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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冒險搜索無常鬼的“寶盒”


  原振俠長嗟短歎了一回,電話忽然響了起來,他拿起了電話,听到了陳克生遲遲疑疑的聲音。原振俠心中想:怎么好像四周圍的人,沒有一個人是興高采烈的,人人都在唉聲歎气!陳克生道:“是不是打扰你了?”
  原振俠沉聲回答:“沒有,我正在喝酒!”陳克生的聲音有了几分活躍:“一個人喝酒多悶,歡迎我們參加嗎?”
  原振俠知道,陳克生和胡怀玉的情緒不是很穩定,他歎了一聲:“歡迎——嗯,胡怀玉不是說地窖藏有好酒嗎?帶兩瓶來!”
  陳克生大是高興:“我們盡快赶來!”
  原振俠放下了電話,只是苦笑——他自己的精神狀態如此無依,可是別人還把他當作解救苦難的救星!
  沒有多久,胡怀玉和陳克生就來了,兩人一進門,就各自把一瓶酒塞進了原振俠的手中,然后,三人都同時吃了一惊。
  令得原振俠吃惊的是,他看到手中的兩瓶酒,是极品的美酒,這种在拿破侖時代裝精美水晶玻璃瓶中的白蘭地,簡直是稀世奇珍!胡怀玉隨便帶了兩瓶,就已經這樣惊人,他祖上的酒窖中,不知道有多少美酒在?
  而陳克生和胡怀玉吃惊的是,他們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只小棺材,棺材蓋上的十八枚尖釘,看來更是惊心!
  原振俠一面打開酒瓶,酒香滿室,他指著棺材的帖:“這里有一個十分古怪的故事,你們沒有事,可以看一看,我有些疑點要討論!”
  胡怀玉和陳克生應聲翻閱了第一頁,看到了無常鬼的畫像,就呆了一呆。
  一開始,他們就被姚正年的敘述所吸引,一頁一頁地看了下去。可能兩位生物學家讀古文的能力不是太強,所以看得慢,還不時問原振俠一些艱澀的名詞。
  等到他們看完,一瓶美酒,早已三分之一入了原振俠的愁腸,准備在适當的時机化作相思淚了!
  胡怀玉的第一句話是:“真是見鬼!”
  陳克生沒有說甚么,過了一會,才道:“根据記述看來,他們見到的,只是兩個和無常鬼外形相似的……人,而且也沒有明顯的黑白之分,由于無常鬼的形象深入民心,所以他們一下子就認為那是無常鬼了!”
  原振俠十分同意陳先生的想法——他在看到那一段的時候,也曾這樣想。
  然而,問題在于:那兩個若不是無常鬼,那么是甚么呢?原振俠又呷了一口美酒,笑了起來:“如果那位先生在參加我們的討論,他一定會說:外星人!”
  陳克生和胡怀玉卻沒有笑,胡怀玉還道:“為甚么不可以呢?”
  原振俠用力一揮手:“确然大有可能,他們在黑暗之中觀察兩個地球人,然后給予報酬,并且完全按照他們的心意,可知他們能洞察人的思想!”
  為甚么不可能是兩個外星人呢——頭上高高的圓筒形物体,就有可能是甚么裝置,姚正年和仲文量,當然絕不知道甚么是外星人,只知道無常鬼!
  原振俠覺得這個設想,十分有趣,正想進一步討論時,忽然看到胡怀玉現出极其不安,十分疑惑的神情來,望著陳克生,欲語又止。
  陳克生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你想說甚么?”
  胡怀玉神情更是疑惑:“不知道我是不是看了這個記載……神經過敏,我……我……那一网……那半夜落的這一网……”
  原振俠歎了一聲:“你想說甚么啊?”
  胡怀玉一昂首,鼓足了勇气:“我想我見過……那只盒子!”
  陳克生道:“你在胡說甚么!哪一只盒子?”
  胡怀玉向陳克生指了一指:“你也應該看到過的,就在那一网的网中!”
  陳克生听得胡怀玉這樣說,神情疑惑之极,竟然也像是一時之間,無法肯定是不是真的曾見過這樣的一只黑色盒子!
  這時,輪到原振俠叫了起來:“你們在胡說甚么,那只盒子,就是姚正年得到,被仲文量搶了去,在兩百多年前拋入海中的盒子?”
  陳克生和胡怀玉互望著。胡怀玉又連吸了几口气:“好像是……极有可能是……應該是……”
  原振俠怒:“這算是甚么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陳克生代胡怀玉解釋:“我明白胡所長的意思,當時,那一网從海水中撈起來,我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還有沒有活的菊石上,留意的只是海螺,連魚蝦蟹都沒有注意,就算有一塊黑色的東西在,他只當是海底的石頭,根本不會注意。”
  原振俠眯起了眼睛,他完全明白陳克生的意思,當注意力不集中的時候,當時不會留意。可是那東西又确然曾進入視線,在視网膜和大腦的視覺神經上留下了印象,所以又有些蒙朧的印象,不能肯定,胡怀玉在這時候,陡然一拍手:“我明白了,阿三的一家,留下了這只盒子,所以他們出了事!”
  原振俠搖頭:“姚正年只說那盒子可以使人學會异術,沒有說會使人長出毛來,變成原始人!”
  陳克生顯然支持胡怀玉的意見:“既然是异術,就可以有各种各樣!”
  原振俠的思緒十分亂,他用力一揮手:“等一等,讓我整理一下!”
  他也覺得事情并非不可能,而是實在來得太突然了,所以他要好好想一想。
  他斟了三杯酒,慢慢呷著,一面著他的假設:“阿三的那一网,撈起了那只盒子,由于看出了那盒子有點怪,所以留了下來!”
  胡怀玉想得比原振俠還要詳細:“姚正年說,手掌一按上了盒子,就會听到『仙音』,也許阿三的一家,六個人之中,有哪個就在這种情形下,听到了『仙音』,這才留下了那只盒子的。”
  陳克生點頭:“總之,他們留下了這盒子,可是由盒子之中,卻產生了一股妖异的力量,令得他們的身体,起了可怕的變异!”
  胡怀玉駭然:“那……倒真的是從海中撈起了甚么妖魔鬼怪了!”
  原振俠也覺得事情不可思議之至,他陡然想起了一點——他們三個人,一定是同時想到了那一點的,因為他們同時吸了一口气,失聲道:“那盒子呢?”
  胡怀玉立時道:“最可能是在那小島上,那岩洞之中!”
  陳克生沒有那么樂觀:“如果帶在身邊,那么在撞船之后,又沉入了海中!”
  胡怀玉忙道:“那也不要緊,撞船事件有十分精确的地址,可以就在那里進行打撈!”
  原振俠大口喝了一口酒,雖然他一生之中,怪异的經歷极多,可是像這次那樣,本來是完全風馬牛不相的兩椿事,忽然發生了關系,他也未曾經歷過。
  他知道,關鍵是無常鬼給姚正年的盒子!
  如果能找到這只盒子,許多神秘莫測的事,都可以有答案——至少是可以希望有答案!
  胡怀玉揚聲道:“還等甚么?”
  原振俠卻有些遲疑。若是以前,他一定一躍而起,和他們一起到那荒島上去了。可是自從瑪仙因為自己的“血魘法”所害之后,他心灰意冷,對甚么都提不起興趣來,何況這時又有這樣的美酒在手!
  他遲疑了一下:“兩位先去那島上找一找,若是找到了,我看不必急于用手心去按它,因為那盒子究竟是甚么東西,根本無法推測!”
  听得原振俠這樣說,胡怀玉和陳克生兩人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孕,一個如此缺乏好奇心的人,如何能有如此丰富的冒險經歷?
  原振俠知道了他們的疑惑,他長歎一聲:“傷心人別有怀抱!”
  既然是“傷心人別有怀抱”,就可以對世上任何事都不發生興趣,在美酒的麻醉下,可能合上眼,就可以看到瑪仙美目流盼的倩影,自然比到荒島上去找那只虛無飄緲的甚么盒子好得多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胡怀玉和陳克生兩人,根本不能肯定那一网,是不是真的网起了那只藏有异術,能發仙音的寶盒來!
  兩百多年之前,沉入海中的一只盒子,恰好被那一网撈起來的或然率,實在太少了,几乎等于零!
  這也是他不起勁的原因之一。
  胡怀玉和陳克生在原振俠俊秀的臉上,看出了他內心的落寞和傷感,所以不約而同,伸手在他的肩頭上拍了拍:“我們隨時聯絡!”
  原振俠在他們到了問口的時候,又提醒了一句:“就算找到了那只盒子,也別心急想學甚么异術——宇宙間太多不可測的事實了,我知道,若干年之前,有一雙青年男女,打開了一只來自埃及的銅箱子,結果是箱子中藏有能放射透明光的物質——”這件事,胡怀玉和陳克生也全知道,原振俠這時提了出來,很有警惕作用,兩人齊聲道:“是,我們知道,那一雙青年男女成了透明人,后來,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原振俠的聲音之中,透著极度的疲倦:“宇宙間充滿了我們難以明白的秘奧,我相信……那盒子中傳授的异術,根本就是巫術!”
  這時,他已有了几分醉意,所以說話的時候,揮舞著雙手,他又站了起來,伸手向胡怀玉一指:“巫術就有這种力量!巫術使巫師集中宇宙中的未知力量,來達到目的。或許,就這樣一指,胡所長,你的生物細胞的遺傳密碼就改變了!”
  胡怀玉有點臉色發青:“別……開玩笑!”
  原振俠長歎了一聲:“誰知道呢?”
  他轉過身去,不再理會胡怀玉和陳克生,兩人又站了一會,關上門离去。
  他們連夜行動,水產研究所有的是船,在清晨時分,便已登上了那荒島,而且在天色還未曾大亮之前,就到了那岩洞之前,兩人手中的強力手電筒,向岩洞之中照去,所看到的景象,令得他們暗自吃惊——如果有人類學家在的話,一定可以肯定這個山洞之中,最近才有原始人居住生活過!
  他們進了山洞,小心地搜尋著,翻過了几塊顯然是才被搬進來的大石塊,可是并無所獲。
  岩洞外,天色已然大明,可是洞中還是十分黑暗,陳克生在自言自語:“原始人收藏物件的習慣是怎樣的?”
  胡怀玉苦笑:“誰知道,或許我根本沒有見過那盒子,只是我看了那段記述之后的幻想!”
  陳克生感到十分為難:“在這里找不到,去撞船的地方打撈?”
  胡怀玉的回答是:“總要試一試的!”
  有錢好辦事,第二天,胡怀玉組織了一個搜索隊,在荒島上搜索,可是找不到那個黑盒子。
  本來,他還下了決心,是不是要在撞船的海域打撈,因為這种做法,比大海撈針還要無望,大海撈針,至少是肯定了有針在的,而他卻連有這盒子在也不能肯定。
  可是一個漁家的小孩子的話,卻又令得他下決心去打撈,那漁家小孩子只有三歲半,會說的話不多,不斷地吮吸著手指。
  當胡怀玉和陳克生在漁民之中,想對阿三一家的行動多一點了解時,漁民余悸猶在,也想不出甚么新的資料來。由于他們兩人一再問:“有沒有見到過一只小小的黑色的盒子在阿三一家人的手中?”
  被問的人,個個瞠目不知所對,胡怀玉和陳克生,也無法向漁民作進一步的解釋,就在這時候,那個小孩子忽然冒出了一句話來:“我要那盒子,三叔不肯給我!”
  胡怀玉忙問:“那盒子甚么樣子,甚么顏色?”
  小孩子本來就說不上來,再加上身邊立時有大人喝斥:“你亂說甚么!”
  一聲呼喝,嚇得孩子再也不肯說了。胡怀玉把這個情形,在電話中和原振俠商量了一下,原振俠倒覺得這樣線索,十分有用。胡玉信心大增,就雇了船只,請了潛水人,作希望只有万分之一打撈。
  在他們進行那個撞船地點打撈的同時,發現活菊石的那海域,吸沙打撈工程仍然在進行。
  兩三天之后,仲大雅在原振俠處,知道了有人在根据姚正年的敘述,在打撈那只魔盒,他也弄了一艘船,拿著原振俠的介紹信,和他的妻子曹銀雪,去和胡怀玉、陳克生會合,而且要親自下水。
  以他這個年齡,雖然身形壯健,但是潛水是無論如何不适宜的了,他的夫人曹銀雪柔聲勸他:“你別下水了,我來!”
  曹銀雪女士說來就來,當她換上了泳衣的時候,各人都看得有點傻了眼。
  曹銀雪碩人頎頎,丰滿動人,肌膚賽雪,体型絕不比西方高頭大馬的女子差,可是又有東方女性的嬌柔和嫵媚,是不折不扣的一個大美人。
  仲大雅在各人的目光之中,得到了极大的滿足:“怎么樣,我老婆不錯吧!可惜我不能生孩子,要不然,我們的孩子,哼哼!”
  他在顧盼自豪時,想起了始終未能有孩子,這才又長歎了一聲。
  仲大雅為了想找到那只寶盒,更是不惜花費,雇請了一隊极有經驗的潛水員,和胡怀玉所請來的潛水人員,一共有二十個之多,而當曹銀雪帶上了潛水工具,一翻身下水,兩條粉腿在各人眼前閃起一片眩目的光彩,沒入蔚藍色的大海之際,人人不禁喝了一聲采——全是行家,在她入水的姿勢之中,就可以看出她是一個极有經驗的潛水家。
  仲大雅更帶來了兩副海底攝像儀,由潛水員帶下海去,所以,在船上的人,不必下水,也可以在巨大的熒光屏上,看到海底的情形。
  仲大雅也預計了那寶盒可能會有特殊的能量放射,所以也配備了各种探測儀,他辦事,說他夸張也好,認真也好,都可以,他還帶了一位海洋專家,攜帶了一副小型電腦,輸入資料,計算海流的方向,估計撞船之后,如果那盒子跌進海中,會在海流之中,飄流到甚么地方去,以便尋找!
  對仲大雅來說,這是他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和胡怀玉、陳克生主要是為了搜索未知的宇宙秘奧,大不相同。胡怀玉和陳克生可以失敗,仲大雅万万不能,一失敗,他這一生就完了。
  陳克生看著海洋專家運用電腦在計算,他感歎:“我們有這樣的配備,若是再找不到那盒子,那就證明那盒子根本不存在!”
  仲大雅十分憤怒:“別忘記,那盒子十分輕,可能根本浮在海面上漂流!”
  陳克生知道仲大雅的心中,充滿了希望,他也不忍再去打擊他,反倒順著他的意思:“是啊,常常有裝著救救信的玻璃瓶,在海上飄流了几十年,終于被人發現的!”
  仲大雅一听,像是已經有了希望一樣,搓著手,連連吞口水。
  仲大雅也帶來十分完善的通訊設備,所以他可以不斷和原振俠聯絡,不過原振俠不像陳克生,原振俠向仲大雅潑冷水。
  在仲大雅興致勃勃向原振俠報告了他們的工作進展之后,充滿了希望地問:“照你看,我們找到那盒子的机會是多少?”
  原振俠的回答,使仲大雅半天講不出話來。原振俠道:“根据撞船報告,阿三的漁船,在撞上貨柜船之后,立即沉沒,你們得先把沉船找到了再說!連沉船都沒有發現,說甚么盒子?沉船有多大?那盒子,只不過手掌一樣大小!”
  胡怀玉在一旁,也听到了原振俠的話,他道:“船,可能撞碎了!”
  原振夾的回答,語气冰冷:“總不會撞成粉碎的,找到了沉船,才有希望!”
  仲大雅這才并出了一句話來:“一定會找到的,沉船,一定會找到的!”
  有決心是一回事,是不是成功,又是一回事,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六天之后,根据海洋專家的電腦計算,搜尋的海域,已离開第一天搜索的地點相當遠了,可是還是甚么發現都沒有。
  所有的人并不灰心,因為他們都支取十分高的報酬,這樣的搜尋,就算持續一年,他們也十分歡迎。和仲大的愁眉苦臉,胡怀玉和陳克生的沮喪,完全相反,其余人都十分起勁地討論著何以曹銀雪這個大美人,接連三天,天天都下水,可是她一身肌膚,仍然是那樣眩目的白!
  到了第七天,一個潛水員在浮上水面的時候,神情十分古怪,他獨自一個人發了一會呆,才找到了胡怀玉,又躊躇了一會,才道:“我在海底看到了一條怪魚,要不要把它捉上來?”
  胡怀玉不經意地又問:“甚么樣子?”
  海洋之中,有著各种各樣形狀怪异的魚類,普通人認為形狀怪异,從未見過,可是對于專家來說,卻一下子就可以識別出來。
  那潛水員形容著這條魚的樣子:“約有一公尺長,背上有三根豎起的刺,刺与刺之間,有硬鰭聯結著,魚頭呈方形,雙眼十分大,凸出而向上——”潛水員說到這里,胡怀玉和陳克生這兩個海洋生物學家,就互望了一眼,神情疑惑之极。而正當他們想說甚么時,忽然,兩艘船上的人,都發起喊來,在多人的呼叫聲中,仲大雅的叫聲,最是宏亮,他叫的是:“銀雪,小心!”
  胡怀玉和陳克生看到人人都望著不遠處的海面,他們也跟著望過去。
  那時,正是夕陽西下時分,所有的潛水員,都已上了船,解除了潛水的裝備,准備休息了。曹銀雪照例最遲才上船,所以這時,看到曹銀雪——不單是曹銀雪,海面十分平靜,可是在曹銀雪附近,卻是波濤洶涌,海水翻滾。
  乍一看,不知發生了甚么事,定了定神,才看到曹銀雪正和一條大魚在搏斗!
  那條大魚,足有一公尺長,体型粗壯,已經在魚頭和魚身之間,中了魚槍。可是還在劇烈掙扎。曹銀雪的雙手,緊握著魚槍的柄,魚槍的槍尖有倒鉤,一射進魚身,不會脫落,曹銀雪只要緊握魚叉,那條大魚,始終都會力竭。
  可是問題在于,大魚在水中掙扎的力量极大,有好几次,把曹銀雪拖下了海水之中,又陡然冒了起來,而且還企圖用魚尾來掃擊曹銀雪。
  一時之間,在晚霞的映照之下,海面上本就泛起一片金紅色的光芒,在海水之中,大魚的鱗,又細又密,銀光閃閃,曹銀雪肌膚賽雪,一人一魚,騰起滾滾的波濤,蔚為奇觀!人人都只顧看這千載難逢的奇景,竟沒有人想到說去幫曹銀雪的,若不是曹銀雪壯健,只怕早已經支持不住了!
  還是仲大雅最先發一聲喊:“還不下去幫她!”
  直到這時,眾人才知道曹銀雪是如何了不起!跳下海去的兩名潛水員,自然是身壯力健的漢子,可是他們下水之后,根本無法游進銀雪和大魚,因為一人一魚在海中搏斗,攪得海水翻滾,力道极大,根本無法接近。兩人手中雖然有魚槍,也不敢發射,因為人和魚翻翻滾滾,分也分不清,若是一槍射中了人,那還了得?
  船上又有好几個潛水員跳了下去,總算有一個,奮力游到了近前,把手中的一柄小刀,插進了魚首之中,那大魚又掙扎了片刻,才魚肚翻白,不再動彈了!
  剎那之間,掌聲呼聲雷動,和大魚搏斗了超過半小時的曹銀雪,居然還好整以暇地,在水中向各人拱手為禮!
  人先上船,仲大雅興奮得不斷拍打老婆的身体,胡怀玉和陳克生,神情緊張指揮著潛水員把那條大魚弄上船來放在甲板上。
  那條大魚,毫無疑問,就是向胡怀玉報告的那個潛水員在海中所見的那條,胡怀玉和陳克生也齊聲叫了出來:“三棘魚!”
  潛水員大多數有相當丰富的海洋知識,所以,一听得兩位海洋生物學家叫出了“三棘魚”,也已有不少人神情惊疑之极。
  道理十分簡單,三棘魚是古海洋生物,像恐龍一樣,是早已絕了种的!
  可是,如今,卻有一條活生生的三棘魚,在這個海域之中生活著!
  胡怀玉和陳克生思緒更亂——先是活的菊石,如今又是活的三棘魚!這表示甚么?所有絕种的古生物,都開始重生了嗎?
  還是在海洋深處,有甚么神秘的事情正在發生著?
  兩人望著那條才被殺死的,魚尾還在顫動的三棘魚,那古海洋生物,心情迷惑之极。
  仲大雅和曹銀雪雖然不是生物學家,可是他們也有一定的常識,所以,听到了三棘魚的名稱,也呆了半晌,仲大雅接著曹銀雪叫:“你把活化石撈起來了!”
  個子那么高大的曹銀雪,這時卻有點神態扭怩,低聲問:“我是不是做了甚么錯事?”
  仲大雅連想也沒有想,就大聲道:“當然沒有,你怎會做錯事?”
  在一旁的陳克生苦笑了一下:“只怕是造物主做錯了事——早就絕滅了的古生物,紛紛出現,天上出現了翼龍,海中出現三葉虫的時代快來了!”
  在他身邊的胡怀玉嚇了一大跳:“你是說……世界也會回复到洪荒時代?”
  陳克生這時的情緒,十分激動:“大有可能,不是連原始人也出現了嗎?”
  本來,不少潛水人員,也圍著那條三棘魚在議論紛紛,可是這時一听得兩人的對話,都靜了下來,人人都現出了惶惑和害怕的神情來,他們沉默了一會,才有一個發了問:“請問我們現在在從事的,是甚么工作……工作的性質是甚么?”
  仲大雅立時道:“打撈!打撈一只小小的黑色盒子!”
  那潛水員搖頭:“我的意思——”他向別人看了一眼,改了口:“我們的意思是,工作有沒有危險性?”
  仲大雅十分惱怒,他還沒有開口,同樣也十分惱怒的陳克生已經道:“有,危險之至!而且沒有危險工作津貼!不喜歡干的,可以立刻离去!”
  忽然之間,形成了這樣的僵局,十分出人意表。潛水員的職業尊嚴十分高,自然受不了這种言詞。
  那發問的潛水員立刻道:“很好,再見!”
  響應他的潛水員,也紛紛表示要退出,仲大雅和胡怀玉,都用疑惑的眼光,望住了陳克生,因為這种情形,他像是故意造成的。那是為了甚么?忽然之間,陳克生不想再打撈下去了嗎?
  陳克生的神態,十分疲倦,他揮了揮手,指著那條三棘魚,吩咐道:“把他搬到冷藏室去!”
  水產研究所的船只,需要收藏標本,有著設備十分好的冷藏室,兩個船員立時把一塊布,裹住了魚身,把魚抬了開去。
  陳克生四面看了下,這時,紅日西沉,海面上一片蒼茫,夜色將臨,陳克生望向胡怀玉:“我有點意見,請到船長室去?”
  胡怀玉點頭,陳克生水道:“仲先生和仲夫人,也請一起來!”
  曹銀雪竟然表示:“我女人家,方便嗎?”
  這种東方女性特有的柔順,令三個男士都十分感動,异口同聲:“當然方便,魚還是你捉上來的!”
  四個人到了船長室,陳克生、胡怀玉都先喝酒,陳克生又吸了一口气,才道:“我感到……事情很不對頭,有一些古怪之极的事,正在發生。”
  胡怀玉喃喃地道:“是,最先是活的菊石,后來……又是活的原始人,現在,又是活的三棘魚……時光在倒流?世界會重歸洪荒?”
  仲大雅早從原振俠處知道了所謂“原始人”的事情,所以他的神色,也极度駭然,脫口說了一句:“再接下來是甚么?”
  陳克生一揮手:“可以是任何古生物的复現!”
  大家靜了片刻,陳克生才又道:“從阿三一家變成原始人的經過來看,那活的菊石……活的三棘魚……也可能是漸變的!”
  當時,陳克生這句話一出口,各人就齊聲問:“你這樣說是甚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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