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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秋日的陽光,分外明媚,艷黃色的菊花,在秋風中輕輕搖擺著,迎看陽光,發出奪目的光彩來。 安妮不在家中,她到一間大學旁听中古歷史的課程去了,只有木蘭花一人在家,木蘭花望看花園中盛放的花朵,再抬起頭來,看看遠處的海面,正閃耆一絲絲銀光,有一股說不出的恬靜之意。 木蘭花坐了一會,走到了唱片柜前,她是難得有這樣清靜的日子的,既然有了,她就要好好地享受一下,她准備放輕松的音樂,獨自欣賞。 可是,她才從柜中挑出了一張“月光河”來,電話就響了。木蘭花轉過身去,望看電話,皺了皺眉。盡管她不愿在這時候被電話打扰了她的平靜,她還是走了過去,拿起了電話來。她立時听到云四風的聲音。 云四風的聲音,听來很急促,又像是很气憤,他道:“是蘭花?唉,你快來,你來看看,秀珍瞞著我,做了一些什么事!” 木蘭花征了一征,從云四風這句話听來,像是事情十分嚴重!但是木蘭花也深知穆秀珍雖然任性,也決不至于做出什么對不起云四風的事來的。 是以,她只是平靜地道:“她做了些什么?” 云四風歎了一聲,道:“蘭花,請你立即來一下,好不好?我在厂里,我會派人在大門口接你的,我勸不動她,只有靠你了!” 木蘭花又征了一征,她并沒有在電話中追問云四風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她并不是那种按捺不住好奇心,急于想知道事情的人。 她只是從云四風的聲音中,听出自己是非去不可了,因為云四風的聲音,是如此焦切。既然她非去不可,那么她到了之后,就可以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何必急于一時?是以,她只是道:“好的,我就來,但是你們先別吵架。” 云四風長歎了一聲,放下了電話。 木蘭花也放下了電話,她在電話答錄机上,留下了一句話,就向外走去,鎖上了門,駕了一輛小型的跑車,几分鐘之后,車子已經進了市區,在云四風工業系統的厂房前,停了下來。 那一長列圍牆之中,包括了十個以上的工厂,木蘭花的車子才一停下,一個中年人便迎了上來,道:“蘭花小姐,我可以上車么?” 木蘭花點一點頭,那人打開車門,坐在木蘭花的旁邊,指點看路程,木蘭花繼續駕著車,向前駛去。車子經過了許多厂房,穿過了很多建筑物,那中年人道:“董事長就在這里。” 這時,車子正停在一座厂房的門前。 而且,不必那中年人出聲,木蘭花也可以知道云四風是在這里的了,因為木蘭花已經听到了穆秀珍大聲叫嚷的聲音。 穆秀珍在嚷道:“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木蘭花皺了皺眉,穆秀珍還是那樣,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接著像是云四風低沉的聲音,道:“等蘭花姐來了再說。” 穆秀珍嚷得更大聲,道:“蘭花姐來又怎么樣?天皇老子來了,也是一樣,我已經決定了!我一定要那樣,五風,別理你四哥!” 木蘭花的雙眉,蹙得更緊,因為事情好像還牽涉到云五風在內!木蘭花下了車,那中年人道:“蘭花小姐,請你自己……進去。” 木蘭花知道云四風在下屬前的職位很高,這時他在發脾气,他的下屬不敢進去,是以她點了點頭,道:“好的,沒有你的事了!”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已向前走去,她推開了那厂房的門,厂房中的光線很強烈,木蘭花呆了一呆,她才一進門,云四風口說道:“好了,蘭花姐來了。” 而木蘭花這時,也看清了厂房中的情形。 厂房中的燈光,是集中在一輛汽車上。 那輛汽車,只從它的外形來看,就可以看出那是一輛高速的賽車,它的形狀,像是一支雪茄煙一樣。汽車停在一個可以升高的平台上。 在汽車旁邊有三個技工,都是全身油污。他們只是站在汽車旁邊,并沒有工作。云五風也在,他穿看工作服,雙手滿是油污。 云五風的神情顯得很尷尬,他看到了木蘭花,只是點了點頭,勉強笑了一下,然后,木蘭花才看到了穆秀珍! 如果當時的气氛不是那樣僵硬的話,那么木蘭花看到了穆秀珍這時的情形,一定會笑出來的。穆秀珍也穿著工作服。 她不但身上、手上全是油污,而且她的臉上也全是机油,黑一搭,白一搭,再加上她正在生气,看來更是有趣。 而云四風,卻是一臉無可奈何的神色。 木蘭花一看到那樣的情形,已經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倒并不是由于木蘭花的推理能力特別強,只要是住在本市的人,一看到那輛賽車,十之八九,都可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因為近日來,本市市民最感興趣的,便是即將在本南部快速公路上學行的大賽車! 這條快速公路是新建成的,現在還沒有通車,而第一次有車輛在路上行駛,就是那次大賽車,是道路啟用儀式之一。 那是一條圓弧形,全程長達七十哩的快速公路,建了足足兩年,的确是一項十分偉大的工程,是以這次大賽車,可以說是轟動全世界,各國的賽車好手,紛紛報名參加,估計世界上第一流的賽車手,到時都會在這條路上大顯身手! 明白了這一點,再結合看到的情形,自然可以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那一定是穆秀珍瞞看云四風,和云五風設計制造了一輛性能极佳的快車,准備去參加那次大賽車,而云四風即反對她那樣做,所以,他們夫婦兩人,才起了沖突! 木蘭花笑了起來,穆秀珍頓著足,道:“蘭花姐,你還笑得出來?哼,早知道他那么野蠻,我才不嫁給他!” 云四風攤開了手道:“我怎么能算是野蠻?” 穆秀珍大叫了起來道:“你干涉我的自由!” 云四風也大叫道:“我曾經宣過誓,我要愛你,保護你,我是你的丈夫!” 穆秀珍漲紅了臉,但是木蘭花不讓她再講什么,便道:“好了,別再說了,秀珍,据我所知,這次大賽車,并不接受女性報名參加!” 穆秀珍“咭咭”一笑,道:“蘭花姐,你錯了!我去報名的時候,他們也那么說,但經過我力爭,他們已改了章程。” 木蘭花呆了一呆,她也感到事情十分棘手。 因為看來,穆秀珍已經下定了決心,非要參加這次大賽車不可的了。木蘭花自然也知道,當穆秀珍決定了要去做一件事的時候,勸她不要做,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穆秀珍揮看手,道:“而且,到現在為止,也不止我一個女人報名參加,法國的貝波夫人,以色列的莎娃中尉,也都報名參加了!” 木蘭花听過法國的貝波夫人,和以色列的莎娃中尉的名字,這兩個人,全是第一流的快車手,足以在任何國際大賽中,令男人為之失色的。 木蘭花向那輛車子走去,委婉地道:“秀珍,你為什么忽然有了這种念頭的?你不見得是為了那筆巨額的獎金吧。你對賽車的興趣,并不是太濃厚啊!” “我當然不在乎那筆獎金,但是你想想,大賽車在本市舉行,而且是為了慶祝本市的政建設而舉行的,如果冠軍竟為外地人拿了去,那多丟臉!” 木蘭花不禁又笑了起來,穆秀珍的話,听來好像很幼稚,很意气用事,但卻是典型的穆秀珍性格的一种表現。 木蘭花道:“冠軍不一定讓外地人拿去,本的賽車好手,報名參加的,至少也有七八人之多,他們也很有希望的!” 穆秀珍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他們,哼,他們有什么希望,你什么時候見過他們在國際性的大賽車中,奪過冠軍?” 木蘭花正色道:“秀珍,如果他們拿不到冠軍,那你就更拿不到,賽車并不是一件鬧著玩的事,要經過長時間的訓練,還要有丰富的經驗!” 穆秀珍瞪大了眼睛,道:“你說,我不會開快車?” 木蘭花笑看,道:“如果你以為參加賽車,就只是開快車那么簡單,那就大錯特錯了,秀珍,那是速度和死亡的搏斗!” 穆秀珍也來到車前,她的神情很沖動,她用力捶著那車子的車身,大聲道:“蘭花姐,我已經報了名,我絕不退出。” 云四風叫道:“你一定要退出,我不能讓你去參加這种危險的游戲。” 穆秀珍气呼呼地道:“我的車子是第一流的,我想,沒有一個賽車手的車子,有我的車子那么好,五風,你說是不是?” 云五風開口要說話,但云四風已大喝道:“五風,你講話可得小心些!” 云五風給他四哥一喝,立時住了口,穆秀珍大聲道:“五風,別怕他,該怎么說,就怎么說,哼,聲音大就可以嚇倒人了么?” 云五風的神情,十分尷尬,他這時處境,正合上了“順得哥情失得嫂意”那句俗話,木蘭花不禁笑了起來,道:“這倒不必爭論了,如果這輛車子,是五風設計的,那毫無疑問,它是世界上最好的賽車了!” 穆秀珍高興地拍起手來,揚著頭道:“听到沒有?” 她那句話,分明是說給云四風听的,但是她卻不望向云四風,就像是小孩子和人吵了一架一樣。木蘭花道:“秀珍,在高手云集的大賽車中,如果有了一輛好車,就可以奪得冠軍的話,那种想法,也未免太天真了,你說是不是?” 穆秀珍道:“我的駕駛術也不錯。” 木蘭花微笑著,道:“比起我來怎樣?” 穆秀珍再也未曾想到木蘭花會突然之間,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她雖然好胜,但卻也絕不是不肯承認事實的那种人。 她道:“那自然是你好!” 木蘭花不說什么,她只是向在一旁的三個技工,做了一下手勢,令那三個技工,將升起的平台放下來。 當平台放下來之后,木蘭花俯身下身,察看著車子的机件,她看得十分用心,云四風和穆秀珍兩人,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他們兩人的心中,都十分疑惑,不自禁地互望了一眼,等到他們兩人的目光接触之后,穆秀珍才“哼”地一聲,立時又轉過了頭去。 木蘭花足足察看了好几分鐘,才挺直了身子,拍著車子,道:“好車,我已約略看出它的几項新設計了,五風,你真了不起!” 穆秀珍忙道:“我也有參与設計的。” 木蘭花轉過身走:“總之這是一輛好車,從現在起,這輛車子是我的了。” 木蘭花這句話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是一呆。 穆秀珍首先嚷叫了起來,道:“蘭花姐,什么意思?” “車子是我的了,我今天就去報名,代替你出賽,秀珍,你對我奪冠軍的信心,應該比你自己的更強!”木蘭花平靜地說看。 “VIVA!”穆秀珍高興得大叫了起來。 可是,她只叫了一聲,便突然停了下來。 她和云四風兩人,又互望了一眼,云四風立時道:“好了,全是你鬧出來的事!” 穆秀珍瞪了他一眼,道:“蘭花姐,可是……可是這次大賽車,參加的全是第一流的高手,那是一個很危險的競爭……” 木蘭花微笑看,道:“秀珍,這是怎么一回事?難道你認為,我在勇气方面,比不上你么?否則何以我一參加,你就勸我了?” 穆秀珍搖看頭,她的确感到為難了! 她剛才和云四風吵成那樣,執意要參加這次大賽車,若說她不知道參加這次賽車,是一种极凶險的搏斗,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事情在她自己的身上,她即根本不及去考慮這一點,現在,忽然間事情有了變化,木蘭花竟然要替她出賽,她才有足夠的冷靜,來考慮一切了! 但是,木蘭花的話,即是無可反駁的! 穆秀珍尷尬地搔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云四風苦笑了起來,道:“好啊,現在,我只有打電話叫高翔來了!” 木蘭花微笑著道:“可是要高翔來勸我不要參加?” 云四風道:“自然是,這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我們有許多意義重大的事要去做,何苦為了去爭一點那樣的虛名,冒生命的危險了?” 木蘭花點著頭,道:“你說得很有理!” 云四風高興了起來,道:“我們誰也不要參加,我們可以將這輛車子,送別給的賽車手,等看這位賽車手得了冠軍,就可表示本市的產品是最优良的,這不但能替本爭來榮譽,而且,還表示了我們的气度!” 穆秀珍“呸”地一聲,道:“我才不要這种气度,只有傻瓜才會做那樣的事。不是我參加,就是蘭花姐,我們一定要取個冠軍回來!” 突然,在門口傳來了高翔的聲音,道:“我也可以參加一份么?” 云四風,穆秀珍和木蘭花三人,一起轉過頭去,云四風和穆秀珍兩人,大是惊訝,齊聲道:“咦,你怎么也來了?” 木蘭花自然不奇怪,因為她知道高翔為何會來,她在离開的時候,曾在電話的錄音机上,講下了她到什么地方。 那么,自然是高翔打電話去,听到了那句留言,所以才找到這里來的。高翔說看,走了進來,道:“我看,還是讓我去出賽的好。” 木蘭花道:“你有什么特別的理由?” 高翔道:“這是方局長和警務總監,在半小時以前,交給我的一項任務,他們都再三說,這是非完成不可的一項重要任務。我要奪取冠軍!” 這時,連木蘭花也奇怪起來了。 警方為什么一定要奪取這次大賽車的冠軍? 在木蘭花的心中,雖然覺得奇怪,但并沒有發問,穆秀珍則已道:“為什么?為什么警方一定要奪到這次賽車的冠軍?” 高翔道:“說來話長,為了這件事,方局長和市長,已爭了好几次,但是市議會卻已決定了,這次大賽的冠軍,不但可以得到巨額的獎金,而且,還可得到議會正式頒發‘榮譽民’的頭銜,成為本市第一個正式的榮譽民!” 木蘭花一听,便立時蹙起了雙眉,雖然,她已想到事情的嚴重性了,但是穆秀珍即還不明白,她道:“那又怎樣?”, 高翔道:“這問題就相當麻煩了,本是一等一的大都市,而榮譽市民,又會有許多的便利,如果這樣的身份,落在一個犯罪份子的身上——” 穆秀珍立地叫了起來,道:“是啊,那可糟透了!” 高翔道:“這并不是杞人憂天,事實上,警方在審查了參加者的名單之后,發現其中至少有兩個人,是歐洲大犯罪組織中的人!” 穆秀珍揮看手,道:“不讓他們參加好了!” “我們沒有理由拒絕人參加,而且,犯罪組織也可以在賽車好手中收買,我們防不胜防,是以最徹底的辦法,是我們將冠軍奪過來。” 木蘭花道:“高翔,這的确是最徹底的辦法,但是,你去對方局長說,由我來參加,我雖然也沒有把握一定可以奪標,但總比較好些。” 高翔有點不服气,道:“那也不見得。” 云四風本來是堅持不再讓穆秀珍參加賽車的,但這時,他卻也興致勃勃地道:“不要那樣說,我的駕駛術何嘗差了?”穆秀珍扁了扁嘴,道:“吹大气!” 他們兩人,相互一笑,顯然,他們的心中,也不再會有什么芥蒂了。木蘭花道:“本來嘛,我們四個人一起參加,机會更大些。” 云五風一向是十分害羞,不會和人家來爭看說話的,但這時,他居然更正木蘭花的話,道:“應該說,我們五個!” 木蘭花等人卻叫了起來,道:“但是,离大賽只有四天了,再要赶裝四輛車,自然是來不及的了,所以,我們來抽簽決定。” 穆秀珍大感興趣,道:“抽簽?” “是的。”木蘭花說,“抽簽決定誰出賽。” 穆秀珍立刻雙手合著,念念有詞,道:“過往神明,龍天神佛,滿天星斗,保佑你們顯顯靈,讓我抽到,那就好了!” 穆秀珍在胡言亂語,但是她的神情,卻是一本正經,看得各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那几個技工想笑而又不敢笑,神情更是滑稽。 四風道:“好,那么到我的辦公室去決定!” 穆秀珍已來不及地催道:“快去!快去!” 他們一起出了厂房,來到云四風的辦公室中,木蘭花將一張白紙,裁開了五份,她自己在一角落,拿著一支筆,寫了一會,又將五張紙摺了起來,摺的紙看起來,是一模一樣的,她便立刻把摺好的紙放在桌上,道:“在這五張紙中,只有一張是有字的。” 穆秀珍道:“誰拿到了這張有字的紙,誰就參加!” “是的。”木蘭花回答。 穆秀珍立時伸出了手,道:“我先來!” 她拿起了一張,又放下了去拿另一張,猶疑了一會,才算拿起了中間的那張來,可是當她打開紙時,紙上卻是空白的! 剎那之間,穆秀珍臉上神情之失望,真是難以形容,她呆立看,一聲也不出,而這時,云四風和云五風也各拿起了一張紙。 他們打開了紙,也是空白的。 高翔笑道:“蘭花,不是我就是你了!” 木蘭花道:“是,我們每人各有一半机會。” 高翔也拿了一張紙,慢慢打了開來,穆秀珍伸長了頭來看,高翔將紙完全打開,也是空白的。 木蘭花拿起了僅有的那張紙來,道:“好了,你們每人都是空白的,那么,我這張根本不必打開來看了,一定是由我去參加的了!” 穆秀珍嚷叫了起來,道:“不能,蘭花姐,我知道了,那五張紙根本全是空白的,你自己留在最后,自然是你去參加了!” 木蘭花微笑著,道:“你以為是那樣?” 穆秀珍得意洋洋地道:“自然是!” 木蘭花微笑著,將那張紙遞向穆秀珍,道:“好的,那么你不妨將它打開來看看。” 穆秀珍立時將那張紙接了過來,迅速地打了開來,等到將那張紙打開之后,她睜大了眼,臉上現出古怪的神情來。 她望看每一個人,然后將那張紙,放在桌上。 在那張紙上,清清楚楚寫看“參加”兩個字! 木蘭花笑道:“怎么樣?” 穆秀珍哼了一聲,道:“算我倒楣,辛辛苦苦准備一場,卻給你去參加!” 木蘭花道:“誰參加都是一樣,秀珍,在這几天內我要加緊練習了,五風,請你做我的机械師,麻煩你將車子運到試驗場地去。” 云五風答應看,木蘭花又道:“行了,你們兩夫妻也不必再吵了,到正式出賽日,你們再來參觀不遲。高翔,我應該走了!”. 穆秀珍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一聲不出,神情還是十分頹喪,木蘭花和高翔一起走出了云四風的辦公室。 高翔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身后沒有人,他才笑道:“蘭花,你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參加賽車?”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高翔,你也看穿了我的把戲?” “你是怎樣忽然間換了一張紙的,我沒有看清,雖然我早已想到了這一點,但是你的手法,還是太快了!”高翔回答。 木蘭花揚了揚手,道:“在這里。” 在她的食指和中指之中,夾看一張摺起的紙,她便打了開來,那是一張白紙,木蘭花笑道:“這純粹是魔術的手法,我用五張紙,讓你們取,到最后一張,我故意不用看了,秀珍一定不信,我就迅速換上有字的,她就無話可說了!” 高翔笑道:“對于秀珍來說,那不是太不公平了么?” 木蘭花哼了一聲道:“我是故意的,大賽車是何等冒險的,那競賽,每一秒鐘,都和死神在握手,秀珍的性格如此沖動,判斷力也差,她為了要爭奪冠軍,更是不顧一切,若是讓她參加的話,我們旁觀者只怕每一分鐘都要心髒病發作了。” 高翔微笑著道:“那么,我呢?” 木蘭花嫣然笑看,道:“你不見得會和我爭奪吧?” 高翔握住了木蘭花的手,他們并肩向外走看,過了好久,高翔才咳了一聲,道:“其實,我一樣很不放心,如果外面的大犯罪組織有心要奪冠軍,那么,事情就加倍凶險了!”木蘭花靜靜地道:“我會應付的,高翔!”高翔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默默低頭向前走著。 第二天,一樣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气。 而這一天,民對于即將舉行的大賽車的談論,簡直已到了沸點,因為這一天,几乎每一張報紙,都以最大的字,在第一版報導了這個消息:女黑俠木蘭花報名參加大賽車。 接下來,便是記者訪問木蘭花的記錄。 木蘭花的回答,自然很謙虛,她表示從來也未曾參加過任何賽車,在這次眾多第一流賽車手云集的場台中,她只不過是湊湊熱鬧而已。 但是,由于木蘭花過去的事跡,太深入人心了,是以大多數的市民,都以為這次的冠軍,非木蘭花莫屬的了!有一張報紙,甚至發出了一篇文章,說如果木蘭花得了冠軍,那么,為了紀念木蘭花的功勳,應該將這條高速公路,定名為蘭花路。 這些報紙,木蘭花自己,都沒有仔細看。 木蘭花一早就起身了,她和安妮一起來到那條新公路的起端,那里,有兩哩長的一段,開放備賽車手作試車之用。 在公路上,已停滿各种各樣的賽車,有的正在檢查机件,有的則在跑道飛馳,离開賽日只有三天了,選手的准備工作,自然是緊鑼密鼓。 木蘭花的出現,立時又引起了記者的包圍,木蘭花一面回答記者的問題,一面朝站著向她招手的云五風走了過去。 在云五風身遏的那輛車子,木蘭花几乎認不出了,那已經被噴成了一种极為悅目的淺紫色,“十七”的車號是黑色的,在車號的旁邊是一束蘭花。 云五風笑道:“還好看么?” 木蘭花道:“太好了,机件全沒有問題了?” 云五風的臉上現出有信心而驕傲的神色來,道:“沒有問題了,和我們車子相比較,別的車子,只能算是玩具!” 木蘭花笑了笑,這樣的話,自云五風的口中說出來,是不尋常的,因為云五風一向謹慎,絕不是說話有夸大習慣的人! 木蘭花掀起了車頂,坐在座位上,安妮將安全帽遞給她。這時,跑道全是霞耳欲聾的机器聲,他們在講話時,都得放大聲音才行。 木蘭花系上了安全帶,試了試各种掣的位置,將椅子向后移動了寸許,安妮關心地道:“蘭花姐,你有胜利的把握么?” 木蘭花搖著頭,道:“很難說!” 這時候,正有一輛白色的車子,發出巨大的吼聲,向前飛沖了出去,木蘭花道:“看我去追這輛車子!” 她關了車門,車子立時發出了吼叫聲,在轟然巨響中,已向前直沖了出去,木蘭花順利地操縱著,心中不禁贊歎,那真是非同凡響的車子。 那輛白色的車子,离木蘭花大約有三十碼,但是木蘭花即迅速接近了,而且,立刻追過了它,向前飛馳而去。 指針上的速度,已達到了一百五十哩,但是車子還是緊貼著地面,平穩如常,轉眼之間,車子已到了公路開放段的盡頭。 木蘭花并不減慢車速,突然一個大轉彎,車子已經掉了頭,又沖向前前! 在公路開放的盡頭,也聚集著不少賽車手。 當他們看到了一個如此漂亮,技術超群的急轉彎之后,人人都呆了一呆,接著,便紛紛打探起駕駛這輛車子的究竟是什么人來。 但是當眾人談論時,木蘭花的車子,早已飛遠了! 有几個賽車手,望著迅速遠去的木蘭花的車子,即不由自主,搖了搖頭,跑然試車絕不代表正式的賽車,在正式的賽車道上,情況是千變万化,瞬息万變的,往往一個极小的因素,不但可以使一個出色的賽車手失敗,而且可以使一個出色的賽車手喪生。 但是,從試車的情形來看,也多少可以看出自己將遇到什么樣子的對手,那几個賽車手之所以不由自主地搖著頭,就是因為看出了木蘭花是一個极強的對手。 木蘭花的車子,又迅速地來到了公路的起端,她并不停下,而又轉了一個彎,她來回飛馳了六次,才停下了車子。 云五風忙走過來檢查机件,安妮興奮得漲紅了臉,道:“蘭花姐,你簡直就像是在駕御一個法寶一樣,一下子就來,一下子就去了!” 木蘭花除了下頭盔,笑道:“五風,這是我一生之中遇到最好的車子,坐在這种車子中,感到車子簡直就是人身体的一部份!” 云五風高興地笑了起來,木蘭芷那樣稱贊他的設計,那實在是非同小可的事,他抬起頭,道:“我想是沒有問題的了。” 在云五風撿查机件之后,木蘭花又來回地飛馳了几遭,然后,將車子寄存在大會管理人員處,他們向前走著,安妮問道:“我們什么時候再來?” “明天,”木蘭花回答上明天再試駕駛更高的速度,后天,再試一次,那就可以正式參加比賽了。” 安妮靠著木蘭花,臉上充滿了敬佩的神色,她道:“蘭花姐,你從來未曾參加過賽車,心中是不是會感到緊張?” 木蘭花四面望了一下,公路的開放段上,至少有三十輛車子,在發出吼叫聲,此來彼往地飛馳著,木蘭花道:“自然是緊張的,但是我想我可以應付!” 安妮握住了木蘭花的手背,搖動著,道:“你一定可以應付的。” 他們來到了云五風的車子的旁邊,回到區。 大賽車已經成為民的話題,尤其是在木蘭花報名參加之后,市民的情緒,更是熱烈,不論到什么地方,都可以听到人們在談論著大賽車。 反而是木蘭花自己,在回到家中之后,像是將這件事情忘了一樣,連穆秀珍打電話來問試車的情形,她也叫安妮代說。 到中午時分,高翔來了。 高翔的面色沉重,他才一走進來,就道:“蘭花,你知道今天上午,到了兩個什么人?” 木蘭花望著高翔,并不出聲。 高翔立時道:“他們是喬治兄弟,大喬治和小喬治。” 木蘭花也皺了娥眉,道:“是他們?他們不是在監牢中么?何以能夠到本來?他們兩人,倒是第一流的賽車好手。” “哼,”高翔憤然道:“也是第一流的犯罪好手,他們前年因為販運毒品,被判入獄,刑期剛滿,就來參加賽車了,而且,一家大資本的汽車公司,支持他們,供給他們最好的車輛。不過,我看幕后支持他們的,一定是犯罪組織。” 木蘭花想了一想,道:“這兩兄弟的确值得注意,但是,我們也不能怀疑每一個前來參加賽車的人,高翔,你說對不對?” 高翔顯然并不同意木蘭花的話,他搖了搖頭。 木蘭花還想說什么,高翔已道:“對了,我應該多派些人去,保護守衛那些賽車,如果有人破坏賽車,就會出慘劇了。” 他向電話旁走去,一連打了几個電話,才轉過身來,道:“我倒不怕你在競爭中得不到第一,最怕存心得冠軍的人,知道你也參加了,從中用卑鄙手段破坏!” 木蘭花皺了皺眉,她并不是不同意高翔的見解,而且她知道,自己要在這場大賽車中爭胜,是一种非同小可的事,決不能再有別的事分心的。 如果她時時刻刻擔心有什么意外,那么,在賽車中,她就不可能爭奪冠軍了,所以她皺起了眉,望著高翔。 高翔也像是立時知道了她的意思,是以笑了笑,道:“蘭花,我不再用這些事來麻煩你了,你只管專心一致去爭取胜利好了。” 木蘭花伸了一個懶腰,就在這時,只听得花園的鐵門外傳來了兩下汽車的喇叭響,木蘭花轉頭向外看去,只見一輛极華貴的大房車,停在門外。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一看到那輛車子,就認出那是林肯牌大陸型房車,這种車子的价值,超過三万美金。高翔立時道:“我們有人客來了。” 車子停下,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司机下了車,陽光映在他衣服上的金鈕扣上,閃閃生光,他打開了車門,自車中走出了一個中年人來。 那中年人的身形,又瘦又高,他先抬頭看了一眼,然后點了點頭,他站在車邊不動,那司机走過來,在門旁的鈴上,按了几下。 安妮道:“我去看看。” 木蘭花點頭道:“好的,先別開門。” 安妮走了出去,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都看到安妮和那個司机,講了几句話,然后,司机轉過身去,那中年人將一張名片,交給了司机,司机又將名片交給了安妮,安妮走了回來。 高翔“哼”地一聲,道:“看來,像是一個大亨。” 木蘭花笑道:“不論他是什么人,他到我這里來,總是有事情來找我的。” 安妮立即走了進來,將那張卡片,遞給了木蘭花。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一起定睛看去,只見卡片上的銜頭是:“歐洲聯合汽車公司總裁”,他的姓名則是佟宁。 木蘭花立時向高翔望了一眼,高翔搖了搖頭,但是他立時打了一個電話,吩咐了一句話:“盡快調查歐洲聯合汽車公司總裁佟宁這個人,一有了他的資料,就打電話給我,我在木蘭花家中。” 而木蘭花則已對安妮道:“請他進來。” 安妮又向前走去,打開了鐵門,那中年人慢慢地走了進來。他的每一個行動,他的神態,到處都表示著他是一個极成功的人物。 等到他走進了客廳,高翔也已放下了電話。 他進門后不久,就站定了身子,略帶著几分驕傲,但是卻十分有禮貌地間道:“那一位是木蘭花小姐,請原諒我冒昧來訪。” 木蘭花微笑著,道:“我就是,歡迎你來,請坐!” 佟宁又向前走了兩步,坐了下來,木蘭花則坐在他的對面,笑道:“這位高先生,是我們的好朋友。” 佟宁像是根本看不起高翔一樣,只是向高翔略點了點頭,他道:“木蘭花小姐,我辦事喜歡直截了當,這或者正是我主持下的汽車公司,業務鼎盛的原因!” 他一開口,就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味道,木蘭花仍然微笑著,道:“那最好,我也絕不喜歡講話拖泥帶水,轉彎抹角的人。” 佟宁伸了伸身子,道:“小姐,我這次來,是提供你兩個選擇,第一,請你放棄這次賽車,第二,請你用我們出品的車子。” 高翔和安妮兩人一听,臉上已有了怒容。 但是木蘭花即向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發作。她像是很感興趣,笑容可掬,道:“我可以知道為了什么原因么?” 佟宁揮著手,道:“很簡單,我們公司的几种出品,想大力開拓在亞洲的場,如果我們的車子得了冠車,那時開辟場,有极大的幫助,我們對于這次大賽車的冠軍,是志在必得的!” 木蘭花笑道:“那樣說來,你認為我是這次大賽車冠軍的熱門人選了?” “是的,小姐,今天早上,你在試車,你試車的全部情形,我們的人員,已經拍攝了下來,我已看過他們拍下來的影片。” 佟宁講到這里,略停了一停。而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也迅速地互望了一眼。木蘭花的心中,更暗地吃了一惊,因為當時,她絕未注意到有人在向她攝影! 佟宁又道:“你駕的車子是第一流的,但是更优秀的是你的駕駛技術,你對我們的計划,有了威脅,是以我來請你合作。” 木蘭花緩緩地道:“如果我答應了——” 佟宁立即說道:“我已准備了一張十万鎊的支票。” 木蘭花又緩緩地道:“如果我不答應?” 佟宁搖著頭,道:“小姐,那對你絕沒有好處,你將會遇到极強的對手,我們請來的賽車手,是喬治兄弟,大喬治和小喬治,在賽車中,已有三次將對手的車子,擠成粉碎的紀錄。” 高翔听到了這里,實在忍不住了,他立時冷笑一聲,道:“佟宁先生,你剛才那几句話,已足以构成刑事恐嚇的罪名!” 佟宁斜著眼,向高翔望了過來。 木蘭花平靜地道:“高先生是本警局,特別工作室主任,他几乎是負責本警力的一切工作,佟宁先生!” 佟宁的神色略變了一變,顯然他在事先,絕未曾想到高翔會有那樣身份,客廳中的空气,登時變得十分僵硬起來。 就在這時候,電話響了,高翔拿起了電話來,那是他的助手打來的,道:“我們已查到了佟宁的資料,他是歐洲十大富豪之一,最近十年才發跡,資料顯示,這個人為了做生意,是不擇任何手段的,歐洲商場上,都稱他為危險份子。” “有什么不良的紀錄?” “那倒沒有,在的一切手段,在法律上來說,都是十分正當的,被他并吞的人,也只好自認手段不夠他高強,對他無可奈何。” 高翔覷著佟宁,道:“好,再向國際警方調查他。” 對方答應著,高翔放下了電話。 佟宁咳嗽了一聲,道:“小姐,你還沒有回答我提出來的事,你選用我們公司的出品,這應該是對你最有利的選擇。” 木蘭花客气地道:“對不起,我認為我自己的車子最好,我不會選用別的牌子的產品。” 佟宁的面色,已變得十分難看。 他站了起來,道:“很好,很好,那么,再見吧。” 木蘭花自始至終,維持著笑臉,她也道:“再見。” 佟宁轉過身,向外走去,那司机連忙打開了車門,佟宁進了車子,立時疾馳而去。 高翔“哼”地一聲,道:“原來喬治兄弟就是他請來的,蘭花,喬治兄弟是著名的賽車場上的凶手,而他又是不擇手段的人!” 木蘭花點頭道:“是的,我會加倍小心,但是佟宁的目的,只是為了商業上的利益,并不是為了想有人作了榮譽市民之后,可以方便活動,這一點倒是可以肯定。” 高翔道:“那也不見得。” 木蘭花道:“我倒可以肯定這一點,因為他只是關心他出品的車子,是否能得到冠軍,并不關心什么人會得到冠軍。” 高翔想了一想,也點了點頭。 木蘭花又道:“而且,如果他真正代表了一個犯罪組織,他絕不會蠢到來和我談判,他一定會在暗中,進行著破坏。” 高翔歎了一聲,道:“不知道是誰提出舉辦這次大賽車的,真麻煩。”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你什么時候怕起麻煩來的?” 高翔自己也覺得好笑,他們又閒談了一會,高翔才告辭离去。除了木蘭花之外,其余的人,都明顯地表示著心情的緊張,而其中,最緊張的,要算是云五風了。 因為云五風負責車子的設計,他必須保持車子的盡善盡美,才能使木蘭花得到冠軍。 他從那段公路開到厂中之后,又將車子的設計圖樣,攤了開來,仔細研究著,還有什么可供改良的地方。一直到了黃昏時分,他才直跳了起來,他想到了有一處地方,還可以作小小的改良,那將會使得車子的運轉,更加順暢。 他連忙离開了厂房,駕著車,向公路的開放段駛去,等到他駛到了之后,天色已經很黑了,但是公路的開放段上,即是燈光輝煌,熱鬧得和白天一樣。 在路邊,是一長列臨時搭建起來的車房,賽車手的車子,全部寄存在這一列車房中。和日間不同的是,車房前多了很多警員。 在木蘭花的那輛車子的車房之前,更有著四個警員之多。 云五風推開了車房的門,著亮了瞪,他又細心地擺弄著机件。 等到他工作了足足一小時之后,他才滿意地直起了身子來。就在這時,他看到車房的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緊身工作服身形极其丰滿誘人的女郎。 那女郎看來,也像是剛在修理汽車,因為她的身上,手上,有很多的油污。云五風本來是十分害羞的人,一看到那女郎,他倒先紅了臉。 那女郎即向他笑著,道:“嗯,你的車子好漂亮啊!” 云五風紅著臉,笑了笑,那女郎又道:“請你借一個鐵鉗子給我,可以么?我的鉗子太舊了,用起來覺得不順手。” 云五風道:“可以的。” 他從工具箱中,拿出一把鉗子來,那女郎向前走來,可是門口的四個警員,立時將她攔住,那女郎聳了聳肩,未再向前走來。 云五風走過去,將那柄鉗子,交給了她,她向云五風嫣然一笑,道:“謝謝你。” 那女郎接過了鉗子之后,立時便向外邊走了開去。 云五風走進了車子,將車子駛出車房去,在公路的開放段中,來回駛了好几次,直到他表示滿意了,他才駛回了車房。 他才停下車子,那女郎又出現了,她的手中拿著那柄鉗子,還給了云五風,又微笑著向云五風道了謝,云五風順手將鉗子向工具箱拋去。 工具箱离門口大約有十多尺,就在車子的旁邊,這時候,云五風已停好了車子,准備离去的了,他人就站在門口。 他一拋出了那柄鉗子,就准備轉過身去。 而突如其來的爆炸,也在那一剎間發生了。 對云五風來說,那強烈的爆炸,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在剎那之間,他只覺得“轟”地一聲巨響,身后似乎有一股极大的力量,推了過來,令他的身子陡地向后,撞了出去,他根本沒有机會去弄清楚是發生了什么事,就重重撞在鐵摺門口。 他那一撞的力道十分大,令得鐵摺門倒了下來,他人也向外仆跌了出去,他感到一陣劇痛,接著,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高翔是在爆炸發生后七分鐘,赶到現場的。 他甚至比救傷車還早到了一分鐘,當他跳出車子,擠過了人叢,看到了爆炸現場時,他雙手緊握著拳,面色白得駭人。 几十個警員,已圍成了一圈,將圍著看熱鬧的人,全都攔在十二尺以外,那車房屋頂,已被炸穿,車房中已沒有完整的東西了。 那輛被木蘭花稱為是最好的車子,已變成了一堆廢鐵。云五風倒在血泊中,人事不省,受傷的還有兩個警員,和另外一個恰好從門口經過的技工。 但是他們三人的傷勢,卻并不重。 高翔直來到云五風的身邊,他才俯身看了一看,救傷車也赶到了,救護人員跳下車來,高翔尖聲叫道:“動作快些!” 救護人員將擔架抬到了云五風的身邊,云五風的左背看來已然折斷了,他的背后,還在淌著血,救護人員施展急救,然后將他放上了擔架,抬上車,以极高的速度,送到醫院去。 高翔一直緊握著雙手,他的手心中在冒著汗,他的心中,充滿了無比的憤怒,救傷車一走,他就吼叫道:“誰負直守衛這里?” 還有兩個未曾受傷的警員,一起在高翔的面前立正,行禮,高翔厲聲道:“你們是怎么守衛的?我不曾吩咐過要特別小心么?” 那兩個警員道:“高主任,我們盡責守衛,絕沒有人走進車房過,除了是云先生自己。” 兩個和高翔一起來的警官,已從發生爆炸的車房中走了出來,道:“主任,是烈性炸藥引起的爆炸,好像是一枚小型的炸彈引起的,幸而車房中沒有儲放太多的汽油,不然.就不堪設想了。” 高翔吸了一口气,道:“炸彈是不會自己飛進來的,可有什么人接近過這間車房,拋進了什么東西?” “絕對沒有!”那兩個警員回答,“只有一個女郎,向云先生借過一柄鉗子,當她歸還了這柄鉗子之后,爆炸就發生了。” 高翔忙道:“你們快回苔局去,將那女郎的樣子,告訴繪畫專家,將她的樣子畫出來,通知全警員,通緝這個女人!” 那兩個警員立時答應著,登上一輛警車离去。 高翔道:“繼續封鎖現場,我到醫院去,一有了那女人的畫像,立時拿來給我。” 好几個警官一起答應著:“是!” 高翔轉身上了車,當他雙手扶住了駕駛盤的時候,他才發覺自己的手心中,有那么多汗,他知道,一場尖銳的斗爭已經開始了! 敵人的手段是如此狠毒,一上來就炸毀了木蘭花的車子,而且,也令得云五風受了重傷,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事,真是誰也想不到! 高翔的臉上,現出十分間覺得神情來,敵人的手段再很辣,再卑鄙,他也一定要与之周旋到底二他在踏下油門之前,探出頭來。 兩個警官,立時奔到了他的身前。 高翔沉聲吩咐道:“去查一查,歐洲聯合汽車公司總裁佟宁,住在哪一間酒店,將他扣留,等我回來,向他問話。” “是!”那兩個警官忙答應著。 “別忘了先辦好合法的手續!”高翔又補充了一句,踏下油門,車子向著立醫院,迅速地駛去了,一路上,閃過了好几個紅燈。 因為他擔心著云五風的傷勢,云五風看來,傷得十分重。 等到高翔到了醫院,沖上了二樓的急救部門時,他看到,在緊急手術室的門上,亮著紅燈,那表示手術室中,正在進行緊急的搶救,生和死,正在手術室中展開激斗。 在手術室門外,木蘭花、安妮、云四風、穆秀珍全都到了。 高翔在一接到了爆炸報告之后,便立時通知了他們。 高翔在通知他們的時候,就告訴他們,不可到爆炸現場去,而直接赶到醫院來。高翔看到各人的臉色,都十分陰暗。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臉上更有淚痕。 云四風在焦躁地踱來踱去,高翔沉聲問道:“怎樣?” 木蘭花搖了搖頭,道:“還不知道,有六位醫生正在進行搶救,一位醫生在初步檢查之后說,爆炸的沖撞力,是自他身后飛來的,有可能,他的背椎骨斷折了。” 高翔听到了這里,全身都感到了一股寒意,身子也不由自主,震了一震,如果背椎骨斷折了的話,那么,就算在傷勢复原之后,云五風也會成了廢人! 高翔立時向急救室的門走去,看樣子,他沖動得要沖進手術室去看個究竟。在那樣的情形下,還能夠保持冷靜的,大約只有木蘭花一個人了。 木蘭花一看到高翔向前走去,立時喝道:“高翔,別去妨礙醫生的工作。” 高翔道:“可是,我要知道他怎么了!” “你進去的話,并不能使情形改善,只不過使情形更糟糕!”木蘭花說,“我們在外面等,一有結果,醫生就會出來的。” 高翔停在門口,就在這時,急救室的門,打了開來,兩個護士匆匆向外走來,高翔忙道:“傷者怎么樣了?” 那兩個護士一面走,一面道:“他失血极多,需要大量輸血,真正的情形怎樣,還不知道,請不要阻攔我們的工作。” 那兩個護士走進了一間房間,又迅速地推了一車血漿,走進了手術室。高翔感到自己的臉上肉在跳動著,他緩緩轉過身,來到了云四風的身前。 他想說几句話,來安慰云四風,但是他自己心中的悲憤、焦急,絕不在云四風之下,他實在沒有法子來安慰云四風。 云四風啞著聲問道:“高翔,是誰干的?” 高翔道:“在車房前,我派了四個警員守衛,有兩個也在爆炸中受了傷,另外兩個說,有一個女人,向五風借過一柄鉗子,而當她歸還鉗子之后,爆炸就立即發生,引起爆炸的小型炸彈,多半是藏在那鉗子之中,而五風未曾覺察。” 木蘭花道:“那么,我們應該可以得到那女人的樣子!” “是的,我已吩咐他們,根据描述,一畫出來之后,立時送到這里來的,同時,我也下令,扣留了佟宁,這個雜种!” 高翔憤然罵著。木蘭花沉著聲道:“高翔,扣留佟宁是一個錯誤。” 高翔道:“自然是他主使的。” 木蘭花道:“我不以為如此,佟宁絕不會蠢到下午來威脅過我們,晚上就去炸了車子,炸車子的,另有其人,不是佟宁!” 高翔气吁吁地道:“我還是要扣留他,他至少是最具嫌疑的人!” 木蘭花道:“不錯。但是我們還要和他合作。” 高翔几乎跳了起來,問道:“什么?” 木蘭花道:“我還要繼績參加賽車,高翔,警方擔心的事,已經發生了,有人要不擇手段,成為本市的榮譽市民,我要佟宁供應我最好的賽車!” 高翔不出聲,在受了那樣的打擊,心中充滿了憤慨的情形下,要高翔的腦筋迅速轉過來,轉到和佟宁合作,他是轉不過來的。 這時,又有兩個笛警,奔上了樓梯,向高翔走了過來,他們的手中,拿著一只夾子,當他們來到高翔的身前之際,就打開了夾子。 夾子中有一張很大的紙,紙上畫著一個很美麗,很野性的女郎,高翔和木蘭花兩人一看,便一起吸了一口气后,他們只消看一眼,就認出了那女郎是什么人,那女郎是著名的危險人物碧眼儿琵琶! 高翔的臉部肌肉,又不由自主,跳動起來,他恨恨地道:“有這樣著名的犯罪人物,混在賽車手中,我居然不知道,我們的工作做得太差了!” 木蘭花道:“她決不是以賽車手的姿態出現的,而且可以說,她和賽車,一定一點關系也沒有,她只不過在那里等候机會而已。” 高翔抬起頭來,道:“琵琶為誰工作?” 木蘭花冷冷地道:“她為誰工作?!誰出得起錢,她就為誰工作。” 高翔闔上夾子,道:“通緝令已下達了么?” 那兩個警官道:“下達了,所有的交通處,都怖置了人,搜查各大酒店的工作,也已經開始,但根据紀錄,這個女人是极其狡檜的!” 高翔道:“再狡獪也要叫她落网!” 木蘭花來回踱著:“琵琶在行事之際,居然不化裝,可知她的任務是破坏那車子,我想她裝在那鉗子中的,應該是一枚定時炸彈,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卻使這枚炸彈突然爆炸,只怕琵琶自己,也受到意外哩!” 木蘭花的判斷能力,的确是超人的,她的推斷,自然也十分正确,雖然她并不知道,云五風當時,是在門口將鉗子拋進工具箱去,大力的撞擊,使得本來要在三小時之后才爆炸的炸彈,立時發生了爆炸。 高翔揮著手,道:“她是在為誰工作,只要找到她,我可以明白了。” 木蘭花道:“不必心急,在我得到了佟宁的最佳車輛之后,那人一定還會再派人來破坏的,到時,他就會自投羅网了。” 木蘭花的話才講完,手術室的門,就打了開來,一個帶著口罩的醫生,走了出來,也一走出來,就拉下了口罩,他的臉上,滿是汗珠。所有人的眼光,立時齊集在醫生的身上! 醫生舉手,抹著臉上的汗,穆秀珍几乎是在叫嚷一樣,道:“醫生,你快開口啊,傷者的情形,怎么樣了?” 醫生道:“幸運得很,他的脊椎未折斷,但也受了震傷,只不過可以用手術糾正,現在還未查明的是他臉部的受傷程度。” “沒有生命危險?”云四風問。 醫生的回答很謹慎,他略停了一停,才道:“那很難說,因為他現在還沒有脫离危險時期,我只能說,他的脊椎,并沒有折斷。” 沒有人再說話,突然靜了下來,從每個人臉上,可以看出他們心情的沉重,穆秀珍雙手緊緊地握著拳,神經質地在揮動著,高翔不住地走來走去,木蘭花緊抿著嘴,雙眉緊蹙在一起,而安妮則轉過頭去,淚水自她的眼中涌了出來。 醫生并沒有給他們肯定的答覆,而他們也可听得出,醫生的話,只盡量往好的方面說的,實際上,云五風的傷勢极其嚴重! 那位醫生又抹了抹汗,道:“我看,各位等在這里也是沒有用的,還是回去等候醫院的通知,我們會盡一切的力量救活傷者的。” 醫生雖然提出了那樣的勸告,但是他們几個人,即沒有一個人愿意听從。醫生歎了一聲,搖著頭,道:“我失陪了,手術室中還需要我。” 他推開手術室的門,又走了進去。 高翔站定了身子,道:“警方在醫院中有一間辦公室,我們到那里去,一面等候五風的消息,一面商量一下對策,好不好?” 高翔是望著木蘭花在說著的,木蘭花像是未曾听到高翔的話一樣。直到高翔又說了一遍,她才苦笑了一下,道:“好的。” 安妮立即道:“找在這里等他!” 木蘭花、高翔、云四風和穆秀珍四人,都沒有說什么,因為他們明白安妮對云五風的感情,云五風是個相當害羞的人,但是他對安妮卻特別好,他替安妮制造万能輪椅,又替安妮制造飛行拐杖,現在,安妮的雙腿复原了,他反倒到了死亡的邊緣! 在這种情形下,安妮心中的難過,是可想而知的了。 高翔用力地道:“自然是佟宁那家伙,剛才,警局中人說,他在拘留所中,咆哮如雷,讓我先去給他吃一點苦頭再說!” 高翔低著頭,默默地向前走著,安妮則在手術室門口的一張椅上,坐了下來,低著頭,淚水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她的膝蓋上。 木蘭花向她走去,將手按在她的肩頭上。 但是木蘭花即也想不出有什么話可以安慰安妮的,是以她站了一回,向云四風和穆秀珍兩人,揮了揮手,也走了開去。 他們四個人,一起來到了苦力的那間辦公室中,高翔已以無線電話,在和警局通話,他放下了電話,道:“還是沒有那女賊的蹤跡。” 木蘭花緩緩地道:“她躲起來了,一時之間,自然難以找得到她,然而重要的卻不是找到她,而是找到主使她的人!” 高翔的神情,极其沖動,木蘭花卻恰好和他相反,這時已變得冷靜得出奇,在她的臉上,看不到任何憂戚的神情,她只是在思索。 她搖搖頭,道:“不是佟宁,但是我也要去見他,我和他有事情要商量。秀珍,你和四風在這里,我去見一見佟宁。” 穆秀珍緊咬著下唇,點了點頭。 高翔似乎還想和木蘭花爭論什么,但是當他接触到了木蘭花那种鎮定沉穩的眼光時,他想到木蘭花的判斷,每一次都是那么正确,是以他又將要說的話,縮回口去。 高翔和木蘭花一起离開了醫院,一路上,他們并不說什么,他們才走進警局,便被好多記者包圍,發出了許多問題。 但高翔一個問題也不回答,連忙走了進去,他來到他的辦公室前,便看到三個中年人,正在和一個警官爭論著。 那警官一看到高翔,像是如釋重負一樣,道:“好了,高主任來了,三位有甚么意見,只管向高主任提出。” 那三個中年人一起站起身來,高翔早已認出這三個人全是本著名的刑事律師,高翔也知道也們是為了佟宁的被拘而來的。 那三個律師中的一個,一見到高翔,便道:“高主任,我們是代表我們的當事人,歐洲聯合汽車公司的總裁佟宁先生的。” 高翔冷冷地道:“歡迎。” 一個律師問道:“我們的當事人何以被警方拘留?” “他涉嫌和賽車場爆炸有關。”高翔的答覆很簡單。 “那是笑話,有證据么?” “沒有,”高翔的語音很冷,“所以,現在不是正式的控訴,只是拘留查詢,這是合法的,警方有二十四小時的拘留權。” 另一個律師用手拍著桌子,道:“但是,為甚么不准我們的當事人与我們見面?那是不合法的,外面有很多記者,你是不是要想我們去宣布警方的這种不合法的行為?” 高翔冷笑著,道:“沒有不准許你們和他見面,那只不過是因為我還未來到警局之前的一項臨時措施,你們現在可以去見他。” 律師呆了一呆,他本來以為他的話已找到了高翔的弱點,但是現在卸立時遭到了高翔的反擊,他本來是滿臉怒容的,這時即又立時變得笑容滿面,道:“那么,高主任,讓我們來商量一下保釋的問題,怎极樣?” “沒有商量的余地!”高翔斷然拒絕。 那三個律師互望了一眼,他們是著名的刑事律師,而高翔在不少嚴重的刑事案件中,擔任過警方的主控官,和他們在法庭上“交手”,也不止一次了,他們自然知道高翔既然說沒有商量的余地,那就再多說也沒有用的了,是以他們只是道:“那我們去見貝當事人。” 高翔冷冷地道:“請跟我來。” 他們五個人,一起向前走去,才走過了一條走廊,就听到了佟宁的咆哮聲,佟宁雖然已是歐洲十大豪富之一,可是他的出身卻很不好,他曾做過很長時期的小流氓,這時……他正用著肮髒的語言,在罵著警員,高翔冷笑著,道:“听到沒有?” 一個律師道:“他是全然無辜的,任何人遭到了像他那樣不平的待遇,都會那樣!” 他們來到拘留所的門口,佟宁已看到了他們,一個律師忙大聲道:“佟宁先生,你甚么也不必說,我們會替你應付的。” 但是佟宁憤怒得像是瘋了一樣,他雙手抓住了鐵檻,厲聲道:“高翔,你是個雜种,你以為我沒有辦法對付你么?” 高翔臉色陰沉,道:“你若是再罵一句,單是辱罵警官,已可以使你入獄的了!” 佟宁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雙眼圓睜,看他的樣子,像是要將人吞噬下去一樣。他們還在繼續向前走去,但是木蘭花即雙手一攔,攔住了各人,道:“讓我先去和他說一句話可好?” 那三個律師互望著,他們自然沒有不認識木蘭花之理,他們都點了點頭,木蘭花直向前走去,向拘留所門口的一個警員,點了點頭。 那警員打開了鐵門,佟宁立時向外沖了出來,木蘭花卻已攔住了他的去路,佟宁怒容滿面,握著拳,看他的樣子,像是想打人一樣。 木蘭花即十分冷靜,她道:“佟宁先生,你們公司出品的最佳汽車,運到本市來了么?我想試試車,請你安排一個時間。” 佟宁陡地怔住了,他的雙眼,睜得甚大,望定了木蘭花,一句話也不說出來,過了好久,他才“哼”地一聲,道:“你在開甚么玩笑?” 木蘭花道:“我的車子,遭到破坏,被人炸掉了,你是知道的,而我仍然要參加這次賽車,所以,我需要一輛好車子!” 佟宁用心地听著,而等到木蘭花講完,他怪聲怪气,笑了起來,道:“別當我是小孩子了,如果我答應了你,那么,我就有了犯罪的動机,是不是?我就是因為涉嫌炸了車子被拘留,你還開甚么玩笑?” “炸車子的不是你。”木蘭花直視著他,“而如果你將你最好的車子給我,而不是給那班以犯罪出名的兄弟,那對你是有好處的。” 佟宁又望了木蘭花半晌,然后,再抬起頭來,望了望高翔,當他望向高翔的時候,他的臉上,現出不屑的神色來。 他道:“木蘭花,你得享盛名,倒也不無道理的!” 佟宁雖然在稱贊木蘭花,但等于是在諷刺高翔一樣,高翔的臉色很難看,但是他卻并沒有出聲,因為木蘭花正在和佟宁展開談判。 木蘭花道:“甚么時候?” 佟宁“哼”地一聲,吼叫道“如果我在拘留所中——” 木蘭花立時道:“如果你离開之后,不再興風作浪,那么,我可以向高主任說說,使你离開這里,依然順利地去進行你的事業!” 佟宁顯得十分高興,道:“一言為定,我最好的車子,已運到本市了,這是一個高度的秘密,我把這輛車子給你。” 木蘭花的回苔很簡單,道:“一小時后,我在高速公路的開放路段等你。” 木蘭花話一說完,就打過身向外走去,佟宁也走出了拘留所,他的三個律師,立時擁住了他,其中一個問:“高主任,還有甚么手續?” 高翔的神態,總是不怎么高興,他道:“沒有甚么手續,但是你們必須從后門离去,不能和警局大門的記者接触。” 佟宁卻是興高采烈,道:“沒有問題!” 高翔也不和他們再說甚么,立時跟在木蘭花的身后,到了他的辦公室中。一到了他的辦公室,他就將門關上,道:“蘭花,你相信你的決定沒有錯嗎?” 木蘭花并不出聲。 木蘭花攤了攤手,道:“我沒有選擇的余地,我只好那樣,我的想法是:炸車的如果是佟宁,那么,以后一切就會順利了。” 高翔究竟也是聰明人,他一听得木蘭花那樣說,立時就明白了! 但是,當他在明白了木蘭花的意思之后,他卻也陡地吃了一惊,道:“蘭花,你的意思是,如果炸車的不是佟宁,那么,破坏者還會繼續破坏?” 木蘭花立時點了點頭。 高翔吸了一口气,道:“蘭花,你是想引破坏者繼續施展破坏手段,從而使我們可以有更多的線索,來知道破坏者是什么人?” 木蘭花冷靜地微笑著,道:“正是。” 高翔不禁苦笑了起來,道:“蘭花,你可知道那樣做,要冒多大的險了破坏者的辦法,是數不盡的,我們沒有辦法一一預防。” 木蘭花的笑容,漸漸凝止,她的聲音,听來也更沉穩,她道:“高翔,除了這個辦法之外,你近有甚么別的辦法?” 高翔呆了一呆,他繼續苦笑著,道:“除非我們可以捉到琵琶。” 木蘭花搖了搖頭,道:“現在,我們所需要的,不是憑空的想像,而是積极的行動,我現在就到公路的開放段去,你到醫院去。” 高翔握住了木蘭花的手,他凝視著木蘭花,但是他卻沒有說什么。然而,他根本不必說什么,木蘭花也可以知道他這時的心意,他是在對木蘭花表示深切的關怀。 木蘭花低聲道:“我會小心的。” 高翔會意地一笑,他們之間相知得太深了,根本已經不需要多余的言語了。 他們一起离開警局,記者還沒有散,又一起圍了上來,有記者問道:“蘭花小姐,你的車子被炸毀了,你認為那代表了什么?” 木蘭花站定了身子,道:“我認為那是一种破坏。” “破坏的目的何在?” “當然是使我不能出賽。事實上,我絕不是一個一流的賽車手,我之所以參加賽車,只不過是作為本的居民之一,想為本市爭一份光榮而已。” “那么,你是不是繼續參加賽車?” “當然是,我已和歐洲聯合公司總裁佟宁先生,有了協定,由他供應我他公司出品的最好的汽車,我仍然繼續參加比賽!” 木蘭花的宣怖,自然是一項重要的新聞,那些記者,全都一轉而散,高翔陪著木蘭花上了車,他自己駕著車,直赴醫院去了 公路的開放段上,仍然是一樣的熱鬧。 因為爆炸而起火的几間車房,已被迅速地清理過,一切廢物,全被移去,那地方變成了一片平坦的空地,已有几架車停在上面。 木蘭花到達的時候,看到一輛純白色的跑車,正從一輛卡車上吊下來,佟宁站在一輛敞篷車上,正在指揮著,一看到了木蘭花,他便跳出車來。 木蘭花望著那輛車子,那車子的形狀,簡直就像是一只古怪的甲虫,佟宁拉著一個人,來到了木蘭花的身前,道:“蘭花小姐,這位是負責制造這輛車子的工程師,麥維拉先生!” 木蘭花欣然微笑,因為麥維拉是著名的汽車設計師,她和麥維拉握著手,他們一起向那輛已被吊到了地上的白色跑車走去。 雖然只不過是二十多碼的距离,但是木蘭花在那短暫的時間中,已向麥維拉提出了十多個有關這輛白色跑車的問題。 然后,他們兩人一起登上那而跑車,先由麥維拉駕駛,兜了几個圈,再由木蘭花駕駛,當車子的速度提高時,那而跑車,簡直像一支箭一樣,飛馳在平坦的公路上。 當木蘭花來回駛了七八遭,測驗了這輛車子的种种性能,又停了下來之后,佟宁迎了上來,道:“蘭花小姐,你覺得怎樣?” 木蘭花的回答很簡單,道:“好車子!” 麥維拉高興地笑了起來,木蘭花又道:“离大賽車還有兩天,在這兩天中,警方自然會保護這輛車子,但你也不妨雇請私人保鏢,加以保護。” 佟宁揮著拳頭,道:“自然,誰要是敢破坏我的車子,我決不和他客气,蘭花小姐,這里是你的報酬!” 佟宁自上衣袋中,摸出了信封來。 木蘭花自然知道,那信封中,是他第一次見面時就提出來的那張巨額的支票。木蘭花將那信封推了回去,道:“將來得到了冠軍再說。” 佟宁呆了一呆,顯然在他的一生之中,還未曾遇到過看到了錢而不要的人,但是他卻爽快地收起了信封,道:“好,等你得到了冠軍,我一定加倍付給你。” 木蘭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繼續試著車,接受著記者的攝影,當她終于离開了公路的開放段,駕著車回家時,已是凌晨五時了。 木蘭花覺得十分疲倦,她可以說從來也未曾那樣疲倦過,在過去的六七個小時內,她不但一直在高速駕駛車子,而且,她也未曾停止過思考和憂慮。 她在設想著所有可能的破坏者,也設想著破坏者以后所會采取的方法。自然,她也憂慮著云五風的傷勢,她可以說是心力交瘁了。 凌晨前的那一段時間,是最黑暗的,當她駕著車,在寂靜無人的公路上疾駛之際,她仍然在想著,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打電話到醫院去,詢問云五風的情形! 木蘭花將車子控制在适當的速度,因為她知道,在她自己如此疲倦的情形下,是不适宜再作高速駕駛的。當她的車子,駛离了公路的開放段,約莫十分鐘之后,她突然听得,在公路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汽車引擎聲,有一輛車子,正以极高的速度,在追向前來! 木蘭花的心中,凜了一凜,她立時向后照鏡望去,她看到了兩團奪目的燈光,那兩團燈光打在太明亮了,即使距离還遠,而且是在后照鏡中看到,但是也給人以眩目的感覺,正常的行車,是決計不需要那么強烈的燈光的。 木蘭花深吸了一口气,立時將她的車子的速度提高。 可是追上來的車子,速度實在太快,當木蘭花的車子,速度提高到每小時八十哩時,那兩團燈光,還是迅速地逼近了她。 她的車子,在彎曲的公路中急速地轉著,她已可以听到那輛在后面追上來的車子,在高速急轉彎中,輪胎和地面磨擦,所生出來的“砂砂”聲,同時,她也看到,那是一輛深色的跑車。 駕駛跑車的人,好像戴著安全盔,由于那輛車子車頭所射出來的燈光,實在太強烈,是以木蘭花無法看清他是什么樣的人。 然而,從他坐在跑車的駕駛位上,身形微見傴僂的那种情形看來,他是一個身形很高大的人。 而且,那人無异是一個第一流的駕駛者,木蘭花的車子,已經達到了每小時一百哩的速度,但是那車子,還在貼近。 木蘭花疾轉過了一個山角。 這條公路,她是十分熟悉的,她知道,在轉過了那個山角之后,是一條直路,而在直路過后,是接連三個急轉彎。 那輛車子如此高速,著亮了那強烈的燈光追了上來,自然是不怀好意的,木蘭花就准備在那三個急轉彎處,將這輛車子逼得下來。 木蘭花打過了那個山角之后,將車子的速度,提得更高,在直路上呼呼向前,直沖了過去,那輛車子,离她只有七八碼了! 由于車速實在太高,是以第一個急轉彎,是突如其來,在跟前出現的,木蘭花連忙扭轉駕駛盤,車子吱吱叫著,轉了過去。 那輛車子,也立時跟了上來。 木蘭花在一轉過了那個急彎之后,立時又扭動駕駛盤,車子再轉了一個急彎,在這兩個急彎之間,几乎是喘一口气的時間也沒有的! 她的車子,巧妙地轉過了那個彎。 但是在她后面的那輛車,卻像是料不到第二個急轉彎來得如此之快,顯然他也立時轉了過來,但是“砰”地一聲,車子的一邊,已擦到了山崖。 木蘭花從后照鏡中,看得十分清楚,她看到車子的一邊車門,像是紙扎的一樣,飄蕩著,向半空之中,飛了上去! 而那輛車子的速度卻還不減。 木蘭花也絕不能在這時停車,因為第三個急轉彎已跟著來了。如果她急剎車,車子也一樣非撞向山上不可,是以她斷然轉過了那第三個彎。 當她的身子才一轉過彎之際,她就看到,她后面的那個駕駛人,犯了一個錯誤。 那人顯然是因為一邊車門被撞脫了,所以想停下車來,可是他即未曾料到,第三個急轉彎就在跟前,他本來可以越過那急轉彎的。 然而,當他踏下剎車時,車子猝然停止,在公路中心,轉了過來,車尾“砰”地撞在山石上,立時傳來了一下轟然巨響。 隨著那一下巨響,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半邊天,那輛車子几乎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就變得不存在了,或者說,化為一片一片的火焰,四下激射了開來。 木蘭花連忙減慢速度,當她兜回來時,路上,山崖上,還都有看火,路面上二十碼的距离之中,全是碎鐵片,那人也不見了。 在如此猛烈的爆炸之中,那人還能剩下多少,實在是一個疑問,他可能甚么也不剩下,全在剎那間的高溫燃燒中,化為灰燼了! 木蘭花并沒有下車,她只是在車中,默默地向外看看,直到火光已漸漸熄滅,她才繼續駕著車,向前駛去。 她心中在想著,那駕車追上來的,是什么人?如果給他追到了自己,他准備做些什么? 木蘭花一面想著,一面轉進了一條公路。 當她轉進那另一條公路之際,离她的住所,已經不遠了,那條公路的兩旁,也有著不少房屋:木蘭花穩定地駕著車,突然一聲槍響。 那一下槍聲,是突如其來的。 當木蘭花一听到那下曳著長音,呼嘯而來的槍聲之際,她立時辨認出,那是長程來福槍的槍聲,但是,子彈的速度,即比車子快得多! 她的車子在她听到槍聲之前的一剎間,已經劇烈地震蕩了起來,車身突然一側,向外沖了出去,車子是沖向懸崖的,木蘭花在那一剎間,勉力扭轉著駕駛盤,但是事情發生得實在太突然了,她的車子還是撞向了懸崖邊的鐵欄杆。 車子一撞中了鐵欄杆,立時翻跳了起來,翻過了鐵欄杆,又重重撞在懸崖上,然后,骨碌碌地向下,直滾了下去。 木蘭花在車子向上彈起來的那一剎那,推開了車門,她滾出了車門,當車子撞向懸崖時,她人已跳出了車子,向下跌來。 木蘭花想要拉住懸崖上的小樹,穩住她的身子,但是,在她拉住一株小樹之前,她的左腿,已經撞在一塊岩石之上。 木蘭花只覺得一陣奇痛,她知道,自己的左腿已經斷折了。然而,她卻還是及時抓住那株小樹,使她的身子,不致再向下跌去。 而她的車子,則一直向下滾下去,碰到了岩石,彈了起來,再向下滾,終于,“砰”地一聲,撞在一塊大石上。轟然巨響中,炸毀了。 木蘭花如果不是在最早的一剎間,推開車門的話,那么,她一定絕沒有逃生的机會。她拉著那株小樹,小腿骨折的劇痛,和那种生死一線的情形,令她的額上也為之直冒冷汗。 她听得在公路上,有一陣腳步聲,奔了過來。 木蘭花連忙將身子向懸崖靠了靠,她听得一個人道:“不錯,那一槍射得真好。” 另一個人,卻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那個人又道:“你認為她已經死了?” 另一個人又冷冷笑了一聲,道:“你以為木蘭花是什么?是超人么?” 那人道:“好,真好,如果沒有木蘭花,你是穩可以取得冠軍的了,是不是?想想看,你是這個城的榮譽民,哈哈!” 那聲音仍然很冷漠,冷冷地道:“有什么好笑,你們只是利用我,而且,我想,我的待遇,也太低了!” 那人道:“關于這個,可以商量,兄弟,可以商量!” 木蘭花忍看痛,竭力抬頭向上,想看清在路上,正在說話的兩個人的模樣,但是就在她的頭上,就全是樹木,她根本看不到什么。 然而那种听來很冷漠的聲音,即是她再也忘不了的。 她已經可以肯定,那講話的聲音冷漠的人,也是一個賽車手,而這個賽車手,就是受了犯罪組織的收買,要爭取本榮譽市民頭銜的人! 木蘭花咬看牙,她已經听過了那人的聲音,她自信不論在什么地方,只要那人一開口,她就可以認出那人的聲音來的。 這時,警車的嗚嗚聲已傳了過來,木蘭花听到那兩人离去時的腳步聲,和汽車迅速遠去的聲音,接著,便是警車聲漸漸近了。那顯然是附近人家,被槍聲惊醒了好夢,打電話報警的結果。 當木蘭花從手術室中出來的時候,她坐在輪椅上,安妮推著輪椅,穆秀珍、云四風和高翔跟在后面,全是滿面焦慮。 這時,天已亮了,陽光從走廊一端的窗中射進來,照在走廊的地面上,射出奪目的光彩來,木蘭花回過頭去,望著他們,道:“你們怎么啦?五風的情形有好轉,他的腦路也沒有大損傷,他的腿傷并不嚴重,二十天就可以复原了,你們做什么?” 高翔苦笑道:“可是賽車即在后天舉行。” 木蘭花道:“我已經有線索了,我認得出那個存心爭取榮譽市民的賽車手的聲音,你去和方局長說,由市長出面,請所有的賽車手出席一個酒會,在酒會中,你設法和每一個賽車手說一句話,然后,將他們的聲音錄下來,再記下他們的名字,我就可以知道那是什么人了!” 高翔道:“我立即就去辦。” 他轉過身,向走廊的一端走去,他還未及下樓梯,便看到佟宁气喘不已,滿頭大汗地自樓梯上,奔了上來,一看到了高翔,便頓足道:“怎么一回事?” 高翔連睬也不去睬他,自顧自地走下了樓梯。 佟宁又向木蘭花急步走了過來,他唉聲歎气,道:“怎么了,發生了什么意外?” “有人要謀殺我。”木蘭花回答,“但他沒有成功。” 佟宁向木蘭花上了石膏的小腿望了一眼,頓足道:“可是你的腿,唉,你受了傷,怎么還能駕我的車子來出賽,怎么能?” 穆秀珍、云四風和安妮三人,立時面現怒容。 因為佟宁竟一點也不關心木蘭花的傷勢,而只是關心他自己的車子是不是能奪得冠軍,穆秀珍已忍不住罵了起來,道:“他媽的——” 可是木蘭花卻擺了擺手,止住了穆秀珍再罵下去,她道:“佟宁先生,關于這一點,你倒是只管放心好了!” 佟宁瞪大了眼睛,道:“放心?放心?什么意思?難道說,你還能駕駛?” “我當然不能,但是穆秀珍可以。” 佟宁立時向穆秀珍望去。 穆秀珍也立時惊訝地瞪大了眼,道:“我?” 木而蘭笑著,道:“我受了傷,不能不退出賽車,自然只好由你來參加了。佟宁,她的駕駛術,絕不在我之下!” 佟宁可以說是一個典型的商人,他立時笑了起來,道:“當然,當然,蘭花小姐的推荐,一定不會錯的,穆小姐,你什么時候去試車。” 穆秀珍還沒有回答,木蘭花已道:“我提議你現在就去,秀珍,你可得小心些,對付我的情形,隨時隨地可能出現在你的身上。” 穆秀珍又有了參加大賽車的机會,她心中极其興奮,她忙道:“當然,我會小心的,而且,我有信心,要爭奪冠軍。” 木蘭花已十分疲倦了,她閉上了眼睛,只是道:“推我到病房去,我要休息了。” 安妮立時推動輪椅,她一面向病房走去,一面道:“四風哥,你和秀珍姐一起去,這里兩個病人,都交給我來照顧好了!”、 云四風本來心中就有些不放心,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一听得安妮那樣說,正合他的心意,而且,他就算留在醫院中,也沒有什么可做的。 是以他忙道:“蘭花姐,你好好休息!” 木蘭花點了點頭,云四風和穆秀珍目送木蘭花和安妮進了病房,就和佟宁一起离去了。 一路上,佟宁竭力討好耆穆秀珍,但是穆秀珍和云四風兩人,對他的態度卻十分冷淡,當佟宁開始夸耀他工厂的設備時,云四風只是用冷淡的語气,隨便說出了他屬下的几個工厂的名稱來,佟宁的神情,立時變得十分尷尬,再也說不下去了! 因為云四風所說出的那几個工厂,每一個規模都不會比佟宁所屬的歐洲聯合汽車制造公司小! 而木蘭花在進了病房之后,由護士和安妮扶持看,躺到了病床上,不多久就睡看了。 由木蘭花提議舉行的酒會,于正午十二時,在政府的大堂中舉行,雖然酒會是臨時通知的,但是因為离賽車期近了,所有的賽車手,几乎全在練車,通知起來很容易,酒會的時間是十二時到下午二時,高翔作為主人之一,和每一個賽車手交談看。 同時,他的一個助手,記錄著和他談過話的賽車手的名字。高翔的胸口,外衣裹看,懸著一個小型錄音机,將他和每一個人的錄音,全都錄了下來。 到了一時四十分,他助手低聲通知他,道:“高主任,報名參加賽車的所有賽車手,已經全到過了,你也和他們每一個人都講過了話。” 高翔點了點頭,他裝成不經意地向外走去。 當他走過方局長的身邊時,他和方局長使了一個眼色,方局長立時會意,高翔走出了大堂,直向停車場走去。 木蘭花要他做的,他已經做到了,他也相信,一听到錄音帶,木蘭花就可以認出,那一個賽車手是他們所要找的人! 而在找到了那個賽車手之后,再要找其幕后主使人,顯然不是什么難事了。雖然,事情進展到對警方有利的地步,然而所花的代价,著實不輕。但是,這件事情總算已了結了。 高翔在走向停車場的時候,已經在計划,這件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他一定要在醫院中好好地陪伴木蘭花,直到木蘭花的腿傷痊愈。 他來到了車子旁邊,打開了車門,坐進了駕駛位。 可是,他才一坐定,不知從什么地方,突然走出了兩個大漢來,那兩個人,本來可能是匿藏在他車子的另一邊的,是以他們突然出現,高翔根本無法預防。 其中的一個,一在車邊出現,立時抬起一條腿,用膝蓋頂住了車門,不讓高翔將車門關上,他的動作,十分迅速,一頂上車門,手中的槍,已指在高翔的腰際。 而另一個人,則迅速打開了車門,坐到了車后的座位上,那大漢的手中,也有看手槍,而且還立即對准了高翔的后頸。 站在車門口的那大漢,立時沉聲喝道:“快坐過去!” 高翔呆了一呆,他是沒有反抗余地的。他側過頭看了看,就在不遠處的政府的政府大堂前,有著好些警員,在維持秩序。 可是那几個警員,卻沒有注意到停車場中,已發生了意外。而且,就算他們注意了,也是沒有辦法的,因為高翔已在那兩人的控制之中。 高翔呆了一呆,那大漢的槍管,已重重向高翔的腰際,撞了過來,道:“快過去,別以為我們會對你槍下留情!” 高翔挪了挪身子,坐到了駕駛位旁邊的座位上去。 那大漢立時坐上了駕駛位,他以迅速的手法,將高翔身上的槍械和錄音机,取了下來,拋向車后,然后,發動車子,向前駛了開去。 高翔的后腦,仍然被身后的那大漢用槍指看,車子在迅速地向前駛,高翔冷笑道:“你們的膽子倒不小啊,你們想怎樣?” 他身后的那大漢道:“請你原諒,高主任。” 高翔一直冷笑看,車子在轉了几個彎之后,立時停了下來,那是一條十分冷靜的短巷,車一停,那兩個大漢就喝道:“下車,快!” 高翔打開了車門,向車外走去,他的動作十分緩慢,但是當他的一只腳跨出了車門之后,他的動作!卻突然變得极其迅速! 他向前直沖了出去,“砰”地一聲,將車門關上,他在地上打著滾,向一幢屋子的樓梯上,直滾了進去,便一躍而起。 可是就在他一躍而起時,卻听得樓梯上傳來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高主任,你不可以也用這种方式走進來的!” 高翔連忙抬頭看去,只見在樓梯上站著一個人,那人的手中,持著一柄裝有滅聲管的手槍,正對准了他! 高翔不禁苦笑了起來,他只當他的動作如此迅速,一定可以擺脫那兩個大漢的控制了,卻不料他反撞進了賊巢中來。 高翔打著身上的灰塵,來掩飾他的尷尬。 而那兩個大漢,這時也已奔了進來,高翔被逼著,走上了二樓,進了一層樓宇,那樓宇的陳設很簡單,顯然是臨時怖置的。 高翔被喝令在屋子正中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那三個人,各据一角,和高翔相距,約有十尺,手中的槍,都對准了他。 然后,“卡”地一聲,另一扇房門外,走出了一個人來。那人的頭上,罩看一個面具,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他只走出了一步,便停了下來,道:“高主任,用那樣的方法請你來,真不好意思。” 高翔只是冷笑著,并不說話。 那人又道:“高主任,我想你已經知道了我們是什么人,以及我們的目的是什么了,是不是?” 高翔冷冷地道:“當然是,你們是不法之徒,像你們這种人渣,自然不會有什么好事做出來,做的一定是犯法的勾當!” 那人“嘿嘿”笑看,道:“我們這次想要做的,卻是做貴市的榮譽市民!” 高翔冷冷地道:“你們也不笨了,既然我們早已知道了這一點,就算你們達到了目的,以后警方對榮譽市民特別留意,你們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那人道:“是啊,我們就是考慮了這一點,所以才請高主任你來商量的,我們想,有一個交換條件,你或者肯答應的。” “什么條件?”高翔憤怒地問。 “讓我們得到冠軍,而警方對得到冠軍的人,不作特別的注意。” “交換什么?” “交換你們几個人的安全,高主任,賽車可不是鬧著玩的啊,在賽車場上,每一秒鐘,都和死神在握手,死神隨時隨地可以將你捉進他的宮殿之中去!” 高翔揚了揚手,道:“廢話。” 那人繼續道:“木蘭花已受了傷,你們的處境怎樣,高主任,你也是聰明人,不會不知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高翔冷笑看,道:“別异想天開了!” 那人握著手,道:“如果沒有商量的余地,那也沒有辦法了,高主任,你想想,如果你死在這里,什么時候才有人發現?” 高翔冷笑看,道:“可是,你們即也絕得不到冠軍!” 那人奸聲笑看,道:“也不見得,我們已知道穆秀珍代替木蘭花出賽,她絕不是好賽車手,我們有十之七八把握!” 高翔极力鎮定心神,現在,他的處境,十分不利,如果他不能維持鎮定的話,那么,他將更不利。 那人道:“高主任,我們有极其強大的背景,在几個國際知名的大都中,我們都有警方人員是我們的成員,如果你也肯參加的話——” 高翔的心中一動,道:“你們的組織,叫什么名稱?” 那人狡猾地笑了起來,道:“高主任,如果你答應參加的話,我可以報告上去,上頭自然會安排的,像你那樣身份的人,如果參加了我們的組織,一定是高級人員,每一年,在瑞士銀行的戶口中,你可以增加一百万美金的存款。” 高翔冷笑道:“如果我有命用的話。” “你是絕對安全的,我們的組織,极其秘密,國際警方掌握不到我們半丁點儿的資料,我們在各國警方組織中的人,絕不會暴露,而且,我們還可以訂立和我們合作的期限,或者三年,或者五年,一到了時限,決計不會再有任何牽連!” 高翔嗯地一聲,道:“條件倒很不錯。” 他在說這一句話的時候,心內在迅速地轉念看,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的犯罪組織,只要是有過犯罪記錄的,高翔可以說全部了若指掌。 但是,他卻也不知道有一個如此隱秘的大組織在! 照那人的話听來,這個大組織似乎是有准備而來的,他們的目的,好像絕不只是爭奪賽車的冠軍,不只是讓他們的人做本的榮譽市民,而且是針對自己而來的。 高翔望著那人,那人笑了笑,道:“自然是,正因為條件好,所以我們的組織,几乎是絕對安全的,你如果加入了我們,根本不必替組織做什么事,只稍有一點事,你不必管就行了。” 高翔道:“那樣說來,你們來這里,最主要的目的?竟是為了收買我了?” 那人“哈哈”笑了起來,道:“高主任,你真是一個聰明人,給你料中了,你想想,每年一百万美金的額外收入,或者更多!” 高翔的心中,暗罵了一聲,他卻裝出很有興趣的樣子來。他在想,一則,他此際的處境不利,不能和對方硬來。 而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了有這樣的一個組織! 如果他能打進那個組織,從內部去破坏他們,那么,作為一個警務人員來說,沒有一种功勳比這個更大的了。 高翔靜默了片刻,才道:“我要考慮考慮。” “可以的,但是你決不能和木蘭花商量。” “為什么?” “和木蘭花商量,你所得到的結果,必然是對我們不利的。而你,我們自然還要對你進行种种的考驗,然而我們卻可以相信!” 那人這樣說法,等于在說,他們相信高翔會做坏事! 高翔的心中,极其憤怒,他又冷冷地道:“為什么?” 那人笑看,道:“當我們要拉一個人進組織時,我們總對這個人的一切行為,對這個人的歷史,都作极其周密的調查!” “你們調查到一些什么?” “我們調查所得,你是在認識了木蘭花之后,才加入警務工作的,而在你加入警務工作之前,高主任——”那人神秘地笑看,沒有再向下說去。 高翔忙道:“行了,別說了!” 那人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在那人的笑聲之中,高翔倒想到了那件事來。他是在爭奪死光表的那件事上,認識木蘭花的。接看,他就加入警務工作,与木蘭花一起和黑龍党作戰了(以上故事,請參閱女黑俠木蘭花故事之一:“巧奪死光表”及“血戰黑龍穴”)。 而在這之前,他的确只可以算是一個無業游民,他還有著正式和警方作對的記錄,這些事,在他的記憶中,本來已漸漸淡忘了。 如果不是被那兩人提起,他是不會想起那些事來的。因為和木蘭花接近的緣故,他的气質也大有改變,他本性絕非不好,以前,他那种荒唐的生活,原是由于他的任性,和沒有一個關心他的朋友可時時規勸他、影響他的緣故,可是和木蘭花在一起之后,他早已完全改變過來了。 高翔這時,突然喝止那人,倒絕不是他不想听自己過去的事,而是他已經想到,自己如果要破獲那個組織,首先就要獲得那組織的信任!過去的那些荒唐的經歷,就是一個很有力的“荐書”,不然,那人也不會大膽到向自己開口的。 這時候,他故意裝出不愿忘听過去的事,那么,就可以使那個人更以為本警方也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使他們自己有要脅自己的把握,那就更易成功了! 那人笑了又笑,足足笑了兩三分鐘,方止住了笑聲,道:“所以,我們有商量的可能了,對不對了我們的高主任!” 高翔故意裝出一副十分尷尬的神情來。 他道:“我還要考慮一下。” 那人道:“我給你三小時的時間。” 高翔直跳了起來,道:“什么話,三小時?” “是的,三小時。”那人說,“而且,就在這里!” 高翔又坐了下來,瞪視著那人。 那人道:“高主任,你是一個很有決斷力的人,所以,三小時的時間,實在已經太多了,而我們好不容易將你請了來,自然不會再放你出去,如果你考慮的結果是否定的,那我們就奉命解決你,如果是肯定的,那我們就立即開始行動!” 高翔不禁苦笑了起來,他“哼”了一聲。 那人揮了揮手,只見一個人,推著一張十分寬大的安樂椅,從一間房間中行出來,那人道:“高主任,請坐下來慢慢考慮。” 高翔憤然道:“就在槍手的監視之下?” “是的,”那人說,“如果你愿意加入,那么這几位都是自己人了,你也不必忌憚他們!” 高翔連最后逃走的希望也沒有了! 他坐在那張安樂椅上,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那人就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高翔在閉了眼睛之后,索性完全放松了心情,養起神來。 他在休息了半個小時之后,才開始想著整件事情。 他知道,他是很難脫身的了,他無法和木蘭花聯絡,那卷錄音帶,也無法到達木蘭花的手中,這時候,木蘭花并不知道他出事了。 木蘭花是不是還有辦法,去獲知那個受了收買的賽車手是什么人呢?她可以認得出那賽車手的聲音,照說不是難事。 但是,她必須和每一個賽車手交談。 如果不是木蘭花已斷了腿,那甚至也不是什么難事。然而,木蘭花卻斷了腿,坐在輪椅上,她無法裝出不經意的樣子來和每一個賽車手談話! 高翔想到這里,不禁在心中暗歎了一聲。 离賽車已經只有很短的時間了,木蘭花認不出兩個賽車手的可能,占十之七八,那就是說,穆秀珍將要參加一場真正危險的競賽! 想起穆秀珍沖動的性格,高翔又不禁暗歎了一聲。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睜開了眼來。 那人几乎立即道:“考慮清楚了?” 高翔的回答更簡單,道:“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我要和更高級的人晤談!” 那人一听得高翔那樣說,他的神態立時喜歡了許多,他道:“是的,只要你肯和我們一起去,不過要請你原諒的是,你仍然要接受監視。” 高翔“哼”地一聲,道:“我不在乎。” 那人向几個槍手,使了一個眼色,兩個槍手立時离了開去,不一會,其中一個走了上來,道:“一切都已准備好了!” 那人道:“高主任,請!” 高翔在兩個人的監押之下,走出了那個居住單位下了樓,他立時看到,有一輛大卡車就停在門口,那卡車有一個很大的車廂。 那人先走了進去,高翔在兩個槍手的監押下,也上了車,那兩個槍手立時也上了車,將門關上,高翔被命令坐在車廂的中央。 高翔坐下來之后,那兩名槍手,分別在車廂的小角,他們和高翔保持著相當的距离,使高翔無法施技,情形仍然和在屋中一樣。 車子迅速地向前駛去,車廂是密封的,只在車廂的頂部,有著一排排小小的气窗,是以高翔根本無法看到外面的情形。 車子開得相當快,高翔在車子停下來之后,看了看手表,約莫行駛了二十分鐘,在那二十分鐘之中,車廂中誰也沒有開口。 車子一停,高翔便問:“到了么?” 那人搖搖頭,道:“還早啦。” 車子停的時間很短,他們只講了兩句話,高翔便听到了一陣机器的胡胡聲,接著,卡車又向前駛了出去。一下突如其來的震蕩之后,車子的行駛,突然變得十分平穩,但是常有著間歇的起伏,而且還听到了水聲,車子不是行駛在路面上! 高翔忙向那人望去,那人微笑著,道:“這是一輛水陸兩用車,在海中,它的時速,可以高達十哩,我們將在海上行駛三小時。” 高翔沒有再出聲,他閉上了眼睛,三小時,那至少在一百海里之外,那是遼潤的公海,犯罪組織的巢穴設在公海上,自然是最安全的了。 高翔想在那人的口中,探听一下那個組織的情形,可是那人即十分小心,一點也套不出所以然來。高翔于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開始設想,對方將會用什么方法,來考驗自己。照說,這樣一個隱蔽的組織,雖然自己有著不怎么光榮的過去,但也有光輝的警務工作的紀錄,那么,他們是不應該輕易相信自己的。 可想而知,如要通過考驗,一定是极其嚴重! 然而,事情在突然之間,發展到了這一地步,不論對方施加在他身上的壓力是多么重,他似乎除了接受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了。 時間慢慢地過去,約莫三小時左右,高翔早已在椅上,睡了過去,他是被一陣響亮的汽笛聲惊醒的,他睜開眼來,車廂又在震動了一下,車子又在硬地上行駛了,高翔起先的推想是,他們已到了一個小島上,但是他立即知道自己猜錯了! 因為,車子只向前行駛了十來碼,就停了下來,那車子一停,車廂的門就打了開來,高翔立即看到,他是在一艘船上! 那一定是一艘軍艦,因為普通的船,決不會有那樣寬敞的甲板,而更令高翔惊訝不止的是,那艘船,他從車廂中望出去,可以望得到的部份,全是黑色的!高翔從來也未曾見過一艘全是黑色的船,那實在給人以一种极詭异之想。 接著高翔便看到有十多個人,走了過來。 那十來個人,全部穿上水手服,可是他們的水手服,也全是黑色的,他們在卡車前,圍成了一個半圓,那人道:“到了!” 高翔向外走去,當他走出了卡車廂之后,才看到整條船,總有三百尺長,而且,每一部份,都是黑色的,除了黑色之外,沒有任何顏色。 高翔回頭,向那人望了一眼,道:“好好的一艘船,弄成那樣的顏色,是什么意思了?” “象征神秘!”那人回答,“黑色是最神秘的,我們的船,全部是黑色的,就象征絕對的神秘,永遠沒有人知道我們的底細。” 高翔問道:“即使加入了組織之后也不能?” 那人道:“我想也不能,我加入組織已經二十年了,我就是知道我們的組織力量大得不可思議,神秘莫測,不可違拒,如此而已。” 高翔沒有再說什么,他在那人和四個槍手,以及十几個黑衣水手的圍繞下,向前走去,他們走過了甲板,來到了船艙前,高翔自然看到了裝置在甲板上的小型火箭,那些火箭,也全是黑色的,然后,也走進了船艙部份,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 那艘船,不但外面是黑色的,就連里面的每一件東西,也全都是黑色的,黑的家俱,黑的用具,黑的門,處在那樣全是黑色的環境之中,簡直有一种令人要立時發瘋的感覺。高翔几乎可以肯定,主持這個組織的人,一定是一個心理极不正常的人! 因為即使是犯罪份子,只要他的心理正常的話也不會想出那种瘋狂的玩意來的! 高翔一直被帶到了一扇門前,那人敲了敲那扇門,門打開,一個一身黑衣的人,走了出來,和那人點點頭,那人上下打量著高翔,又縮回身子去。 高翔道:“我還要等甚么?” “等候接見。” “等候誰的接見?”高翔緊接著問。 “死神。”那人回答。 高翔的心中,陡地一凜,但是那人隨即解釋道:“神是神秘的,但是在一些神中,最神秘的還是死神,這便是我們組織最高主持人的稱號。” 高翔冷笑著,道:“那也不是他的發明了,我就會過好几個人,自稱死神,結果,他們全和死神握手言歡去了。” 那人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但是,那扇門已打了開來,那人站在門口,他的神情十分奇突,有一點像一個傳教士。 高翔看到那房間中的一切,布置得十分豪華,但是即也絕無例外,所有一切,全是黑色的,那黑衣人用肅穆的態度宣怖道:“高翔,現在,你已走進死神宮殿了!” 隨著那人的一句話,房中一幅黑絲絨的帳幔慢慢向上,升了起來,一張黑色的椅子,放在那帳幔之后,那人又道:“高翔,你坐到那椅子上去!” 高翔略為疑惑了一下,便走進了房間,在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那張椅子也是全黑色的,高翔才一坐上去,將手放在扶手上,“拍拍”兩聲響,他的手、足,已全被一個銅箍箍住了,在他的頸旁,則是兩塊鋼板,使他不能轉頭。 高翔大聲叫了起來,道:“那算什么?” 他并沒有得到回答,那幅黑絲絨幔又落了下來。 黑幔一落下,他的身后,就響起了一個聲音,道:“高主任,很抱歉,使你的好朋友云五風和木蘭花兩人受了傷害!” 那聲音,高翔听來,只覺得十分刺耳,他自然可以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和自己講話的,一定就是這個神秘組織的頭子了! 他真想轉過頭去,看看那家伙是怎樣的人,但是這時候,他的頸、手、足,全被半寸厚的鋼箍箍著,他根本沒有法子移動分毫。 高翔只是悶哼了一聲,道:“你用的手段,未免太卑劣了些!” 那聲音又陰陽怪气地笑了起來,道:“沒有辦法,為了要表示我們的實力,也為了要表示木蘭花并不是無往不利的,所以我們必需這樣做。” “哼,那你的目的是什么?”高翔憤然問。 “很簡單。”那人回答,“要使你知道,跟木蘭花,還不如跟我們好,因為我們有能力令木蘭花受傷,就表示我們比木蘭花更強!” 高翔听得那人這樣說,心中不禁暗暗吃惊。 他心想,原來在事情一開始的時候,自己完全料錯了!自己還以為對方的目的,只在奪取賽車冠軍,做“榮譽市民”。 但是現在,根据那人的說法,他們的目的上開始就是為了要拉自己下水,他們作出了那种破坏,全然是為了示威,想使自己屈服! 高翔想到這里,不能不佩服木蘭花的判斷力,因為在云五風受傷之后,他立即認為事情是佟宁干的,但木蘭花卻知道事情和佟宁完全無關! 高翔冷笑道:“那你未免太自負了,你們本來想殺木蘭花的,是不是?但是你們卻失敗了,我看,你還是比不上木蘭花。” 那人陰森森地笑了起來,道:“這個問題,我們不必討論了,高主任我們很明白你的過去,也覺得你現在的生活,實在不好。” 高翔呆了半晌,他在考慮,自己應該如何回答才好,過了半分鐘之久,他才歎了一口气,作出不得不承認的口气,道:“你說得倒不錯。” 那人道:“我們在世界各地,的确有著极好的業務,只是在遠東方面,此較欠缺一些,如果你加入了我們,那就十全十美了!” 高翔沉聲道:“你應該知道我在參加警務工作之后,已是一個极受信任的警務人員,我怎能幫你們去做犯罪的勾當!” 那聲音笑道:“高主任,你完全弄錯了,我們不是要你做事,而是要你不做事,只要你不做事,或者少做事,我們就有活動的余地了!” 高翔听得對方那樣說法,心中多少有點驕傲之感,他道:“多謝你看得起我,我先想知道,如果我不答應,那就會怎樣?” “不存在這個問題,”那聲音听來更是陰森,“你只有一條路可走,如果你不答應,那么,你的另一條路就是死路,我們會去挑選第二個目標。” 高翔呆了片刻,道:“就算我現在答應了你,你也無法知道我是真的答應了你,或只是權宜之計,那又有什么用處?” 那聲音道:“當然,如果你答應了,你要做兩件事。” “那兩件?”高翔問。 這時候,高翔的心中,不禁十分緊張,因為他究竟會受到什么樣的對待,這時,就快有分曉了。 那聲音道:“第一,你要簽署一份文件,表示你自愿加入我們的組織,你簽署的這份文件,日期要上溯到三年之前。” 高翔道:“那豈不是我終生受你的控制?” “不錯,正是那樣,但是在五年之后,你可以完全脫离警方,那時,只要你不和我們為難,你就絕對不會感到組織的存在。” 高翔悶哼了一聲,道:“第二件呢?” “第二件,或者你難瘩應些,我們要在你的身上,烙一個印記。” 高翔一听,只覺得一股怒气,陡地上升,他的臉一定已漲得十分紅了,因為他覺得他的臉上,一陣熱辣辣地發燙。 他立即大聲叫了起來,道:“這是什么話,你當我是畜牲么?他媽的,太混帳了!” 那人一聲不出,由得高翔罵著,高翔實在是因為再也想不到對方會提出那樣的條件來,是以他又罵了一連串极其難听的話。 他足足罵了兩三分鐘,才停下來,那聲音道:“十分抱歉,高主任,我們組織中的每一個人都是那樣的,在我們的組織中,這個烙記,被稱為死神的烙記,這不會太大,而且可以烙在你最不受人注意的地方。” 高翔怒吼道:“住口!” 那聲音道:“是不是沒有商量的余地?” “絕對沒有商量的余地!”高翔斬釘斷鐵地回答。 那聲音吸了一口气,道:“高主任,如果真是那樣,那實在是一件很可惜的事,但是我們卻不希望如此,你可以考慮半小時。” “我根本不必考慮!”高翔再吼叫著。 但是,他卻听得,在他的身后,傳出了一陣腳步聲,顯然是那人已走開去了,高翔面對著的,只是一幅深黑色的絨幔! 高翔的心情仍然十分激動,但是,他卻知道,對方說半小時,那就一定是半小時,而不會是三十一分鐘,他心中不禁深悔自己決定得太草率了!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對方會有那樣的條件! 現在,自然不能答應對方的條件,如果在身体上烙一個印記,那還像什么話,他已經考慮過,簽署那份文件,他是不成問題的。 因為他的身体上有一枝筆,那枝筆中的墨水是特別制造的,在才一寫下的時候,和尋常的墨水是完全一樣的,但是,在二十天之后,卻會完全消失,一點痕跡也不留下,他可以用這枝筆,去簽署那份文件。 當然,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准備,或者是他事先知道對方有此一著,那么,他就可以在他的手臂上,制造一塊假的皮膚。 但是現在,他卻只有半小時,而且,他根本不能活動。他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他已下了決心,他要逃出了,逃出這艘處處象征死亡的船上。 然而,他怎樣才能逃出去呢? 他試著掙扎著,然而不到兩分鐘,他就知道,除非他是卡通片中的SUPER—MAN”,否則,他是絕不可能掙斷半寸厚的鋼箍的。 而且,他也根本不知道松開銷箍的掣鈕在什么地方,就算知道了,他又不能動,又有什么辦法?他的袋中,有一些小工具可供利用,其中包括一柄极其鋒銳的鋼鋸。但是,他的手被箍在椅子的扶手上,他竭力轉動手指,也無法碰到衣袋的邊緣。 他沒有法子逃走! 沒有法子逃走,剩下來就只有兩個結果,一個是死,另一個,則是接受烙印。 高翔閉上了眼睛,汗水自他的額上消下來。 而時間,卻在慢慢地過去……。 木蘭花在醫院中等著高翔。 她雖然斷了腿,但是她在想,事情快過去了,等到高翔帶著錄音帶來到之后,她就可以知道被收買的賽車手是那一個。 然后,她就可以進一步查出幕后的主持人是誰了! 木蘭花閉上了眼睛,休息了片刻,又睜開眼來,她看了看鐘,已經一點了,而高翔還沒有來,木蘭花心中想,或許有的賽車手來得遲了! 高翔自然要錄到了所有賽車手的聲音之后才會來的,那么,不妨再等一會。她又閉上了眼睛,時間慢慢地過去,已經一點半了! 木蘭花皺了皺眉,一點半,高翔無論如何應該來了! 她向在一旁的安妮看了一眼,安妮忙道:“蘭花姐,有什么事?” “打一個電話到政大堂去問問,雞尾酒會舉行得怎樣了,如果找得到高翔,最好叫他來听電話。”木蘭花吩咐著。 安妮立時答應著,她來到了床頭,撥著電話,木蘭花可以听到她的一切對話,而木蘭花也越听越覺得事情不對頭了。 安妮放下了電話,轉過頭來,道:“蘭花姐,那里的一個警官說,高主任在四十分鐘之前,便已經离開,他早應該到達的了!” 木蘭花的雙眉打著結。 高翔在四十分鐘前离開,那就是說,他在半小時以前,就應該到達了,高翔是絕對沒有理由,在路上延誤了半小時之久的! 他出了意外! 木蘭花在病床上坐了起來,由于她用力太甚了,是以她的傷腿,一陣劇痛,那陣劇痛,使得她的臉色,看來變得很蒼白。 她忙道:“快和方局長聯絡。” 安妮又急急撥著電話,三分鐘之后,她將電話筒,交到了木蘭花的手中,而在那三分鐘內,木蘭花已經設想了好几個可能,推測高翔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她自安妮的手中接過電話筒來,方局長的聲音,听來也十分焦急,他問道:“蘭花,怎么一回事了高翔還沒有到你那里?” “沒有,他一定追到了意外,他是搭什么車子來的?” “是他自己的車子。” “方局長,通知全市警員,找尋那輛車子!” “蘭花,他可能遭到了什么意外?” 木蘭花歎了一聲,道:“我不知道,但是最大的可能是被人脅持走了,方局長,我們這次面對的,是极其凶惡的敵人。” 方局長苦笑著,道:“你說得是,蘭花。” 木蘭花放下了電話。 云五風被炸成了重傷,雖然已脫离了危險期,心髒的跳動,已恢复了正常,但是他至今還是昏迷不醒,不可能進一步知他受了什么傷害。 而她,木蘭花,卻跌斷了一條腿,要逼得躺在病床上。 這樣坏的開始,可以說是她在任何事情中,未曾遇到過的,而如今,高翔又失了蹤。而賽車的舉行日期,又已迫在眉睫了! 木蘭花深深吸了一口气,安妮瞪大了眼睛,一面緊張地咬著指甲,一面道:“蘭花姐,我看是找不到高翔哥哥的車子的。” “可能性极少,”木而花點頭,表示同意安妮的話,“但是我們卻又不能不那樣做。唉,我不明白,他是在什么情形下出了意外的。” 安妮道:“照說,在政大堂到醫院這一段路程中,他駕著車,絕不會有什么人可以有辦法使他停下車子來的。” 木蘭花雙眉一揚,道:“那么,出事的地點,不是在他剛才离開政府大堂的時候,就是在他到達醫院的,我看是在市府大堂前的可能性更大。 安妮眨著眼睛,道:“是的。” 木蘭花道:“替我准備輪椅我去調查一下。” “蘭花姐!”安妮立時叫了起來,“醫生吩咐過不能亂動,要多休息的,我去就行了,我去通知秀珍。” 木蘭花歎了一聲道:“你知道應該怎么辦?” 安妮感到了有一种十分沉重的負荷,在向她的肩頭上壓了下來。她自然不能讓木蘭花去調查,是以,不論那負荷是多么重,她都必須承擔下來。 她的臉上,現出十分堅毅的神色來,道:“我知道,我會盡我的力量,先去弄明白,他是在什么情形下离開政府大堂的。” “然后呢?” “然后,我就有希望查到他去了何處。” 木蘭花望了她一會,握住了她的手,道:“安妮,你已經不再是一個小孩子了,你也的确可以獨立行動了,但是這次,敵人极其凶惡,你要小心。” 安妮咬著下唇,她那种堅毅的神色,和她那瘦削的身形相比較,甚至是不相稱的,是以木蘭花有點不舍得放開她的手。 還是安妮自己道:“蘭花姐,我該去了!” 木蘭花又歎了一聲,在安妮离開病床,走到門口的那一段時間中,她連叮嚀了七八聲小心,安妮一一答應著。 安妮离開了病房,將門關上時,她將背靠在門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覺得自己,像是在突然之間,變成一個大人了! 她將要獨自負責,去做一件事! 而且,那絕不是一件小事,她要設法,在毫無線索的情形下,去調查高翔的下落,安妮來到了醫院門口的空地上,她在一輛警車上,借用了無線電話,請方局長將酒會時,在大堂中值勤的警方人員,都召集起來,因為他們能提供高翔的消息。 而安妮就坐著那輛警車,到了警局。 當她見到了方局長的時候,方局長雖然親切地和她握著手,但是方局長的神情,卻完全將她當作是一個小孩子! 安妮可以十分敏感地覺出這一點來,她道:“蘭花姐說,高翔哥哥失蹤的最大可能,是落在敵人的手中了,所以我們先要知道他离去時的情形。” “我已經問過了,高翔走出大堂的時候,這兩位警員,見過他,還曾向他行禮,但是他卻走得很匆忙。”方局長指著兩位警員說。 安妮問道:“他是一個人离去的?” 一個警員搔著頭,道:“我們記不清了,因為我們沒有注意,但是好像高 所有的報告,几乎全是一樣的!沒有發現。 安妮一面看著地圖,一面在想,高翔的車子,一定是駛了极短的路程,不然,高翔的車子駛過,所有的警員都會注意的。 而就算是敵人將高翔帶走了,他們也是沒有法子消滅一輛車子的。然而現在,車子卻還未曾被發現,那么,最大的可能是車子被某一种方法隱蔽起來了。 最簡單的方法,自然是將車子駛進了私人的車房之中,然而,在政府大廈距离的范圍內,卻并沒有那樣的私人車房。 那么,第二個最簡單的可能,就是高翔的車子,駛進了一個比車子來得大的空間,而且更大的可能,是繼續在前進著! 安妮一想到了這里,立時轉過頭來。 她道:“方局長,請你通知各區巡邏車,問他們是不是曾見過一輛有著密封車廂的大卡車,并且,盡可能查問路人。” 方局長道:“為什么?” 安妮用安詳而鎮定的聲音,將她自己想到的,說了一遍,方局長和几個高級警官,不住點頭,方局長立時向所有的巡邏車下了命令。 安妮仍然注視著地圖,她在設想著歹徒制住了高翔之后,可能离去的地方,十分鐘后,就有了報告:“半小時前,有這樣的一輛大卡車,自一個窄巷中開出來。” 報告的警員還說,因為那卡車的車廂十分大,而又在窄路上行駛,是以他的印象十分深刻。安妮立時在地圖上找出了警員報告的那小巷。 又過了兩分鐘,第二個報告又來了,一輛在公路上的巡邏車,看到這樣的一輛卡車,向海追駛去,那是第二十二號公路。 安妮的手指,立時又移到了第二十二號公路上,那條公路有一段是沿著海邊而筑成的,也有七八條小路,是直通海邊的。 安妮忙道:“方局長,快派水警輪出海去。” 方局長遲疑了一下,道:“你認為他們到了海中?” 安妮道:“自然是,他們到了二十二號公路,除了到海面上去,沒有第二條去路。” 一個高級警官道:“他們如果到了海上,那就應該將那輛大卡車棄在海邊,可是,卻并沒有大卡車棄在海邊的報告。 安妮的聲音很冷靜,她道:“如果那是卡陸兩用車呢?怎能再找得到它?” 那警官呆了一呆,他忙道:“說得是,不但要派水警快速輪,而且,直升机隊也應該出動,局長,新到的那三艘气墊船,也好派上用場了!” “全体出動!”方局長一拍桌子,大聲說著。 安妮立時來到了電話旁,她撥著醫院的電話,等到她一听到了木蘭花的聲音之后,她立時興奮地道:“蘭花姐,根据我們所得的線索,高翔哥哥可能被人脅持著,到了海上。現在,水警輪和直升机,都出發去尋找了!” 木蘭花忙道:“好,你可以回來了!” “不,蘭花姐,我想隨隊前去。” “安妮,你跟著大隊前去,沒有甚么作用,我還需要知道更多詳細的情形,要你回來對我說。”木蘭花說:“請方局長給你一具無線電通話机,以便我隨時可以和他聯絡!” 安妮的心中,歎了一聲,她放下了電話,向方局長提出了要求,方局長忙將一具無線電通訊儀交給了安妮,又派車送她回去。 當安妮离開警局的時候,三四架直升机,已然升空了。 安妮十分鐘之后到達醫院,她將自己如何猜測的經過,向木蘭花詳細地說了一遍,木蘭花面容嚴肅,用心地听著。 等到安妮講完,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安妮,你的推理能力真不錯,我相信,你的推斷和事實一定相去不遠,歹徒的總部是在海上!” 她講到了這里,略皺了皺眉,道:“不過,可能是在公海上!” 安妮呆了一呆,道:“那么,警方不能對付他們么?”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木蘭花回苔,“我的意思是,他們的船,可能停在离海岸很遠的公海上,船隊和直升机,都應該飛得遠些。” 木蘭花向那具無線電通訊儀指了一指,安妮忙將之提了過來,放在木蘭花的面前,木蘭花調整著頻率,叫著方局長的呼號。 不一會,她就听到了方局長的聲音,道:“是蘭花?我們正在海面上低飛,但是,在空中要辨別犯罪者乘搭的船只,實在十分困難。” 木蘭花道:“方局長,我估計,犯罪者決不會在近岸的船上,他們可能在遠离海岸的公海之中,直升机不妨盡量向前飛去。” 方局長道:“如果在公海的話——” 木蘭花忙道:“就算他們在公海,他們也必然不會在一艘經過任何國家政府注冊的船上,他們一定是在海盜船上面的!” 剛才,方局長的話還沒有講完,木蘭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以她立時解除了方局長的疑慮,接著,她又道:“犯罪者的船,可能是高速的,也可能配有強力的武器,得千万小心。” 方局長道:“好的,你別關上通訊儀,我們隨時保持聯系。” 木蘭花道:“好的!” 在經過了一陣緊張的通話之后,木蘭花的傷口又一陣發痛,她的額上,不禁沁出了一連串細小的汗珠來。 安妮忙用手帕,替她抹著汗,木蘭花的身子向后靠了靠,歎了一聲,道:“歹徒居然對高翔下手,那么,他們的目的,決不止奪取賽車冠軍了!” 安妮道:“還可能有什么目的呢?” 木蘭花并不回答安妮的問題,只是喃喃地道:“那還不知道,但是一定另有目的,不然,他們是決不會那樣做的!” 安妮望著木蘭花道:“你還是休息一會吧。” 木蘭花卻突然又坐直了身子,無線電通訊儀一直沒有關掉,她們可以听到直升机葉的“軋軋”聲,木蘭花挺直了房子,問道:“發現了什么?” “還沒有發現,”方局長立即回答,“現在,我們已經遠离海岸了,海面上几乎沒有船……等一等,了望手報告,遠處好像有一艘船,在遠程望遠鏡中,可以看到一個小小的黑點,但也有可能,那只是海中的一個孤島!” 木蘭花像是自己也在直升机中一樣,立時道:“向那小黑點飛去!” “是的,”方局長回答,“我們正在向那小黑點飛去,估計距离是五十里,在一百倍的望遠鏡中,它也只是一個小黑點!” 的确,在望遠鏡中看來那也只是一個小黑點! 那天的天气十分好,海面上一片平靜,視野几乎是無限遠,方局長已從了望手的手中,接過了望遠鏡,向前觀看著。 而同時,直升机也正以全速向前飛去。 方局長已可以肯定,那不是一座孤島,而是一艘船了,可是奇怪得很,那艘船的船身,竟全部是黑色的。 方局長几乎以為自己是看錯了,他揉了揉眼睛,再看,船還是黑色的。他立時道:“蘭花,我們發現了一艘船,現在距离還遠,我們不能肯定它是在行駛,還是停在海面,但是卻有一點,很值得注意,那船是黑色的,全部都是黑色的!” 木蘭花的聲音,立即傳了過來,道:“死神宮殿!” 方局長呆了一呆道:“什么意思?” 木蘭花道:“如果那艘船是全部黑色的,那么,他就是傳說中的黑色宮殿, 我在巴黎國際警方總部的時候,曾听得他們的高層人員說起過,他們知道有一個极神秘的組織。這個組織,專收買或威逼各地的高級警務人員加入他們。” 方局長吃了一惊,道:“那么高翔——” 木蘭花道:“可是,他們對這個組織,卻一點線索也沒有,只有當中東某地的警務總監逝世之前,才透露過一點消息。” “提及那黑色的船?”方局長問。 “是的,他提及那黑色的船,稱之為死神的宮殿,方局長,現在,事情几乎可以肯定了,高翔在船上,他們的目的是脅迫高翔參加他們的組織。” “高翔不會的。”方局長充滿了信心地回答。 “所以,你們就要快些赶到了:這個組織秘密活動了那么多年,他決計不會讓高翔不參加他們的組織,而又离開那艘船的!” 木蘭花的話,令得方局長的心中又陡地一凜,他說道:“再將速度提高!” 駕駛員回過頭來,苦笑著,道:“局長,已經不能再增加速度了。” 方局長對著通訊儀大聲道:“直升机上的所有人,都作一級緊急任務的准備,檢查武器,檢查降落裝置,我們的目標,是那黑色的船。” 木蘭花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局長,小心船上的射擊!” 四架直升机,向著那艘黑色的船,迅速地接近,漸漸地,不必望遠鏡,也可以看得到了,方局長又下令直升机作散隊飛行。 等到离得更近時,直升机在方局長的命令下,提高了飛行的高度。 直升机終于以最低時間,飛到了那船的上空。 一艘純黑色的船,在蔚藍平靜的海面看來,實在是十分怪异的,那船的甲板上,一個人也沒有,方局長的直升机,盤旋了一圈。 正在方局長准備下令低飛之際,突然之間,隆然巨響,從甲板上傳了起來,緊接著,在半空之中,已升起了黑煙,爆出了火花來。 那船向直升机開火了! 四架直升机并沒有被船上的炮火了中,但是卻也蕩了一下,方局長一揮手,道:“還擊!” 木蘭花清楚地听到方局長的那一下命令,她立即道:“局長,別忘記高翔在船上!” “當然記得,蘭花。”方局長的聲音沉穩,他究竟是一個經驗老到的警務人員,“我們先摧毀船上的炮火,才能登上這搜船!” 就在方局長回答木蘭花時,兩架直升机,先是向外飛去,接著,机身一轉,在半空之中,迅速地划了一個弧形,轉返那艘黑船。 當直升机轉返那艘黑船之際,机槍已然怒吼了起來。 机槍子彈像是驟雹一樣,掃向黑船,黑船上的兩尊炮,立時變得啞了,但是還有兩尊炮,卻還在不斷地向上發著炮火。 但是,他卻看到,至少有兩個人,從隱蔽的地方之中,奔了出來,那兩個歹徒即已中了彈,其中一個,才奔出了兩步,便倒在甲板上。 另一個奔得遠些,他奔向船艙的一扇門,那門本來是半開著的,可是在那人奔到之前的一剎間,卻突然關上,那人用力擂著門。 但是他也沒有擂了多久,便倒在門口了。 方局長命令駕駛員再低飛,他已准備搶登上那艘黑船了,這時,黑船上只有一門炮,還在發生作用,有一架直升机的机其,已被擊中,正在迅速地向海中跌下去。方局長忙呼叫著那架直升机的負責警官,他听得那警官道:“我們已有了准備!” 從那架直升机中,只傳來了那樣一句話,那直升机已經跳進了海水之中,接著,便看到那机中的十多名警員,一起浮上了水面。 這時候,方局長的那架直升机,机輪离黑船的甲板,只不過几尺了,机槍向最后的一個炮掃去,炮聲在突然間停止。 方局長的直升机已停在甲板上,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小型的机關炮上,伏著兩個歹徒,那兩個歹徒的身上,每人至少中了几十發子彈。 方局長的直升机一登上了甲板,另外兩架直升机,也迅速地降落,每一架直升机中,都有十多名警員,一登上甲板,便一起跳了下來,各自找到了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 剛才,在船上,在半空之中,還是充滿了各种各樣惊心動魄的聲響,可是這時,即突然之間靜了下來。 只有在海面上,傳來落在海中的警員,相互之間的呼叫聲,他們是在呼喚著同伴,游近那黑船,以便攀上船舷來,船上的警員,也早已拋下繩索。 方局長在一塊鋼板的掩蔽之下,仔細地打量著那艘船,他認得出,這艘船,一定是一艘小型的巡洋艦經過改裝而成的。 方局長曾參加過第二次世界大戰,而且,曾在海軍中擔任過職位相當高的聯絡官,是以他對這种英國制造的小型巡洋艦,可以說是十分熟悉。 那時,所有的艙門,都緊閉著。 警方已完全占領了甲板部份,但是歹徒仍然盤据在艙內,厚厚的艙房,決不是普通的槍彈所能摧毀的。歹徒自然也是料到了這一點,才負隅頑抗的。 但是方局長并不怕這一點,因為大量的援助力量,會從海面上到達,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讓這艘黑船駛遠去! 要不然,那警輪的速度,是万万追不上巡洋艦的。 是以,他只觀察了半分鐘,便向船尾部份一指,向身邊的警官道:“你帶兩個人,到船尾去破坏船的動力艙。” 那警官一揮手,彎著身,和四個警員,迅速向前奔去。也就在這時,方局長所預料的事發生了,船身突然起了一陣震蕩,已在開始行駛了! 方局長的心情,也不禁緊張起來,援軍至少要在兩小時之后,才能赶到,如果那艘黑船,以全速行駛,那么兩小時后不知可以駛到什么地方去了! 跟前,他們雖然占著优勢,但是如果另有一艘受歹徒控制的船只,和這艘黑船會合的話,那么,他們就可能全部被殲滅在海上! 現在,最重要的關鍵,就是能不能破坏動力艙了! 他望著那向前奔去的警官和警員,几乎甲板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几個人的身上,他們自一度鋼梯上,迅速地奔上去。 也就在那一剎間,突然“砰”的一聲,傳來了一下槍響,雖然立時有七八柄手提机槍,對著槍聲傳來處還擊。 但是那帶隊的警官,還是受了傷。 只見他從那度鋼梯之上,直跌了下來。 他的左眼上,鮮血涔涔而下,他并沒有直跌到甲板上,而是跌下了几尺,立時又用手抓住了銅梯,一個警員立時退了下來,扶住了他,兩人一起落到了甲板之上。 方局長沉聲道。“三O七警官替補!” 一個身形壯健的警官,立時向前,竄了過去,他在奔到那鋼梯附近時,先向剛才發槍的地方,掃了一排子彈。 然后,他迅速地攀上了鋼梯,他攀到了鋼梯的盡頭,有三個警員,已經先他到達,那地方,离動力艙的煙囪,只不過三四尺。 煙囪大約有十尺高,他們無法沖進動力艙,唯一破坏動力艙的可能,就是自那煙囪之中,投擲手榴彈。這時,那煙囪中正冒著濃煙,船行也漸漸地快了。 那警官在一個警員的手中,接過了一端系有一只鐵鉤的繩索,向上拋去,他連揮了兩下,那鐵鉤總算才鉤住了煙囪。 方局長大聲道:“掩護他的行動!” 隨著方局長的命令,所有的警員,都端過了手提机槍掃射著,他們并沒有固定的掃射目標,但是在數十柄手提机槍交織而成的火网下,船上的歹徒再也沒有法子再放冷槍了。 那警官向上攀著,煙囪的鋼壁是熱得惊人的,他的鞋子,由于不斷要踏著煙囪的鋼壁,便利他迅速向上攀去,已發出了一股難聞的焦臭味。 而繩索也不覺和煙囪的鋼壁相碰,有好几處地方,已經變得焦黑,看來几乎要承受不住他的体重了,但見他仍然毫不退縮地向上爬著。 等他來到煙囪上,只有兩三尺之際,他自腰間的皮帶上,拔下了一枚手榴彈,咬開了蓋子,一伸手,便拋了進去。 几乎是他才一拋手榴彈,他的手一松,便向下滑了下來,而當他滑到了一半的時候,繩子斷了,他自空中跌了下來。 那警官的身手极其矯健,他雖然是從半空當中直跌了下來的,但是當他的身子在鋼梯旁擦過之際,他一伸手,抓住了鋼梯,穩住了身形。 也就在那一剎間,那警官拋進煙囪去的手榴彈,也已爆炸了,那是一下悶啞的爆炸聲,但是發出的震蕩,卻是极其劇烈的。 整度鋼梯,都被震得向上揚了起來,那警官仍然附在鋼梯之上,當鋼梯揚起之際,他雙手一松,從空中十五尺高處,向甲板上跳了下來。 他落在甲板上,身形滾動著,又一躍而起。 從那么高的半空中躍下來,他竟一點也未曾受傷! 而那時候,船身也開始劇烈地震動著,在那煙囪中,火夾著濃煙,一起噴了出來,不到五分鐘,一切又變成靜止了。 那警官走到了方局長的面前,方局長嘉勉地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三O七,你干得好!” 那三O七號警官的年紀還很輕,這時,他正在高興地笑著,在他的笑容之中,帶著几分純正,更洋溢著完成任務之后的快樂。 方局長自另一個警官的手中,接過了擴音器,他對著擴音器,道:“船上的所有人听著,你們是沒有希望的,快投降吧,將手放在頭上走出來!” 在船外發生的那一切惊天動地的變化,高翔是不知道的。高翔仍然坐在那椅上,手、足和頸際,都被厚厚的鋼箍箍著。 高翔所能看到的東西,就是他跟前那幅黑幔。 高翔也听不到任何聲音。可是雖然如此,他也知道,一定有些什么不尋常的事發生了。因為第一,已經過了半小時,可是還沒有人來對付他。 第二,他又可以感到,船在突然向前駛去,如果不是一開始就想以全速行駛,那么,船身是絕不會產生那种劇烈的震蕩的。 而接下來的那一下悶啞的爆炸聲,和更劇烈的震蕩,高翔更可以肯定,那劣勢的時候繼續斗爭,你們無法拘捕我,這里是公海!” 高翔冷笑道:“難道國際警方也不能夠拘捕你們?” 那人怨道:“少廢話,現在我放你出去,你要令他們立即撤退,這是我的條件,你是不是答應了還是要我先殺了你,再和他們對抗。” 高翔的心中,迅速地轉念著,他道:“看來,還是第一個辦法好一些,那么,你們先將我松開來,我才能走出去。” 那人悶哼了一聲,高翔也無法知道那人做了一個什么動作,因為那人自始至終,都在他的背后,但是突然之間,鋼箍已松了開來。 鋼箍一松,高翔立時站起。 他本來是想在一站起之后,立即轉過頭去,看看那個被稱作“死神”的神秘人物,究竟是什么樣子的一個人。 可是,他即沒有那樣的机會。 因為他才一站過來,他的背脊,便已被堅硬的槍管頂住,同時听得兩三個人一起喝道:“向前走,如果轉身,那是自討苦頭。” 高翔聳了聳肩,向前走去。 他才踏出了一步,面前的那幅黑幔,便自動移了開來,高翔走出了那艙房,在一條走廊中走著,那几個人的腳步聲,就在他的身后。 槍口雖然已不再直接頂在他的背脊上,但是高翔卻也可以覺得出,槍口一定离他很近,他來到了走廊的盡頭,那時候,他也听到了方局長的聲音。 一听到了方局長的聲音,高翔立時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冷笑著,道:“原來你們的處境,已糟到了這樣的地步!” 他再沒有得到什么反應,只听那人吩咐道:“將我們的行動,告訴他們!” 另一個人立時大聲道;“方局長,請听我們的回答。” 他的聲音,也是通過了擴音器向外傳出的。 當他的聲音一傳出來之后方局長便靜了下來。 甲板上每一個人,都可以听到那人的聲音,那人繼續道:“高翔在我們的手中,我想,你們也不希望犧牲他的性命的,是不是?” “將他放出來!”方局長沉聲說。 “可以,但是我們的條件是,將他放出之后,你們要立即撤退!” 方局長冷笑了一聲,道:“在現在這樣的情形下,你們有什么資格提條件?” “那倒也不見得,”那人也冷笑看,“你以為我們的船上,真沒有反抗的力量了么?你們不撤退,我們可以同歸于盡。而且,這里是公海,我們的行動不合法,你們也未必合法,兄弟!” 方局長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先令高翔安全出來。” “先答應我們的條件!” 方局長還在遲疑著,一位警官提看無線電通訊儀,來到了他的身邊,低聲道:“局長,蘭花小姐有緊急的話要和你說。” 方局長接過了通話儀,低聲道:“蘭花,這里發生了一些什么事,你全知道的了。現在,照你看,我們應該怎樣。” 木蘭花道:“接受他們的條件。” 方局長遲疑了一下,作為一個警務人員而論,在那樣的情形下,接受歹徒的條件,那實在是難以考慮的事,他道:“可是——” 木蘭花立即道:“局長,你們是在公海之中,而且,究竟在敵船上,你們應該盡量避免犧牲,救出了高翔之后,再通知國際警方對付他們。” 方局長又沉默了半晌,才道:“好!” 他說出了那個“好”字,立時又揚聲道:“條件被接受了,你們應該讓高翔安全离開,來到甲板上,不得有任何陰謀!” 方局長的話,高翔是听到的。 就在方局長的話一說完時,高翔看到他身后的一個人,越過了他,來到了走廊盡頭的門前,打開了門,接看,在他背后的人,用力在他背后一推。 高翔向外直跌了出來。 在他向門外跌出去之際,他順手一撈,想將那推開門的人,一起拉了出來,但是,那人的身手,卻也是十分靈活。 在高翔伸手向他抓來之際,他身子陡地一轉,又已閃進了門中,接看,那扇門又“砰”地一聲關上了,高翔看到,自己是在船的左艙。 他也立即看到,三架直升机正停在甲板上。 他大聲叫了起來,道:“方局長!” 他一叫,七八名警員和警官,便一起向他奔了過來,高翔也向前迎去,來到了船首部份,和方局長會合,方局長握住了高翔的手,道:“你沒有什么吧!” 高翔笑看,道:“什么事也沒有。” 他立即又低聲問:“我們還不進去了?” “很困難,”方局長回答,“三零七警官,破坏了他們的動力艙,但是這艘船是小型巡洋艦改建的,普通武器,射不進去。” 高翔道:“那我們只好暫時撤退了!” 通訊儀中又傳來了木蘭花的聲音,道:“高翔,你快回來,我有重要的話要問你。” 高翔微笑著道:“我也有重要的話對你說。” 方局長已經揮手叫道:“登上直升机,撤退開始。” 直升机中很擠,因為有一架直升机毀于炮火,原來是四架直升机中的人,集中在三架直升机上,但是直升机還是順利地升了空。 當直升机往回飛去時,他們在半空之中,看到了疾駛而來的气墊船,接看,又看到了水警輪,在方局長的命令下,船隊也折了回去。 他們也看到,那艘黑船,也在緩緩地駛遠去。 可能那黑船另有備用的動力,但是那備用的動力,一定不能使船快駛,是以歹徒才逼不得已,要將高翔放了出來的。 直升机上的警官,紛紛向高翔道賀,賀他脫了險。 高翔則向他們道謝,直升机一在警局的空地上降落,高翔立時飛車到了醫院,而他到了醫院之后,見了木蘭花,第一句話便道:“蘭花,那卷錄音帶,已經不在我身上了。” 木蘭花坐在病床上,望著高翔,道:“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一地步,高翔,我看賽車冠軍屬于誰,已不很重要的了。” 高翔听得木蘭花那樣說,實是由衷地佩服! 因為木蘭花在傷了腿之后,一直只是留在醫院中,可是,她對于整個事情的發展,卻還一樣保持看十分正确的看法。 高翔道:“是,他們已有過那樣的表示了。”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高翔,現在你可以有足夠的時間來准備接受他們的收買,你明白我的話是什么意思?” 高翔的心中,陡地一動,他立即就明白了。 那其實也是他早想到過的。 當他只有半小時的限期,來考慮他的決定之際,他就想到過?如果他有足夠的准備,那么,他就可以在他的身上,裝置一塊假的皮膚來接受烙印。 現在,木蘭花提醒他的,顯然就是這一點了。 是以,他立時道:“我明白。” “他們可能立即就來找你,你還是快一點去准備的好,在你未曾准備好之前,最好你不要單獨行動,以防突然的意外。” 高翔點了點頭,道:“我可以和几個警員在一起,由他們保護我的。那么秀珍是不是還有必要,再參加這場賽車呢?” “有必要的,正如你所說,收買你,是他們主要的目的,奪取賽車冠軍,是他們次要的目的,我們要使他們完全落空!” 高翔點看頭,站了起來,向安妮笑了一笑,道:“安妮,听方局長說,推測到我是在海面上,全是你的功勞,你真的長大了!” 安妮高興得紅了臉,但是她卻也學會了木蘭花的謙虛,她道:“那不算什么,倒是在船上出力最多的那位警官,十分了得。” “是的。”高翔點頭,“這位警官,是才接受警官訓練畢業的,他的編號是三零七,他姓洪,名叫洪智,是一位杰出的人才。” 木蘭花催促看他,道:“你該去了,高翔,你還可能遭到很多凶險,如果不將這個神秘組亂徹底摧毀,我們都不得安枕。” 高翔握著木蘭花的手,又望了她好一會,才离開了病房。木蘭花像是十分疲倦地閉上眼睛,安妮低聲道:“蘭花姐!” 木蘭花“嗯”地一聲,安妮又道:“蘭花姐,你的意思是,當敵人再和高翔哥哥再接触時,他還應該去和敵人見面?” 木蘭花仍然不睜開眼來,只是點了點頭。 安妮苦笑看,道:“我不明白,好不容易將他救了出來,他為什么還要再去和敵人接触,如果他又落到敵人手中,還不是一樣。” 木蘭花微笑看,道:“那就大不相同了。第一,上次他是在毫無准備的情形下,被敵人脅持走的,而這次,他是有備而去。” 木蘭花睜開眼來,又道:“而這一次,敵人難以再去脅持他,他和對方見面,一定是自動前去,那么,就增加了對方對他的信任。” 安妮道:“可是那烙印——” 木蘭花笑道:“那太簡單了,他可以在手臂上,或者大腿上,先貼上一塊几乎難以辨得出的假皮膚,再來接受烙印,我叫他立即准備去。” 安妮就是因為未曾想通這個關鍵,是以心中才十分焦急,這時,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因為高翔是她敬愛的人,如果高翔真的被人烙了一個烙印在身上,那對他來說,實在是不可想像的事。 就在安妮的臉上,也展開了微笑之際,“砰”地一聲響,病房的門,突然被人推了開來,安妮和木蘭花立時抹頭看去。 用力推門進來的正是穆秀珍。她還穿著賽車時的衣服,她甚至未曾洗過臉,臉上全是油污,她一進來,便揮看手,道:“佟宁的車子真不錯!” 木蘭花望看她,覺得又好气,又好笑。 安妮忙道:“秀珍姐,又發生了一件大事,你可能還完全不知道,高翔哥哥——” 穆秀珍實在心急,安妮還未曾講完,她已經一口气問了七八聲“什么事”了。安妮用最簡單的語言,將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穆秀珍頓足道:“安妮,你這小鬼,怎么不告訴我?” “我不是一見你就告訴你么?”安妮眨看眼。 “我是說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秀珍,”木蘭花說,“若不是安妮口快,我現在也不想告訴你,大賽車明天中午就學行,你快去洗一個澡,好好睡上一覺。” “我睡不著,太興奮了,蘭花姐,我和那輛車,簡直成為一体了,蘭花姐,明天中午,你來不來看我出賽?”穆秀珍充滿希望地問。 “來,我和安妮都來。”木蘭花回答。 穆秀珍高興得拉著安妮的手團團亂轉了起來。 但是木蘭花的心情,絕不輕松,她想到賽車手的激烈爭斗,想到高翔未可知的遭遇,這一切,都令得她心中長長地歎一口气! 高翔回到了辦公室,大賽車快學行了,他的工作十分繁忙,但是他卻將例行的公事,一起推開,而獨自關在化裝室之中。 他在肩頭上,左腿上以及背后,各貼了一塊假皮膚。 那塊假皮膚不很厚,但高翔在假皮的背面,又加了一層石棉,那樣,就算火炙的話,也不會受到真正的傷害。而且,高翔也作了試驗,那假皮膚在高溫之下,所發出來的那种焦臭的气味,和真的皮膚,發出來的,并沒有什么不同。 以高翔的机警,能力而論,他已經吃過了一次虧,自然不會再落人敵人的手中,但是他卻要故意落到對方的手中,從中加以徹底地摧毀! 如果不是那樣做的話,那么,他几乎每一分鐘都要小心提防,而對方又會不斷地進行暗算,他完全無法過正常的生活了。 高翔自化裝室中走出來之后,一個警官已迎了上來,道:“高主任,秀珍小姐已打了好几次電話給你,她請你無論如何要听她的電話。” “她在等看我听電話?”高翔問。 “不,她說等一會再打來。” 高翔點著頭,回到了辦公室中,他回去了不多久,電話鈴便已響了起來,高翔拿起了電話,他首先听到了陣陣跑車的噪聲。 高翔皺了皺眉,那電話自然是從新公路的開放段打來的了,接著,他便听到了穆秀珍的聲音,穆秀珍在嚷叫道:“高翔,你好啊!” 高翔呆了一呆,他并不知道穆秀珍那樣說,是什么意思,而就在這時,穆秀珍又迫不及待地道:“高翔,我已到蘭花姐那里去過,安妮將一切全告訴我了。”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我被人擄走了,還有甚么可說的?” “別提這件事了,高翔,”穆秀珍的話講得又快又急,“明天早上,你來不來看我出賽,我想,我一定是賽車的冠軍了!” 高翔听得穆秀珍那樣說法,不禁搖了搖頭。 他道:“秀珍,這是一場國際性的大賽車,高手云集,你還是第一次出賽,怎可以那樣夸大呢?我明天自然要來的,但我主要的任務,是要維持秩序!” 穆秀珍像是根本未曾听到高翔在說些甚么一樣,她只是自顧自道:“我的車號是七零七號,我已將車身,噴成了金黃色。” 高翔笑了笑,道:“秀珍,我建議你別太緊張,今天晚上好好經松一下,那么,明天奪取冠軍的希望,就更濃了。” “唉,”穆秀珍歎了一聲,“我知道,但是你想想,叫我不要緊張,這不是比登天還難么?所以,我還是多練一下車的好。” 高翔笑出了聲來,真的,如果穆秀珍竟能在今天晚上,好好輕松一下的話,那么,她也不是穆秀珍了,她可能緊張得一晚睡不看。 高翔沒有再說甚么,只是說道:“沒有別的事么?” “沒有了,再見。” 高翔放下了電話,他打那個電話,還不到兩分鐘,可是在他的辦公室外,已等看四五個警官,有事來向他請示了。 高翔一直忙看,在忙碌中,地也期待著那個神秘的犯罪組織,再派人向他接頭,可是,一直到了深夜,仍然沒有動靜。 高翔在和木蘭花通了一個電話之后,也不回家,就在辦公室的長沙發中,和衣躺了下來,他實在已很疲倦,是以躺下之后不久,就睡看了。 那一天早上,天气晴朗,大賽車舉行的日子到了。 那真是本居民的一個大日子,机關,商行,學校全部放假,方便民參觀賽車,所有的交通,都作了特別的安排。 天才一亮,大批大批的市民,便擁向新公路,朝陽升起,陽光映在寬闊平坦的公路上,整條公路,簡直是一條銀灰色的帶子一樣,直伸向天際。 在賽車的起點,人潮洶涌,兩旁的看台上,早已擠滿了人,遲來的人,紛紛爬上了樹,等到樹上也爬滿了入時,人又涌向附近的山頭。 整條公路旁全是人,附近的山頭上也全是人,至少有十五万人,從市區涌到公路來,觀看這一場打動國際的大賽車。 這條新建成的公路,本來就是環形的,賽車當局計畫的路程,是十二個圈,共計路程,是六百七十哩,也就是說,賽車好手,要經過兩小時以上的角逐,才能夠判定誰是冠軍。 賽車是在上午十時正就開始,但自九點鐘起,一輛一輛的賽車,便已排在賽車的起點,每一而安車出現的時候,看台上上万的觀眾,便報以歡呼聲和掌聲,擴音器中,也播出賽車手的姓名和簡歷。 電視、電台和報紙的記者,穿梭也似來往看,趁机訪問著各國的賽車名手,九時四十五分,擴音器中傳出了激動的聲音,道:“請大家注意,七o七號金黃色的車子,由本的賽車手穆秀珍小姐駕駛,她是本市的唯一代表。” 所有的人都打動了,歡呼聲、掌聲,長久地持續著。 安妮也揮看手,竭力叫著。 她几乎連喉嚨都啞了,穆秀珍穿著全套淺黃色的賽車裝,手中托看頭盔,站在車旁,她的長發,束成了一束,真是英姿颯爽。 有很多人涌向前去,要求她簽名,所有的記者,几乎都圍到了穆秀珍的身邊,云四風在車旁,不斷和各記者解釋著。 等到九時五十三分,所有的車輛全集齊了,汽車的引擎聲,震耳欲耳,云四風才滿頭大汗,擠到了看台,在木蘭花和安妮的身邊坐下。 安妮一看到云四風,便問道:“秀珍姐是不是很緊張?唉,要不是人那么多,我也擠出去,和她講几句話,也是好的。” 木蘭花坐在輪椅上,她的臉上,卻是保持看冷靜的微笑,道:“別傻了,你又不是沒有和她講過話,四風,看到高翔沒有?” 云四風搖頭道:“沒有啊,唉,人實在太多,太亂了,我看高翔一定忙得連气也喘不過來了,啊,你看,這不是高翔么?” 云四風的話才說了一半,高翔已然出現了。 木蘭花和安妮連忙循云四風所指的看去,他們看到高翔穿著全套便衣警官的制服,胸前挂滿了各种各樣的獎章,陪著長,從貴賓席上走下來。 市長來到了賽車起點之前,剎那之間,所有的聲音,全都靜了下來,車聲也靜了,長來到了擴音器旁,發表了簡短的談話。 然后,高翔將一輛金光閃閃的剪刀,近給了長,市長在橫過公路的紅緞帶中,剪了一剪,紅緞帶剪斯,歡呼聲和掌聲,足足持續了好几分鐘。 然后,擴音器中又傳出了宏亮的聲音,道:“請各位注意,本第一次舉辦的大賽車,在槍聲之后,便正式開始!” 擴音器宣而之后,每一個人的心情都緊張了起來,從看台上看下去,很難分辨出賽車手的面目,除了頭盔和衣服的顏色不同之外,几乎每一個人都是一樣的。 穆秀珍的車子被排在第三行,那是抽簽的結果,她的雙手,穩定地握住了駕駛盤,她直視看前面,准備一听到槍聲,便立即向前沖去。 有經驗的賽車手都知道,在百哩路程的賽車中,開始時的快慢,都不是太重要的。許多优秀的賽車手,甚至故意在開始的時候落后,使得車子的引擎運轉順利之后,再發揮車子的全部性能。 但是,穆秀珍即絕不是一個有經驗的賽車手! 她非但不是一個有經驗的賽車手,而且,她還是一個心急的人,是以她早已作了打算,一開始便沖向前去,不能落后。 她專心一致地望著前面,可是就在這時候,她又好像覺得身邊有人在不斷地注視看她,穆秀珍忍不住轉過頭去,望了一眼。 她突然轉過頭去時,在她右側的一個賽車手,本來是在凝視看穆秀珍的,這時,立即轉頭望向前面。 這兩天來,穆秀珍几乎全在練車,她已經認識了大部份賽車手,和他們的車子,但這時,穆秀珍知發現在她旁邊的那輛車子,十分陌生。 那是一輛銀灰色的車子,和她所駕的金黃色的車子,恰好成為一個強烈的對比,那車子又矮又長,輪胎比別的車子都來得闊上看便知道是一輛好賽車。 而車上的那個賽車手,我看頭盔和風鏡,也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覺得他的臉型很狹長,而且,他的雙目之中,似乎有著一股陰森的光芒。 穆秀珍只向他看了一眼,也沒有多加注意,便立時打回頭去,就在那一剎,“砰”地一聲,槍聲已然響了起來。 隨看那一下槍聲,所有車輛都發出了怒吼聲。 一共有五十六輛車。五十六輛賽車,齊聲怒吼,所發出來的聲響,實在是震耳欲聾的。 前面兩排的車子才一移動,稍稍有了一點空隙,穆秀珍的車子,便“呼”地一聲,在四五輛車子的空隙之間,直穿了上去。 她迅速追過了在她前面的車子,金黃色的車子,簡直像一股旋風一樣,在平坦的公路上,向前卷了過去,只有她一輛車子,遙遙領先…… 安妮在看台上,看到了這樣的情形,高興得拍起手來,道:“蘭花姐,你看,是秀珍姐的車子最快!” 木蘭花皺了皺眉,道:“安妮,路程的總長,將近六百哩,有什么用?秀珍實在太心急了,那并不是好的政策!” 安妮卻不同意,道:“蘭花姐,那也不一定,好的開始,就是一半成功,我如果參加賽車,我也一定要爭取第一的。” 就這几句話工夫,所有的賽車早就駛遠了! 帶了望遠鏡來的觀眾,紛紛舉起望遠鏡來,在高高了望台上的評述著,道:“帶頭的是七O七號車,七O七號車是本寮車手穆秀珍小姐駕駛的,最接近她的是十七號車,十七號車由法國賽車手蒙斯駕駛,再后面是日本賽車手……現在,已轉過了第一個彎,七O七號車在轉彎的時候,車身曾略略傾側,但是仍然是在最前面……” 在賽車駕駛出去之后,高翔略略松了一口气。 這天天未亮起,他就來到了賽車的現場,而直到現在為止,他几乎一停也未曾停過,這時,他想擠過人群,和木蘭花去說几句話。 就算他穿著高級警官的制服,但是他想要在人群中擠過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看台上的人,直在太多了! 他一直向前看著,他已看到了木蘭花、安妮和云四風三人,他向他們三人看著,可是他們三人,卻未曾看到高翔。 高翔心中不禁暗歎了一聲,他停了下來,抹了抹汗,就在那時候,在他的身后,突然傳來了一下子十分低沉的叫聲,道:“高主任!” 高翔轉過身來,在他的身后,是兩個身形壯碩的陌生人,高翔有點不耐煩地道:“什么事?我認識你們么?” 那兩個人笑了一下,他們的笑容,是陰沉而不怀好意的,其中一個道:“高主任,有句話和你說,在這里,不怎么方便!” 高翔一听得他們那樣說,心中便是一動。 他轉過身來,道:“你們,是死神派來的?” 那兩個中年人立時點了點頭。 自從脫險后,高翔便一直在等候著“死神”再派人來找他,可是他卻未曾想到,對方的人會在現在那樣的情形下出現! 他有點憤怒地道:“你們看不出我很忙么?” 那兩個人道:“自然,但是這件事,對高主任來說,卻是极其重要,比任何的事情都重要,高主任,死神已离開了他的宮殿,就在這里!” 高翔的心中一凜,這家伙的膽子真不小,在賽車的場地附近,至少有上千名警員,但是他竟敢在這里現身,和自己會晤。 高翔抬起頭來,又向木蘭花所坐的地方,望了一眼。 他想先告訴木蘭花一下,再去和“死神”會晤,但是那樣一來,必然使“死神”起疑,是以他道:“好的,你們帶我去。” 那兩個陌生人打過身,向前走去。 高翔跟在他們的后面。 當高翔跟著那兩人,擠過人在時,他听得擴音器中傳來的聲音,更是緊張,道:“三輛車子一起追近七O七號車,其中……七十三號,追得十分近,但七O七號又增加了速度,七O七號已駛了大半個圈,始終領先,緊跟著的是七十三號……七十三號車……由意大利好手昆士蘭所駕駛……” 高翎吸了一口气,他們一起向前走著,不一會,來到了看台的另一邊,那兩人向上一指,道:“看到沒有,死神就在上面。” 高翔抬頭向上望去。 他才向上看了一眼,便不禁一怔。他看到了很多熟面孔,那些人,大都是地曾在“死神宮殿”中見過的,足有二十人之多。 前來參觀賽車的,各种各樣的人都有,那三二十人的臉上又未曾寫著字,地們混在觀眾之間,自然是不會惹人起疑的。 而“死神”一定是那些人的中間,那些人占据了好几排座位,那么,“死神”的前后左右,就全是他的自己人了。 在那樣的情形下,自然也不會有外人听到他們的談話。 但是,令得高翔奇怪的是,他們傾巢而出,如果“死神”真在他們之間,那么,他是憑什么認定自己一定會加入他們的? 如果自己一翻臉,那么,他們一定一网成擒,從這一點來看,“死神”所冒的險,實在是太大了,而且是十分不智的事。 高翔的心中暗自疑惑著,他站定了身,道:“死神在什么地方,我曾和他講過話,然而他始終在我的背后,我并不認識他。” 那兩個人道:“你向上走去,在你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自然會吩咐你的。” 高翔略為表示不滿地哼了一聲。 這時候,和在“死神宮殿”中不同,他可以說是占著上風的,而對方還要安排那樣神秘的會面方式,分明是對他的輕視! 但是,高翔卻也沒有說什么,他向上走去,當他來到了那些人之間的時候,那些人都以一种异樣的眼光,望定了他。 高翔仍然無法知道這些人之間,哪一個才是這個神秘組織的首腦,因為他是曾听過他的聲音,但并未曾見過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就在那時,在高翔不遠慮的兩個人,各偏了偏身子,騰出了一個座位來道:“高主任,請坐。” 高翔向那兩人,看了一眼。那兩個人,自然全是那神秘組織中的歹徒,但是看他們的情形,卻可以肯定他們一定不是首腦。 高翔略想了一想,就走了過去,在那兩人之間,坐了下來。他才一坐下,便听得他身邊的兩人道:“高主任,請望向前面,別轉頭。” 高翔陡地一呆,他已听到在他后面一排的座位上,有人在更換著座位,高翔立即明白了,“死神”的确是在這看台之上! “死神”混在那些人之間,當高翔坐定之后,他才掉換座位,坐到高翔的背后來,那樣高翔仍然看不到他,但是他們即可以進行談判! 這時,賽車的吼叫聲,已隱約可聞了。 那表示,第一個圈,已快駛完了。 賽車的速度,實是惊人,從才听到賽車引擎的吼叫聲,到賽車的出現,當真是一剎那間的事,是突如其來的。陡然之間,一輛金黃色的車子,箭一樣射了過來! 那輛車子的車頭上,“七O七”三個號碼,在閃閃生光。穆秀珍仍然駛在最前面,而緊跟著她的,一共有三輛車子之多。 那三輛車子相互之間的距离十分近,而且互相追逐著,忽前忽后,但是和穆秀珍的車子,即始終保持著十多碼的距离。 穆秀珍的車子在歡呼聲和掌聲中疾駛而來,又在歡呼聲中,陡地轉了一個彎,車子在急速的轉彎中,發出刺耳的聲響來。 車子一轉過了彎,又在歡呼聲中,像一支箭一樣,向前射了出來,擴音器中,評述員的聲音很激動,道:“本賽車手穆秀珍小姐,首先跑完了第一,時間記錄是二十分零七秒四,她的速度,每小時兩百哩以上,現在,仍然是她的車子遙遙領先!” 等到穆秀珍的車子,又飛馳得看不見了,高翔才听得背后傳來了他早已听得十分熟悉的,那陰沉的聲音道:“你以為穆秀珍可以得到第一么?” 高翔想轉過頭去,可是他身旁的兩個人,立時斜了斜身子,他們的手放在口袋之中,毫無疑問,他們的手中,握著手槍。 高翔沒有再動,他答道:“至少,她現在是第一。” 他背后的那聲音又道:“你剛才看到在她后面的那三輛車子沒有了駕駛那三輛車子的人,全是我的人,他們隨時可以追上她的。” 高翔冷冷地道:“你的手下,就算得了冠軍,也是沒有意義的事!” 那聲音笑了起來,道:“對,你說得是,要緊的是高主任肯投向我們,高主任,你已有足夠的時間考慮過了,怎么樣?” 高翔皺了皺眉,道:“現在就決定?” “當然是,不然,我何必到這里來,和你見面?高主任,你一有了決定,現在就可以簽署文件,我們將烙印器也帶來了,那是用電的。” 高翔沉聲道:“在這里,你們怎能在一個高級警官的身上烙印。” “那很簡單,你將手伸向左邊,我們的人,便能在你的手腕上,替你烙下印記,平時,你可以用你的手表,遮去了這個印記的。” 高翔的心中,不禁又惊又怒! 因為直到如今為止,對方的一切行動,似乎處處都高他一著;他已在身上,貼上了兩處假皮膚,然而對方卻又有了變卦。 高翔沉住了气,道:“我記得,在你的那艘船上,你好像說,烙印記的地方,是可以由得我自己來選擇的,你難道忘了?” 那聲音怪聲地笑了起來,道:“我自然不曾忘記,但是現在情形不同了啊,高主任,你想想,難道我會蠢成那樣,不防到你的身上,貼上一些假皮膚來騙我?”, 高翔被那人一句話道破了他的秘密,他的心中,不禁更是气惱,他立時厲聲道:“你別得意,我只要一聲高呼,你們一定逃不了的。” 那聲音笑了起來,道:“高主任,我發現你對我的估計太低了,對敵人估計太低,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那也好,將來你在接受我的領導時,也可以心悅誠服。” 高翔气得几乎立時要高叫了起來,只要他一叫,“死神”和他的手下,唯一的辦法,便是制造一場混亂,但他們脫身的机會,仍是微乎其微的。 但是,高翔卻忍住了沒有叫出來。 因為他想到,“死神”既然說得那樣肯定,總是有恃無恐的,而他即還不知道,對方是恃著什么,才能那樣毫無所懼的。 他冷笑著道:“我看不出你有什么百恃無恐之處。” 那聲音道:“第一,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有槍。” 高翔冷笑道:“那只有使你們每個人都死在警方的槍下,并不增加你們逃生的机會。” 那聲音道:“但是,高主任,你可曾想到過,如果槍聲一響,聚集在這里的兩三万人,會怎么樣,在混亂之中,警方有什么辦法執行任務了有多少人會在混亂中被擠死?這個責任,高主任,只怕你也負不起吧!” 高翔听了,不禁悶哼一聲,講不出話來。 那聲音又道:“而且,剛才我已提醒過你了,緊隨在穆秀珍車后的三輛車,全是由我的人駕駛的,你明白這表示了什么?” 高翔的心中陡地一動,他雙手不由自主握緊。 那聲音道:“我想你明白了,那三輛車子,他們的目的,并不是在爭奪冠軍,他們的任務是緊隨穆秀珍,穆秀珍跑第一,他們就一定要跑第二、第三、第四。穆秀珍跑第七,他們便要跑第八、第九、第十,以便隨時可以追上穆秀珍!”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已經感到事態异乎尋常地嚴重了! 他并不出聲,而在他的背后,那聲音仍然陰陽怪气地在說著,道:“賽車本來就是死亡的游戲,在賽車之中,進行謀殺,對于一個有經驗的賽車手而言,是最容易不過的事,只要小小的技巧,逼得對方的車子失事,就可以達到目的了!” 高翔只覺得自己的手心中在冒著汗。 那聲音又道:“而我們有三輛車跟著穆秀珍,也就是說,要讓穆秀珍的賽車失事,真是易如反掌,高主任,你同意我的說法?” 高翔緩緩地吁出一口气來,仍然不出聲。 那聲音道:“所以,高主任,你可以考慮的時間并不多,等到跑到第十個圈時,如果你仍然未曾作出決定,那么,我的人會接到通知,他們的車上,都裝有無線電通訊儀,他們就會采取行動,那時,在賽車道上,就會發生慘劇了。” 高翔勉力鎮定著自己心中的怒意,他緩緩地道:“你是一頭卑劣的畜牲。” 那聲音笑著,道:“說得太重了,高主任,我只不過想證明兩件事,第一,我在這里,是絕對安全的,我有著雙重的保證。第二,你處處都比不上我,逃不出我的安排,你承認么?看,車子又開來了!” 車子又駛回了,那是第二圈了。 穆秀珍的車子,仍然在最前面。 可是,緊隨在她后面的車子,卻有七八輛之多,那三輛車子,也在其中,一這許多車子,几乎是在同時間,轉過了一個彎的。 在轉彎的時候,穆秀珍的車子,被另一輛車子,陡地超越,而穆秀珍的車子,又立時追上了去,兩輛車几乎是并頭前進,觀眾的呼叫聲,是如此之熱烈,將賽車發出來的噪聲,也一起掩了過去,漸漸地,穆秀珍的車子,又超出了半個車身。 但是那輛車子,即又赶向前去,評述員的聲音都啞了,他不斷地道:“和穆秀珍展開激烈競爭的,是澳洲賽車手魯特的車子,魯特曾是法國大賽車的冠軍,現在,兩輛車子的時速,都超過了兩百五十哩,這實在是罕見的競爭。” 高翔凝視著車子的遠去,他看到在他手邊的那個人,自座位下,提出了一個小小的手提箱來,打開了箱蓋,箱內是一個蓄電池。 那是一個強力的蓄電池,那人又從箱中取出了一柄烙鐵來,翻過來,向高翔揚了一揚,道:“高主任,看到沒有,只是一個小小骷髏的印記,一印上,我們就是自己人了,而你也立即多了一個一百万美金的銀行戶口,這太簡單了。” 高翔沉著聲道:“我不是可以考慮到第十個圈的么?” “是的,”那人說:“但是你沒有不決定的可能,為什么不早一點下決定呢?” 高翔怒道:“那是我的事,你最好閉嘴!” 那人聳了聳肩,不再多聲,他將那烙鐵放回了手提箱,又合上了手提箱的箱蓋,高翔站了起來,道:“我要离開一會。” 高翔已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他唯一的辦法,便是立即設法,使穆秀珍退出賽場!雖然,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在那么緊張的賽車中,穆秀珍根本不可能听到外界任何的聲音。 他才一站起,他身邊的兩人,也跟著站起。 高翔趁机回頭看了一眼,在他身后的“死神”,一定早已走了,因為他看到的,只是一個猩猩一樣的巨人,在對他傻笑。 跟著他一起站起來的那兩個人立時道:“高主任,你想令穆小姐退出賽車,是不是?那只是使慘劇發出的時間提早而已。” 高翔沉聲道:“我是維持秩序的總負責人,不能离開太久,我去交代一下,立即就回來,再詳細考慮你們的條件,總可以吧。” “不可以。”那人道:“除非你先接受烙印,那只要半分鐘的時間就夠了,高主任。再一次地提醒你,你沒有考慮的余地!” 天气并不熱,但高翔卻覺得在他的背脊上,汗水不斷地沁出來。對方的那种安排,實在太惡毒,也實在令人難以對抗了。 高翔本來就知道,要令正在疾駛中的穆秀珍退出賽車,是一件极其困難的事,而現在,那些人,卻根本不讓他离開。 這時,高翔可以輕而易舉,指揮上千名武裝警員。但是,事情也正如剛才“死神”所說的那樣,在十多万人聚集的場合,如果一有什么變故發生,那將會造成本市有史以來,最大的慘劇!不知有多少人會在混亂中喪生,高翔自然不能引起那樣的混亂。 他向木蘭花所在的地方望去,可是他看不見木蘭花,看台上的人實在太多了,遮住了他的視線。高翔的心中,苦笑了一下。 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下,他倒宁愿看不見木蘭花,因為他看不到木蘭花,木蘭花自然也看不到他,那樣,反而好些。 如果木蘭花可以看到他的話,那么,以木蘭花的机警,一定可以知道他的處境,十分不妙,但是,木蘭花即也是一樣無可奈何,只有徒增焦急! 高翔勉力使自己鎮定,他冷冷地:“剛才,我听到的話,好像是說,我可以考慮到穆秀珍的跑車,跑到第十圈,是不是?” 在他身旁的那人道:“但是你不能离開。” 高翔聳了聳肩,他的內心,雖然焦急無比。但是他的外表,看來卻仍然十分輕松。他道:“這對我來說,是一見极大的大事,我總得利用我所能利用的時間,來作慎重考慮。” 那人冷冷地道:“高主任,如果你是在拖延時間的話——” 高翔立時怒道:“放屁,我何必存心拖延時間?我可以不到這里來見你們的。如果你們對我有怀疑,那么就不必再考慮了!” 高翔的態度一強硬,那人略呆一呆,反倒軟了下來笑道:“高主任,在我們還未成為自己人之前,怀疑總是免不了的!” 高翔憤然坐了下來,他身旁的兩人,也跟著坐了下來。 高翔的心中在迅速地轉著念,他知道“死神”就在那些人之間,如果他能突然出手,制住了“死神”,自然可以解決問題了。 可是他面對著的,是一個狡猾的敵人,因為直到如今為止,他還是只听過“死神”的聲音,而未曾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那也就是說他無法突然出手制住“死神”,因為他根本沒有動手的目標!高翔又向身邊座位下,那手提箱望了一眼,他的手心仍淌著汗。 就在那時,突然听得至少有好几千人,一起高呼了起來,高翔連忙抬頭看去,只見一輛黃色的賽車,突然失去了控制,沖向路邊的沙包。 那輛車的賽車手,顯然是在竭力想使車子停下來,車子在急速的前進中,突然追到緊急剎車,整輛車子,都橫了過來。那輛車子,在快要開始第二個圈時,是駛在最前面的、緊隨著這輛車子的,正是穆秀珍的那輛黃色的七O七號車! 那輛車子在路中心打起轉來,穆秀珍的車子,卻以每小時兩百哩的速度,就要撞了過來,眼看兩輛車子一定要相撞了! 在那時候,所有的人,几乎都站了起來,發出了惊天動地的呼叫聲來,這种呼叫聲,實在令得任何一個人,心中都為之戰栗! 因為這實在是太緊張了,每一個人都握緊了拳,有的人甚至閉上眼睛,不忍觀看兩輛賽車相撞的慘劇,高翔也大叫了起來:“秀珍!” 但是高翔的大叫聲,完全湮沒在人聲之中,几乎連他自己也听不到自己的叫聲。而就在那一剎間,只見穆秀珍的車子,突然車頭一側。 在她的車子車頭側轉時,她的車子几乎已傾斜了四十五度角,只見左邊的兩個輪著地,只要她的車,再傾多一點,那一定整輛車子都翻轉了。但是,她即控制住了車子,使之傾側得恰到好處。車子發出尖銳的聲饗,在路面上擦過。 當那一剎間,几万個人,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響來,人人都屏住了气息,是以車子的輪胎,在路面擦過的那种尖銳的聲響,人人可聞。 然后穆秀珍的車子,又恢复了四輪貼地,在那樣惊險的過程中,她甚至沒有改慢速度。四輪貼地之后,車子彈了几下,引擎怒吼聲持續著,像是旋風一樣,向前轉了過去。 穆秀珍避開了一次极度的凶險,那一半是她的技倆,另一半,也可能是由于她的幸運。她才一避開了凶險,所有的觀眾,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那至多不過是一秒鐘的時間,緊隨在穆秀珍車后的那三輛車子,本來是一起散了開來,一輛貼在路左,兩輛貼在路右,向前狂沖了過來。 那三輛車子散開,自然是為了避開那輛還在路中心打著轉的車子,他們距离那輛車子較遠,是以可以較早一些應變。 然而就在那一剎間,那輛橫在路中心的車子的駕駛員,顯然不甘心就此退出比賽,他還想竭力搶救,是以,他的車子,又發出了怒吼聲,再向前駛去。 可是他卻不是向前面沖去,而是沖向路左! 所有的觀眾,几乎都目擊慘案的發生!那輛車子才一滑向路左,貼著路左駛來的那輛車,以极高的速度,撞了上去! “轟”地一聲巨響,兩輛車子一起在路邊翻滾著,撞到了堆在路邊的很多沙包,隨著轟然巨響,兩輛車子,立時發生了爆炸。 其他的賽車,卻像是根本末曾發生了意外一樣,仍然呼嘯著,在那兩輛正在燃燒著的車子之旁,轉了出去。轉過了彎,開始他們第三圈賽程了。 剛才一連串的意外、惊險,令得評述員也停止了評述,直到這時,才听到他的聲音,在救護車的急馳聲中,響了起來。 他在道:“第三圈開始,現在,領先的仍是本賽安車手穆秀珍小姐,剛才出事的,是意大利安車手和美國賽車手的車子,救護人員已在展開急救!” 救護車和消防車赶到失事車子的旁邊,消防車立時噴出了大量泡沫,救熄了火,為了防止泡沫影響路滑,又有很多工人,弄破了沙包,將沙撒在路面上,救護人員已經將兩名賽車手,自毀坏不堪的車中,拉了出來,警員也奔向前去,維持秩序。 當時兩個賽車手,被抬上擔架的時候,人人都可以看出,那兩個人早已死了!高翔最先是坐了下來,在他身邊的人,仍然緊張地站立著。 高翔知道他們為什么緊張,因為那兩個失事的賽車手中,正有一個是他們的人工他們安排了三個賽車能手,來對付穆秀珍,但是現在,剛才的意外,已使其中的一個喪生了。 當然,高翔的心中也很明白,那并不代表穆秀珍的處境,有任何的改變,在那樣劇烈的競賽中,賽車道上有三個凶手,和兩個凶手,作用是完全一樣的。 但是高翔的心中,都也感到了一陣快慰。 而且,當高翔坐了下來之后,他身邊的人,仍然站著,在注視前面之際,他的心中一動,他立時伸出左手去,握住了那手提箱的柄,將箱子向他,移近了些。 那箱子是一具強力的蓄電池,和一有著骷髏印記的電烙鐵,高翔對于那种蓄電池的构造,相當熟悉,他知道要破坏那樣的蓄電池,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他只要將連接蓄電池的烙鐵之間的小股電線割斷一股的話,電烙鐵就難以發生作用了。 而現在:當他四周圍的人,都緊張地注視看前面的情形之際,也就是他動手腳的最好机會了!他真有點后悔自己似乎動手得太遲了。 他一將手提箱移近他自己,便立時打開了箱蓋,他在他的皮帶中,擠出了一片鋒利的刀片來,他不望向那手提箱。 他只是憑他手指摸索,摸到了那小股電線,然后,他迅速地用夾在手指中的刀片,切割了下去,當他割斷電源的一剎間,一股電流,令得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劇烈地一震。但是他割斷的,只是小股電線中的一股,電流雖然令得他的身子震動,但是不足以使他触電致死。他忙縮回手來。 那時,在他身邊的人,也已坐了下來。 在那一剎間,高翔的心中,實在緊張得可以,他全身的肌肉,都像是捆緊了的弓弦一樣。因為他還未曾來得及關上那手提箱。 如果被對方發現,他曾打開那手提箱,并且做了手腳的話,那么,他就不會有那樣的机會了,而且,對方既然已坐了下來,他自然也不能用手去合上箱蓋了! 高翔的心神,顯然极度緊張,但是他卻知道,自己這時要做的是什么。他這時要做的,就是吸引左邊那人的注意力,盡管他的舌頭很僵硬,他還是道:“你們已經損失了一個人了,是不是?死神先生呢?我想他的心中,一定很難過了!” 高翔一面說著,一面慢慢地伸過腳去。 那人問哼了一聲,瞪視著道:“要對付穆秀珍的話,一個人也夠了,我們損失了一個人,實在不算得什么!” 高翔點頭道:“你說得對!” 他一面講,一面腳尖在箱蓋上用力點了一點,箱子的彈簧鎖發出了“拍”地一聲響,鎖已鎖上了,當彈簧鎖發出“拍”的一聲之際,高翔真有頭發都豎了起來的感覺,因為只要那人听到了那一下聲響,去檢查那手提箱的話,他也槽了。 如果是在寂靜的環境中,那么,那人自然會听到的,可是這時,人聲嘈雜,即使他們互相之間的談話,也要提高聲音才听到,那人根本未曾听到那下聲響。 高翔松了一口气,坐得离開那人一些。 就在這時,高翔的身后,突然又傳出了“死神”低沉的聲音,道:“高主任,考慮好了沒有?第三個圈已快跑完了!” 高翔哼地一聲,道:“如果你不是用謀殺穆秀珍來威脅我的話,我可能早已答應了!” 那聲音笑了起來,道:“如果不是我用這個方法,你可能根本不考慮!一當你烙上了我們的印記之后,你就一定是我們的人了。” 高翔道:“那么,你何必心急?” 那聲音道:“心急的是你,高主任,我想,如果給你看一些惊險的鏡頭那么,你的考慮會快一點。” 高翔陡地轉過頭去,道:“什么意思?” 他以為他突如其來地轉過頭去,一定可以看到在他身后,和他講話的“神”了。即不料他轉過了頭,看到坐在他身后的,仍是那露看傻笑,猩猩一的大漢,高翔不論在什么情形下,都可以肯定,那智力不會超過猩猩的大漢不會是“死神”! 是以他不禁陡然一呆,因為“死神”不可能那么快就离去的。但是,他立即明白了,因為那大漢的手中,拿著一個小形的無線電對講机! “死神”并不是真在他的背后,“死神”的聲音,只不過是通過無線電對講机傳過來的! 高翔陡地想到了,一股被戲弄的憤怒,和上了當的狼狽,他立時轉回頭來,“死神”的聲音在他的背后響起,道:“哈哈,高主任,我早已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現在你總該承認了吧,我說的惊險鏡頭,是要我的兩個賽車手,先表現一下他們的技巧。” 高翔緩緩地吸了一口气。 他自然知道“死神”那樣說是什么意思,那是說,他要穆秀珍先遭到一點惊險,然后,令得高翔屈服。 而高翔也已打定了主意,就在他看到了那些惊險鏡頭之后,他就假裝屈服,來接受烙印,他自己燃了一支煙,吸了一大口。 那時,賽車引擎的吼叫聲,又已傳回來了,穆秀珍的車子,仍然在最前面,在她車子之后的是六七輛距离很近的車子。 然而,突然之間,在那六七輛車子中,有兩輛陡地加快了速度,竄了上來,那兩輛車子,在那剎間,所達到的速度,估計在每小時三百左右! 他們在不到十秒鐘之內,就在穆秀珍的車子兩旁掠過,穆秀珍也在那時,陡地堆加了車速,她又追上了它們,三輛車几乎是一起疾駛而來的。 而那兩輛車,离得穆秀珍的車子十分接近,穆秀珍這時,緊張得連气也喘不過來,她倒覺得得她自己和車子,已經融為一体了! 在感覺上,她不像是駕著車在和人家競賽,倒像是在和人家賽跑一樣,車子已成了她的一部份,她不斷地加大油門,車子像是要飛了起來一樣。 但是那兩輛車子,始終在她的旁邊,而且漸漸向她擠了過來。 左邊的那輛車子的車葉板,突然之間,和穆秀珍車子的車葉板擦了一下,發出极其難听的一聲來,穆秀珍大叫了一聲。 可是,她的叫聲,連她自己也听不見。 因為那時,三輛車子的效能,几乎都發揮到了极點,引擎發出的聲音,足以將任何的聲響蓋了過去。而就在那時候,右邊的那輛車子,又陡地越過了穆秀珍的車子,就在穆秀珍的車子之前駛看,而且,速度仍在不斷地加大,轉眼之間,已快到轉彎處了。 在轉彎的時候,如果穆秀珍不能超越前面的那輛車,她就只好搶到路中心去,可是,在她左面的那輛車子,又緊緊逼著她,使她無法將車子駛向路中心而那輛車子,在轉彎的時候,一定會更向左擺。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穆秀珍的車子,只有三個可能,一個是被擠出路去,撞向路邊的河里,一個是和她左邊的那輛車子相擠,第三個可能,則是她不顧一切地加速,撞向前面的那輛車子。而不論她怎么做,結果卻只有一個:車毀人亡! 穆秀珍在那一剎間,實是又惊又怒! 而在那一剎間又惊又怒的,自然不止她一個人,木蘭花的面色,陡地變得十分難看,在木蘭花身邊的安妮和云四風,卻一起惊呼了起來。 安妮揮看拳,尖叫著道:“他們在做什么?謀殺么?” 木蘭花也緊張得說不出話來,這時,看台上的每一個人都可以看得出,一定有什么意外發生了,穆秀珍一咬牙,陡地加速,向前沖去。 那是典型的穆秀珍性格,她絕不肯給人家擠出路去,她根本不必考慮,就選擇了相撞這一條路,而且,一樣要撞的話,她宁愿撞向前面。, 就在她的車子,陡地加速,眼看要和前面的車子相撞的挪一剎間,在她前面的那輛車子,突然离開了路邊,向路中心沖了出去,讓出了路來。 穆秀珍的車子,以极高的速度,緊貼著路邊,突然轉了一個彎,颼地向前,穿了出去,突然領先,又已向前,風馳電掣而去! 看台上的几万人,一起松了一口气,安妮激動地道:“蘭花姐,快設法停止這場賽車,他們要殺秀珍姐,你難道沒有看出來么?” 云四風臉色灰白道:“那要找高翔!” 木蘭花忙道:“別忙,就算是長下令,賽車也無法中止的,我看其中一定有什么變化,剛才的情形,只不過是一种威脅!” “威脅?”安妮和云四風一起問。 “是的,高翔在什么地方?我們在看到他陪看長剪彩之后,就一直未曾見到他,我料想,他現在正和那些歹徒在一起。” 云四風和安妮兩人,立時翹首四望。 但是,在几万人中,即使高翔穿著政府的警官制服,要發現他,也不是容易的事,何況高翔這時,正在他們視線不及之處。 高翔和別人一樣,在看到穆秀珍前面的車子,跌向路中心,讓出了路邊之后,松了一口气,“死神”的聲音又在他身后響起,道:“怎么樣,高主任,是不是很精采?同樣的情形,在我的指揮下,隨時都可以出現,如果剛才,前面的那輛車子不是突然讓開的話,旁邊的車子再一逼,穆秀珍就要成一團焦炭了!在這樣的情形下,你還有什么考慮的余地?” 高翔抹了抹額上的汗——這一點,他倒絕不是做作,因為剛才的惊險情形,的确使他出了一身汗,他歎了一聲,道:“好吧!” 他將左手伸出去,同時,將他的手表,向上捋了捋。 在他左邊的那人,伸手捉住了他的手,同時將手提箱打了開來,取出那電烙鐵,按下了一個掣,將電烙鐵按在高翔的腕背上。 他道:“高主任,在半分鐘后,你會覺到疼痛,但是你一定可以忍得住,而且,那時間极短,只不過十几秒鐘而已。” 高翔只要悶哼了一聲,他并沒有再說什么上面又吸了一口煙,他那支煙,已只剩下一個煙蒂了,但是他卻并不將之拋去。 他將煙蒂伸向他的左腕,同時用右手巧妙地遮住了煙蒂。當煙頭燙到了他的左腕時,他痛得身子,陡跑震動了一下。 而在那時,一陣難聞的焦臭味道,飄了出來。 那陣難聞的焦臭味,實在是他手中的煙蒂,灼焦了他的皮膚時所發出來的,但是那人即滿意地笑了起來,道:“不是很痛,是不是?” 高翔自然感到了疼痛,但是那電烙鐵卻根本末曾熱,因為高翔早已割斷了其中的一條電線,高翔怒道:“好了沒有?” 那人拿開了電烙鐵,高翔立刻彈開煙蒂,縮回手來,同時,他也站了起來,用衣袖蓋看手腕,道:“行了,已完成了,是不是?” 只見在人叢中,一個身形很瘦小的中年人,擠了過來,伸手向高翔握看,道:“恭喜,恭喜,你是我們間的一員了!” 高翔一听到他的聲音,便認出他就是“死神”了! “死神”自然是認為高翔已接受了烙印,再也不能背叛他了,是以才現身相見的。高翔的心中,只覺得好笑! 但是,他即一點也不敢將他心中的好笑顯露出臉上,他臉上,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來,道:“我很愿意接受你的領導,你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那中年人奸猾地笑著,道:“現在,你可以离去了,我們會再和你聯絡的,如果你和我們在一起久了,會惹人起疑的。” 高翔忙道:“說得是!” 他一面向外走去,一面還揮看左手,表示他的左腕,還十分疼痛,他的左腕,的确十分疼痛,因為煙蒂已在他的手腕上,烙起了一個大水泡! 高翔才一擠下看台,云四風和安妮,便已看到了他,向他揮著手,叫嚷看,兩個警官來到了高翔的身邊,道:“高主任,蘭花小姐在叫你。” 高翔也向安妮他們,揮了揮手,他低聲吩咐道:“你們別轉頭向上看,但是記得你們現在所站的位置,向上數去,第六,七,八,九四行,每一行在這個位置,都有七八個人,全是匪党,我不能肯定他們有多少人,你多派些便衣探員,立即進行跟蹤,他們可能不等散場的時候就离去,全將他們扣起來,要小心,他們身上都有槍,如果身上沒有槍的,另外看管,只要查明他們是本的市民,就可以放人,并向他們說明因為事態嚴重,才要這樣的緊急措施。” 那兩個警官用心听看,高翔才一說完,他們便轉身走了開去,等到高翔擠過人叢,來到了木蘭花的身邊時,已看到足有三五十個便衣探員,已在那看台之下了,而且,歹徒也在三三兩兩的离去,高翔得意地笑了起來,他成功了。 他將經過的情形向木蘭花講了一遍,木蘭花雖然不輕易表示她心中的高興。但是听到后來,她也禁不住為之眉飛色舞! 他們听完了高翔的敘述,跑車已跑到了第六圈了,到了第六圈上,競爭更加劇烈,一起轉過彎的有六七輛車子之多。 其中有兩輛車子,在轉彎的時候,車身碰擦了一下,都向沙包撞去,觀眾又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怪叫聲來,其中一輛車子的車輪,還直飛了出來。 幸而,那兩輛車子的駕駛人,都有看卓越的技術,是以車子一撞在沙包上之后,立時停了下來,賽車手即從車中爬了出來。 穆秀珍的車子,也在那六七輛車子之中。 然而,穆秀珍卻并沒有占著絕對的优勢,至少有三輛車子,在她的前面,由于車速實在太快了,也根本看不清楚,一下子就呼叫著駛過去了。 那時,在參加角逐的車子已只剩二十多輛了。 很多賽車手,在跑完了第五個圈之后,落后了几乎一個圈之多,已明知沒有希望,而自動退出了,有的車子因為机件損坏,而不得不退出競賽。 歐洲聯合汽車公司的茼宁,也來到了木蘭花的身邊,他的神情,看來比任何人都緊張,他頻頻問道:“穆小姐有希望得冠軍么?” 可是即沒有人回答也,都用望遠鏡觀察看遠處的車子,第八個圈,第九個圈,很快已到了最后一圈了! 當最后一圈時,穆秀珍已顯看落后了,有四輛車在她的前面,她顯然盡力追上去,可是那四輛車子的速度,卻快得惊人。 第十個圈,是速度最高的一圈,當車子轉過了大彎,漸漸接近終點時,几万觀眾的情緒,簡直已到了沸點,人人都站了起來,呼叫看,吶喊著。 可以看到車子駛近的時候,穆秀珍的車子在第三位,她盡力在向前追著,很快地,她追上第二輛車,兩輛車并頭駛看,距終點更近了。 終點的評判員,已將大旗高舉了起來,他准備車子一駛過終點線,便立時推下旗來,穆秀珍的車子,离第一輛車,越來越近了! 可是,第一輛車在最后的一百碼,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沖去,“呼”地一聲越過了終點線,大旗揮下,旗還未舉起,穆秀珍的車子也掠過了終點! 歐洲聯合汽車公司的茼宁,也來到了木蘭花的身邊,他的神情,看來比任何人都緊張,他頻頻問道:“穆小姐有希望得冠軍么?” 可是即沒有人回答也,都用望遠鏡觀察看遠處的車子,第八個圈,第九個圈,很快已到了最后一圈了! 當最后一圈時,穆秀珍已顯看落后了,有四輛車在她的前面,她顯然盡力追上去,可是那四輛車子的速度,卻快得惊人。 第十個圈,是速度最高的一圈,當車子轉過了大彎,漸漸接近終點時,几万觀眾的情緒,簡直已到了沸點,人人都站了起來,呼叫看,吶喊著。 可以看到車子駛近的時候,穆秀珍的車子在第三位,她盡力在向前追著,很快地,她追上第二輛車,兩輛車并頭駛看,距終點更近了。 終點的評判員,已將大旗高舉了起來,他准備車子一駛過終點線,便立時推下旗來,穆秀珍的車子,离第一輛車,越來越近了! 可是,第一輛車在最后的一百碼,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沖去,“呼”地一聲越過了終點線,大旗揮下,旗還未舉起,穆秀珍的車子也掠過了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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