面被圍,但看來面色相當鎮定。
  高翔來到了方局長的前面。
  方局長轉過身來,作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將油庫中的儲油放走。”高翔立即迫:“那樣,他就無所恃了。必須制住他,這是最重要的人物,絕不能放過他的。”
  高翔—再強調著,但是在方局長旁邊的厂長,面色卻十分難看,他道:“這—庫全是最高級的飛机汽油,你知道价值多少?”
  “這一庫,即使是金水,也要放掉!”高翔使地轉過身去,“你听到沒有?如果不拿住這人,到時候,你f—中的所有易燃品,全要放掉了!”
  厂長的面色更難看了,道:“那么,警方該通知海域上的船只避開,因為泄油管是直通到海中去的,局長,主任,厂方的退步到這里為止的了!”.
  “厂長先生,這事只怕由不得你我作主!”
  方局長在無線電話中下達著命令,水警輪被派出去,在泄油管出口處的海域上巡邏。泄油管本是以防万—時泄油用的,油泄到大海中去,當然是回不來了。因此,當厂長下令,扭開閘門之際,他的聲音,是微微發著抖的!
  高翔一直用望遠鏡在注意著顧大章的神情。
  當泄油閘開動之際,顧大章不再那么鎮定了,他慌張地四面望著,轉動著他手中的槍。顧大章的手中竟是有槍的!這令得高翔吃惊不少。
  那也就是說,即使這個油庫的油放盡了,要逮捕他是易事!他可以豁了出去,槍擊別的油庫,引起災禍。
  必須用什么法子引開他射擊的目標,使得他不去射油庫,他槍中的子彈至多是七粒,在他槍中還有—粒子彈之前,危机總是存在的。
  高翔想了片刻道:“局長,請你向軍方借一架最輕便的直升机,飛到厂中來,我要使用它。”
  “你要用它來作什么?”
  “顧大章的手中有槍,我想,他伏在油庫頂上,若是有—架直升机,自他的頭頂壓不來,那么他一定會舉槍向直升槍發射的。”
  方局長苦笑了一下道:“你雖想得不錯,但直升机是—個大目標,如果你被他擊中了,那么,你就難以逃出來丁。”
  “所以,我才要小型靈活的直升机,一方面憑我的技術,—方面只好憑運气了。當直升机到了之后,我一發動,下面便派人爬上去,要生擒。”
  方局長又望了高翔片刻。
  高翔的面上神情,是堅定得不可動搖的。
  方局長歎了口气,拿起無線電話,叫通了軍方,十五分鐘后,當油庫的儲蓄指針,指著“零”字之際,天上傳來了—陣軋軋聲,一架直升机,在附近停了下來。
  高翔向方局長作了一個手勢,一隊早已准備好的警員,帶著附有釣子的繩索,來到了鋼梯之旁,他們准備攀上去。
  鋼梯有十五尺左右,是被拆除了的,他們就准備利用手中的飛索,爬上油庫的頂去。高翔來到了直升机之旁,登上了駕駛位。
  方局長在最后的一剎間,還想制止高翔,不讓他去從事冒險,但是方局長還未曾出聲,高翔已駕著直升机飛起來了!
  直升机向上升去,升高了六七十尺,來到厂油庫的頂上,然后,突然向下沉來!不出高翔所料,顧大章立時翻過身來,連射了兩槍!
  高翔以极高的速度,令得直升机向側飛去。
  那兩槍射空了!
  高翔操縱著直升机,一個盤旋,又來到了油庫的頂上。
  當他在半空中作急速的盤旋之際,他看到—隊警員已開始地拋繩索了。當他再度向下壓去之際,這—次,顧大章連發了三槍!
  在油陣附近的警員,全都緊張到了极點!
  高翔駕著直升机,去引得顧大章向他射擊,那是何等勇敢的行動!警方有—些老資格的人員,對于高翔在警方的地位如此之高,本來是心中暗自不服的,但這時,他們也全都服了!因為他們自己感到,要自己這樣做,自己是不敢的!
  這一次,高翔是突如其來的升高,又避開了那三槍。
  然后,几乎是立即地,直升机又問下壓來。
  高翔在默算著,顧大章已開了三槍了,剩下的兩槍,他一定會小心使用的,是以他下落的勢子十分快,几乎不容顧大章有考慮的余地。
  “砰!”
  又是一槍!
  直升机的机葉,在這一槍發出之后,竟然停頓了,机身陡側,直升机向下跌來!下面的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惊呼!
  就在這時,“砰!”再是一槍,子彈穿過了直升机的机艙,也就在這時,直升机的机葉,又軋軋地轉動了起來,直升机斜飛了開去!
  剛才机翼的停止不動,竟是高翔故意的!
  他假裝已中了彈,使顧大章起了趁胜追擊的念頭,將最后—粒,也是最危險的—粒子彈,射了出來。顧大章手中的,已是一柄空槍了!
  當高翔的直升机再升上天空之際,下面傳來了雷動的歡呼聲中,最先爬上油庫頂上的警貝,已然到達了。
  顧大章慌張地站了起來,向后退比—步。
  油庫的頂上是圓的,顧大章退后了一步,身形便已搖晃不定。首先到達的警官不再進退,只是以十分溫和的聲音道:“顧大章,你講出一切來,那會有好處的。”
  顧大章又后退了半步。
  這時,他的身子要竭力前傾著。才能保持平衡。
  那警官沉聲道:“你別再退了,警方保證你的安全,你快向前來,警方將你當作是自首的,在法庭上,警方可以提出這一點。”
  顧大章的身子搖晃著,向前走出了半步。
  那半步,令得他的身子—滑他立即伏了下來。
  那警官立時爬向前去,伸出手來。
  顧大章也伸出于,想抓他那警官的手。
  如果他抓到了那晉官的手,他就可以安全了。但是,兩人的手,卻相差寸許,而且,兩人手指和手指之間的距离,在快疾無比地增加著——顧大章的身子,突然迅速無比地向下滑去,他發出了—下惊心動魄的尖呼聲,從三十米高的油庫頂上,跌了下去!
  當高翔停好了直升机,走出了机艙,向前奔去,擠進了人叢的時候,方局長正在叫道:“醫生醫生在哪里,快叫醫生來!”
  高翔來到了顧大章的身邊。
  顧人章的身子蜷屈著,他是躺在血泊之中的,高翔翻轉了他的身子來,伸手在他的鼻子前探了—探,又握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高翔松開手,站了起來。
  他的臉上現出了難以形容的沮喪,道:“不必叫醫生,他已經死了!”
  “啊!”方局長失聲惊呼,
  高翔難過得几乎要捶胸大哭!但是他當然未曾哭出來,他向外默默地走去,走出了十來米,才呆呆地站立著不動。
  最重要的一根線索斷了!
  眼看已可以解決的事,一下子,就變成了難以解開的死結。高翔除了苦笑之外,實在是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他抬起頭來,望著那架直升机,想著剛才,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去引開顧大章的射擊目標,但結果,顧大章仍不免跌死,他實是啼笑皆非!
  他默默地站著,連方局長什么時候到他的身邊,他都不知道,直到方局長開了口,道:“高翔,怎樣,灰心了么?”
  高翔歎了一口气,聳了聳肩。
  “顧大章雖然死了,但我們至少也得了—點線索。”
  “線索?”
  “是的,顧大章是原油遠輸部的工目,三十公斤的炸藥,再加上裝置,体積不會小,我已經了解過了,厂內各部門的職工,很少亂走的情形,更不要說帶著体積巨大的東西了,所以,我們的搜索范圍,可以縮小到油遠輸部這—個單位中。”
  高翔的精神,又為之一振,道:“很可能顧大章就將炸藥放在—桶原油之中,我們要檢查每一桶原油,要快—些進行,時間不多了。”
  在各部門從事搜尋的人部被調了回來。
  一桶桶的原油被打了開來,被小心地用長長的竹簽插著,原油是黑色的,濃稠的物体,散發著十分不好聞的怪气味。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仍然—點結果也沒有。
  而令和高翔耽心的是木蘭花—點消息也沒有。.
  那被派去支援木蘭花的四十名警員在途中“翻了車”。
  几乎無一幸免,而繼續派出去的警員,卻一無發現,那地方根本沒有人,只有那輛撞毀了的無線電追蹤車!
  高翔和方局長兩人,都覺得一籌莫展了。
  他們除了等待之外,已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
  他們等待著好的和坏的消息。好的消息是木蘭花和穆秀珍—齊歸來,并且擒住了胡法天!坏的消息是,等候胡法天的電話。
  因為胡法天說過,在爆炸之前的四小時,他會打電話來的,這是最坏的情形,到了那時候,警方便只考慮接納胡法天的條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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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學殿堂 雪人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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